┏━━━━━━━━━━━━━━━━━━━━┓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黄金单身汉》作者:公子歌 文案 刚进监狱那会儿,艾冬冬认了监狱里头的老大周岗当干爹,是为了找一个靠山。 周岗是牢房里头的老大,出了狱,依旧是县城里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 艾冬冬是靠着老大活命的干儿子,出了狱,继续做他没胆没皮的小流氓。 乡下单身汉与城里富家子弟的恋爱史,就是把“干”由形容词变成动词的奋斗史。 干爹与干儿子的爱情,庄重真实原始,1Vs1。 第一章 刚被抓住的时候,艾冬冬以为自己会进少管所之类的地方,可是这小县城统共就那么一个监狱,根本不正规,派出所所长直接把他扔进了牢房里头,根本没有人问他的年龄。 艾冬冬就成了监狱里头年龄最小的犯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着旁边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薄薄的小身板就没直起来过。 他进监狱的时候,也没想到一向趾高气昂的自己会对监狱里头的某个男人动了心。 这是他的初恋。 更准确点说,他是属于暗恋,甜蜜兴奋,苦涩纠结,因为人生第一次体验,每一秒都让他刻骨难忘。 这样的男人,却不怒自威,成了监狱里头的老大,也没见他欺负人,可是人人都怕他,也包括艾冬冬。可是他又不只是怕,他还有青春期火热而畸形的爱恋。 可是周岗的眼里头却没有艾冬冬,监狱里生活枯燥,他也搞男人,可是从没有想过艾冬冬。 周岗当艾冬冬是小屁孩,邋里邋遢,一口一个“干爹”叫的特别亲。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羽毛都还没有长丰满,年纪太小了。 他们相识的时候,艾冬冬才十四,情窦初开,周岗已经三十有余。 艾冬冬对周岗的爱慕中,包涵了太多的感情,这里头有纯洁的爱恋,也有对靠山的敬畏,自然也有他潜意识里性欲初步觉醒的,对雄性魅力的崇拜。在监狱里头,因为周岗,他竟然在最黑的地方,看见了人生的第一缕春光。 艾冬冬觉得有点伤心。 可是这伤心又只能掩埋在心里面,不能告诉人。 所以有点苦闷。 艾冬冬有生十几年不识愁滋味,如今终于尝到了,因为爱上了一个人。 按理说周岗这么有本事的人,不应该进监狱。 周岗是固城县响当当的人物,他只所以坐了牢,是在色上栽了跟头。 周岗有个小蜜叫孙芳芳,是县歌舞团顶尖的美女,白细高挑,风流袅娜,跟周岗的时候,才十八岁多一点,当年很多男人为了得到她都挤破了头。不过周岗这样的男人,照他身边兄弟们的话说,这世上的妞儿“没有他把不成的,只有他不想把的”,三下两下,就把孙芳芳给收服了。 从传统道德标准上来讲,周岗并不是个好男人,年轻的时候就不学好,一身流氓匪气,可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孙芳芳就是爱周岗身上那股男人气概,何况周岗这人又讲义气,出手大方,又确实有本事,在固城县呼风唤雨,县委书记都比不了。 孙芳芳一开始那也是浓情蜜意,对周岗爱的死去活来的,可是周岗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情趣,也不够温柔,至少在年轻活泼的孙芳芳看来,在他身边呆了几年过去之后,她就觉得少了那么一点朝气。 周岗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男人喜欢女人,除了性欲,就只是一种虚荣心,周岗并不爱她。 女人在热恋期过了之后,就会冷静下来,想要更多,她想要的,并不只是大把大把的银子,也不是某个包包或者车子,她就想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爱她,懂得她,珍惜她。可这些她在周岗的身上好像看不到。 那时候正巧,有个年轻人在狂追孙芳芳,那个人叫刘成。说起这个刘成来头可不小,他爹是市委书记,他爹的爹是省里头刚退下来的一把手,年轻时那也是为建国出过力的,虽然比不过那些中央的领导,可也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孙芳芳也是个活泛的女人,一来二去,就跟刘成勾搭上了,有了那么一点小暧昧,可是这段感情刚萌芽,就被周岗给发现了。 周岗二话不说,找人打断了刘成的一条腿,孙芳芳知道周岗的眼里容不了沙子,自己以后跟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所以当天夜里就跑了,去了省城躲着。 这一条腿的后果却越闹越严重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让周岗进了局子。不过固城县的老百姓都说,周岗进局子可不是坐牢去的,人家是为了避风头。 固城县监狱的头头赵得意,是周岗拜把子的兄弟,他跟周岗还有另外一个叫袁帅的,合称固城三条蛇。 堂堂市委书记的儿子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要是搁在普通老百姓身上,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可是人家周岗到监狱里头走一遭,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丝毫没受罪,固城县的老百姓说,你知道这叫什么? 这叫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地头蛇都是凶狠好斗的,冷不丁给你咬一口,就要了你的命,艾冬冬就是少不更事没留神,被周岗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从此毒入五脏,一辈子也没能解得了毒。 第二章 有句老话叫人比人气死人,跟周岗这快活肆意的生活相比,艾冬冬的人生算的上相当悲惨。悲惨的原因虽然一时半会捋不清,可悲惨的事实却是实实在在的。 艾冬冬流浪到这个名叫“固城县”的地方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五毛钱了。 只剩下五毛钱,还烂了一个角,不知道还能不能花的出去。 钱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偷过东西了,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偷偷摸摸已成习惯的他,一天不偷人个东西就浑身痒痒。这不,他终于瞄准了一个目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摩拳擦掌,激动的不行。 这是个文雅的中年男人,四十来岁,戴着金丝边眼镜,夹着一个公文包,在那里买包子。 热腾腾的包子出笼了,香气馋的小武直流口水,艾冬冬拉起他的胳膊,颇有些兴奋地说:“我来偷钱包,你给我打掩护。” 小武怂的不行,摇摇头说:“这儿人太少了,容易被发现,我害怕。” 艾冬冬心痒手痒,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手打在小武头上:“害怕你妹!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么,听我的,跟我来。” “可是……”小武指着前头欲言又止,满脸匪夷所思:“可是冬哥,前头就是派出所……” “我都观察过了,这一片隔不远就有一个摄像头,想下手都不容易,只有这个包子铺这儿是个死角,摄像头拍不到。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包搞到手立马开溜。相信我,我又不是第一回在这开工了。你再磨蹭咱们就喝西北风了,你想喝西北风?” 他的话对小武来说,还是具有绝对权威的,小武虽然害怕,可还是提了提裤腰跟了过去。艾冬冬偷偷朝小武使了个颜色,小武立马围了上去,问:“老板,你们这包子怎么卖?” “五块钱一笼。” 艾冬冬已经练得一手绝活,就是这么一个转身的时间,钱包就到手了。小武紧张的满脸通红,可是嘴上已经忍不住咧开了花,“啧啧”几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说:“太贵了,太贵了,你们这抢钱呢。” 老板一听不高兴了:“我们这都是这个价!” 艾冬冬见状赶紧拉起小武的胳膊:“咱们到别处看看!” “我……”没想到小武双脚居然被粘住了似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咽了口唾沫,无限饥渴地看着艾冬冬,用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示意说:“我……我想吃包子……饿的实在不行了……” 所以俗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对手!你就是再饿也得跑远了再说啊,艾冬冬这偷盗老手如今也有点冒汗了,一只手插在兜里攥着刚偷过来的钱包,声音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没钱……你忘了,就剩下五毛了?” 小武小脸红扑扑的,半天才回味过来,艾冬冬拉着他赶紧走,结果刚走了半步,就听后头那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我钱包呢?!……喂,你们俩!” 糟了,被发现了!艾冬冬浑身一震:“跑!” 艾冬冬大喊一声,拽着小武撒腿飞奔,可是小武可能真是饿坏了,两条腿像踩在棉花上,声音都带了哭腔了:“我跑不动,腿软!” 艾冬冬回头一看,那男人已经怒发冲冠地追上来了:“小王八羔子,他娘的活腻歪了?!” 话音还没落,几个肉包子就砸过来了,艾冬冬被吼得手一抖,就松开了小武,一个人一溜烟跑的没了影。 他是跑了,可是小武却被拽派出所去了。那个中年男人也不简单,就是周岗的拜把兄弟赵得意。 赵得意拎着小武,就跟拎着只小鸡一样,直接把小武吊在了派出所前头的一个大槐树上。 小武已经吓傻了,连哭都不敢,因为他刚哭了一嗓子,赵得意就给了他两巴掌:“你哭?!” 小武也没搞懂赵得意这意思是让他哭还是不让他哭,哼哼唧唧两三下就不支声了,再后来赵得意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兜了个底儿朝天,他姓谁名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可是重点问题他却没能回答出来,就是艾冬冬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他们俩是在县城南关的大桥底下碰见的,认识不过四五天,他每天除了跟着艾冬冬混饭吃,别的什么都不管。关于艾冬冬,他只知道他跟他一样,都是流浪儿,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可是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赵得意想要的,他蹭了蹭鼻子,扭头对身边的人说:“再把他吊起来。” “我想起来一个,我想起来一个!”小武慌忙求饶,想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个特征:“他长的很好看!” 赵得意脸黑的要抽搐,挥挥手:“赶紧把他妈的把这个傻逼吊起来!” “别吊别吊!” 赵得意回头一看,愣住了。 零几年的时候还没有洗剪吹杀马特这种说法,不然的话赵得意估计也有点接受能力,他看见前头不远处站着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半天没反应过来会是谁。 那花红柳绿的东西,就是“焕然一新”的艾冬冬。 艾冬冬这在外头溜达了大半天,那可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的。 要说小武被抓虽然有他的原因,不过他们这样的流浪儿,偷鸡摸狗,谁没干过一两件亏心事,所以他也不至于因为愧疚回来自投罗网。要是赵得意把小武抓回去扔进牢房里,他眼不见心不烦,估计拍拍屁股也就走了,可问题是赵得意这人忒他妈心狠,把小武吊在派出所旁边的大槐树上,吊了整整大半天,看小武那样,估计再吊几小时小命就没了。 就是这么着,路过的人居然没一个过问的。 真他妈世态炎凉! 固城县是某省西部的一个小县城,九几年的还是国家级贫困县,后来新的县委书记上马,为了搞政绩,一上任就摘掉了固城贫困县的帽子,搞的县城百姓怨声载道。每年少了国家那几千万的财政扶持,固城县的发展是一年不如一年,政府工程搞的虽然越来越多,可都是劳民伤财的结果。有句俗话说的好,屋漏偏遭连夜雨,老百姓生活质量越差,治安也跟着越来越不好,虽然没到搞黑社会的地步,可是拉帮结派的也不少,打砸抢掠的案件屡见不鲜。这也就造就了固城老百姓心肠越来越硬了,见派出所前头吊着个人,跟看马戏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来这钱包不送过去,小武一时半会出不来。艾冬冬想,反正他被抓进派出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是个未成年,《刑法》上有规定,未满十六周岁对于盗窃案不需要承担任何刑事责任,最多给他个批评教育,要是碰见那歹毒的,也就是揍他一顿了事。 不过,他没有预料到这一次跟往常不一样,往常他偷的都是普通人,派出所的警察叔叔对他也都算和蔼可亲,要么就是懒得管他,说两句教育教育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他却是老虎头上扑苍蝇,得罪权贵了。 第三章 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得做点准备,因为他也不排除遇见个不要脸的,非要他在局子里头蹲两天。固城县的监狱他听说的可比别的地方可怕很多,他在县城南关桥底下过夜的时候听一个流浪汉讲,固城县监狱里头有好几个坐牢的时候都被爆菊花了。 虽然艾冬冬觉得跟他讲这个事情的那个流浪汉本身就色迷迷地想搞他才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这咸湿味儿的花边新闻还是让他心里头对监狱这种地方存了一份心理阴影,他以前运气好,没遇见过什么变态的色叔叔,可是不代表他以后运气也会这么好,说来也是一个槽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时代越发展,文明越进步,各种变态的嗜好反而开始层出不穷。他艾冬冬虽然不是什么花美男,可也长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当年小时候,那也是经常会被女人们捏着脸说可爱的小孩子,如今长大了,模样也差不到哪儿去,还是得防范着一点。 于是他从偷来的钱包里头掏出一张五十的,找个发廊搞了个奇葩的发型,不知道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他居然还过敏了,脸上一块一块的,不一会就长满了红斑,那发廊老板娘吓坏了,要送他去医院,艾冬冬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没恶心过去,可是却潇洒地一挥手:“没事,我不在乎!” 那老板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那还是第一回碰见这么豁达的客人,所以走的时候非但没收他一分钱,还满怀歉疚地说:“你下次过来,我给你打折!” 艾冬冬就顶着那一头奇葩的造型,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派出所走去。 这一路上回头率那是百分之百的,估计满大街的人都在想打哪儿来了这么个二逼小子。半路上的时候他碰见个狗对着他狂吠,他撩开头发朝那条狗一瞪眼,那狗“呜”一声,夹着尾巴溜了。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到了派出所门口,正看见赵得意手下的几个小喽啰在那要把小武吊起来,就赶紧大喊了那么一嗓子,可是别说赵得意没看出来,就是小武也没看出来是谁。艾冬冬一直走到赵得意跟前,伸手递上来一个东西。 赵得意噙着烟一看,竟然是他的钱包,这下终于意识到面前的是什么人了。 “妈的!”赵得意吐掉嘴里的烟,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上去了。艾冬冬扑通一声被踹趴倒在地上,骂了一声“我插”,眼瞅着赵得意又上来踹他,赶紧撩开头发来了个“回眸”! “我操!”赵得意惊得一个没站稳,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艾冬冬皱着眉头爬了起来,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你妹的敢踹我,恶心死你! 小武被放了,艾冬冬不出意料地被赵得意关进了局子里。 “叫你家长过来交了罚款领人!” 没想到艾冬冬人不大,倒是沉得住气,不惊不怕的,抠着手指甲说:“我没家长,也没钱。” 赵得意鄙夷看了艾冬冬一眼,说实话,这小子真是不能看,不说那一头奇葩的发型,就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也看不惯。 从小吊儿郎当长大的赵得意看着都吊儿郎当的人,可见艾冬冬的形象确实够奇葩,一头红红绿绿的长头发盖住半张脸,脏的放油光的灰秋衣,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拿着秋衣秋裤当外套穿的,那双鞋倒是全身上下唯一还算正常的东西,可是居然是一双大红色的,要多俗气有多俗气。 这么奇葩的艾冬冬,让赵得意除了厌恶还是厌恶,看一眼“啧”两声:“滚滚滚,去局子里给我蹲两天!” 艾冬冬心里砰砰跳,可是外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一个警察叔叔往里头走,走老远了还听见赵得意在骂骂咧咧的,艾冬冬往地上吐了一口,妈的,把他嘴角都给打出血来了。 固城县的监狱是很寻常的那一种,高墙高到让人仰视,足有三米高,墙头上还插满了碎玻璃,上头拉着电网,四个角各有一个岗楼。这个监狱建造的年头很久远了,听说建国之前就有这个院子,好像是一家小型的工厂,后来建国之后改造,就成了固城县的监狱。这里头关的都是轻刑犯,基本上都是十年以下的刑期,也因为如此,监狱里头很少出乱子,即便有了点小乱子,也都最终平息掉了。因为出了事不只犯事的犯人要受惩罚,就连狱警也会受连累,所以固城县监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事。 “你胆子不小啊,我们头儿的钱包你也敢偷。” 艾冬冬看了前头的狱警一眼,那人也没回头,只给他一个背影。他看了一眼那狱警的背影,嘟囔说:“谁知道他是当官的,我以为就是个上班族呢,看他那么斯文……” 看着那么斯文,没想到却是那么残暴的一个人,把他毒打一顿抓进来还不算,还把小武毒打了一顿,打的小武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儿了,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那狱警就笑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倒是细皮嫩肉的一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看那气质真不像一个狱警。艾冬冬觉得狱警就该是凶神恶煞人高马大的,要不然也得像赵得意那样,看着正人君子,实际一肚子坏水。 看见这么个面慈心善的警察叔叔,艾冬冬赶紧上前去套近乎,他想他估计在这里呆的不是一天两天,多认识个人,多巴结巴结,总归是没有坏处。 “警察大哥,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那狱警倒也随和,说:“我姓郑,叫郑融。” “郑大哥,我想……” 没想到那人一听立即停下来,扭过头来说:“叫警官,少跟我套近乎。” 艾冬冬一腔的热心肠立马被浇了个透心凉,砸吧了一下嘴,没有再吭声。他想他现在这副尊容,卖萌是没有用的,套近乎也没有用,老老实实闭上嘴巴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牢房里光线暗淡,郑警官打开一扇铁门,钥匙还没抽出来呢,就听见里头有人喊:“小郑警官,又来新人了?” 说话人的语气异常轻佻,郑融皱了皱眉头,哗啦一声扯开了铁锁链子,打开门,让艾冬冬走了进去。说句实在话,艾冬冬是非常紧张的,他虽然流浪惯了,可毕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到了监狱这种地方,对接下来将要遇见的人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充满了不安感。他偷偷抬起来一点头,朝前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前头不远的一处铁栅栏后来,站着几个中年男人。 他想起以前听过的关于爆菊花的事情,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快走了几步,追上了郑融。郑融理都不理栅栏后头的那几个,冷着一张脸径直往前走,那人就隔着铁门喊道:“小子,把你头发撩起来给哥几个瞅瞅!” 艾冬冬一听就跑的更快了,那伙人就哈哈笑了出来。越往里头走光线越亮堂,前头有个大窗户正对着西方,夕阳的余晖从那儿透过来,给监狱冷清的色调添了一分暖意。里头的犯人明显比外头的那几个牢房的要老实很多,很多人都只是静静地往外头看着,交谈的声音也很小。郑融带着他拐了一个弯,原本一直低着头走路的艾冬冬不知道怎么的,就往旁边的一间牢房里看了一眼。 房间里的光线将雾气描摹了出来,均匀的,灰白的,缓缓散开来,接着就看见一个噙着烟的男人,个头很高,穿着倒还算体面,白衬衫捋着袖子,领口也敞开了一些,露着强壮的胸肌,是个大块头,隔着铁栅栏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闲散而威严。 艾冬冬很紧张,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头发垂下来遮盖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得见自己脚下的一方路。忽然有火花溅到了他的脚尖上,他吓得赶紧跳了一下,放眼一看,竟然是半根还冒着火星的烟头。艾冬冬抬起头,就看见那个男人依然不声不响的盯着他看,好像刚才那个香烟头不是他扔的一样。 似乎在欺负他,也像是在调戏他。 艾冬冬心里头狂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他忽然上前一步,用脚将那半根烟头狠狠地碾了,碾成了黑黑的一团,又一脚把那个烟头踢了回去,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往里头走,走远了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嘴角一咧,冲着他笑了出来。 艾冬冬的脸“腾地”红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羞耻的感觉,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点小小的丢人,不想叫人看见。 第四章 不过他这种窘迫感也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因为不一会儿他就到了自己的牢房了,那是个大号房,里头已经有十几号人了,房间也大,还有隔间,说是一个区或许更合适。他抬头往墙上看了一眼,果然见上头写着“6区”的字样。 郑融“咣当”一声把号门拉开:“进去。” 艾冬冬老老实实走了进去,两条腿有点发软。 妈的,怎么这么多饿汉子。 “来个新号,偷窃犯,是个小孩子,你们别胡来,猴子给我好好看着。” “好的郑警官,知道了。”那个被称为猴子的男人谄媚的笑着从郑融手里接过一包烟,三块五一盒的散花。 艾冬冬本能地就以为郑融这是为了他才给了那个叫猴子的一盒烟,不由地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可是郑融根本就没看他,锁上门就出去了。艾冬冬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湃紧张,赶紧转过身朝大家鞠了一躬,说:“各位大哥好!” 立马就有人笑了出来,他有点胆怯,站在那里没敢说话。他偷偷地抬头看了看这个地方。里头的摆设有点类似于东北的炕,不过是连着的通铺,上面1-16号标着各自的位置。他的是最里头的一个,16号。炕上一群光头注视着他,令他有种恐惧的感觉。 男人剃了光头都是有些凶的,要么就有些猥琐。 “新号,到后门看看那张广告去。”猴子把刚从郑融手里拿到的烟拆开点了一根,吊儿郎当的对他说。 “……哦……”艾冬冬走了过去,其实那只是一张纸,上头用毛笔写着几个字:不管你在外面是龙是虎,在这里,是龙就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 不知道为什么,艾冬冬看了这些不但不紧张,反而想笑,可是又不敢,只好忍住了。 他心想纸上这几句话真够奇葩的,他得打听打听是谁写上去的。 “看完了。”艾冬冬说。 “那么快?你他妈看懂了么?” “看懂了。” “过来,蹲着。” 艾冬冬看了猴子一眼,见猴子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心想猴子这是要给他下马威呢,他不能不听。于是他就走了过去,靠着墙根蹲了下来。 妈的不至于这么禽兽,连他这么恶心的样子都能下得去口吧?? “把你头发撩起来。” 艾冬冬说:“我脸上很难看,怕吓着各位大哥。” “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撩你就撩!” 艾冬冬就把头发撩起来,冲着猴子笑了一下。 “我操!”猴子身体一震,立马骂了出来:“怎么长这样?!” 人群中就有人偷偷笑了出来,猴子往后看了一眼,立马就没声音了。艾冬冬放下头发,说:“对不起,吓着您没?” “去去去去,墙角跟我蹲着,头朝下。” 艾冬冬不知道头朝下要怎么蹲,猴子冲着旁边一个年轻的光头说:“凯子,过来给这小子示范示范。” 那个叫凯子的光头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给艾冬冬做了一个示范,头朝下贴着脚,脚又抵墙角,竖直对折。 艾冬冬看的瞪大了眼:……我擦! 妈的,这姿势他看着就觉得痛苦,可是艾冬冬也没敢反抗,老老实实照着凯子的样子靠在了墙角上,不一会儿他的腿就有点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头刚抬起来,就被猴子给按下去了:“看你年纪小,你就这么着蹲仨小时,凯子他们当初可这么蹲了一天的。” 艾冬冬也没吱声,只在心里头把猴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猴子噙着烟站了起来,说:“凯子,你帮我盯着他,不准他偷懒。” 凯子就在旁边坐了下来,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艾冬冬刚有点松懈他就伸手提了上去:“别偷懒。” 艾冬冬的大腿开始发抖了,因为血液倒流的关系,整张脸都是热的,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他就故意带了哭腔,说:“我撑不住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他就听见大伙儿都笑了出来,有人替他说话:“猴哥,我看算了,他才多大。” “这烟可不是白抽的……“猴子吸着烟说:“仨小时就仨小时,别跟我讨价还价,不然的话让你蹲一天。” 结果仨小时下来,艾冬冬都瘫了。凯子倒还算人道,推给他一份饭菜:“这是你的晚饭,我给你带回来的,凉了,你凑合着吃。” 可是艾冬冬哪有胃口,倒在床上不愿动弹。不过这点皮肉之苦他还捱得住,相比爆菊花这么悲惨的事,他这算是很幸运的了,这么一想,他就有些释然了,眼看着大伙都要睡了,他就爬起来吃了点冷饭剩菜,凯子告诉他明天凌晨五点就要起来跑早操。 结果刚吃了两口就有人有意见了:“妈的都睡觉了你吧嗒吧嗒吃个屁!” 吓得艾冬冬立马端着盘子跑到水龙头那儿去了,以最快的速度把盘子刷了。刚才吼他的那人还在抱怨:“哪来的丑八怪,看着就吃不下饭……”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故意撩起头发冲着那人笑了一把,恶心的那人“咦”一声裹着被子转过头去了。 “睡吧睡吧,都睡觉,谁不睡老子收拾谁!” 猴子烦躁地蒙上被子,枕着胳膊看了艾冬冬一眼:“现在又有劲头了?” 艾冬冬把盘子往旁边的水台上一放,猴子就拍了拍自己的床沿:“过来。” 艾冬冬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发现大家已经各睡各的,仿佛故意不看着他们,心里头就有点犯怯了,这猴子,不会要他“侍寝”吧? 猴子有点不耐烦了,声音也拔高了:“过来呀。” 艾冬冬咽了口唾沫,小碎步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冲着猴子就叫了声“大哥”。 猴子乐了,从床上坐起来,伸开腿说:“给我捶捶腿,老子腿酸。” 艾冬冬吁了一口气,湿手往衣服上抹了一把,立即捋起袖子给猴子捶腿。猴子枕着胳膊躺了下来,打量着他问:“我听说你是得罪了赵领导才进来的?” 艾冬冬点点头,说:“我有眼不识泰山。” “多大了?” “十……十三。”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年龄说小点,激发激发牢里这群男劳力的同情心,祖国的花朵可不能轻易摧残,何况他这还是花骨朵呢,总不会运气背到碰见一个恋童癖吧? 猴子果然叹了一声,说:“你家里人呢?” “我家里人不管我的死活。”艾冬冬说;“要不也不会进来。” 猴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一摆手说:“行了,你也睡去吧,明天早点起,去领上头发你的东西。” 艾冬冬非常知趣地说:“我再给您捏十分钟。” 猴子就乐了,扭头对旁边的一个男人说:“呦嗬,这小子不错。” 巴结完了猴哥,艾冬冬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他爬上床,把被单被子整理了一下,就悄悄地躺了下来。牢房里已经安静下来了,他是六号区里最后睡下的一个。先前蹲着的那三小时让他的两条腿痛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拉伤了肌腱。他想,也不知道赵得意会把他关多长时间,要是一直不放他出去,那可就完蛋了。 夜深人静了,牢房里的鼾声此起彼伏,艾冬冬静静地躺在床铺上,怎么都睡不着。他忽然听到一阵一阵缥缈的歌声,放的似乎是杨钰莹的歌,这可是老歌了,杨钰莹隐退已经两三年了,会听这歌的人,年纪应该不小了,起码有二三十岁。他就蹑手蹑脚地坐了起来,朝外头看了一眼。 牢房里黑洞洞的,只有外头的走廊里有黄色的灯光,水泥地上有一片水痕,泛着斑驳的光彩。他从床铺上下来,走到铁门旁边,抓着铁栅往外头看,循着声音望过去,似乎是从他来的时候,朝他扔烟头的那个男人那里传过来的。 “你干嘛呢?” 黑暗中有人压着嗓子问了一句,艾冬冬扭过头,看见最靠边睡着的凯子从床铺上坐了起来,探着身体问:“还不睡?” “谁在放歌呢,我睡不着。” “是因为这个?你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周老大喜欢半夜听歌打发时间,他不用早起跑操,所以睡的也晚。” “周老大?” 艾冬冬想起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男人的模样,就问:“是这儿的头?” 凯子打了个哈欠,说:“睡吧,明天再说。你新来的,刚挨了教训,还不知道守规矩?” 艾冬冬赶紧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床铺上,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他枕着胳膊,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眼前浮现出来的,全是那个周老大的样子,这样不知不觉地,一直到了后半夜,他才渐渐地睡过去了,杨钰莹甜美的声音飘渺虚无,慢慢侵入了他的梦里面。 他想,喜欢杨钰莹这样娇滴滴甜蜜蜜的女人虽然有点落伍了,像是没文化的农村汉子,可是想想那个周老大的样子,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强壮的男人都喜欢温柔似水的女生,阴阳互补才能中和嘛! 第五章 因为睡得太晚的缘故,第二天一早艾冬冬被打醒的时候正是睡得正熟的时候,他这两年哪一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还以为是小武在骚扰他,眼都不睁就骂开了:“滚开,活腻歪了你?!”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他懵懵地睁开眼睛,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就被蹬到床铺下头去了,连打了好几滚。周围好多男人都大笑出来,要知道对一个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人来说,突然来了个天翻地转,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又乍然听见那么多成年男人的不怀好意的笑声,那可是相当让人惊恐的。艾冬冬倏地爬了起来,揉揉眼睛定眼一看,就看见猴子一条腿蹬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艾冬冬也顾不得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赶紧鞠着躬爬回了自己床上,凯子隔着人群向他喊道:“叫你去领洗漱的东西的呢。” 艾冬冬迷迷糊糊地抓了抓头发,赶紧又从床上爬了下来,天还没有亮,牢房的灯光却亮的晃人眼睛,他迷迷糊糊地往里头走,刚走了没几步,就有人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激灵叫了出来,大家伙就笑的更欢了。 这一次来的狱警不是昨天带他过来的郑融,而是一个面相有些凶恶的中年男人,催促着他快点。艾冬冬提了提裤子赶紧跟了出去,那狱警领着他往前走,路过周岗牢房的时候,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里头黑漆漆的,看不大清楚人。前头那个狱警忽然回过头来,压着声音问:“看什么呢?!” 艾冬冬心里头一惊,立即低下头去,狱警带着他到了有一个陌生的地方,隔着窗户朝里头的人说了几句,他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只领到了洗刷的一套用具,牙缸牙刷牙膏,还有个洗脸盆。 “囚服和棉被上午头上再过来领。” 艾冬冬觉得这监狱果然是乡下地方,一点不正规,流程待遇什么的跟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跟大城市的那些监狱也不一样,完全是自主管理,什么都马马虎虎的。不过这样也好,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法律淡薄,巴结好一个老大,基本上就能过上舒坦日子。 跟昨天刚进来的时候心情不同的是,艾冬冬忽然觉得在这里坐牢其实也不算太坏,除了没有自由,偶尔担忧一下自己的屁股之外,这里可比他在外头的时候强多了,一天三顿都有饭吃,还有属于自己的床铺,基本上可以过上温饱的日子了。他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也好,就当是给自己喘口气。 可能因为他那一身奇葩的行头,一个早操下来,他就在整个监狱里头成了名人。固城县监狱总共关押着一百二十多号人,分为六个区,里头什么人都有,有剃了光头的,也有没剃光头的,但是统一的是都穿了浅褐色的囚服。在这清一色的队伍中年,艾冬冬作为一个奇葩的存在,特别的惹眼。 红红绿绿的长头发,脏兮兮的秋衣秋裤,大了一号的恶俗的大红鞋,两头鲜艳中间灰暗的造型,很难让人忽略到。守卫的一个狱警纳闷地问:“怎么弄了个红毛怪物,不把他的头发给剃了?” “小孩子一个,按理说不该进来,是头儿让关进来的,不知道几天就给放了,由着他去吧,也可怜。”那个狱警说着忽然笑了出来,噙着一支烟问;“而且,你不觉得有这么个奇葩,咱们监狱里也多了个乐子?” 另一个狱警就笑出来了:“那倒是。” 第六章 作为监狱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艾冬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里头当然也有骂赵得意:“妈的那畜生仗着自己那点权无法无天,这么小的孩子也给弄进来。” 这是同情艾冬冬的这一派,也有看笑话的:“这小子这么奇葩,调教调教也是个骚货,哈哈哈哈哈。” 反正不管怎么说,艾冬冬是火了,走到哪儿都有人跟他聊两句。艾冬冬表面上愣头愣脑的有点痞,其实内心相当保守,他也知道别人这么关注他,大部分都拿他当个笑料看,所以心里头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早操过后吃了早饭,凯子说:“你衣服领了么?” “没呢,说上午的时候再通知我。” 凯子点点头,说:“走吧。” “去哪?” “干活啊。” 艾冬冬这才知道,原来监狱果然不是天堂,他原以为在监狱远比在外头流浪要好的多呢,管吃管住还发一身衣裳,现在才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这一切都是需要代价的,那就是要工作,要干活。 监狱的头的犯人要充当廉价甚至免费的劳动力,这是全世界都在履行的管理方法,官方的说法当然不是说剥夺犯人们的劳动力,而是名曰“改造”,让他们出狱的时候也有一技之长,不至于被社会淘汰。可是这种改造极大地磨损了犯人们的精力和精神,其实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很多长期徒刑的犯人从监狱里出来,少的不是身上的几两肉,而是整个人都木木的,有一种无法掩饰的萎靡感。这是长期枯燥的监狱生活造就的,其中就包括日复一日重复的高强度的劳动。 艾冬冬懒散惯了,干了一会儿就腰酸背疼,这其中也有他昨天被体罚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大腿根酸疼,腰也疼。所幸他身边还有个认识的说说话,凯子这个人,接触的多了才发现是他们六区最和蔼可亲的一个人了,年纪也是跟他最接近的,说的上话。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问:“对了,你昨天跟我说的周老大,他是谁啊,为什么我们都住集体宿舍,就他一个人住单间,还能听歌,早操也没见他,他在这里头这么吃得开么,什么来头?” “他呀……”凯子边摆弄着手里的活计边说:“这个怎么说呢,反正他人虽然在牢里头,可是我们都没把他当犯人看,人家进来可不是坐牢的。” “进监狱不是坐牢的还能是干嘛的?” 艾冬冬很好奇,停下了手里的功夫,结果刚停下来就有人催他了,他赶紧又拿起剪刀,把手里的短裤的边线给剪断了:他们的工作很繁杂,干的活具体时期也不一样,现在在做的,是做男士短裤,听说前段时间做的是毛绒玩具。照猴子的话讲,都是娘们干的活儿,也让他们这一帮大老爷们干。 凯子笑了笑没答话,挠了一下头,说:“我跟你讲讲周岗这个人吧。” 这是艾冬冬第一次听见周岗这个名字,凯子不是本地人,说话带口音,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导致艾冬冬很长时间以来,都以为周岗的名字叫周刚。 第七章 “周岗是固城县响当当的人物,我当初没进来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不过那时候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认识很多人,托他的事十有八九能办成,有点半个黑道大哥的意思,他为人仗义,不拘小节,只不过老百姓不了解他,把他传的凶神恶煞的。而且他有钱,老百姓又都有个仇富心理,所以他的名声不好。但是在道上却是没的说,众口一致的服气。” 凯子说了一会儿,纵了纵鼻子,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了:“不过我以前只是听说,到了这里才见到他,听说他是得罪了权贵进来躲灾的,不知道真假,反正我是不大信,凭他的本事,还用怕这些?估计也是有内情。不过他真人比外界传言的要好处得来,虽然看着很有气势,可是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人,有时候反而很和气。这些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也没几天,上周才过来的,有个五六天。”凯子说着忽然朝他凑过来一些,说:“这儿县局长赵得意是他拜把子兄弟,所以他在这儿比咱们在外头过的还要舒坦呢,说一不二。” 艾冬冬“哦”了一声,心里头泛起了小心思,他想这个周岗这么厉害,他要是能攀上关系就好了,就算不被放出去,起码在监狱里头也没有敢再欺负他。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杨钰莹的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咳了一声,又问:“我来的时候见过他,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不喜欢现在的流行歌,喜欢杨钰莹那一类的呢?” 凯子一听乐了:“怎么,你还对杨钰莹有意见?” “那倒不是,我觉得她也挺好的,就是我觉得喜欢她的,都是父辈的人了,周老大有多大了?” “也就三十来岁。” “那也不小了,我以前同学们的爸爸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艾冬冬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叫他了,他赶紧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碎线团,郑融隔着窗户喊道:“去领你的衣服被子。” 艾冬冬就从车间走了出来,这才看见郑融他们几个狱警正围在一块打牌消磨时间呢,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根烟,只有郑融没有,手里拿着一副牌问:“知道去哪儿领么?” 艾冬冬一看,就知道这几个狱警打牌正在兴奋点上,如果他让谁跟着一块去,去的人心里头一定不痛快,于是赶紧点头:“知道知道,我早晨的时候去过一趟。” 郑融看着手里的牌说:“那你就自己去吧,别乱跑,不然你知道后果。” “知道知道。”艾冬冬忙不迭冲着那几个狱警恭维地笑了笑,赶紧一个人往外头走。这监狱地方其实不小,车间在最东头,出了车间过了操场,就到了他们的住宿区,地方是好找,可是里头楼道很多,他摸不清是哪个走廊。如今犯人都在车间劳动,所以住宿区几乎没狱警看守,他倒是得了自由,一个人慢悠悠地转悠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周岗所在的牢房,他好奇地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里头居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如今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牢房里光线很足,他看得清里头的所有摆设。这一看他就不平衡了,擦,这同样是坐牢,怎么人跟人的差距就这样大呢! 周岗的牢房除了房门之外,可看不出一点牢房该有的样子,里头一张床铺着雪白的床单,床上的被子没叠,凌乱地从床沿上耷拉下来,床旁边有个柜子,还有张桌子,桌子旁边还有个带靠椅的板凳。最过分的是,人家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俩音箱。 这哪是在坐牢呀,这根本就是条件相当可以的宾馆房间了。这条件在经济不怎么样的固城县,绝对可以挂上星星的了! 感叹了一声这社会的不公平,楼道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早晨带着他领东西的那个狱警,站在光影里问:“你干嘛呢?” 他赶紧鞠了一躬,说:“回报长官,我来领衣服和被褥。” 那狱警被一声“长官”叫乐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岔口:“那你该往这儿去。” “谢谢长官!” 艾冬冬又鞠了一躬,飞一般地跑了。到了早晨去的地方,那分管后勤的工作人员把东西给他,朝他身上看了一眼,估计也是看他年纪小挺可怜的,就好心提醒说:“你好久没洗澡了吧,去澡堂洗洗再换衣裳,正好现在澡堂那儿都没人。” 艾冬冬千恩万谢的,先把自己的被褥放回了牢房,这才抱着新发的衣服,去澡堂洗澡去了。 他刚走到澡堂门口,就听见里头哗哗啦啦的水声传过来,11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白色的雾气散散地飘出来。他抱着衣服走进去,结果就看见了让他这辈子难以忘怀的情景。 那是一躯成熟健壮的裸体,水流顺着腰腹肌肉的线条流下来又没入浓郁的阴毛里,最后顺着巨大的茎身和囊袋滴下来,修长健壮的大腿上的汗毛也被流水熨平了,紧贴着小麦色的皮肤。周岗正在揉搓头上的泡沫,整个身体微微倾斜,因为手臂都扬着,胸膛和胳臂的肌肉都以一种流畅的美感展现出来,那么完美的身材,修长健壮。 现代社会很多人都会注意锻炼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壮,可是健身房里头辛苦锻炼出来的肌肉,跟生活中自然形成的肌肉是不一样的,两者有很微妙的察觉,前者的肌肉看起来强壮硬朗,触动的是眼睛,后者的肌肉则是律动流畅的,充满了原始的活力,勾动的是人的心神。周岗的身材是生活造就的,让艾冬冬看的目瞪口呆,口干舌燥。 紧接着尴尬的一幕就来了,就在他看呆的时候,周岗忽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侧头看了过来。 第八章 艾冬冬居然害臊了,赶紧抱着衣服背过身去。 “喂,你。” 水房里回荡着周岗的声音,让艾冬冬的每一个毛孔都竖立起来了。他抱着衣服就朝外头走,周岗就加大了声音:“你,站住。” 那声音有点生气的意思,艾冬冬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就转过身来,说:“我……我来洗澡,不知道里头……” 他有点激动和紧张,所以稍显语无伦次。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周岗并没有说话,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结果发现周岗已经不管他,继续冲洗头上的泡沫,那些雪白的泡沫被冲碎了冲散了,顺着他的身体流了下来,艾冬冬的眼睛忍不住又往周岗的胯下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好……好长……好粗…… 水蓬头下的水忽然停住了,艾冬冬看见周岗伸手去抓旁边的毛巾,赶紧抱着衣服走到了最里面。可他还是很激动的,一是为刚才看见的景象,二是因为周岗对他来说,多少是个陌生人,又是他如雷贯耳的陌生人。他往长椅子上一坐,把衣服塞进柜子里,开始脱衣服。 澡堂的摆设很有意思,换衣服的地方和洗澡的地方是在一个空间里头,中间隔了大约两米的距离,靠左边是放衣服的柜子和供人坐躺的椅子,靠右边就是一排的水蓬头,因为天冷了,白色的雾气弥漫的整个澡堂都是,潮潮的。艾冬冬刚脱了裤子,正往下扯内裤呢,周岗忽然大踏步走了过来,胯下那骇人的东西疲软地垂着,随着步子还一晃一晃的,好吓人。 他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周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说:“昨天没洗?” “嗯?”艾冬冬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周岗为什么这么问他了,因为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洗过澡了,以前天热的时候他还会在河边或者打水冲一冲澡,可是天冷之后,过了十月中旬,他就没有再洗过澡了,现在身上一层灰,看起来脏极了。 他忽然特别羞耻,扯掉内裤就跑到水蓬头下面去了,可是又一个难题来了,水蓬头的开关设置的太高了,他踮起脚尖也没能够得着,他一时窘迫的整张脸都是热的,踮起脚尖蹦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背上一热,好像有个大火炉靠了过来,他扭头一看,差点贴上了周岗的胸膛。 “谢……谢谢。”他红着脸说了一句,赶紧又把头扭了回来,背对着周岗,水哗啦一声喷了出来,烫的他“嘶嘶”叫了两声,周岗就笑了出来,笑声隔着水雾传过来,艾冬冬觉得自己身上更热了,很难受。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周岗在穿衣服,察觉他看过来,艾冬冬赶紧又把头扭了回去,站在水雾里面揉搓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确实太脏了,有点不好意思,洗了一会儿,他发现并没有听见周岗离开的脚步声,他就扭过头去,结果看见周岗噙着一支烟,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艾冬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蹲下来洗自己的脚趾头缝,洗完了他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岗还在看着他。 他就有点受不了了,开口问:“你看我干什么?” “你多大了?” 艾冬冬实际年龄再过一个月就满十五岁了,可是他发育比较迟缓,看着比实际年龄要稚嫩很多,而且他对监狱里头的人统一口径,称自己十三岁。 “十三。” 周岗也没做什么评价,只吸了一口烟说:“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她也十来岁。” 艾冬冬听了这话眼睛就放光了,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套近乎的突破口。他蹲在水蓬头下面,水流让他不得不时不时地抹一把自己的眼睛。 “你为了什么进来的?” 艾冬冬琢磨着周岗既然是赵得意的拜把子兄弟,那他就不能实话实说,说他是得罪了赵得意才进来的,于是就说:“我偷东西被抓住了,就进来了。”他站了起来,说:“不过我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他说完就笑了,从水流下头出来,尝试着要把水蓬头关上,周岗把烟头在椅子上碾了,往旁边的垃圾桶里头一扔:“就这么洗完了?” 第九章 艾冬冬愣了一下,周岗又问:“肥皂跟洗头膏都没用?” 艾冬冬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没有那些。”他忽然来了勇气,问:“我能不能用你的?” 周岗勾了勾手,艾冬冬立即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拿起椅子上的澡篮子,说了声“谢谢”。他觉得声名在外的周岗对他这么和气,估计是因为自己勾起了他慈父心理,让他想起了在监狱外头的女儿。艾冬冬也乐意“装嫩”,他流浪在外,装嫩是他自我保护的一大法宝,内心机敏外表懵懂的流浪儿更容易存活,毕竟这世上变态的专门欺负小孩子的人还是很少的,至少他还没有遇到。很多人不跟他一般见识,就是因为他年纪小的缘故。 他已经好久没有洗过这么痛快的澡了,刚洗的时候感觉很烫,可是洗完之后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很舒坦,而且身上香喷喷的很好闻。他的头发很长,湿了之后就贴在脸庞上,他觉得碍事,就把头发捋起来弄到了脑后面,周岗朝他看了一眼,艾冬冬也意识到了,解释说:“我脸上过敏了,是不是很吓人?” “还行,比昨天好多了。”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不好看,所以故意把头发弄的乱糟糟的,这样就可以不用出来下吓人啦。”艾冬冬自顾自地笑了出来,露出了少年莹白的牙齿,这是他目前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东西啦。 “去医务科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好得快。” “不用,这样挺好的,安全!” 周岗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艾冬冬察觉自己情不自禁说出了这么一句大实话,一时涨红了脸,也跟着傻笑出来。 “那倒是。”周岗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问:“看你五官,长的挺好看的。” “这样你也能看出来?!”艾冬冬忽然有些得意了,说:“我们家属我长的最好看,我随我妈。” “你这么进来,你家人也没来找你?” “我早就是无父无母的人了,没人管我。”艾冬冬倒是说的一点也不伤感:“我已经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两年多了。”艾冬冬忖度着自己的话,一点一点开始套近乎:“其实我昨天刚来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不过没想到你跟我听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么和蔼可亲。” 周岗这辈子估计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和蔼可亲”这个词来形容他,就笑出声来,翘着二郎腿往椅子上一靠,饶有趣味地看着艾冬冬:“那你听说的我是什么样?” 艾冬冬就开始胡编乱造,说:“他们说你是这里的老大,谁都不敢得罪你,得罪了你的都没有好果子吃。” “倒是实话。”周岗忽然这么冒出来一句,倒是把艾冬冬惊着了:“还有没?” 艾冬冬一狠心下了下了重本:“他们还说你乱搞这里的年轻小伙,反正把你描述地很可怕,很……啊……” 他的话没能说完,周岗忽然趴了上来,一下子将他压倒在身底下。艾冬冬吓坏了,“哎呦”一声躺倒在椅子上:“你干什么?” 周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跟他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艾冬冬实在佩服周岗的勇气,他现在这么奇葩的相貌他居然都不恶心,还贴这么近。他不信周岗真这么饥渴,而且他觉得周岗也不像是在生气,于是就直勾勾地跟周岗对看。 “撇去皮肤不讲,你五官确实不赖,眼睛很灵气。” 艾冬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周岗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周岗的目光渐渐地往下移动,移过他的脖子,落到了他的乳头上。 这下周岗的意味就更暧昧了,眉毛微微一挑:“颜色这么正?” …… 艾冬冬浑身上下要说哪个最勾引男人,那就是胸前那两点了,颜色特别鲜艳,平时穿了薄衣服,颜色都会透过布料显露出来。他脑子一白,胸膛就往前一挺:“不但颜色正,还很敏感呢,要不要摸摸看?” 周岗从他身上起来,忽然笑了出来,说:“我搞年轻的也不搞小孩子,这点你放心。” 艾冬冬心里头微微一颤,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穿上新发的衣服,揉了揉头发,半张脸又给遮住了。周岗已经穿戴整齐了,相比大部分乡下汉子,他的衣着品位算是相当可以了,噌亮的皮鞋,随意的白衬衫,发型也冷峻利索又不失男人味。艾冬冬越看越觉得周岗这个人靠谱,是个靠得住的人。眼看着周岗起身要走了,艾冬冬心里头忽然冒出了一股热血,胸膛里像是揣着个小兔子风骚地在那儿扑通扑通跳,他咂巴了一下嘴,忽然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那什么,我看着你,觉得特别亲。” 他脸色红扑扑地盯着周岗的脸,语气有点激动:“我觉得你长的特别像我一个大伯,真的,我一看就觉得很亲切!要不你收我当干儿子吧?!” 第十章 周岗愣了一下,看着艾冬冬。 艾冬冬激动的满脸通红:“行不行?” 结果周岗朗声笑了出来,笑的那叫一个高兴,艾冬冬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追着问:“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周岗语气轻佻,说:“这年头干爹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来干去就成动词了。” “我不怕,我又不是女的。”艾冬冬扯住了周岗的衣角,结果周岗一回头他就怵了,松开了手。外头来了个狱警,朝周岗恭恭敬敬地点了一下头,叫了声周哥,周岗点点头,也没说话,紧接着那狱警又看向了艾冬冬,那脸色变的叫一个快,立即晴转多云了:“磨蹭什么呢,赶紧回去干活!” 艾冬冬无奈地朝周岗的背影看了一眼,原来刚才他对周岗而言,只是解闷的一个小孩子,周岗乐意跟他说几句话,对他和气,不过是蜻蜓点水,压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有些闷闷不乐,而且有点伤心和生气的意思,跟着那个狱警往外头走。 回到车间之后,他立即把他刚才的遭遇跟凯子讲了一遍,凯子果然很惊讶:“你碰见他了?还在澡堂里?” 艾冬冬点点头:“我还借了他的洗发水用呢。” “怎么着,周老大那东西大不大?” 艾冬冬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凯子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么突兀。 凯子挤眉弄眼,还没说话呢,旁边一个离得近的就失声笑了出来,也饶有兴趣地盯着艾冬冬看。 这下艾冬冬就回过味来了,敢情这周老大下面那东西远近闻名啊。 他点点头:“很大,看着吓人。” “你没见硬起来的时候,更吓人。”凯子带了点戏谑的意思:“周老大可是固城县有名的大炮,威力十足。” 艾冬冬好奇心就上来了,靠近凯子问:“硬起来的时候?你见过?” 这话一问,旁边那个就笑的更邪恶了,凯子嘴角一抽,居然没说话,似乎有点后悔自己说错话的意思。艾冬冬就看向了旁边的那个,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那个人就笑着说:“凯子可是周老大的新宠。” “滚你娘的蛋,谁是新宠?!”凯子一脚就踢上去了,那人笑着躲了出去,叫嚣着:“呦嗬,还不准人说了,谁不知道这事啊。” “老实点,干你们的活!”有个狱警隔着铁门吼了一嗓子,艾冬冬他们立即安分了,没敢再出声,可是艾冬冬却上心了,不住地盯着凯子看,凯子恼了:“妈的你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花?!” 艾冬冬见凯子恼了,就往旁边那个人身边凑了凑,冲着那人暧昧地笑了笑,有点套近乎的样子。 “这位大哥,你给我讲讲呗,怎么回事啊?” “讲周老大还是讲凯子?” 凯子一听这话立即瞪过来了,怒目圆睁,艾冬冬立马压低了声音:“不讲凯哥,讲讲周老大。”他这个青春期萌动的年纪,对这种事特别上心:“为什么说他是固城县有名的大炮?” 那人就嘿嘿笑了出来,露出一口黄牙,颇有点猥琐的意思:“这都是大家传的,周岗在道上走,靠的是三大,这第一,就是胆子大,甭管前头是刀山是火海他都敢往前冲,从来不怕风险,所以人家混出来了,这第二,就是势力大,他们周家几代人性格都硬气,在固城县都是呼风唤雨,根基深厚,跟他们作对的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他们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人脉,旁人谁能轻易撼动得了?这第三嘛,就是屌大,这个最有名气,固城县提起周岗,谁不知道是个大炮呢,甭管你多坚固的城墙,一炮下来都给攻陷了勾的多少良家妇女都走上不归路了。” 艾冬冬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他也喜欢这种咸湿味十足的说话。他用牙咬着一根短裤上的毛线,用剪刀剪断了,把剪下来的线头吐了出来,舔了舔嘴角,接着问:“他不是专人住一间房么,你们怎么还对他这么熟悉?” “他有时候会出来转转,他在这儿跟狱警差不多,人身算的上很自由,要不是上头隔三差五要派人过来看看,他早就出去了,哪还会在这里头蹲着。” “他在外头是干什么的,做生意?” “倒也没什么大生意,听说他以前干过建筑工,也开过窑厂。他可不是公子哥儿那样的人,不娇贵。他有名气,只是名气在讲义气上,就算现在富贵了,可有些辛苦的差事,他照样亲力亲为,因为他很喜欢车,我听说他现在偶尔还是会干干修车工的活儿,不过图的不是钱,只是个人兴趣,我估摸着他也不是饭来张口的人,不然那一身健壮的身板是哪来的?” “我听说他有个女儿,都十来岁了。” “没有那么大,也就八九岁,周老大刚进来的时候他闺女也来了,小女孩挺可爱的,看着很小巧,抱着他一直哭,是个可人疼的闺女。” “喂,你们俩别光顾着说话,赶紧干活!”猴子忽然吼了一嗓子,说:“这些都是咱们上午的指标,不干完谁都不能吃饭。” 艾冬冬被人打断了话,心里头有点不爽快,可是没吱声,嘴巴撇了撇。 犯人虽然辛苦,可基本上是没有工资的,个别地方从05年开始实行了计件工资,干警在接活的时候要和厂家谈好价格,完成一批活厂家和大队结帐的,犯人所创造的经济价值当然是归监狱所有。而对于犯人来说,个人完成的产量全部换算成劳动分数,做的越多,分数越高。每月由主管干警根据你平时的生活表现和劳役情况给每个犯人打分,三个月评一次“处遇级别”,监狱里的犯人分5个处遇:A级、 B级、C级、D级、E级。三个月的分数达到30分或以上的就可以享受A级处遇,25——30分(不含30分)的则是B级,依次类推。 第十一章 分数就是犯人的生命,在里面所承受的一切劳累、痛苦、委屈、侮辱在一个高分儿面前都会被认为是值得的。因为到年终的时候,只有拿满120分的犯人才有资格被上报法院减刑。在那样的日子里最渴望期盼的就是自由,只要有一条小小的路能让他们早一天拥抱自由,即使是累死苦死也不会有人说不愿意的。为了这早一天,很多犯人把自己变成了机器,为了这早一天,他们可以放弃做人的尊严,一切就是为了早一天见到自己的亲人,早一天呼吸自由的空气。 艾冬冬以前以为蹲监狱的就只是蹲监狱而已,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只是没有人身自由,今天才知道监狱里头的劳动强度居然这么大,他就想呢,赵得意怎么会那么好心,敢情是在这儿折磨他呢。其他人都还好说,都是成年男人了,累一点苦一点,咬咬牙也就坚持过去了,可是艾冬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到饭点就饿得受不了了,心里头发慌,手上就没有了准头,一不小心,手指头就被剪刀给划破了,血等了一会儿才沁出来,染红了他手里的内裤。艾冬冬赶紧捂住了自己的手指头,扭头对猴子说:“我手指头受伤了。” 猴子看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大友善:“真他娘的懒人屎多。” 话虽然这么说,可看着艾冬冬手指头上那血流的劲头,他还是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起来艾冬冬就有点理解为什么他脸色不大好了,因为在犯人当中耀武扬威的猴子,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声音也温柔起来,冲着外头的狱警喊道:“狱警同志,我们这儿有个人手受伤了,能不能去医疗室看看?” 监狱也不是地狱,也有人道主义精神,其实这还有一个缘由,就是无论这儿的犯人还是狱警,基本上都是周边的人,说白了,大家都是老乡,谁也不愿意落个坏名声。郑融打开门进来看了一眼,对艾冬冬说:“这么不小心,你跟我来。” 艾冬冬还挺会来事儿,走的时候还跟猴子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猴子不耐烦地说:“赶紧走走走。” 他跟着郑融出了车间,刚走到外头的操场上,就看见周岗正横跨坐在一个双杠上头,有点放荡不羁的样子,噙着一支烟,在那晒太阳。那姿势神情,瞬间年轻了十几岁,看着坏坏的又很悠闲。 艾冬冬正考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呢,可是离得有点远,除非他喊一嗓子,否则的话周岗未必能听得见,可是身边有郑融在,他又不敢大声喧哗。就在他犹豫的功夫,郑融却朝周岗走过去了,艾冬冬赶紧跟上来,远远地看见周岗望过来,他就从郑融的身后探出头,谄媚地笑了出来,挥了挥小手。 周岗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坐在双杠上头没动弹。郑融笑了笑,他是白皙俊俏的人,笑起来也很好看,特别温柔,温柔到有点过分。艾冬冬心想,这个周岗果然很厉害,狱警见了他,都像是老鼠见了猫。 “周哥早。” 周岗“嗯”了一声,反而把目光投向了艾冬冬,问:“手上怎么了?” 艾冬冬受宠若惊,正要回答呢,郑融就说:“他手指头不小心划伤了,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周岗从双杠上跳下来,把烟噙在嘴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艾冬冬趁机撒娇卖萌装可怜,说:“我太饿了,头昏眼花的,不小心就用剪刀割到了手,疼死了。” 周岗碰了一下他的头,像是抚摸的意思,说:“赶紧叫医生给你瞅瞅。” 周岗说完就看向了郑融:“带着他过去吧,再等他血都流干了。” 郑融这才带着艾冬冬走了,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艾冬冬激动地朝周岗鞠了一躬说:“谢谢干爹关心!” 郑融立马扭过头来了,艾冬冬满脸通红地追了上来,郑融皱起了眉头:“周哥是你干爹?” 艾冬冬点点头:“我刚认的。” 流浪的人有时候难免要靠装可怜乞讨过生活,所以艾冬冬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不管周岗答不答应同不同意,他就一腔热血的乱喊,他觉得这样持之以恒,就算周岗不甩乎他,别人听多了,也会对他多一份忌惮。周岗确实不甩乎,也没有放在心上,因此也没说不让他叫。 郑融却不高兴了:“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这里头有规矩,让上头知道你跟周哥攀关系,你吃不了兜着走。” 艾冬冬低下头,其实郑融说的也有道理,周岗跟赵得意是拜把子的兄弟,那他认周岗当干爹,不就是给了赵得意一个不痛快么? 不过他还真就想给那畜生一个不痛快。 不过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事实证明,周岗这个人对他虽然不赖,可也是一般成年人对小孩子的态度,要不是他上赶着,估计也不会多理睬他。要想真让周岗收他当干儿子,估计不容易。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他开了药,他疼的直咧嘴,那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大概五十来岁,姓宋,模样很温和,就笑了,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来的。” “为什么进来的?” “我偷了赵得意的钱包。” 宋医师眼睛一瞪,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忍不住的笑意:“那你胆子不小。” “我不认识他,不然也不敢虎口上拔牙。”艾冬冬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头,宋医师忽然伸手撩开了他的头发,朝他脸上看了一眼。 艾冬冬尴尬地躲了过去,说:“我脸上过敏。” “吃药了么?” 艾冬冬摇摇头:“我不在乎,过些日子它自己就好了。” “我给你开点药吧,我看你额头那一块儿已经开始感染化脓了,不注意的话会毁容的。” “啊?” 艾冬冬一听这话可紧张了,赶紧对着医务室的镜子瞅了瞅,宋医师给他上了点药,说:“以后每天睡之前来这一次,我给你换药。” “谢谢医生。”艾冬冬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宋医师又说:“你把头发剪了吧,不然的话头发脏碰到伤口,还是麻烦。” “这个就不用了。”艾冬冬说:“我勤洗点头。” 艾冬冬从医务室出来,却没看见郑融的影子。他左左右右找了一圈,忽然透过窗户看见郑融在操场里站着,正跟周岗说话。 第十二章 他走到日头底下,叫了郑融一声,郑融远远地喊道:“你自己回去。” “哦。”艾冬冬应了一声,自己一个人回了车间,走到车间门口不远他又停住了,觉得自己既然受了伤,不如偷个懒,回去补个觉。 于是他就回了牢房,牢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他爬上床铺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间来,犯人们吃过午饭回来休息,嘈杂声把他给惊醒了,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猴子已经进来了,说:“这兔崽子倒是会享受。” 艾冬冬憨憨地笑了笑,穿上鞋从床上下来,凯子说:“去食堂吃饭吧,等会就没了。” 艾冬冬赶紧拿着自己的饭缸过去了,到了食堂里头,已经没几个人了。今天的饭菜质量不怎么样,都是剩下的了,没有荤菜,只有白菜豆腐,像是水煮的,没什么油花。他扒了几口米,就有点吃不下去了,于是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就看见角落的一个窗口那儿,坐着周岗。 周岗吃饭,当然是吃小伙饭的,那得是监狱的厨子另做的,有酒有菜,像是下馆子。艾冬冬站起来抹了一下嘴,打算再厚着脸皮试一试。 于是他就端着自己的饭缸子过去了,走到窗口那儿,嘻嘻地笑了出来,喊道:“干爹,你也在吃饭呐。” 周岗闻言看了过来,艾冬冬趴到窗口上,脸色忽然变了。 原来房间里坐着的,不只周岗一个,还有那个千刀万剐的赵得意。 他跟赵得意大眼瞪小眼,老半天都没说话,等到赵得意要开口的时候,艾冬冬撒腿就跑了,赵得意往窗口一站,指着他喊道:“你给我过来。 声音不大,可是不怒自威,很有些官老爷的派头。艾冬冬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垂着头又回到了窗口旁。 赵得意先看向了周岗:“你干儿子?” 周岗脸上带着一抹笑,看向窗户外头,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艾冬冬,我叫艾冬冬。”艾冬冬激动的脸都红了。 “我兄弟连你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上赶着叫干爹?”赵得意脸上多了一层戏谑的意思,因为喝了酒,脸颊上还带着不一样的潮红,醉醺醺地勾了勾手:“你把头靠过来。” 艾冬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靠了过去,结果头刚伸过去,就被赵得意结结实实抡了一拳头,他的头“砰”地一声撞到了窗棱上,疼的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周岗说:“老赵,你干嘛呢?” “这小子你不知道,别看年纪小,一肚子花花肠子,他估摸着知道你的事,想给自己找靠山呢。”他说着又看向了艾冬冬:“可找靠山你也得找对人,找到我兄弟头上,妈的,想找死?” 赵得意立马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就郑融就跑过来了,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窗口旁,很紧张的样子。赵得意指着艾冬冬说:“小郑,去去去,叫他去小黑屋里学学规矩。” 艾冬冬虽然不知道赵得意嘴里的小黑屋是什么地方,可是本能地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眼睛就看向了周岗,想让周岗替他说几句话,可是周岗在那抽着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压根没打算要帮他说句话。 郑融看了他一眼,脸上隐隐约约浮着怒气。艾冬冬的耳郭子都出血了,刚才赵得意那一拳头可没手下留情,耳朵被窗棱撞出了血渍。他捂着耳朵,跟着郑融往外头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周岗往他这儿看,他立即扭回头去了,心里头窝着一股气。 等到了地方,他终于知道赵得意嘴里的小黑屋是什么地方了,其实就是禁闭室。关于禁闭室,艾冬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知道是监狱里处罚犯了错的犯人的,要关在一个小黑屋里,不让吃不让喝水,关上一段时间。 “你说说你,本来你年龄小,大家就能罩着就罩着你,可是你怎么净惹事,是不是打算在里头长住啊?” 艾冬冬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里面,低着头没有说话。 “以后你见着上头的人就避着走,惹不起躲得起你懂不懂?还有周哥,能是你想巴结就巴结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呢,在这蹲到赵局气消了也就好了,所以别整天弄些幺蛾子,没你什么好处。”他说着就打开禁闭室的门:“进去。” 艾冬冬朝里头看了一眼,原来禁闭室并非像他所想的那样很小,不是坐的下躺不下,坐得直站不直,反而算得上宽敞,里头还有上厕所的地方,像个小房间,至少相对于他这样的身板而言。他往里头一坐,结果刚坐下郑融就喊道:“起来。” 艾冬冬有些纳闷地站了起来,扭头看向郑融,不知道郑融为什么要把叫起来。结果郑融弯腰拾起地上的锁链,他这才明白,什么才叫蹲禁闭了。 原来人们常说的禁闭室坐得下躺不下,坐得直站不直并不是因为禁闭室的大小,而是手铐和脚镣。但是手铐和脚镣还不是很郁闷,郁闷的是锁法。怎么锁的呢?是俩手锁在俩腿之间,就是说呢,想站着,只能弯腰,想躺着,只能圈腿。 这样子蹲禁闭,一天见不到一个人,那可是相当郁闷的事,所以禁闭才被认为是在监狱里最痛苦的处罚方式,换句话说,禁闭惩罚的不只是肉体而已,精神上的折磨也是很大的原因之一。 郑融把手铐脚镣给他锁上之后,就站了起来。那姿势实在不好受,艾冬冬就弱弱地问:“我要在里头关多久?” “我回头问问赵局,反正一时半会你是出不来了,老老实实在里头呆着吧。” 去问赵得意?那他一定没好果子吃,这时候去问,赵得意铁定能把他关多久就把他关多久了。艾冬冬赶紧央求说:“长官,你替我说句好话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听上头的话,你帮我说句好话。” 郑融要答不理地点点头,说:“我尽量,你老老实实呆着,什么时候放你出来你什么时候出来。” 郑融说完就把禁闭室的门给关上了,铁门哗啦一声响,整个世界立即黑的看不见一丁点东西。艾冬冬睁着眼睛看着四周黑洞洞的墙壁,仓皇地靠在了墙上。 因为双手和脚腕拷在了一起,这么弯着身子站着是很累人的,他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换了个姿势,蜷着腿躺了下来,可是地上冰冷,贴着后背很不舒服,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渗透着冷气,只是不舒服,又谈不上具体哪里不舒服,而且人一会儿就烦躁起来了,他拱来拱去,拱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隔壁墙上响了几下,他立即安静了下来,结果就听见个声音隐隐约约地问道:“新来的?” 他贴着墙壁听了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就大声应了一声,交谈了几声,才知道是隔壁同样也在关禁闭的犯人。 “你进来多久了?” “大半天了。” “那大哥,一般他们都会关多久啊?” 结果对方的回答让他的心都沉到谷底去了:“一般监狱都是七至十五天,可是这儿没没一定,我是要关五天。” 他们这样说话是很消耗体力的,因为要大声喊,对方又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艾冬冬。”艾冬冬问:“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陈虎。” 艾冬冬边摆弄着自己的脚链子,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陈大哥”。他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赶紧挪到了门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长官?” 来的是郑融,在外头喊道:“你要在里头呆三天。” 艾冬冬心都凉了,半天没说话,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也不知道郑融在外头都说了些什么,什么替他求了情说了话之类的,不然的话他会被关的更久。郑融说:“几天眨眼也就过去了,你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郑融说完就走了,他靠在墙壁上想了一会儿,心理防线忽然溃堤了,哭了,监狱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 艾冬冬跟周岗都进了监狱,可是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周岗是赵得意的拜把子兄弟,在里头吃香的喝辣的呼风唤雨;艾冬冬是赵得意的眼中钉,处处给他穿小鞋。 第十三章 艾冬冬在监狱呆到昏天暗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黑夜,最后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萎缩了一圈。 郑融问:“怎么成这德行了?” 艾冬冬眯着眼睛,声音都是哑的:“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两天都快把我关疯了。” “哪有两天,你这才在里头关了二十来个小时。” 艾冬冬愣了一下,抹了一把眼睛,看向了郑融,郑融就说:“这都是周哥的功劳,他跟上头说赵局只是嘴头上说说,把你关半天就算了。我们监狱长听周哥的,就让我把你放出来了,不然的话你哪有这么早出来。” 这一句话把艾冬冬心里头的那口枯井都点亮了,他眼里有了光,咧着嘴问:“真的?” 郑融说:“也幸亏赵局不是一直在这儿,不然的话他那脾气,周哥说话也未必顶用……行了,走吧,回去洗个澡,以后老实点,长点心眼。” 艾冬冬仿佛突然有了精气神,高高兴兴地回去洗了个澡,洗完澡他见没什么人看着他,就偷偷跑到了周岗那儿,心想这一次他受欺负周岗帮他出了头,这正是他巴结套近乎的好机会。他偷偷地走到周岗的牢房门口,却听见里头似乎有人,声音不大,正在那儿跟周岗说话,因为声音是压着的,所以分辨不出来是谁,艾冬冬怕唐突了,所以偷偷探出头来,往房间里头看。 这一看,倒是把他惊着了。 原来里头的人是郑融,而且郑融是蹲在周岗前头的。惊着他的也不是郑融的动作,而是郑融接下来的话,郑融说:“为什么他们那些坐牢的都行,就我不行?” 周岗躺在床上,一副气定神闲的皇帝模样,声音也不急不缓的,说:“你算赵得意手下的人,又是吃公家粮食的,我没这心思。行了,别犯傻了,赶紧回去吧,传出什么话对你也不好。” 接下来让艾冬冬一口气没提上来的一幕出现了,看起来一向白白净净优雅温和的郑融忽然跪在了床前头,抓着周岗的裤腿说:“您把您的大雕赏给我尝尝,我真忍受不了了,我自打第一眼见你之后就心里眼里都是你,什么都干不成……我,我不光可以干口活,就是您现在扒了我裤子操我,我也二话不说,撅起屁眼让您干!周哥我真心喜欢你,你就当我是个出来卖的,圆了我一次愿望行不行?” 周岗一听就乐了,靠着床头吊儿郎当地问:“这么骚?” “你要多骚我就有多骚……”郑融说着就扶着床沿爬了起来,继续说:“其实我老早就喜欢您,那时候我去给赵局送文件,碰见他跟您吃饭……”郑融越说越激动,这激动里头,又带了点羞涩的成分,别说周岗了,连艾冬冬听了都有点心动了。说句良心话,人家郑融长的确实不赖,白白净净的,何况又一腔痴情。周岗眯着眼睛,伸手拉开了自己的拉链,郑融立即凑了过去,面色潮红,胸膛不住地起伏着。 艾冬冬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走了,可是这种重口味的事情对他这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那也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这眼前马上就要上演一出活春宫,想抗拒确实不容易。他激动又紧张地往走廊前头查看了一眼,发现这走廊里静悄悄的,这时间所有的犯人都在车间里头劳作,牢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怪不得郑融挑这个时候过来。他咽了口唾沫,偷偷探出头来,房间里的灯光变照亮了他隐在头发里的眼睛,简直要放光了。 他忽然想起在车间的时候凯子说的关于周岗那玩意的一句话。 “你没见硬起来的时候,更吓人。” 艾冬冬心痒又激动,还有点紧张,心里头七上八下五味杂陈地,偷偷地要看周岗的“春光”。 只见郑融颤抖地扒开周岗的裤链,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好像他背后长了只眼睛似的,预感到有人在偷看。艾冬冬赶紧藏了回去,就听见周岗不怀好意的调侃:“怎么,怕了?” 但是接下来周岗的喉咙里就闷声发出舒坦的声音,郑融立即趴上去舔上了周岗的龟头。艾冬冬听见声响赶紧露出头来,结果该看见的一点都没看到,只看到郑融的头在周岗的胯间晃动,不一会儿周岗估计就硬起来了,抓住了郑融的头发,脸上也露出了很满足的神色,嘴角咧开了一点,说:“很会舔啊,尝过几个diao了?” 郑融似乎吞咽的很吃力,喉咙里发出了难耐的吞咽声,他后退了一些,声音湿湿的带着谄媚的喘息,说:“以后我只尝这一根……”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就又被周岗抓着头发捞回去了,这一回周岗挺动下身自己动了起来,郑融的身体立即在床沿上挣扎了起来,似乎难受的厉害,喉咙里“呜呜”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艾冬冬透过灯光,看见了郑融鼓鼓的腮帮子,神情那叫一个痛苦,周岗松开他的时候,他“呜”地一声坐倒在地上,不停地干呕。 郑融这么一坐倒在地上,艾冬冬就终于看到所谓固城县第一炮的真实面目了,还真让他震惊了,我擦,这是驴鞭呢,那么大?! 周岗的大炮粗壮硬挺,无论长度粗度还是硬挺度,绝对让天底下大部分男人自叹不如,紫黑硕大的龟头泛着唾液的水光,粗长的茎身高高翘起来,筋脉怒张,那叫一个雄浑勇猛傲视群雄,又狰狞又说不出的漂亮。艾冬冬看的目瞪口呆,这东西跟他小臂差不多大小了,这要是……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人家周岗的雕这么有名气了,果然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传闻既然有了就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一下他可算能体会到郑融的痛苦了,郑融还趴在地上咳嗽,边咳还边口齿不清地喘息说:“好周哥,你别这么狠,我嗓子眼都被你戳坏了。”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周岗眯着眼坐在光晕里,蜷起一条腿搭在床沿上:“怎么,不想要了?” “不,想要想要……”郑融一听这话,立即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爬了起来,可那神色却是为难的,咂巴了一下嘴,立即又趴了上去。艾冬冬听见那难受的吞咽声,感觉那大雕在自己的嘴巴里似的,嗓子眼里忍不住的一阵干呕,赶紧避开了视线,正准备离开呢,忽听身后一个声音大声喊道:“新来的那个,你干嘛呢?!” 牢房里本来一片寂静,这声音突然发出来,突兀到让人心惊胆战。艾冬冬赶紧扭过头去,就看见楼道口站着一个狱警,手拿着手电筒朝他这边照了过来,正照到他的眼睛上,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本能地后退一步,伸手挡了一下,头一撇,就看见了更让他震惊的一幕。 郑融估计也是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惊住了,赶紧吐出嘴里的巨根,谁知道他这刚后退了一步,周岗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捞起他的头就往自己的胯下按,郑融跌坐到了地上,惊慌地想要爬起来,周岗就从床上下来,抓着他的头皮强迫他继续吞咽的动作。郑融半分动弹不得,嗓子眼里一直“呜呜”地叫着,几乎瘫坐在了地上,嘴巴上全是凌乱的阴}毛。在金黄色的灯光下,周岗操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大刀阔斧,简直是惊天动地的气势,噼里啪啦汹涌澎湃,看的艾冬冬目瞪口呆,脚下扑通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奇怪的是,那个狱警眼看就要走过来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牢房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且很知趣地停下了步伐。 整个楼道里就了无声息,只有郑融无法忍耐的呻吟,和喉咙里被滚烫的精液灌满的咳嗽声。艾冬冬赶紧爬起来,一溜烟地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他一直跑到操场上才停下来,脑海里那些震撼的场景还在,他往周围看了一眼,喘息了一会儿,又往回走,回了牢房里睡觉。 但他怎么能够睡得着呢,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周岗那骇人的东西,他心里热热的,脸上臊臊的,骂道:“怎么老想这个,呸!”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这么兴奋,不能说一点周岗的原因也没有,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生平第一次看见这种事情,说这是他在性上的启蒙也不为过。换句话来说,就算今天看到的不是周岗,他也会很激动,也会脑海里忍不住地浮现出这些画面,这都是青春期惹的祸。 他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身上就燥热起来了,无论是侧躺还是平躺,总觉的心里头不痛快,好像窝着一团火,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就坐了起来,低下头一看,就看见自己的下半身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艾冬冬从十三岁开始流浪,到现在的十五岁,因为生活的很不好,吃了上顿常常会愁下顿,营养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身体长的很瘦弱,连带着他生理发育也要比一般的小孩子晚一些,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五岁了,还从来没有遗精过。他又没接触过什么不健康的书籍或电影,所以对性上那一点认知,还停留在道听途说的阶段,而且他流浪在外,很反感那些色迷迷讲黄段子消遣的流浪汉,一听见立即就扭过身去了,所以一无所知,也就到了十五岁。 不过他也不是不好奇的,有时候心里痒痒,很想多看看了解了解,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装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样子,有人拿了大胸脯的裸女给他看,他只会酷酷的自以为很拽地别过头去,装出一副很鄙夷的样子。 可是现在这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偷偷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又低下头看着自己下身的小帐篷,心就有点痒了,而且紧张的厉害。 他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耐不住心里头那个小魔鬼了,把裤子脱了下来,身上搭着被子,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的兄弟。 艾冬冬的东西跟周岗相比,那就是小不点一个了,因为从来没撸过,还是淡淡的粉红色,尤其是最前端的部分,颜色很粉嫩,如今俏生生地挺着,个头虽小却也威武。自慰这件事对男人来说是无师自通的,艾冬冬伸手握住自己的家伙,轻轻揉搓了一下。 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具体的快感,只是激动的厉害,又很紧张,心想这样没意思的事情,周岗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想到周岗,他咽了口唾沫,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周岗那饱满狰狞的龟头,和那漂亮粗长的茎身。他一下子有了快感,像股电流一样倏地穿透他的四肢百骸,他禁不住“嗯”一声叫出了声音,一张脸瞬间就红了,紧紧抿住了嘴巴,眼睛就闭了起来,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很满足的神色。一时之间某种难以名状的火热充斥了他的胸膛,让他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性的快乐。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声音从牢房门口传了过来,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调笑。 “自己撸上了?”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看见周岗噙着一支烟,坏坏地倚在门口,手上还提着裤腰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自己撸可没有别人帮你来的爽,要不要试试看?” 艾冬冬一下子涨红了脸,赶紧捞起被子把自己盖住:“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一回不叫干爹,直接你你的叫开了?” 周岗说着就走了进来,艾冬冬飞快地提上裤子,抱着被子爬了起来:“你看见什么了?” “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你看错了,我是在换裤子呢!”艾冬冬脸色潮红,可是却装出一副正人君子坦荡荡的样子。可是他这话明显是没有用的,周岗那样子好像也根本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径直走到他床边坐下来,吸了口烟,又慢悠悠地吐出来,问:“看的受不了了,所以回来自己撸?” 艾冬冬穿上外套,不敢看周岗的眼睛:“我就是从你那儿路过,什么都没看见。” 周岗却依然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噙着烟问:“怎么样,射了么?” 他离他那么近,近到艾冬冬可以闻到周岗身上淡淡的汗味,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那味道是很迷人的,似乎能扰乱人的心神,他的衬衫扣子又没有系好,裸露着一大片健壮的胸膛。艾冬冬觉得周岗胸膛上的热度烤着了他的脸,让他的脸更热了,他往后退了一点,说:“突然看见你,吓软了。” 第十四章 “软了?”周岗把烟噙到嘴角,伸手抹了一把,艾冬冬躲闪不及,就被他摸了个正着,这一下他立即弹跳了起来,臊着脸喊道:“你……” 周岗却笑了出来,很低沉的,带着一点色情意味:“人不大,下头东西倒是精神。” 艾冬冬从床上跳了下来,支着下半身的小帐篷,因为被人当场捉赃,任凭他脸皮再厚也硬不起来了,只好讪讪地撇了撇嘴巴,说:“你别耍流氓,我可不是郑警官那种人。” 周岗往他床上一坐,两只手撑着身体,半躺着看着他,那姿势慵懒又威严:“郑警官是哪种人?” 艾冬冬抬起眼皮看了周岗一眼,欲言又止,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的鞋上沾了些水渍,泛着微弱的光彩。 “刚才的事,你看见也当什么都没看见,不然的话没你什么好处,记住了么?”周岗说着就笑了出来,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声音很随和:“我也不是威胁你,就是给你提个醒。” 艾冬冬点点头:“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后头警官追我,我害怕,在你房门口跌了一脚。”艾冬冬说完了,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抬起头问:“你跟郑警官在里头干嘛呢,我怎么看他坐在地上?” 周岗也没回答他,只是眼睛幽幽地盯着他,盯了一会儿,艾冬冬就有点受不了,知道自己这点笨拙的伎俩骗骗别人还行,想骗周岗,那还是忒稚嫩了一点。他嘿嘿笑了出来,立即换了一个方式,凑上来说:“我看着郑警官平日里那么正经,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放得开。” “小东西,年纪不大,倒是一点都不害臊。”周岗来了兴致,看着他问:“全看见了?” 艾冬冬也不藏着掖着了,说:“我听郑警官说是您替我说了话我才能提早被放出来,所以想去亲自谢谢您,没想到就撞见了这些,我不是故意要去偷窥的。”艾冬冬说的是普通话,字正腔圆,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清亮,听起来让人很舒服,周岗说的却是固城县的方言,不过固城县这地方的方言除了个别字的音节,跟普通话很接近了,只是味道稍微有些不一样,从周岗的嘴里说出来,反而有一种洒脱不羁的气概。 “听口音,你不像本地人,城里来的?” “我从省城来的。” “上学了么?” “上到小学五年级就没再上了,觉得学校里没意思。”艾冬冬其实很愿意像现在这样跟周岗聊天,因为彼此聊的越多,他们的关系也会越亲近一些。只是看见了牢房里的那一幕之后,他现在再看周岗,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就是觉得有些怪异的尴尬,不大敢抬头去看周岗的眼睛,他觉得周岗的眼睛里头藏着一个勾人的魔鬼,会让人脸红心跳。 可不是么,那么周正的一个男人,身形硬朗,轮廓分明,可眼睛偏偏是那么迷人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总透着一股暧昧深邃的气息,想要把人往深渊里头拽。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就在地上蹦了几下,当做是舒展身体,接着说:“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读也是白读,考不上大学,何必浪费那个钱。” “那你多大了?” 艾冬冬愣了一下:“您忘了,我不是告诉过您么,我十三。” “我问的是真实年龄。” 艾冬冬语竭,讪讪地,试探性地瞅了周岗一眼,觉得自己瞒不下去了,咽了口唾沫,扯开了一个笑:“你怎么这么厉害,火眼金睛啊,我……”看见周岗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抿了抿嘴巴,低下头不再废话:“十五岁。” 周岗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火眼金睛,嘴角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撸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发育不良,平时也节制着点……” 艾冬冬一听这脸腾地一下更热了,立即脱口而出说:“我这是第一次……撸……第一次。” 结果周岗又用刚才他说他十三岁的时候的那样的神色盯着他,艾冬冬心里头扑通扑通跳到了心口上,与周岗大眼对小眼。他忽然觉得气愤了,大声说:“这一回真是实话,真是第一次!” 周岗唇角一咧笑了出来,噙着烟,仿佛看见他这样窘迫很得意。 艾冬冬看见他笑了,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在一边附和着。周岗将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说:“跟我来。” 艾冬冬就跟着周岗往外头走,出了门,发现周岗是把他往自己房间里头带。艾冬冬这就有点紧张了,跟在后头兴冲冲地问:“咱们干吗去?” 周岗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艾冬冬忽然站住不动了,说:“您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话,就这么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我就不进去了。” 结果周岗回过头说:“你不进来,怎么帮我打扫卫生?” “啊?”艾冬冬一愣:“打扫卫生?” “进来。” “哦。”艾冬冬这才进了门,这是他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里头很乱,看得出周岗是个不会做家务的大男人。这倒是给了他巴结的机会,他一进来就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几个啤酒罐子,然后又把桌子的几张旧报纸收拾起来了,叠好了,放在了桌子的一角,正弯着腰收拾的时候,周岗忽然说:“地上的卫生纸也拾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头去。” 艾冬冬一扭头,就看见地上的两团卫生纸,他的脸倏地就热了,那是冒着腥臊味儿的两团卫生纸,上头还沾着白色的精液,估计是郑融擦嘴用的。他脸上臊得厉害,觉得那不干净,不肯用手拾起来,就用脚踢了踢,结果看见卫生纸下头一大片的黏液:量倒是挺大的…… 他把卫生纸踢到垃圾桶旁边,回头看了周岗一眼,发现周岗一直在看着他,他想了想,终于还是伸出手来,把那两团卫生纸拈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那黏黏的液体沾湿了他的手指头,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回头看周岗还在看着,就笑了出来,往自己的裤腿上抹了一把,一副憨憨的模样。 “过来。” 艾冬冬走到床前,捋了捋自己的袖子,问:“床单也要洗么,那枕头套呢,要不我去拿个拖把帮您拖拖地吧?” 结果他说的这些他全干了一遍,累的他哼哧哼哧的,在他气喘吁吁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周岗忽然指了指床底下:“还有几件衣服,一块洗了吧?” 艾冬冬喘着气蹲下来往床底下看,结果看见周岗的几双臭袜子,还有两个替换下来的内裤。 艾冬冬虽然没有洁癖,什么脏活都愿意干,可是内裤这种东西,他还是觉得很肮脏,内衣跟袜子不一样,袜子就算再臭,他也可以洗,可是内裤不一样,他不愿意碰。 于是他就讲条件:“我帮您干了这么多活,您愿意收我当干儿子么?” 周岗躺在床上看电影,声音开的非常大,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就把笔记本往旁边一放,按了暂停,问:“都干完了?” 艾冬冬嘴巴动了动,终于还是胆子差了那么一点点,蹲下来,把床底下的内裤和袜子拿了出来。可是为了报复周岗对他的颐指气使,他把内裤和袜子放在一块洗。 这还是他艾冬冬第一次帮别人洗内裤。 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岗,发现周岗还在看电影,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片子,里头床戏很多,有个女的捏着嗓子呻吟,听的艾冬冬毛骨悚然,说不出的怪异。他觉得这情景有点尴尬,你看看,一个大男人在他身后正看激情戏,而他则在帮那个男人洗内裤。 然后他洗着洗着,突然发现自己手上沾上了几根弯曲的毛发。 是周岗的diao毛,反应过来的他浑身的血液腾地就翻滚起来了,滚烫滚烫的。 第十五章 他赶紧甩了几下,居然没甩掉,他就把手伸到了水龙头下头,那两根毛就被水冲了下去,转悠了一圈,流进了下水道里面。 他脸上热热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周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就站在他身后。他“欸”了一声,周岗就将上身的衬衫脱了下来,艾冬冬盯着周岗那雄浑健壮的上半身,半天没回过神来,喉咙太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材真他妈好…… 修长的腰身上肌肉的线条那么漂亮,裤腰那隐隐露出一撮腹毛来,让他想起刚被他冲掉的那两根。 周岗把衬衫塞给他:“这个也洗了。” 他抓着那件衬衫,呆呆地“哦”了一声,周岗忽然问:“看上瘾了?” 他“啊”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臊着脸说:“我是看你裤链没拉好。” 周岗低头一看,裤链还真没拉好,就笑了,大大咧咧地拉了一下,站在艾冬冬身后说:“你还挺听话,都洗了?” 艾冬冬“哦”了一声,嗓子有点堵得慌,他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正常:“你还有别的没,都找出来,我都可以洗。” 周岗就笑了,靠着他说:“那你过两天再来。” “那你跟长官他们说一声,每隔两天我都可以过来帮你打扫卫生,我什么都能干。”虽然这活并不比他在车间的活轻松,可是难得在自由,而且他在车间干活那是纯粹的劳动,在这儿帮周岗干活,那是一种投资,将来有了感情了,不管他出狱不出狱都有捞不完的好处。 周岗也没说行不行,突然从后头伸手撩起了他的头发,他惊了一下,赶紧伸手挡住了,湿哒哒的手就碰到了周岗的,周岗就把手收了回去,说:“你这头发也太难看了,怎么没剪了?” “我不说了么,这样安全。” 周岗就笑着说:“剪了吧,在这儿不会有人欺负你。” 艾冬冬心想,这算不算周岗对他的一种变相的承诺呢?他也不敢问,就“哦”了一声,说:“也成。” 衣服都洗完了之后,他就抱着水盆去外头晾衣服,走到外头的时候,忽然碰见了郑融,倚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槐树上。他赶紧低头快步走,想趁着郑融不注意赶紧溜出去,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郑融叫住了,郑融站直了身体,冲着他喊道:“艾冬冬!” 他只好抱着水盆转过身来,朝郑融鞠了一躬:“郑警官。” 郑融走到他跟前,嘴巴动了动,问:“给周哥洗的衣服?” 艾冬冬点点头,说:“他让我帮他打扫卫生,顺便让我洗洗衣服。” 郑融请了清嗓子,又问:“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艾冬冬这一回会装无辜了,抬起头问:“什么事?” “你少给我装,你都看见了吧?” “奇怪,刚才我干爹也问我同样的问题,我问他什么事,他也是不回答我。”艾冬冬说:“刚才我洗完澡随便逛,结果后头有个狱警喊我,我以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就跑,跑到干爹门口的时候跌了一跤,爬起来就又跑了,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你跟干爹说的是同一件事么?” 他这么一说,郑融欲言又止,咳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有点不大自然:“我不管你到底看没看见什么,总之一句话,还是我之前告诉你的,你在里头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别给我惹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艾冬冬心里头直翻白眼,擦,在周岗面前那么淫荡下作,让他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一回又给他充大爷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听长官的。” “走吧。”郑融挥挥手,自己回了值班室。艾冬冬哼着小曲,过去晾衣绳那儿去晾衣裳去了。拧干的衣服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轻抚着他的脸庞,他看着被自己洗干净的白衬衫,闻到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心情忽然大好。周岗忽然在楼下的入口那儿朝他勾了勾手,他擦了擦手,赶紧一溜烟地跑了过去,结果周岗递到他手里一包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盒巧克力。 他立马咧开了嘴,说:“谢谢干爹。” “干活的时候饿了就啃一个,可以补充体力。” 艾冬冬很高兴,他最近长身体,特别容易饿,可是监狱里吃饭都是定时定点的,他常常半晌的时候就饿了,有了这盒巧克力,够他捱几天的了。 “对了,刚才郑警官问我看到什么了,我跟他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周岗点点头,也没有说别的话,而是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艾冬冬跟过去,在旁边坐下,想套近乎,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那里晃着脚。秋末冬初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的身上,他扭头看向周岗,结果就只看见周岗让人印象深刻的侧脸,高高的鼻梁,吁出两道烟。 “干爹,你能不能给我一根,我也想抽。” 周岗嘴角噙着烟看向他:“你会么?” “不会,可是想学,我觉得你抽烟的时候特别酷,我也想学,像你这样,从鼻孔里吐出烟来。” 他边说着边学着周岗刚才的样子翕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孔。他这孩子气的样子惹得周岗笑了出来,就把烟盒掏出来递给他,让他自己抽一根。 艾冬冬欢天喜地地把巧克力放到一边,擦了擦手,从里头抽了一根,见周岗打开了火机,立即凑了过去,学着他看到过的样子,吸了一口。 他吸的小心翼翼地,香烟很快就点着了,周岗将打火机收起来,他就微微眯起了眼睛,噙着烟往椅背上一躺,学着周岗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学的有木有样,活像一个小流氓,而且他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头发,还是个很奇葩的小流氓。 他并不敢把烟吸进肺里面去,所以只是装模作样,把烟吸到嘴里就吐了出来,这样子想用鼻子喷出烟雾来并不容易,烟会散掉,喷不出那种酷酷的气势,他试了几次,就看向周岗。 周岗看着他说:“跟我学。” 他说着就给他做了个示范,深吸一口,微微仰起头,两道烟就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又潇洒又漂亮,坏坏的,酷酷的,有些迷人。 艾冬冬看的目不转睛,完全被吸引了。烟雾喷出来之后,周岗的嘴角忽然炫出了一道笑纹来,嘴角一咧,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一瞬间的变化万分让人着迷,又坏又惹人爱。 “你试一次。” 艾冬冬就深深吸了一口,周岗笑着说:“再往里头吸一点,再往里……” “咳咳咳咳……”艾冬冬猛地咳嗽了出来,烟雾进入了胸腔里面,呛得他满眼是泪,剧烈地咳嗽起来,可是周岗却朗声大笑出来,明显是在故意捉弄他呢。艾冬冬咳嗽的满脸通红,周岗伸手摸上了他的后背,笑着拍了拍:“没事吧?” “你故意骗我呢!”艾冬冬咳嗽着吼道:“呛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周岗抓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松开,笑的脸庞都红了,说:“你得多练习,头几次都这样,多吸几次就会了。” 艾冬冬夹着烟站了起来,说:“不用你教,我也可以学会,你等着。”他说着就又吸了一口,这一回没把烟咽下去,而是噙在嘴里面,然后通过鼻子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烟虽然不如周岗的那么帅,可是也有木有样了,他很高兴,回头挑衅地看向周岗:“看到没有,我也会。” 郑融从旁边的窗户探头出来,大声喊道:“艾冬冬,你还不赶紧去干活?” “我刚关了禁闭出来,你不是说我可以好好休息半天么?” “我可没看出你身上哪一点需要休息,我看你挺有劲头的。”郑融的嘴里头好像带着刺,有点阴阳怪调的:“还要我出来揪着你还是怎么着?” 艾冬冬看了周岗一眼,发现周岗并没有要替他说话的意思,就只好站了起来,噙着嘴里的烟,说:“那干爹,我先走了。” 他本来期望着周岗能发话让他留下,好好地气气那个郑融,可是周岗并没有,只是点点头,说:“回去睡一觉。” 艾冬冬忽然就觉得满足了,周岗虽然没有发话让他留下,可是好歹让他回去睡觉,有了这句话,他起码不用去车间干活了,他立即咧开了嘴巴,拿起椅子上的巧克力,对着周岗鞠了一躬:“谢谢干爹!” 他一口一个“干爹”叫着,虽然周岗从来没有应过,可也从来没有发话不让他叫,他就这么厚着脸皮一口一个干爹地叫着。叫完了之后他有挑衅地瞅了郑融一眼,果然发现郑融的脸色很难看,可是碍于周岗在场,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巴,换了一副笑脸,看向周岗说:“周哥,我刚买了份新茶,要不要给您泡一杯?” 艾冬冬立马开溜了,不是怕打扰他们两个,而是看不惯郑融那个谄媚的嘴脸,果然人不可貌相,他一开始对郑融细皮嫩肉的好印象,如今全没了。 这一个人如果讨厌起了另一个人,而且又是个没心机的,嘴里就藏不住对另一个人的坏话。艾冬冬晚上的时候就把郑融的事情跟凯子说了,当然,他一开始并没有提他撞见郑融给周岗口交的事情,他只说郑融那个人不行,阴阳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看起来那么慈善。 结果凯子颇为不屑地嘘了一下:“他?他就是个闷骚货,表面上人五人六的,谁不知道他想傍周老大,可惜周岗不鸟他。” 艾冬冬一听这话,看来郑融喜欢周岗,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就试探着附和说:“就是,他见了周岗就笑眯眯的,而且笑的很猥琐,跟他平常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你说周岗不鸟他?为什么呀?他人虽然不咋地,可是长的挺不错的呀,细皮嫩肉的,五官也耐看。” “谁知道为什么,反正老大不喜欢他,这是老大亲口说的。” “跟你说的?” “可不。”凯子边干活边说:“他自己送上门让老大操,老大不愿意,总共四次了,每次老大都跟我说过。” 艾冬冬“哦”了一声,凯子好像自己也觉出味儿来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开始低头干活。 可是艾冬冬还是发现猫腻了。 果然,凯子跟周岗的关系,可能也不一般,怪不得旁边那个曾说凯子是周岗的新宠呢。 于是艾冬冬开始自己联想事情的整个过程。 一定是这样的,凯子去“服侍”周岗,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周岗就色迷迷地跟凯子讲郑融勾引他的事情,他这么说的目的,估计是想让凯子吃醋。凯子果然吃味了,服侍的更周到,还喘息着问:“那你觉得是我好还是郑警官好?” 然后周岗就搂住他亲了一口:“当然是宝贝你最好,你看我哪次看上过他?” 艾冬冬为自己自动脑补的这一段剧情兴奋不已,在他心里面周岗就是个色迷迷的大老爷,底下两个小情人,为了伺候他争得不可开交。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想,艾冬冬就忍不住想把自己白天看见的事情告诉凯子了,他压着自己的声音,挑拨离间的把整件事都给凯子讲了一遍,凯子的脸色果然就变了,手里的活计也停下了,瞪着眼问:“真的?!” 他这么一吼,惊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艾冬冬赶紧低下头来,等了一会儿,才说:“你别激动……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的,周老大射了他一嘴,我都看见了。” 凯子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坐在那里愣了半晌,直到猴子喊道:“你干嘛呢,赶紧干活!” 凯子这才拾起了手里的剪刀,可是面色却是惨白的,说:“他跟我说了,他绝不碰郑融,我不相信你。” 艾冬冬听那声音都有些变了,气息急促,似乎很伤心。他也有些后悔了,觉得不该将这件事告诉给凯子听。 “对了,我认了周岗当干爹了,他好像也同意。”艾冬冬说:“你要是想打听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你呢。” 可是凯子低着头干活,似乎没在意他在说些什么。 艾冬冬叹了一口气,觉得饿了,就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巧克力渐渐地在他嘴巴里融化,满嘴的香味沁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觉得整个心都是甜的。他扭头看了凯子一眼,发现凯子还在发呆,叹了一口气,噙着巧克力继续干他的活。 第十六章 不过艾冬冬的愧疚之心很快就越来越严重了,因为从车间干完活回来,监狱给犯人加的一顿夜宵凯子也没有吃,回到了牢房之后倒头就睡。艾冬冬看他神色有点不对劲,想过去看看,结果猴子突然扔给他一个盆子:“去,给我打洗脚水。” 艾冬冬被那盆子砸了个正着,也没吱声,他现在的容忍之心特别大,之所以说是容忍之心而不是刚进来时的恐惧之心,是因为他心里头有了谱,觉得他只要攀上周岗这棵大树,现在受的委屈,将来都会加倍地捞回来。 所以他拾起地上的盆子就去给猴子打水了,幸亏猴子对他还算客气,没让他伺候着洗脚,估计是看他年纪小,身世又可怜,没有过多地难为他。猴子在他们这个牢房里说一不二,算得上所谓的号长,很有权威:“大家都早点睡,明天上头来检查,大家都好好表现,争取让领导高兴,给咱们多点评分,谁要是不老实,或者跟过来检查的人说些不该说的,别怪我事先没给大伙打招呼,这是监狱领导的意思,大家都仔细掂量掂量。” 这是警告的意思,监狱里头阶级分明,当然不可能人人平等,有作威作福的,那就有受欺负的,甚至被爆菊花的可能都有,这些平日里受欺负的人,保不齐会忍不住跟上头来检查的吐苦水,从而揭露监狱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给监狱的领导脸上抹黑,给整个监狱也抹黑。所以监狱的领导为了避免意外的事情发生,都会提前跟各个区里的号长打个招呼,提前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监狱里头的犯人,有些受欺负的,都被欺负怕了,这天底下再没有比监狱更黑暗的地方了,有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那种无力感已经让大多数人有了条件反射,号长提前打个招呼,基本上就可以让他们安分守己,守住自己的嘴巴。 “艾冬冬。” 艾冬冬听见猴子叫他,赶紧又跑了过去,猴子说:“你明天就别去车间了,派你一件别的活,去办公室里头帮个忙。” 这是很多人求不到的活计,艾冬冬很高兴,朝猴子鞠了一躬:“是!” 不过除了艾冬冬,大家都心知肚明原因。艾冬冬这么大的孩子,就不该进这地方来,可是监狱的领导又不敢驳了赵得意的面子,只好关着艾冬冬,可是明天上头的人来视察,看见艾冬冬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这才给艾冬冬安排了别的地方,以躲过上头的视察。 “行了,大家伙都睡吧,时候不早了。” 猴子一声令下,牢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艾冬冬洗完脚也躲进了被窝里面,蒙住了头,转身向里。躺了一会儿,等到周围响起了呼噜声,他才悄悄爬了起来,扒着被子,偷偷往凯子那边看。 结果就看见凯子坐在床沿上,呆呆地看着外头。 看来凯子对周岗,真的挺上心,他给他说了那么一件事,让他这么在意。 艾冬冬并不能完全理解凯子的心情,周岗是不错,条件很好,可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对另一个男人这么喜欢呢?他觉得很奇怪,他觉得凯子跟个女人差不多,也会为情所困,为了一个男人这么伤心。 他想跟凯子说几句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来,静静地盯着牢房门口的微弱灯光。这一天周岗并没有听杨钰莹的歌,牢房里头很安静,只有周围人的呼吸声还有呼噜声。 这是艾冬冬第一次见到男人对男人的感情,可能因为年龄小,认识的也不够清楚,并不十分理解男人对男人的感情,也可能是他流浪惯了,心智要比一般的同龄人坚硬许多,所以他并没有觉得震惊或者诧异,他只是有些困惑,还有些难以描摹的触动。 他想,凯子也真可怜,周岗那个人,一看就是花心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何况人家都是有女儿的人了,喜欢的,也是大胸脯的女人。 他又觉得凯子很笨,他觉得要是他就不会笨到喜欢周岗,明知道不可能,就不会去涉足。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对他而言最大的意义或许就在于,让他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有时候并不只是为了性,他们也是人,和普通的男女一样,也会有感情。 这一夜他也是很晚才睡着,半夜的时候他忽然醒了,忍不住又扭头看了凯子一眼,发现凯子已经睡下了,整个牢房里静悄悄的,连呼噜声都很轻微了,他微微眯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都起来了,天刚蒙蒙亮,艾冬冬被叫醒的时候睡的正香甜,他眯着眼睛爬起来,猴子拍了拍他的床板:“赶紧起来打扫卫生。” 为了应付上头的检查,他们要赶在检查的人到来之前把整个监狱的卫生打扫一下。因为要大扫除,整个监狱的监控松懈了很多。平常里他们六个区彼此是不联系的,除了在车间干活的时候会遇到,平常只要一回到牢房里头,各人就各回各的区,每个区之间都有铁门隔着,如今为了大扫除,隔间的门都打开了,狱警们只锁了整个监狱的大门,防止他们逃跑。 说到逃跑,他们这监狱其实也是很少的,这也是看守并不森严的缘故之一,因为他们这里的犯人,坐牢的年份都不长,很少人会冒着逃跑被抓加刑的危险越狱,因为不值得,大部分过个两三年就光明正大的出去了,何况里头的犯人,还是本分老实的更多一点。不过这区跟区之间的大门一开,发生的事情可就多了。 监狱里头同性性行为发生的几率,确实比一般社会上要多一些,因为环境的缘故,都是正值壮年的汉子,几年不吃荤腥,有时候就算异性恋也会搞一把爽一下,缓解一下每日劳作的压力。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跟凯子一样,本来就喜欢男人的,自然在长日劳作的监狱生活当中,看上某个人,或者爱上某个人。 而你看上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本区的人,很多人的相好,都是在车间干活的时候认识的,跟自己不一个区的人。 这样的相好平日里很难有单独聚在一块的机会,车间的厕所是一个地方,可是不安全,被人撞见了,是要受到嘲笑的,如今,隔着他们的这个大门打开了,又是混乱的大扫除时间,狱警们都在外头,没人看着他们,有些处对象的就开始找机会亲热了。 可是艾冬冬并不知道这个,这种事又登不上台面,没人愿意谈这个,也没人告诉他。他是新来的,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感情上他又没有经验,谁喜欢谁,他也看不大出来,除非很明显。他被猴子分配的任务是拖地。 他拿着个拖把到处溜,溜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有个人忽然拉住了他,指着前头的一个角落说:“那儿得拖一下,你过去拖拖。” 艾冬冬低头看了看那人手里的拖把:“你怎么不去?” “你这小孩,不识好人心。那儿僻静,过了拐角没什么人,你拖完了可以休息休息,没人管……得了,你不愿意去那我自己去!” “哎哎哎,”艾冬冬立马笑着拉住了那个人:“多谢大叔,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他说着就兴高采烈地抱着拖把跑过去了,结果刚过了拐角,他就听见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啪啪啪”地响着,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他愣了一下,可脚步却没停下来,径直走了过去,结果…… 结果就看见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墙上,白花花的屁股不断地起伏着,两个人上半身衣服整齐,下半身内裤却都耷拉到脚腕上,正在那里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干的那叫一个激烈,艾冬冬就看见一个紫黑的大diao在白花花的臀缝里进出,一口气没提上来,“啊”一声叫了出来。 实在太震撼! 第十七章 他这一叫,惊得那俩人立即慌成了一团,提裤子的提裤子,遮脸的遮脸,艾冬冬也尴尬死了,抱着自己的拖把就往外头跑,结果刚才让他进来拖地的那个人就站在前头哈哈大笑,叉着腰问:“怎么样小子,看见什么了?” 艾冬冬红着脸看了那人一眼,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劲头全没了,臊的厉害,口干舌燥的,一溜烟地跑了。 这一回给他的震撼,要远比他瞅见郑融给周岗口交要大的多,那个只是用嘴,这个可是真枪实弹地干。他闷头闷脑地往前走,周围乱哄哄的,他拐了一个弯,眼前忽然又是一紧。 擦,他前头两个男人抱成一团,就在那里昏天暗地地互啃! 他“啊”一声赶紧掉头,这一下脸上已经烧到看不清东西了,不知道走了几步,一下子撞到了人,他赶紧抱着拖把道歉,却被那人抓着头发揪了起来,他抬起头一看,竟然是周岗。 “走道不看路?” 艾冬冬赶紧鞠了一躬:“干爹!” “你脸怎么了,又过敏了?” “啊?” 周岗说着就撩开他的头发看了一眼:“这么红?” “……哦……”艾冬冬臊得眼皮子都睁不开:“我是撞见东西了。”他说着就拉住周岗的胳膊,眉飞色舞地八卦开来:“干爹,你不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刚才我拖地的时候,有个人叫我去一个拐角拖……” “谁让你去拐角拖?” “你别打乱我,你先听我讲完!”艾冬冬特别激动:“我就拿着拖把去了,结果我刚过了拐角,就看见……看见俩人在做那档子事。” 他说完就瞪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周岗,期待着周岗同样激动好奇的表情,可是周岗的神情一点没变化,艾冬冬以为他没听懂:“我说的你听懂了么,我说我撞见俩人在干那档子事……不是用嘴,是用……” 他忽然害臊了,嘿嘿笑了出来,配合着那个奇葩的发型,看着好不猥琐。 周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大声音,害臊不害臊?” 艾冬冬赶紧捂住嘴,嘻嘻笑了起来。周岗捞着他的肩膀,说:“走,跟我跑两圈去。” 艾冬冬拿着拖把被周岗拽的踉踉跄跄的,喘着气喊道:“可是我们头让我拖地呢……”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艾冬冬的嘴已经咧开了,撒开拖把扔在地上,就跟着周岗走了。有了周岗带着,谁敢说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周岗让我陪他出去的。” 猴子才不是监狱的头呢,监狱的头是周岗。他如今傍上大佬啦,好日子也快开始了! 他跟着周岗来到外头,外头有几个犯人在擦玻璃,看见他跟着周岗出来,就偷偷地打量了过来,艾冬冬这一下可神气了,想起来一个词叫狐假虎威。 他得意洋洋地朝那几个人笑了笑,故意喊的很大声:“干爹,你等等我!” 天刚蒙蒙亮,操场上一片寂静,只有岗楼上的大灯照着,上头有俩守卫的狱警,站在岗楼口上抽烟。 周岗走的不快,可是人家两条大长腿,艾冬冬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气喘吁吁地问:“干爹,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外头这么乱,怎么睡得着。” “干爹,你这是要跑步么?” 周岗点点头,问:“你也跟着跑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跑两圈没坏处。” 艾冬冬兴冲冲地点点头,就跟在周岗后头开始跑,周岗也没有顾及着他在后头,所以艾冬冬追起来的时候就有些辛苦,哼哧哼哧的,初冬的天气白天虽然不算冷,可是大早晨却冻得人哆嗦,艾冬冬穿的并不厚,呼出来大团大团白色的水汽。 “干爹,你等等我,咱们一块跑!” 他故意喊的很大声,想要旁边的狱警也听见,可是周岗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说:“你别干爹干爹地叫了。” 艾冬冬满腔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眼睛里的光也暗了下来:“为什么……您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周岗对他倒很耐心:“不过干爹也不是随便叫的,你想让我收你当干儿子,有什么理由?” 艾冬冬找不到什么理由,抿了抿嘴,不跟着周岗跑了,往原地一站,耷拉着肩膀。 周岗见他这样,就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伤心了。”艾冬冬说:“我都把你当干爹了,你才说这种话,你怎么不早说?欺骗我的感情。” “欺骗你的感情?”周岗苦笑不得,脸上也露出不屑的神情来:“还抹眼泪了……男子汉一个,哭什么。” 艾冬冬充分发挥了他外表稚嫩的优势,瘦瘦小小地站在那里,耷拉着肩膀,看起来那么可怜。 周岗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你为什么想认我当干爹?” 艾冬冬说:“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 “我记得你说,因为我长的特像你大伯?”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这个我承认我是撒谎的,我没有大伯。” 周岗就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艾冬冬赶紧说:“可是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真的喜欢你,诚心实意想认你当干爹。” “你是想找个靠山吧?”周岗看着他说:“人不大,心眼倒是挺活泛的。”周岗说着就又跑了起来:“行了,你想叫就叫吧,随便你。” 艾冬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立马跟着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地喊道:“谢谢干爹!” 他欢天喜地地追了上去,那喜悦似乎很真实,至少在周岗看起来是这样,有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才有的纯真的幼稚,周岗就乐了,说:“你个兔崽子……” 艾冬冬把这句话当做对他的爱称,心里头一暖,靠的周岗更近了,手都伸出来一些,似乎想拉周岗的胳膊。 第十八章 周岗说:“你都十五了,才长这么大的个儿,得注意点啊,别再长不高,成了武大郎。” 其实艾冬冬有时候也会为自己的个头泄气,北方人普遍都高,和他同龄的十五岁的孩子,基本上都有一米六七的身高了,只有他,连一米六都还勉强,身体也单薄,没什么肉。 总之一句话,就是干巴巴的,不鲜活。 他跟着周岗跑了两圈,就觉得跑不动了,蹲在地上一直喘气,反观周岗,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跑。 他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在一旁看着周岗跑,满脸都是羡慕和仰慕的神色,周岗跑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笑了出来:“不跑了?” “不跑了,累死我了,我看着你跑。” 周岗就跑远了,艾冬冬靠着椅子,看着周岗的背影,心里头有了那么一种痒痒的温暖。清晨的风吹过来,吹干了他脸上的汗珠子,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冷,打了一个哆嗦。他就站了起来,靠着椅子压腿。 周岗又跑了十来圈才停下来,满头大汗,身上的背心都湿透了,紧贴着他的身体,露出了优美的线条。他喘着气走过来,说:“洗澡你去不去?” 艾冬冬当然要去,一是他身上确实出了汗需要洗澡,二是他当然不肯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可以跟周岗套近乎的机会。他就站了起来,说:“那我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他回到牢房,猴子正躺在床上打盹,这是他的特权,别人干活的时候,他可以歪在床上睡懒觉。艾冬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刚拿了自己的衣服,猴子就睁开了眼睛,声音幽幽地问:“跑哪儿去了,活儿干完了?” 艾冬冬心里头一紧,可是立马又得意起来,看着猴子说:“我干爹让我跟他一块去洗澡。” “干爹?” 猴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哪个干爹,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周岗,他已经认了我当干儿子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着我过来看看,我们要去澡堂洗澡。” 艾冬冬说完就趾高气昂的走了,走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猴子回过神来指着他骂道:“你个兔崽子……” 虽然都是兔崽子,可是从猴子嘴里说出来跟从周岗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截然不同了,艾冬冬撇了撇嘴,一溜烟地跑了。 等他到澡堂的时候,周岗已经在洗澡了,他听见哗哗啦啦的水声,立马跑了过去,谁知道刚跑到门口,就听见了凯子的声音。 他赶紧停下脚步,支着耳朵偷偷听。 “……那周哥,你喜欢郑警官么?” 澡堂里水声很大,周岗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不过凯子的声音很激动,音调也高,他却一个字也没落下,凯子说:“我也知道我什么都不算,我这么着找你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可是周哥,我对你是实心实意的,不是图一时痛快,你是我找的第一个男人,郑融那被人捅烂的货色能跟我比?” 没想到凯子背后说话也挺厉害的,艾冬冬有点吃惊。周岗关了水龙头,澡堂里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碎碎的流水声:“我也没怎么着你,不就用了你一张嘴,一开始我不就告诉你了,别动感情,老子要搞感情,也是跟女人搞,真当老子是基佬了?” “用嘴就不算了,那你怎么说,非操了我才算有关系?那行,我现在就让你操!” 艾冬冬一听这话,立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赶紧探头往里头看,只见凯子激动地在扯自己的裤子,而周岗则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然后突然侧过头来,直直地看了过来,跟他大眼对小眼。 糟了,被瞅见了! 艾冬冬正想躲呢,就听周岗喊道:“偷偷摸摸地干嘛呢,还不进来?” 周岗这么一喊,凯子立即扭过头来,艾冬冬讪讪地站了出来,鞠了一躬笑道:“那个……干爹好,凯哥好。” 凯子看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赶紧将裤子提了起来,估计有些害臊,不敢直视他。艾冬冬也觉得气氛很怪异,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岗却很高兴的样子,说:“你不是洗澡么,干站着干什么?” “哦……”艾冬冬赶紧走了进来,看了凯子一眼,周岗就问:“凯子也要一块洗?” 凯子嘴巴都在哆嗦,转身就走了,艾冬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澡堂门口,这才讪讪地笑了出来,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凯哥怎么在这,他找干爹什么事呀?” “少给我在这装,你不是都听见了?” 艾冬冬讪讪地笑了笑,“那什么,干爹你桃花运这么好,凯哥都被你搞上了。” “搞什么搞,我就怕这种死打烂缠的,沾了一身腥。” 周岗说着又打开水蓬头,哗哗啦啦的热水又洒了下来,艾冬冬觉得有点害臊,没敢仔细看周岗的身体,自己一个人跑到旁边的椅子上脱了衣服,在周岗旁边洗了起来,这样的沉默让他不由地总是想起刚才的事情,想到这些他就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笑了出来,说:“不过我觉得凯哥挺可怜的,他好像特别喜欢你,你怎么对他这么冷酷,不会委婉地拒绝他么?” 周岗笑了出来,说:“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艾冬冬有点不高兴地说:“你要是不喜欢他,那当初干嘛要招惹他呢,凯哥可是个好人,重感情。” “当初就看他白净,可不知道他重不重感情。”周岗说着看向他:“你懂得不少啊,还要教育我?” “反正我觉得你不该这样,这么花心,男人花心了,总有一天会有报应,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懂的了。”艾冬冬说着,声音就沉了下去:“唉,跟你说了你现在也不会听进去,你正是得意的年纪。” 周岗一听他这么深沉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往旁边的台子上一坐,朝他勾了勾手:“过来。” 艾冬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就听周岗说:“过来帮我搓搓背。” 他立即走了过去,接过周岗递过来的毛巾,周岗的身体成熟而性感,往那儿一坐,健美的像是一尊古希腊的雕像一样,可是摸到手里的触感却是真实的,那么热,那么宽阔修长的背,流着水珠。艾冬冬在后头站着,眼光忽然忍不住了,往周岗的那玩意上看了一眼,就见浓密的毛发当中,那粗大以极其慵懒霸气的样子垂下来,疲软的状态也足有十几公分长了,颜色也非常深,体积真的很惊人。艾冬冬听人说,男人的东西颜色越深说明干的次数也多,这么看周岗的颜色,性经验那是相当丰富了。他咽了口唾沫,心里头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自惭形秽,又有点羡慕,还有点敬仰,这中间间或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激动。他把眼神挪了出去,看着旁边的水沟,拿着毛巾去搓周岗的背部,搓了一会儿,说:“你背上很干净,一点泥垢也没有。” “搓搓背身体更爽快,你用点力。” 艾冬冬听他这么说,就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毛巾把周岗原本黝黑的背部搓成了红色,艾冬冬终于忍不住赞叹了,说:“你的肩膀这么宽阔。” 周岗搓了搓头发上的水珠,说:“你长大了也会这样。” “我才不会呢,我爸妈都不高。”他说着又叹息了一声:“不过我会加强锻炼,争取有一天有你一半这样。”他说着话的时候,手掌的下侧忽然滑过毛巾接触到了周岗背上的皮肤,是男人身体的那种光滑,却很热,烫的他心里头一紧,手立即弹了起来。 “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瘦巴巴的,个头也不高,后来就长了。” 艾冬冬咧开了嘴角,说:“可是你条件比我好,我到处流浪,饭都吃不饱。” “我小时候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跟着别人到处混,个头也不光是吃出来的,你骨骼细长,是长高的料儿。”周岗说:“信心也是长高的一大因素。” 艾冬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刚笑出来他就惊叫了一声,因为周岗突然伸出手来,往他胯下摸了一把,蹭到了他小巧的囊袋。 他赶紧后退了一步:“啊,你干什么?” 周岗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个头不长不要紧,这个到现在还没发育,就该担心了。” “谁说我没发育,我比小时候大多了。”艾冬冬说着脸一红:“谁能跟你的比,你是固城县有名的大炮。” 周岗乐了:“你听谁说的?” “凯哥他们都这么说。” 周岗一听到凯子的名字,嘴角咧了咧:“凯子也是个骚货,就爱男人的大diao.” 艾冬冬有点尴尬了,把毛巾扔给周岗说:“搓个差不多了,我也得洗澡了。” “我帮你搓搓?” 艾冬冬红着脸:“不用,我自己会搓。” 周岗也没说什么,站到水蓬头下又冲了一下,水珠子从他身上溅出来,打湿了旁边的艾冬冬,艾冬冬的心跳忽然加速了,背过身去,说:“你光觉得别人骚,怎么不觉得自己太花心了呢。” 他声音不大,被哗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住了,周岗并没有听见,他仰起头面对着上面喷下来的热水,任凭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就在他仰着头的时候,忽然听见周岗说:“我夸没夸过你乳头颜色正?” 艾冬冬一愣,随即脸就热了,装作没有听见,可是周岗接着说:“没见过这么骚的乳}头,这么艳。一看就是敏感带。” 他一下子从水流当中闪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直勾勾地瞪着周岗看。 周岗顿时发出了一阵促狭的笑声,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赤条条地走到对面的更衣柜去了,留给他宽阔的脊背,还有挺拔健壮的臀部和两条毛发旺盛的大长腿。 第十九章 可是周岗刚才的话,他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嗓子眼里跟火燎似的,很热,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抿了抿嘴唇,重新站到了花洒底下,热水很快就吞没了他的头,仿佛满世界都是热水笼罩着,身体上的火热暂时缓解了他内心的滚烫,周岗在对面擦着身体说:“肥皂跟洗发水我都给你放边上了,你别光用毛巾干搓。” 艾冬冬应了一声,弯腰拿起澡篮子里头的洗发水,倒了一些在手掌心里,他扭头看了周岗一眼,发现周岗捞起旁边的裤子,从兜里头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点上,也没穿衣服,就那么大喇喇地光着身体在那抽烟,根本没有在意他,艾冬冬这才觉得周岗刚才说他乳+头的那些话只是在调侃他,或者说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并不是真心往那方面想。他居然觉得有点失望,心想他还是太寻常了,连这么花心的周岗都不会在意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胸口的那两点果然红红的,像刚被热气熏过的新鲜,周岗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他的敏}感点,异常敏感。 周岗真厉害,光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艾冬冬这么想着,就又回头看了周岗一眼,他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手里的洗发膏被水冲淡了,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去。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掌心已经只剩下淡淡的一抹白浊,竟然有点像是精}液。 等他们洗完澡出来,大扫除已经进行个差不多了,天色已经大亮,却起了薄薄的雾气,操场上零零星星还有几个人在那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艾冬冬回到牢房里头,发现大家都在换上工的衣服准备去吃早饭,他抱着衣服回来,看见凯子正坐在他的床上等他。 他叫了一声凯哥,把衣服放在了床底下,凯子问:“洗完了?” “洗完了。”艾冬冬说:“我干爹也洗完了,你要去找他,现在可以去。” “我不找他,就找你。”凯子拍了拍床沿:“你坐。” 艾冬冬心里头很忐忑,可还是坐了下来,坐在旁边,静静地低着头,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他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他看到了凯子平常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想凯子现在或许也是尴尬的。 果不其然,凯子说:“刚才……你都听见了吧?” 艾冬冬觉得凯子跟郑融不一样,凯子平常很照顾他,于是跟对郑融的反应也不一样,他点点头,承认了:“听见了。不过我替你觉得不值得。” 他很诚恳的样子,抬头看着凯子的眼睛,低声说:“周岗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喜欢谁也不该喜欢他呀。” “谁说我喜欢他,我……”凯子尴尬地想要否认,可似乎又觉得自己此刻否认已经没有用了,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 艾冬冬就继续说:“你这样,也只会叫自己伤心……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一件或许你听了会高兴的事吧……”艾冬冬说:“其实我干爹一点都不喜欢郑融,是郑融上赶着非要往他身上蹭的,干爹是躲不过,而且你知道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白送上门来的,定力就总是没有那么强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的,好像自己很懂得。可他这番话,似乎还是安慰了凯子那颗有些受伤的心。他拍了拍艾冬冬的肩膀,说:“行了,咱们吃饭去。” “你先去,我收拾收拾,把我这两件衣服洗了。”艾冬冬笑了出来:“我洗完衣服再去吃,你给我留着点。” 经历了这件事,凯子似乎拿他当了自己人,笑了笑就走了,艾冬冬赶紧把衣服从床底下又拿起来,到水房里洗衣服。他没有洗衣粉,就偷偷用了别人的,因为难得偷用一次,他放了特别多,把袜子都洗的香喷喷的,这才心满意足,哼着歌去食堂里头去吃饭。 艾冬冬还是很高兴的,他觉得自己因祸得福,如今的小日子过的不比在外头的时候差。 而且,他还认识了周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特别高兴,觉得这一趟入狱很值得。 然后他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有人似乎在吵架。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尖锐。他抱着看好戏的念头赶紧围了上去,就看见餐厅里的人都围在了一起,在那里议论纷纷。他正想找个熟悉的人问问怎么回事呢,就发现人群当中的那两个当事者,他都认识。 一个是郑融,一个是凯子。 凯子明显已经急红了眼:“你他妈少在大伙面前人模狗样的,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谁呀,你问问大家伙,谁不知道你是个一天没男人就骚的流水的贱货,别人不要你都上赶着就伺候,周老大的鸡巴大不大,爽着你了么?!” 郑融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抽了皮带就指着凯子吼道:“你他妈再满嘴喷粪试试,老子废了你!” “你来,谁怕你谁是孙子!” 这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人群当中有看笑话的,有急着劝架的,倒是旁边那两个狱警很有意思,隔着人群抱着胳膊在那儿看,完全没有上来制止这一场闹剧的意思。估计这俩人平日里跟郑融的关系也不大融洽,想在旁边看笑话。凯子被猴子拉着往后头撤,可人还是拼死挣扎着,显然已经吵红了眼:“别拉我,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权利,有本事他弄死我!” “你他妈过来,你……”郑融挥舞着皮带又冲了上来,可还是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凯子一扭头就看见了艾冬冬,眼睛顿时一亮。那亮光闪到了艾冬冬,艾冬冬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躲呢,凯子就大喊道:“冬冬,你过来!” 他这么一喊,全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这一下艾冬冬无所遁形,有些手足无措地笑了出来,可他又觉得这时候是不适合笑的,赶紧又收敛了笑意,讪讪地走了过去。 凯子一下子有了气势,一把拉住他,指着郑融说:“你告诉大家伙,你是不是看见他求着周老大干他来着?”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似乎都等着听他如何回答,艾冬冬涨红了脸,看着同样涨红了脸的郑融。 “你说实话。”郑融忽然开口,嘴巴却在哆嗦着:“你老老实实说,你看见了么?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么?” 艾冬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几秒钟的时间对他来说却无比漫长,说实话,他是有些埋怨凯子的,埋怨他不该把他弄到现在这个境地,可是要是拿凯子跟郑融相比,他还是对凯子的好感更多一点,郑融怎么说也算是公家的人,老百姓都对公家的人有一种本能地敌意,觉得他们仗势欺人。可是郑融的事情,周岗又是交代过他的,让他不要宣扬,拿凯子跟周岗比,那艾冬冬还是觉得周岗的分量更重一点。所以这么翻来覆去一考虑,他就觉得要对不起凯子一次。 于是他张了张嘴巴,说“这个……” 郑融瞪着他,却忽然心虚了,嗓音立即提高了八度:“你老老实实说实话,你要是敢跟这小子一块污蔑我,下场也好不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艾冬冬忽然改主意了。 他改主意,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到他如果站到了郑融的那一边,那么凯子的下场,应该会相当悲惨。郑融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了这么大的侮辱,反咬一口的时候,一定不予余力。 同情心突然占了上风,艾冬冬咽了口唾沫,说:“我确实看见了。” 人群里头“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郑融表面上干净温和,背地里骚气冲天,其实在监狱里头早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伙都是蹲监坐牢的人,同是被压迫的一群人,对狱警当然都不大友善,有的没的添油加醋,不只是郑融,还有其他狱警都会被安上一堆有的没的邪恶嗜好。只是大家都只是背地里说,而且说的时候,有些人是认真的,有些人却只是开玩笑,心里并没有当回事,可是这一回不同了,艾冬冬当着大家伙的面,证实了监狱里一直以来的传言。 看起来人五人六的郑警官,原来是个人人都可以搞的破鞋。 郑融双目圆睁,指着艾冬冬吼道:“你他妈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二十章 凯子一把将艾冬冬拽到了身后头,得意地嘲笑出声:“他说什么咱们大家伙都听见了,怎么着,恼羞成怒了就想仗势欺人了?!” 郑融甩着皮带就冲上来了,这一回谁拦都不好使了,谁拦他抽谁,大家伙到处躲,艾冬冬拉着凯子撒腿就跑,凯子还不肯,喊道:“我不跑,看他敢把我怎么样!” “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你不跑,等着挨打呀!”艾冬冬说着又拽起了凯子的衣袖,结果手一伸就被郑融的皮带抽到了,他哎呦叫了一声,凯子立马仗义地甩开了他的手,回头就给了郑融一拳头,两个人顿时扭打成了一团。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艾冬冬脑子里嗡嗡的,都有点吓傻了,凯子跟郑融两个在地上扭打成一团,那可真是彼此都杀红了眼,招招都往致命的地方打,艾冬冬想拉一把,结果被撞倒在了地上,眼看着要打出大事来了,旁边那两个狱警才跑了上来,叫嚣着将两个人拉开。 凯子脸上挂了彩,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呸”一口吐到地上,可是旁边那个狱警立马上来,甩手就给了凯子一棍子,把凯子打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旁边的人都鸦雀无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都有些惊惶的样子,监狱长也跑过来了,指着凯子喊道:“赶紧把他关禁闭,不准他出来!” 监狱里头的警察,最后还总是要站到郑融那一派的,这是个原则问题,也是个立场问题,郑融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要给凯子一脚,被监狱长给拉住了:“你也给我回去老老实实呆着,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大日子,上头领导要过来视察。 郑融擦了擦带血的拳头,扭头看向了旁边傻傻站着的艾冬冬。 艾冬冬背后冷汗都出来了,胆战心惊地看着监狱长跟郑融两个人。 郑融不由分说,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正踹在他的肚子上,艾冬冬“哎呦”一声踉跄了几下,可是没有倒,只是退出了好远。 监狱长就看向他:“这个也是从犯?” “就是他添油加醋血口喷人。”郑融恨的咬牙切齿,一张脸涨的通红。 监狱长看向艾冬冬:“你叫什么名儿?” “艾冬冬。” “艾冬冬……不就是赵局送进来的那个?” 郑融立即喊道:“就是他!” 于是艾冬冬跟着凯子一起,也关了禁闭。 不过监狱长还是相对公道了一些,没把他关那么久,凯子是几天他不知道,可是艾冬冬关了两天就出来了。这是他第二次关禁闭了,多少比第一次的时候强了很多,不过出来的时候也蔫蔫的了。 而且艾冬冬很快就发现,同区的犯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是不一样了。 他们都不大理睬他,猴子也横竖看他不顺眼,指使他干这干那,完全不顾他这刚从禁闭室出来的病歪歪的样子。 “去,把厕所刷一遍!” “去,把大家伙的被单洗了!” “去,墙角蹲着去!” 艾冬冬也不傻,当然是知道的原因的,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少惹麻烦,他想找找周岗,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他很难一个人出去,就算出去了,也是跟大家伙一块去车间。 可是就在事发之前,他还喜滋滋的,小日子越活越有奔头,以为自己苦尽甘来,原来却是黄粱一梦。 他忘了当初自己之所以进监狱的原因,他进来是要吃苦头的,他的“小鞋”时代,才刚刚开始而已。 艾冬冬跟凯子被关了禁闭,郑融闹出这么大的事,又是在上头领导要来视察的关键时刻,这就是不识大局,也受到了一定的处分,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两天再过来上班。 郑融跟平常的狱警相比,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是公子哥出身的,来这当狱警,也是家里人托了关系,换句话来说,人家算是个不太标准的官二代。 因为托了人的缘故,监狱长平时里对他很照顾,也很给他面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身边的其他狱警,心里头多多少少对他有点不痛快,觉得他是靠家里头吃饭的,当然了,这种不痛快也只是放在心里,没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讲。 郑融在家休整了两天,就又过来上班了,他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牢里看艾冬冬。 艾冬冬那时候刚起床,正在水房里洗漱,郑融隔着铁门问:“艾冬冬人呢?” “在刷牙呢……艾冬冬,出来,长官找你!” 艾冬冬赶紧从水房出来,嘴里头还噙着牙刷呢,看见是郑融,赶紧吐掉了嘴里的白沫子,朝郑融鞠了一躬:“郑警官!” “你,出来。” 艾冬冬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都没有吱声的,猴子还催促他:“看什么呢,长官叫你出去,你还不赶紧出去?” 艾冬冬就算是满心的不愿意,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把自己的牙刷茶缸放在地上,跟着郑融走了出去。 身后的铁门咣当一声响,简直是响在他的心口上,他按捺住自己的心跳,跟着郑融一步一步朝外头走,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是软的,他把很坏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脑海里天马行空,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噙着笑小心翼翼地问:“郑警官,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哪,你还不知道?” 艾冬冬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有了不好的念头。他咳了一声,说:“我哪儿知道……” 郑融忽然在一个房间跟前停下了脚步,掏出一串钥匙来,钥匙串哗啦啦地响在长廊里,艾冬冬的心都跟着哗哗啦啦地响了。郑融推开房门,回头看向他:“进去。” 艾冬冬进了房间,发现这是一间空屋子,里头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墙角散落着几张破报纸,落满了灰尘。 他回过头来,就见郑融进来把房门反锁上了。 艾冬冬一下子害怕起来了:“你要干什么,你干嘛锁门?” “老子能干什么,当然是干你!”郑融说着就扯开了皮带,盯着他说:“跪下,给我舔!” 艾冬冬当然宁死不屈,立即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救命!” 郑融忽然笑了出来,扯开了腰带拿在手里,说:“你省省力气吧,这儿没人来,隔音效果也好,你自己看着办,你是给我舔呢,还是想挨皮鞭子?” 艾冬冬在角落里站着,说:“我宁愿挨鞭子也不给你舔!” 他说着就走上前来,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背过身对着郑融:“你有本事就打。” 郑融甩着皮带就抽了上来,艾冬冬“哎呦”一声大叫出来,身子一颤,躲到了角落里。郑融笑的更大声了:“你不是骨头硬,不怕挨鞭子?” 艾冬冬先前的英勇被一鞭子抽了个干干净净,眼泪都飚出来了:“郑哥,能不能饶了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你他妈说的轻巧,老子被你害的在监狱里头抬不起头来,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郑!”郑融说着就又往他身上抽了过来,艾冬冬被皮带抽的受不了了,也红了眼,冲上去跟郑融扭打成一团。 可是他那个头和力气哪是郑融的对手,没两下就被郑融抽的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叫声一声比一声惨,不过可怕的还在后头,郑融居然伸手去扯他的裤子。 艾冬冬挣扎不过,裤子就被郑融给扒下来了,这一下艾冬冬就真慌了,哆嗦着拽住自己的内裤:“我还没成年呢,才十三!” “你他妈的不是说我,我看你被人捅了还怎么有脸讲别人,你个骚货,老子操烂你!”郑融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了,扯下自己的裤子,艾冬冬一看,擦,郑融那家伙已经硬了,高高地翘着。 艾冬冬想也不想,躺在地上一脚就踹上去了,正踹在郑融的老二上,疼的郑融脸色遽变,踉跄着倒在地了地上。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裤子也来不及穿,哆嗦着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就听见郑融在后头痛苦地呻吟,也不觉得自己身上疼了,一溜烟地跑,他身上火辣辣的,脸上也火辣辣的,穿着个小内裤一直跑一直跑,两条腿似乎有它们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他跑到一处牢房门口,一把推开门,哭着喊道:“干爹,我闯祸了!我……”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惊慌失措的第一刻,会跑到周岗这里来。 第二十一章 周岗扭头看到艾冬冬那个凄凄惨惨的模样,吃了一惊:“你怎么弄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郑警官……他,他要强暴我,被我踹到了命根子,在地上躺着呢……”艾冬冬说着眼圈就红了,有些后怕:“干爹,你说该怎么办?” 周岗立即披了件衣服往外头走:“他人现在在哪儿呢?” “在……”艾冬冬有些迷茫地看着外头的走廊,他走的这么急,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他赶紧往外头跑了几步,朝四周看了一眼,指着一条走廊说:“在那儿!” 他就领着周岗往刚才郑融带他去的房间,还没走到地方呢,就听见了郑融痛苦的呻吟声。艾冬冬忽然不敢走了,停下脚步,等周岗走过,他才跟着继续往里头走。 郑融蜷缩在地上,额头上都疼出汗来了,捂着自己的下半身,似乎万分痛苦,看见周岗,喘着气说:“周……周哥……” 周岗回头看了艾冬冬一眼,艾冬冬藏在门外头不敢进来,只露出了半个头。他蹲下来,问:“你撒开手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郑融似乎有些羞耻,可还是松开了手,艾冬冬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周岗皱起的眉头,心里头怦怦直跳,心想郑融要是就此不举了,那自己这条小命不就完了。 “去医院吧。”周岗说:“站得起来么?” 郑融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岗一只手捞着他,一只手从郑融的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来,拨了120. 谁知道他刚要拨,就被郑融给抓住了手:“周哥!不能打不能打。”他说着眉头就跳了几下,说:“我自己过去。” 这件事归根到底,算不上是艾冬冬的错,郑融也不得不注意影响,要是救护车一来,监狱里头的人十有八九就都知道了,他刚丢了一次人,不能再丢第二次。 可能他受的伤还挺重的,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在打哆嗦,周岗索性蹲了下来,说:“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郑融愣了一下,眼圈就湿了,爬上了周岗的背。周岗将他背了起来,大踏步地往外头走,艾冬冬赶紧闪到了一边,贴着墙,看着周岗把郑融背了出去。郑融看见他,眼睛猛地一睁,那眼神异常恐怖,吓得艾冬冬张着嘴巴没有了喘息,他觉得郑融现在生吞活剥了他的恨意都有了,赶紧低下头,就听见周岗的脚步声,响彻在走廊里。等到他再抬起头看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转了弯,看不到了。 艾冬冬一个人呆呆地靠着墙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外头的天色渐渐地亮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周岗回来了,赶紧擦了一下眼睛,手背在身后,靠着墙站在那儿。 周岗走到他跟前:“怎么还没把裤子穿上?” 艾冬冬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只穿个小内裤呢,他赶紧进去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裤子套上,回头看了周岗一眼,问:“他怎么样了?” “送医院去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艾冬冬低着头,擦了擦嘴角,声音忽然暗了下来,说:“是他先动手的,他要不是要强暴我,我也不会那么对他……”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周岗:“我是正当防卫!我……” 他沉着脸色又把头低了下来,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一只手抚到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你也回去吧,一切等小郑从医院里回来再说。” 艾冬冬忽然哭了出来,说:“我这一回活不成了。” 周岗却失声笑了出来,笑容很快又散开,问:“为什么活不成了?” “他回来一定会弄死我的,我都知道。”他说着抬头看着周岗的眼睛,似乎在等周岗救他。 可是周岗只是说:“他回来会不会弄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死不了。这世上除了生死,都不算大事,你也别想了,想再多也没用,该来的还是来。”他说着又看了看他的背:“身上受伤了吧?” 艾冬冬看了看地上的皮带:“他用皮带抽我。” “我看见了。”周岗用脚蹭了蹭地上的那根皮带,说:“走吧,去医务室看看。” 艾冬冬跟着周岗去了医务室,医生说:“把上衣脱了。” 艾冬冬就把上衣给脱了下来,结果刚脱到内衣的时候,就看见上头隐隐约约露着一点血渍,等艾冬冬把上身脱光的时候,周岗的眉头就微微蹙了一下。 艾冬冬背上有很多被皮带抽过的淤痕,虽然没有出血,可是都肿了起来,泛着青紫。 艾冬冬老老实实地坐在病床上,不老实地晃着腿,医生拿了碘酒过来给他消毒上药水,他这才呻吟开了,觉得蛰得慌,很疼,身体都一抽一抽的。 周岗忽然在旁边坐了下来,不等他说话,艾冬冬就靠到了周岗的怀里面,他身量不高,躲在周岗的怀里面,像是他的孩子。 周岗轻轻按着他的头,看着医生给艾冬冬上药,艾冬冬屏住嘴巴不吭声,可是身体却故意地一抖一抖的,以显示自己的痛苦和脆弱,博取周岗最大程度的同情。 他觉得他是做到了,周岗的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动作非常温柔。 一股暖流瞬间流入了艾冬冬的心里面,让他有了一种很浓郁的,又突然而来的感动,这种踏实的依靠感却又那么不真实,好像他许多年都没有再感受过。他把脸埋在周岗的胸膛上,闻见了周岗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汗味,他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周岗胸前衬衫的纽扣,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觉得周岗是他接下来想活下去的救命稻草,是他穷途末路的最后希望。他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头,可能都要靠着这个对他感情还不算太深的男人的照拂和保护,度过他在监狱里接下来的时光。 所以他觉得他应该对周岗适度的依赖和撒娇,来激发周岗身上潜藏的父爱。 上完药之后,医生又问说:“对了,你的脸怎么样了,过敏症状都消掉了么?” 艾冬冬摇摇头,说:“应该快好了,我们那没镜子,我也没注意过。” 医生就把他的头发撩起来看了看,说:“还是有一点,这两天没注意卫生吧?” “我刚关了两次紧闭,没法讲究卫生,严重么?” “还好,我再给你上点药,你把头发还是剪短点吧。你这样刘海一脏就容易感染皮肤,好的比较慢。” 这一回艾冬冬也没反对,医生就拿着医用剪刀卡擦咔嚓几下,就给他剪短了头发。 艾冬冬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觉得有一点陌生,他脸上抹着紫色的药膏,看起来像是个小丑,整张脸上,只有他的眉毛和眼睛是好看的,眉毛齐整秀长,流畅而且自然,眼睛很有光彩,黑漆漆的倒映着镜子反射过来的光。 医生就笑着说:“小伙子拾掇拾掇长的也挺帅的。” 艾冬冬就笑了,抬头正对上镜子里周岗的眼睛,忽然害羞了。 没有了花花绿绿的长头发遮着脸,艾冬冬的长相立马上升了一个档次,脸上抹的那些药膏,反而让他显得很可爱,像是玩泥巴弄脏了脸的小孩子。 第二十二章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医务室的静谧,医生接了一个电话,艾冬冬觉得有点冷,就要把衣服重新穿上,周岗说:“先别穿,等身上的药水干一点再穿,不然都沾你衣服上了。” “可是我冷。” “冷就捱着。”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只好把穿到一半的衣服又重新脱下来,放到了一旁,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扭头怔怔地看着周岗。 周岗忽然笑了出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朝他张开了胳膊,艾冬冬立马欢天喜地地依偎了过去,勉强抑制住自己的羞涩和得意,说:“干爹你真好。” “疼不疼?” “疼,”艾冬冬说:“不过当时挨打的时候不觉得,只顾着害怕了。” 周岗说:“郑融那个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你以后注意着点。” “你说他不会半身不举吧,要是他下半身出了事,他回来不得把我活剥了?”艾冬冬很忧虑,说:“我当时血往脑门子上涌,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结果还没有出来,周岗也没有过多地评论,只是摸了摸他的肩膀,低头看着他背上的伤痕。 医生接了电话回来,看见周岗抱着艾冬冬愣了一下,可是随即就笑了,说:“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这两天注意卫生,每天晚上过来换药就行。” 艾冬冬回到了牢房里头,大家都去车间了,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躺着身体有点疼,就趴在床上想事情,刚想了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扭头一看,是周岗,手里托着个笔记本就过来了,边走边问:“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思考人生……思考宇宙到底有没有尽头。” 艾冬冬说完就自己先笑了出来,从床上爬起来,兴高采烈地问:“你来看我啊?” 周岗笑着推了推他:“给我匀点地儿。” 艾冬冬立马挪到了最里头,觉得自己的床有点乱,赶紧手忙脚乱地铺了一下床单,把被子挪到了一边,给周岗腾了一个地儿。周岗把电脑往床上一放,自己也在一旁坐下,说:“怕你躺着无聊,过来跟你一块看个电影。” 艾冬冬很激动,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把被子叠好了,放在了周岗的背后:“你靠着这个,舒服。” 周岗就靠着被子躺了过来,枕着胳膊,开始看电影。 他们看的片子是个警匪片,香港的,估计有点年头了,画质并不是很清晰,有些粗糙的质感。艾冬冬盘着腿坐在一边,忽然觉得这样有点冷,他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周岗,想靠到周岗那里去。 周岗依着被子,他依着周岗,这样多好! 这么一想,他的心就痒了起来。这样他就没有心思看电影了,他咽了口唾沫,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周岗的侧脸,一点一点往周岗的身边移动。 他移动的特别慢,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做了坏事,激动的厉害,怦怦怦怦一直狂跳。所幸周岗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停留在电脑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小心思。他屏住呼吸,胸腔里有一股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发,手掌轻轻地慢慢地从光滑的床单上滑过去,不着痕迹地撑起了身体,偷偷地往周岗的身边移动。 周岗忽然被电影当中的镜头逗的笑了出来,胸腔里发出了很低沉的笑声,把艾冬冬吓了一跳,他赶紧也嘿嘿嘿嘿地笑了出来,并且趁着笑的这段功夫,身体就靠到了周岗的身边,这样一来周岗的身体就与他近在咫尺之间了,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周岗身上的热度,烤着他的肩膀。 他想要就这么靠过去,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怕周岗洞悉了他的想法,可是他的想法又有什么呢,他觉得不盖被子躺在床上有点冷,所以想靠着周岗取个暖,这又有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很拘谨,不愿意被周岗知道他的想法。正在他辛苦地在接触与不接触的界限上徘徊的时候,周岗忽然伸胳膊将他捞了过去,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艾冬冬大气都不敢喘,以为周岗洞悉了他心底的那点小秘密。 可是他红着脸憋了很长时间,也没听见周岗调侃他,他扭头一看,发现周岗一脸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事情,把他捞过来,也只是随手之举。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艾冬冬有些讪讪的,把头扭了过来,开始认认真真地看电影。 有了周岗的怀抱,他就觉得暖和多了,周岗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带着淡淡的香气和烟味。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到电脑上去,总是瞅着周岗的胳臂,有时候还会有点失神,等他自己意识过来的时候,觉得讪讪的,很尴尬,于是又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电脑上去。 电影开始了一段激烈的汽车角逐的戏份,镜头非常炫目刺激,艾冬冬渐渐被吸引住了,扒着周岗的胳膊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男主角跟反派壹号的激烈角逐。可是男主角最后还是差了一步,就在最紧要的关头,让大反派给跑了。 “我操!”周岗忽然爆了一句粗口,原本坐起来一点的身体也躺了回去,扭头看了艾冬冬一眼,笑了。 艾冬冬觉得周岗刚才爆出来的那句粗话太有男人味了,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就是让人很激动。他脸色潮红地拱动了一下,周岗立马开腔了,说:“别乱动,现在不觉得疼了?” 艾冬冬立即老实了下来,说:“我这样靠着你,你胳膊会不会酸哪?” 周岗不以为意地抓了一下他的头发,艾冬冬就笑了出来,觉得很甜蜜,一种久违的依靠感,周岗就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就故作亲热地把头靠到了周岗的肩膀上,像是个小宠物似的蹭了蹭周岗的头发,电影到了中间段落,镜头一切,忽然出现了一个灯光旖旎的卧室。 90年代的港片刚刚从三级片的产业当中恢复过来,警匪片既然涉及了黑道,就难免会有很多激情的镜头。艾冬冬一看见是床戏,就瞪大了眼睛,很好奇,很饥渴。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对电影里头的床戏是很好奇的,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床戏的激动,而且也没有觉得尴尬或羞耻。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自在了,因为那段床戏,远比他想象的要长的多。男女主角从门口一直亲到床上,边亲边脱衣服,最让艾冬冬吃惊的是,那女主角的胸部居然露出来了,很坚挺,很漂亮,凸起的两点颜色也很正点。男主角的手从女主角的腰部往上滑,直至托住了乳房的下沿,轻轻揉搓。 艾冬冬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了,最尴尬的是,他硬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气氛会更尴尬,床戏更加激烈,女主角呻吟出声,在雪白的床上扭动,男主角蹬掉了裤子,趴在女主角的身上律动。 艾冬冬身上都被汗意熏潮了,可是他现在要是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会不会更尴尬?那样反倒显得他心里头有些心虚一样。 可是这样盯着屏幕看,又实在太窘迫了,周岗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小色鬼? 就在他陷入天人交战的尴尬当中的时候,他透过余光,忽然觉得周岗的眼睛并没有看着电脑屏幕,而是在看着他。 他心里头“咕咚”掉进一个小石头,立即砸开了一圈荡漾的涟漪,他的牙齿咬的紧紧的,眼皮子眨也不眨,佯装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怔怔地盯着屏幕。不断变换的光影从屏幕投映到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红红的一张脸,耳根子都红了。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扭头看向周岗的眼睛,脸色泛着潮红,连眼睛也是湿漉漉的,问:“你不看电影,看我干什么?” “看床戏的时候,身旁人的表情要比电影本身更有意思。”周岗说:“以前没看过?” “怎么没看过。”艾冬冬颇为豪气地说:“我七八岁的时候就看过了,做全套!” 周岗笑了出来:“可我看你怎么这么激动,咽了好几口唾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哪有……”艾冬冬有点心虚,也不知道周岗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恼羞成怒,突然伸手往周岗的胯间摸了一把。 周岗本能地躲闪了一下,却还是被他摸到了,艾冬冬立马得意地笑了出来,缩回手,扬起了眉毛:“你不也很激动?” 周岗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可是嘴角却扯开了,痞痞的伸开腿往床上一躺,用胳膊肘靠着被子,悠悠地瞧着他。艾冬冬说:“男人看见光着身子的女人起反应很正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那儿有做全套的,看不看?” 艾冬冬愣了一下:“啊?” “我那有日本片,想不想看?” 艾冬冬抿了抿嘴角:“不看!” “为什么?”周岗笑的更不怀好意了:“你这年纪也该普及普及性知识,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女人都搞过好几个了。” 艾冬冬露出了很惊讶的神色,双膝跪在床上,说:“我不是不敢看,是不想看。”艾冬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搞老搞去都是老一套,没什么意思。你要是男的搞男的,我就愿意看看,新鲜!” 周岗更乐了,伸腿蹬了艾冬冬一下,被艾冬冬笑嘻嘻地躲了过去,本来的尴尬气氛也一扫而光,艾冬冬从床上爬下来,说:“其实我也硬了,不信你看!” 他说着就把自己腿间的小帐篷拱起来给周岗看,周岗枕着胳膊说:“这么浪?” 艾冬冬已经习惯了周岗的粗言粗语,根本不当一回事:“虎父无犬子,干爹都浪,做儿子怎么敢不浪。” “你过来!”周岗坐起来勾了勾手指,嘴上笑着,语气却有些威胁的意思。 艾冬冬立马软了,笑嘻嘻地凑上来:“干爹,我开玩笑呢……哎……” 周岗捞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捞过去了,艾冬冬叫嚷着爬上床,头却被周岗按到了他的胯下,艾冬冬的脸腾地就热了,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可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害怕或者尴尬那么简单,他竟然还是激动的,兴奋的,又很不好意思。 因为掺杂了这些复杂的情绪,他到底挣扎就有些欲拒还迎,周岗按着他的脖子问:“咱们俩谁浪?” 艾冬冬红着脸说:“我浪!” 周岗眸子一黯,艾冬冬天生的风骚淫荡,年纪轻轻的时候已经初露端倪。 第二十三章 艾冬冬趴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停止了动弹,老老实实地趴在周岗的裤裆下头,灼热的呼吸都喷了上去。周岗反而觉得有些尴尬了,松开了艾冬冬的脖子。 艾冬冬坐起来,蹭了蹭鼻子,笑了。 “坐好,老老实实看电影。” “哦。”艾冬冬坐正了身体,这一回不靠着周岗了,笔直的盘着腿坐在床上,眼睛也老老实实地盯着电脑。 床戏已经过去了,电影又进入了黑帮片的节奏,枪战和赛车戏份不断,看的非常过瘾。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艾冬冬跟周岗扭头一看,是个狱警,看见周岗也在估计有些惊讶,赶紧打了个招呼,周岗点点头:“一块看?” 那狱警估计是想跟周岗套近乎,很高兴地进来了,周岗拍了拍身边的床沿:“坐。” “不了不了,我站着就行,什么片?” 艾冬冬自告奋勇报了名字:“很好看,刚才刚过去一段飙车戏,特别牛!” 那狱警就笑了出来,搓了搓手,在旁边很认真地看着,艾冬冬笑眯眯地爬过去问:“不知道长官你怎么称呼?” “姓艾。” 艾冬冬立马坐了起来:“是艾草那个艾?” 谁知道对方还没有回答呢,周岗就闷声笑了出来,笑着扭过头来:“谁想挨操?” 艾冬冬立马黑线。 “我说的是植物那个艾草……” 艾警官耸了耸肩:“周哥怎么在这儿?” “他是我干爹!”艾冬冬赶紧说:“他怕我无聊,过来跟我一块看电影呢。” 艾警官果然很惊讶的样子,试探性地看向了周岗,可是周岗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一直盯着电脑看,似乎并不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艾冬冬就继续说:“艾警官你坐啊,别客气。” 艾警官笑了笑,并没有站很长的时间就走了,估计他过来,也只是要跟周岗打个招呼。艾警官走了之后,艾冬冬就又爬回了他原来的地方,又坐到了周岗的身边,继续看电影。 “我怎么发现你见个人都要巴结?” 周岗忽然扭过头问。 艾冬冬愣了一下:“没有啊。” 他死不承认。 周岗笑了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艾冬冬却心虚了,继续解释说:“我没巴结艾警官,我就是想多认识认识。”他说着就笑嘻嘻地爬了起来,爬到周岗的背后,给周岗捏着肩膀说:“我就是巴结也要巴结你啊,我给你捶捶背。” 他说着就一副很谄媚的样子给周岗捶起背来,拳头敲的又轻又快,故意装的要多巴结有多巴结,周岗就乐了,说:“脖子也给我捏捏。” 艾冬冬就又给周岗捏脖子,正捏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周岗说:“要不我跟得意打个招呼,把你放出去吧,你想不想?” 艾冬冬愣了一下,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跪在周岗的背后看着周岗的侧脸。 周岗扭过头来看着他:“看样子郑融这一回估计是伤的挺严重的,等他从医院回来哪会有你的好果子吃,从长计议的话,你干脆早点跑得了。” “可以么?” 周岗点点头:“赵得意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就看你愿不愿意。” 艾冬冬忽然有点惊讶的发现,他并不是特别愿意从这里头出去。 “怎么,你还喜欢上坐牢了?” “坐牢……坐牢有饭吃还有地方睡,吃得饱穿得暖。”艾冬冬说:“说实话,确实比我在外头生活好。” “那你这意思,就是不想出去了?” “可是我不出去,郑融回来一定会收拾我的……弄不好他下一次就真把我强奸了!” 周岗一听笑了出来:“那还是轻的,他还可能找几个犯人,给他们点好处,然后让他们收拾你。” 艾冬冬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轮奸我??!” 这一下艾冬冬就惊慌了:“那我要赶紧逃跑才行,我出去,我出去!” 周岗哈哈大笑起来,拨了一下他的脑袋,扭回头继续看电影:“你看你这怂样儿。” 怂不怂不是艾冬冬在意的事情,他在意的是能不能逃脱被摧残的命运。周岗在那继续看电影,他就开始整理他的东西,他想把监狱里头发给他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干爹,你看看这些东西我能带走么,他们会不会不让?” 周岗回头看了一眼,敷衍着说:“你自己看着拿。” 艾冬冬还是决定试一试,把他到了监狱以来发给他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从洗手间找了一个大的塑料袋装了起来,他爬上床,把被子和枕头也整理了出来,结果周岗就说:“这个就算了,你打算把整个监狱走装走?” 艾冬冬讪讪地缩回手来,把装满了东西的塑料袋放到了床底下,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周岗。 周岗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电影吸引住了,根本没有搭理他。艾冬冬在一旁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些紧张了,不确定刚才周岗刚才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就问:“干爹……那个,你真能跟赵局说放我出去么?” 周岗这才转过头来:“都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艾冬冬晃着脚看着周岗:“什么时候走啊?” “等我看完这一点,别急。” 艾冬冬“哦”了一声,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看着周岗的侧影,心里头忽然有点舍不得。 他想,要不是郑融,他真不愿意离开这里,这里有吃的有住的,虽然要干活,可是还有个周岗在。 他这么一出去,以后估计就不会遇见周岗了,周岗对他虽然也不是那么好,可是至少还曾经让他感受到一种难得的温暖。他对周岗的印象,比他对自己的父亲的印象还要深还要好,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时间久了,说不定周岗真的会收他当干儿子,会改变他的一生。 他这么想着,原本复杂的心情就变得阴沉了下来,他默默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他的那双大红鞋,穿了那么久了,还是那么鲜艳,鞋带子上沾了点脏东西,他弯腰弹了一下,可是没能弹掉。他抬起头来,问:“干爹,你那里有笔么?” 周岗回头问:“干什么?” “我想给凯子哥写个便条,告诉他我走了,他现在还是禁闭室关着呢,我也见不到他。” “自己去拿吧。” 艾冬冬就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周岗的住处写了一个纸条,然后叠好了,放在了凯子的枕头底下,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说的,就是感谢凯子这几天对他的照顾,还有要凯子自己多保重。 得罪了郑融,凯子的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把纸条放好,周岗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收拾好了?” “好了。” “那跟我来。” 艾冬冬赶紧把他的袋子从床底下捞出来,跟着周岗往外走走。他原以为周岗还需要先去找赵得意呢,没想到周岗只是找到了一个管事的狱警,跟他说了几句,那狱警为难地说:“可是艾冬冬是赵局送进来的,我们……” “回头他问起来,你就说我的意思,事儿摊不到你身上。” 那狱警立即爽快地答应了,这种可以不担责任又能在周岗这儿落好的事情他当然是很愿意干的。艾冬冬小声问:“这样可以么,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周岗笑了,说:“你以为赵得意还一直惦记着你这点破事呢,他把你弄进来就是一时生气,现在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谁还管你。” 艾冬冬就嘻嘻地笑了出来,那狱警看了艾冬冬一眼:“那你跟我来吧。” 周岗用下巴戳了戳:“跟着走啊。” 艾冬冬想煽情一把,表达表达自己的惜别之情:“那……那干爹,我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 “少他妈啰嗦了,赶紧滚。”周岗噙着烟笑了笑,用词很粗鲁,语气却很温和。艾冬冬竟有点舍不得了,可是也没有在那磨磨唧唧儿女情长,跟着狱警就走了,只是一走三回头,不断地朝周岗招手。周岗就不像他这么拖泥带水了,噙着烟朝他摆了一下手,算是告了别,转身就回去了。 太阳出来之后,已经从橘红变成了白日,亮闪闪地晃人眼睛。阳光下周岗的背影鲜明伟岸,走路的姿势有一种吊儿郎当的威严。 第二十四章 周岗并没有立即回牢房里头,而是到值班室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郑融的情况。 结果对方在电话里有些为难地说:“肿的很厉害,估计是伤到睾丸了,里头出了血。” 周岗挂了电话,心想幸亏把艾冬冬那小子送出去了,不然的话还真麻烦。值班室的那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问:“小郑怎么了?” “跟监狱里的人起了冲突,受了点伤。”周岗说着就笑了出来,弹了弹香烟的灰:“这小子后半生不知道还硬不硬的起来呢。” 对方愣了一下,虽然一时没明白过来周岗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嘿嘿地笑了出来,打开抽屉掏出了一盒烟,递给了周岗。周岗接在手里,上下看了看:“这牌子好抽么?” “这个我没抽过,贵着呢,一分价钱一分货,应该错不了。” 周岗就掏出了一根,准备抽一支试试,结果一摸口袋,眉头就皱起来了。 他口袋里的打火机,不见了。 艾冬冬出了监狱的大门,心里头五味杂陈的,带他出来的那个狱警瞅了瞅他,问:“怎么,你还坐牢坐上瘾了?” 艾冬冬没笑也没吭声,抱着他的东西往后头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走远了才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是他顺手牵羊,从周岗兜里偷来的打火机。 他这一回偷东西,除了要过过瘾,满足一下自己的手痒欲望,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一个纪念。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留个东西在身边,也不枉他叫了几天的干爹。 所以这一回他偷东西的性质,他归于纪念意义。 郑融的睾丸虽然保住了,可也吃了很大的苦头,疼痛不说,还很丢人,肉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压力让他半个月就瘦了二十多斤,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几乎成个纸片人了,脸上没一点血色。 郑融出了院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艾冬冬算账,他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活活操他一千回,操的他爬不起来,操的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监狱的领导当然也知道了他受伤的事情,虽然不少人可能背地里当成一个笑话看,可面子上还是嘘寒问暖,让他多在家里头休息,郑融说:“没事,我都好了,在医院里一直想念咱们监狱,就想早点回去上班。” 监狱的领导将他夸奖了一番,什么受了伤也没有忘记本职工作之类的话。郑融进了监狱,就觉得周围的同事看自己的眼光有点怪异,也难怪,想强奸人没强奸成结果反被踹伤了睾丸的,全中国估计也就他一个人。郑融按捺住自己的尴尬,越是尴尬越是恨的牙痒痒。他换了警服,朝镜子里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苍白,没什么活力。 他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拍的红扑扑的,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出了门。一个人越是心虚表现的就越是强势,这是自卑导致的自尊心理。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牢房里,咳了一声,站在六区的门口喊道:“艾冬冬,你出来。”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喊完之后他咳了一下嗓子,察觉牢房里头的人都隔着铁门看着他,脸上就有点热了,于是他就加大了音量:“艾冬冬!” “郑警官,艾冬冬他走了。” 郑融脸色立马一白,靠近了铁门问:“你说什么?!” 猴子有点担心,可还是讪讪地笑了笑,说:“他出狱了,都走了半个月了。” 郑融一刹那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自己脑袋里头涌,半天没回过神来。他的眼睛仿佛放了空,呆呆地往牢房里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凯子蹲在床边,正在系鞋带。 郑融的眼睛立马有了光彩。 妈的,走了一个,至少还剩下一个! 郑融立即有了精神:“刘仲恺,你出来” 凯子立马站了起来,朝门外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露出了一丝惊慌,可很快就镇定下去了,他整了整裤脚,走到了牢房门口。 郑融把牢房的门推开:“你跟我来。” 监狱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有人替凯子担心,偷偷地扯了一下凯子的胳膊,可凯子还是走了出去,跟着郑融往前走,边走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听说郑警官受伤了,伤的还不是地方,怎么样了,好了么?” 郑融回头瞅了一眼,也不生气,可是整个人的气势却很凶狠,语气压的低低的:“咱们都他妈别逞能,等会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凯子一听这话,忽然站住了,说:“那我就不能跟你走了,明知道你不怀好意还跟你走,我不成二蛋了?” 郑融慢悠悠地转过身,把手抄进裤兜里,那一身军装穿在身上,倒真的是一表人才:“你信不信只要稍微走点关系,就能让你在这里多蹲个三年五载?” 凯子的脸色立马一凛,怒目圆睁地看着他。郑融笑了:“我他妈连你都治不了,我早卷铺盖走人了,你也别啰嗦了,老子不干你,你老老实实听话跟我走。” 凯子握紧了拳头,可还是跟着郑融往里头走,走过了一个拐角,郑融就停了下来,凯子在拐角处站住,问:“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冬冬他怎么走的?” “还能怎么走,在这里你觉得谁能做主放了他?” 郑融的眉头一皱:“赵局?” “是周哥。” 郑融嘴巴微微张开,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我操他妈,那小子倒是会巴结,周哥到底还是让他巴结上了,妈的……” 他骂骂咧咧地往地上吐了一口,伸手抹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疲惫。凯子幸灾乐祸地露出了一点笑容:“摊到周哥身上你就没办法了吧?” 郑融一脚就踹了过来,可是被凯子给躲了过去,郑融往墙上一靠:“你能好到哪里去,你巴结半天,屁眼都送上去了,结果呢,不还是连艾冬冬一张嘴都不如?” “我跟周哥好我心甘情愿,我自己高兴就行,不跟别人比。”凯子捋了捋头发:“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还得上工呢。” 郑融幽幽地看着凯子,半天才蹦出来一个字:“滚!” 凯子立马扭头就走了,郑融看着凯子嚣张的背影,一股热血突然涌了上来,他立即快走几步,捞起走廊旁边放着一把笤帚就甩了过去,可是笤帚没砸到凯子,只砸到了凯子旁边的墙壁上,啪嗒一声,倒是把凯子吓了一跳,跳起来闪躲了一下。 吓一跳的还有拐角过来的那个人,郑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赶紧站直了身体,叫了一声“周哥”。 周岗往地上看了一眼,凯子立即围了过去:“周哥……” 那声音急切中带了一点撒娇的成分,可是凯子把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带着点依赖感,可是毫不扭捏。郑融立即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着凯子。 周岗问:“你们干什么呢?” “郑警官找我谈话呢。”凯子加重了“谈话”两个字的音量,周岗果然立即看向了郑融,郑融脸色一凛,说:“我找他问些话,没什么别的事。” “他找我问冬冬的事。”凯子说:“郑警官在问是谁把他放走了。” “是我。”周岗直接说:“他就是个小屁孩,留在这里也是给你添堵,我就让他卷包袱滚蛋了。你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郑融动了动嘴唇,看了周岗一眼,因为心里有点不痛快,就又把目光移了出去,说:“多谢周哥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还想托人去看看你呢。”周岗说着就看向了凯子:“凯子,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跟我来一趟。” 周岗的表情暧昧而英俊,看的凯子心里头微微一动,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呢,凯子当然识相,立即点点头,挑衅地看了郑融一眼。郑融没吱声,插着兜靠在了墙上。周岗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身体重要,要多休息。” 郑融本能地伸手要去捉周岗的手,可是周岗很快就移开了,他慢了一步,手就摸到了自己的肩膀。他的手微微蜷起,慢慢收了回来,握成了一个拳头。 第二十五章 郑融很不甘心。 他觉得周岗对凯子,明显要比对他好一点,他是怎么样跟周岗扯上关系的,别人可能不知道,可他脑子里一清二楚,他是上赶着才蹭到了一点周岗的关注。 一个人如果恋爱了,智商有时候也会跟着着急,而如果这一场恋爱又是单相思的话,常常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妒忌与猜测。 郑融心想,艾冬冬那种奇葩货,正常人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那模样行径实在让人鄙夷。这么奇葩的艾冬冬却跟周岗攀上了关系,郑融觉得是因为凯子的缘故。 凯子跟艾冬冬关系不错,周岗很可能是爱屋及乌,也可能是凯子那骚货趁着求欢的时候给周岗吹了一下枕头风,让他照顾照顾艾冬冬,所以周岗才会帮了艾冬冬一把。男人常常会这样,为了讨自己小蜜的欢心,顺带着也会照顾一下小蜜的朋友。 郑融越想心里头越不是滋味,他心里头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变本加厉,嫉妒的有点打哆嗦。 这样一来,凯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凯子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他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找周岗当靠山,说句实在话,周岗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能帮的时候顺手帮一把,那也是风流男人游戏情场的情分,没多少重量。 郑融这个人更像个笑面虎,折磨起来人让你哭爹喊娘可又找不到告他的把柄,俗话说狗急了还要跳墙呢,凯子被折磨的就有点受不了了,他还有一年多才能出狱,可是这么着下去,他觉得可能自己熬不到一年多了。 于是凯子就决定绝地反击。 他是个囚犯,郑融是个警察,又是在监狱里,凯子能绝地反击的方法非常有限,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周岗这一条路。 凯子对周岗,当然不是简简单单就为了个找个靠山加以利用这么简单,他是真心喜欢周岗,还没见到周岗这个人的时候,他只是听说,就心生爱慕,见了面电光火石,那更是沦陷的彻彻底底。对所有爱男人的男人和大部分的女人来说,周岗就像是你无法拒绝的一道菜,满足了他对男人的所有幻想,这样的黄金单身汉,简直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可是周岗也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他玩男人,可是不干男人。他跟郑融,都只给周岗口}交过,可是实打实地发生关系,却都没有。他跟郑融当然是巴不得跟周岗上床的,能跟自己喜欢的男人上床,上一次赚一次,可是周岗一直没这想法。 话说明白了,也就是周岗人家喜欢的,还是细皮嫩肉的女人,偶尔找他们解解渴,那也是监狱就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的缘故,他跟郑融能被周岗挑上,也是因为他们是这群犯人里面的,最白皙俊俏的两个。 不过凯子还是很有信心,他跟郑融一样,认为周岗之所以对他们不动心,那是还“没尝过男人的好。” 凯子其实也没跟男人做过,可是他听说过,入狱之前他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个新闻,新闻上说在美的华裔男子被美国黑人爆菊的案子,后来记者分析说,华裔男子在那些黑佬眼里头跟女人没什么差别,因为体格都相对瘦弱,而且白皙,皮肤光滑体毛稀少,重要的是没有体味,抱起来的感觉不比女人差。而且有个黑人交代案情时说,他在牢里的时候就是干男人,出了狱发现女人还是没有男人的肛}门紧,所以就不找女人了。 凯子就是从这个新闻上有了发现,终于找到了男人的优点,就是单就肉体感官而言,同性之间的性行为远比男女之间更加让人酣畅淋漓激情四射,插入一个男人的身体得到的紧致和快感,是远比女人要强烈的。 所以凯子决定,他要把自己做成一道菜,然后给周岗开荤。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性上的表现,都有是雏儿与不是雏儿的分别。 是雏儿的男人或者女人,不管是保守的还是开放的,都会有雏儿的特点,哪怕这个人嘴里头没正经,整天风骚的不行,可雏儿就是雏儿,有些方面不知不觉就会流露出稚嫩的一面。 凯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虽然想勾引周岗,可是又有点抹不开脸。郑融因为先前的事情,可能是脸皮上过不去的缘故,并没有再去找周岗,所以这一晃眼,周岗也有半个多月没开荤了。 对于周岗这样正值壮年,性欲又盛于常人的男人来说,半个月有点太久了,凯子觉得自己现在只要稍加诱惑,保不齐周岗就按捺不住要了他。 一想到这些,凯子是又紧张又兴奋。 十一月到底了之后,天就冷了起来,监狱里头人性化管理,也改了作息时间,每天晚上可以提早一点睡又可以稍微晚一点起,食堂里头的伙食水平也有了提高,多加了一份肉。 于是监狱里头的这帮大老爷们,就开始饱暖胡乱想了。 猴子是6区的头儿,也是里头坐牢坐的最久的一个,他被判了十二年,这已经是他在监狱的第八个年头了,八年里头没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他不压抑也是不可能的。不过猴子虽然横,可是骨子里非常保守,是个传统到有些古板的老男人,他宁肯自己用手解决,也绝不找监狱里头的男人爽一回。 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们监狱里头的男人,大多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激不起他的兴趣,可是凯子一来,他死气沉沉的时光就结束了。 凯子这个人,算他在监狱里头蹲了这八年以来见到的长的最俊俏白净的男人了,身材也很瘦削,那腰肢不比女人粗多少。猴子是在一个很炎热的下午,发现了他对凯子的那点念头,他看着凯子洗澡,忽然勃起了,觉得凯子那白花花的屁股实在是诱人,别的不说,就算在那屁股缝里头夹一夹,估计也得爽翻天。 猴子踌躇了老半天,决定利用自己的威势爽一把,监狱里头不比外面,有权势的号长拥有不逊于狱警的权威,在这种只要不出人命就不会出大事的地方,号长要是看上一个人,十有八九会得逞。 可是猴子正要伸手呢,凯子就被周岗招去“临幸”了。猴子那叫一个眼红后悔。 凯子那小子也是个心眼活儿的,一来二去就对周岗有了真感情,猴子看在眼里,心里头有些个不是滋味。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要是轻易就得到了,可能也就觉得那样,可要是有一天你发现原本可能属于你的突然有一天有了别的主儿,心里头就总是有那么一点不痛快。 猴子眼红,后悔,可是没有办法,人家周岗是谁,固城县的一条蛇,他可惹不起。 他还有个男人的隐痛,那就是他觉得凯子既然已经尝了周岗的大家伙,胃口估计小不了了,自己这年近四十的体力,恐怕比不过,虽然他也自诩自己比一般男人强很多。 猴子其实想劝劝凯子,凯子是一心掉进周岗的温柔乡里头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人家周岗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就不可能对凯子负责任,只是监狱里寂寞无聊,拿来玩一玩而已。 可是说到这些,他猴子又比周岗强哪儿去呢,这监狱里头搞成一对的,有哪一个是想着出了狱还成双成对?社会不允许,自己也没有那个勇气。大家都是图一时的快乐,享一时的性福。 不管周岗对凯子怎么样,凯子是一条道走到底地奔下去了。他打定主意,要在十二月到来之前,跟周岗定下关系。 第二十六章 猴子在洗澡的时候发现了凯子的小秘密,因为他发现凯子会时不时地把肥皂往臀缝里头抹,仿佛在特意清洗那个部位。在洗澡的时候欣赏凯子的身体对猴子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是抱着色而不淫的态度在看,心情十分愉悦,可这一次他就有点不爽了,因为他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垂涎的羊肉自己穿成串烤熟了往别人嘴里头跑。 他咳了一声,说:“那什么,凯子,我发现你今天洗的挺仔细啊,怎么着,要见姑娘啊?” 凯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见个屁姑娘,连姑娘毛都看不见。” 猴子就低声笑了出来,将龟头翻出来清洗了一番,大喇喇地抹了肥皂搓了两把:“姑娘毛看不见,男人的毛可看见的不少,是不是打算洗的香喷喷的往爷的床上钻?” 他这玩笑语气非常暧昧,凯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估计有点不高兴了,可也不敢得罪他,所以没有吭声,打开花洒,最后冲了一遍。猴子见他不说话,就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了过去,往旁边站住,继续说:“当哥的给你个建议吧?” 凯子这才正眼瞧他:“你说。” “你可别犯傻。” 凯子一愣,瞧了他一眼,似乎在试探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可是周岗跟凯子的关系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大家都知道,凯子只臊了那么一会儿,就说:“谢谢猴哥关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我知道郑融那小子最近一直欺负你,你想脱身。不过这都是一时的困难,你再忍忍,等他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过去个毛,他那心眼,不折磨得我不成人形他会善罢甘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凯子拿毛巾擦了身体,猴子眼睁睁看着那身体上的水珠子被热腾腾的毛巾抹去,在皮肤上留下了微红的印记,他咽了口唾沫,忽然笑了,说:“你放心,以后我尽量罩着你。” “谢谢猴哥。”凯子提起澡篮子往旁边的衣柜处走去,猴子本来想跟上去,可是突然没有了力气,觉得自己这样挺没意思的。有些事如果要发生,他也阻止不了。况且就算阻止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心里头只是喜欢凯子,却并没有十足的勇气和打算要跟凯子发生点什么。 他这么一想,凯子就过去了,猴子打开花洒,任凭热水往自己的头上冲,冲的他晕头转向的。 凯子提着澡篮子往回走,路过周岗门口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结果发现周岗牢房里很热闹,除了周岗外,还有几个男人在,四个人正围在一块打牌。周岗手里握着牌,嘴里头叼着一根烟,正在那玩的不亦乐乎。凯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结果就被其中的一个看见了,回头咧着嘴笑道:“凯子呀,怎么不进来,过来玩两把?” 周岗一听也看了过来,眼睛在烟雾中微微地眯着瞧他。凯子讪讪地笑了笑,说:“不了,你们玩吧。我就是路过。” 他说完脸就热了,扭头就走,谁知道刚从门口走过去,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闷笑声,其中一个压着嗓子说道:“周哥,凯子是来求你临幸的吧?” “临个屁,打你的牌。” “嘿嘿嘿,说真的,怎么样啊周哥,操了没啊,爽不爽?” 周岗的回答淹没在了男人们低沉的笑声中,凯子臊的一张脸通红,站在墙边愣了好一会儿,可是他又想,这或许也是他以后必须要习惯的一件事,男人之间这种玩笑很寻常,周岗也不会为了这点玩笑话跟那些人翻脸,他得习惯,克服自己的羞耻心。 他吁了一口气,提着澡篮子回了6号区,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喧闹声,还有人在吹开口哨呢,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结果就看见俩狱警押着一个犯人进来了。 凯子搭眼一看,还真愣了一下。 他好几年没见过长这么齐整的男孩子了。 艾冬冬两次进监狱,两次都在监狱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不过引起反响的原因却各不相同,第一次引起大家伙的注意,是因为他那一身奇葩的造型,监狱这种枯燥乏味又压抑的地方,很少见到这么花红柳绿的装扮。监狱里头这些大老爷们,都是抱着一种调侃的态度在看他,讨论他——:“哎,六号区来了个奇葩货,你们见了么?” 可是这一回进监狱,艾冬冬变了大模样,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算夸张,不光是他这一回穿着打扮的很时髦很洁净,那模样也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从里到外透着光彩。 这种小清新一进来就给整个监狱带来了一场不小的涟漪,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没想到进来的就是刚走了半个多月的艾冬冬。大家吹口哨的吹口哨,喝彩的喝彩,监狱走廊里头一时热闹了起来,声音太大,连在周岗房里打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其中一个往外头看了一眼,噙着烟说:“外面干嘛呢这么热闹?” “认真打牌,我马上就赢了,别耍赖啊!” 周岗就笑了出来,手里夹着香烟弹了一下,他这一回运气不大好,骂了一声:“妈的,今天手气不行。” 刚才说要赢的那个人果然最后逆袭成功赢了一把,他得意地笑了出来,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个人跑过来喊道:“你们快出来看哪,咱们监狱里新来个男孩,我操,那模样嫩的能掐出水来,你们不出来瞅瞅?”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闷声笑了出来:“你他妈成天饥渴的自己撸,见着个模样还行的你就当天仙了。能有多嫩,能嫩得过女人?” “啧啧啧,你还别不相信,这回来的,像是个城里人,穿着特讲究……”他说着就看向了周岗:“周哥,你得出来看看,是你喜欢的型儿。” 周岗噙着烟往墙上一靠,眯着眼睛吸了一口:“你说是个男孩,多大年纪?” “这个我也没看清,不过看身高,嗯……对了,”那人眼睛一亮:“跟刚走没多久的那个奇葩差不多,叫艾冬冬的那个。” 结果周岗还没说话呢,就有人笑了出来:“我操,那年纪也忒小了,嫖宿幼童可是大罪,哈哈哈哈哈。” 周岗也笑了出来,大拇指蹭了蹭嘴角:“接着打接着打,老子得赢一把。” 几个人就笑嘻嘻地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推牌,来的那个人觉得有点没意思了,就悻悻地走了出去,走出去正好看见艾冬冬进了六号监狱,他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地说:“还不相信我……” 凯子一眼也没认出来就是艾冬冬,他紧跟着进去,听狱警在里头跟新来的那个人安排床铺,居然睡的是先前艾冬冬睡的那张床。凯子把澡篮子放下,把脏衣服从里头拿出来,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一张白净俊俏的脸兴冲冲地望着他,他惊得后退了一下,就听那漂亮的男孩子欣喜地叫道:“凯哥,好久不见啦。” 凯子一听这声音,愣了一下。 “我呀,艾冬冬,不认识了?” 牢房里立即炸开了锅,大家纷纷靠上前来看他:“是艾冬冬么?” “真是他。” “我操,你去棒子那儿整容了吧,弄那么俊俏?” 大家赞叹完,再看艾冬冬,眼光渐渐就灼热起来了。 艾冬冬看起来那么诱人,光洁的外表,却浑身透着一种奇异的情欲气息,那眼珠子提溜提溜闪着光,转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矜持的风骚味。何况他这个年纪,雄性特征还没完全长出来,就透着一种中性的味道,这一群数年没尝过荤腥的男人,心里头慢慢都火热了起来。 艾冬冬这块小鲜肉,正式掉进了狼窝里。 第二十七章 凯子看见变了样的艾冬冬,心里头真是五味杂陈:“你刚出去几天,怎么又进来了?” 艾冬冬倒是无所谓,解开领口的扣子喘了口气说:“又被抓住了呗。” “怎么又被抓住了,怎么回事?” “偷东西,又被抓住了。” 凯子瞪大了眼:“你又偷了赵得意?” “那倒没有。”艾冬冬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一回算我倒霉。我先收拾收拾我的床铺,咱们俩回头再聊。” 艾冬冬说着就过去收拾他的床铺了,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抓了一下屁股,他立即弹了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一群不怀好意笑眯眯的男人盯着他。 艾冬冬脸上一热,讪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没计较。 他这一回来的时候跟上一次光杆司令进来不一样了,居然还带了一个包。他把包里头的衣服拿出来,居然还有一整套的洗刷用品,他把自己的东西摆好,就有人靠了过来,是他们牢房里头的张国民,大概三十多岁年纪,看着老实巴交的,眼睛却透着精明。 “冬冬啊,要不要叔叔帮你?” 艾冬冬扭头看了一眼,脱了鞋爬上床去铺自己的床单:“不用了,谢谢张叔。” 张国民往他床上一坐,乐呵呵地看着他。猴子本来瞧着凯子呢,听见这话就看了过来,扯着笑喊道:“怎么了老张,老牛想吃嫩草了?” 整个监狱里立即轰地笑了出来,张国民红透了脸,抹了抹嘴,从艾冬冬的床上站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猴哥怎么说话呢,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 艾冬冬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果来,撕开了,把糖果分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各位大哥大叔,我这回进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带了包糖果,大家给个面子尝尝。” “呦,还是喜糖呢,你看多大个喜字儿。”一个人接过来立即撕开一个放进了嘴里,砸吧了两下:“真不错。” 艾冬冬笑着每个人都发了两块,独给猴子发了四块,猴子没接,他就放在了猴子的床上,猴子捏起来两块递给凯子,嘴巴动了动,可是没说话,估计是不想让人看见,想偷偷给他,可是凯子不领情:“我不要。” 艾冬冬不懂事,看不出里头的名堂,赶紧对猴子说:“凯哥的我还没发呢,我这就给他。” 他说着赶紧掏了两块递给凯子,凯子伸手接了过来,冲着他笑了,说:“还带了糖果进来,不像被人抓住弄进来的,像准备好才进来的一样。” 艾冬冬讪讪地笑了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确实时时刻刻准备着二进宫来着。” “你小子是不是一天不偷东西就不自在啊。”猴子也剥了一块糖放进了嘴里,眼睛却朝他床上看了过去:“我怎么看你包里头怎么还有几块呢,还给自己留了?是不是好吃的都自己留着呢,给我们哥几个吃这种便宜货色?” 猴子这么一说,艾冬冬旁边床铺的张国民就凑了过去想看个究竟,艾冬冬立马跑了过去,一把将自己的包抓了起来:“别动我的包!” “哎呦,还真有几块,我看见了,是大白兔奶糖。” “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啊,给哥几个吃这个,自己吃奶油的?” 艾冬冬窘的一时哑口无言,半天才说:“这个不能给你……”艾冬冬说着,脸就有点红了:“这是我给我干爹留的,我都没舍得吃呢。” 艾冬冬那害臊羞涩的模样,配上那齐整俊俏的模样,勾得多少人心猿意马,简直是天生勾引男人魂魄的妖孽。他这块掉进饿狼堆里的小鲜肉,照周岗后来的话来说,“就是头犯骚的小羊羔儿”。 而他嘴里的这头小羊羔则回嘴说:“我就算骚,也只骚给干爹看……” 猴子一听他这话乐了:“周岗什么没有,还在乎你那两块糖?” “不管他在不在乎,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艾冬冬说着,就把那两块糖装进了贴身的兜里面,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暧昧和戏谑。艾冬冬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凯子就过来了,两个人靠着墙在那儿聊天,凯子问:“你脸上什么时候好的?” “出去没两天就全好了,”艾冬冬笑嘻嘻地问:“变化大不大?” “太他妈大了,我一时都没认出来,以为是哪个小帅哥来了呢。” 艾冬冬就嘻嘻笑了出来:“真的假的,那么夸张?咱们俩这么熟悉,你还认不出来?” 凯子说:“说实话,你以前脸上不能说是烂吧,可也实在难看,我就是怕伤害你的自尊心,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告诉你,不过我都尽量避开去直视你,所以你具体长什么样儿,我还真不清楚。” 艾冬冬抠着被角笑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那你觉得,我干爹他能认出我么?” 凯子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艾冬冬就说:“就是周岗啊。” 凯子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他呀……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你当初那样儿一般人都不会盯着你看吧?”他说着就笑了:“怎么,还惦记着他呢?” “那是,一日为师还终生为父呢,我叫了他那么多声干爹,情分不是吹的。”艾冬冬说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哎,你等会!”凯子拉住他:“周哥在打牌呢,没空理你。” “没事,他不理我是他的事,我过去打个招呼,看看他这些天不见我,想我了没有。” 他玩笑似的嘿嘿笑了起来,下床穿上鞋子,就往外头跑去,凯子叫不住他,赶紧也穿鞋从床上下来追了上去,结果两个人刚走到走廊里,就都停了下来。 前头军靴啪嗒啪嗒响,来的狱警是艾冬冬最怵的一个,叫郑融。 郑融竟然也没认出来他是谁,可是明显被他秀气的脸蛋吸引住了,远远地一直盯着他看,艾冬冬心里头一怵,就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凯子追上来一看不好,赶紧拉着艾冬冬往前头走,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郑融叫住了:“站住。” 艾冬冬抓着凯子的手站住,抓的紧紧的。他吁了一口气,立即换成了一脸的笑,笑眯眯地看向郑融,鞠了一躬:“郑警官好。” 郑融朝他走了过来,艾冬冬听着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心想要是郑融冷不丁就给他一脚他该怎么躲,那皮靴鞋底那么利,踢到肚子上可不是玩的。 那要是郑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也往他命根子上踹? 艾冬冬这么一想,背上就冒汗了。他把腿微微岔开,随时准备飞奔。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郑融居然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压根就没甩乎他。艾冬冬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过去,赶紧抬起头来,结果就看见郑融走到凯子前头,声音颇为威严地说:“你跟我来一趟,帮我抬个东西。” 这种活已经不是凯子第一回干了,凯子看了艾冬冬一眼,心想郑融平时一提起艾冬冬就恨的牙齿痒痒,这一回居然直接无视了他,一定是没认出来的缘故。他赶紧点点头,说:“行,我这就跟你走。” 郑融插着兜领着凯子往回走,路过艾冬冬身边的时候,扭头又看了一眼。这一回居然还是没认出来。 也是,丑小鸭一下子变成白天鹅了,不只穿着上上了一个档次,那脸蛋也跟从前的那个奇葩货差了十万八千里,在郑融的印象里,艾冬冬就是个奇葩的流浪儿,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把眼前这个清清瘦瘦的漂亮男孩跟艾冬冬联系到一起。 “呦,新来的,挺俊俏的。”郑融上上下下瞧了艾冬冬一眼,语气有些轻佻。 艾冬冬绷着嘴巴一声没吭,凯子也激动的不行,拉了郑融一把:“那啥,郑警官,咱们赶紧过去吧。” 郑融却根本不搭理凯子,看着艾冬冬问:“叫什么名儿?” 艾冬冬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瞪着郑融,脸都憋红了。 第二十八章 郑融眉头一皱:“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我叫艾冬冬。” 郑融脸一僵,半天没说话。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艾冬冬大气也不敢出,郑融也呆呆地看着他,只有凯子紧张了,伸手要拉艾冬冬一把。 郑融忽然晃过神来,脸色立即乌云密布,咧着嘴伸出手来,凶神恶煞地一把抓住了艾冬冬,艾冬冬几乎在郑融抓到他的同时喊了出来:“干爹,干爹!凯哥,赶紧叫我干爹救我!哎呦……” 郑融一把将他掀翻在地上,凯子情急之下赶紧拽住了郑融的胳膊,艾冬冬立即麻利儿地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就朝周岗那里跑。郑融一看他要跑,一把将凯子踹倒在地上,撒腿追了上去。 “干爹,干爹!”艾冬冬一边跑一边喊,喊的整个楼道都听见了,好多人都跑了出来看,周岗也听见了,愣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牌,微微皱起了眉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艾冬冬还在干爹干爹地叫着,他把牌往桌子上一摊:“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他刚站起来,艾冬冬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众人就看到一个人影飞进来,口里还叫着:“干爹,郑警官又揍我!” 周岗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角的男孩,愣了那么一下,众人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 艾冬冬瞪着周岗,脸上十分激动:“是我呀,艾冬冬,干爹你也认不得我啦?” “看出来了。”周岗咧开了嘴角:“你怎么又进来了?” 艾冬冬还没来得及回答呢,郑融就追进来了,郑融一进了周岗的地界,气焰立即消减了五六分,喘着气走了进来。 周岗立马收敛了笑容,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来:“小郑怎么也过来了?” 郑融指着艾冬冬说:“我有事找他。” “他是来揍我的。”艾冬冬抓住周岗的手指头:“他一见我就揍我……我跟你讲,上次的事不能怪我,你不强奸我,我能踢你的命根子?我是我干爹的干儿子,你是我干爹的小情人,照理说咱们还算是一家人呢,你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郑融被他说了个大红脸,可是碍于人多,不好发脾气,只是声音都变腔了:“你过来。” “我不。” “你……” “算给我个面子吧。”关键时刻,周岗忽然发话了,看着郑融说:“以前的事就算了,他以后要再胡闹,你再收拾他。” 周岗的一句话,对郑融来说,可比监狱长的话还要管用,因为除了威严之外,还有一点情分在里面。艾冬冬高兴坏了,抬头笑着说:“谢谢干爹。” 周岗居然破天荒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眼光颇为怜爱,不只郑融吓了一跳,连艾冬冬自己都很意外,简直受宠若惊。他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那一张小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好看的有点不真实,让周岗都晃了一下眼。 郑融听了周岗的话,半天没吭声,就在门口站着瞧着周岗,眼眶都红了,周岗的话让他很难堪,也很难受。 “我他妈因为他,下半身差点就废了你知不知道?” 结果周岗一听,拎着艾冬冬的衣领就把他揪出来了:“去,给郑警官道个歉,诚恳一点。” 艾冬冬立即鞠了一躬:“郑警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你受伤了,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我,要我救你,可见他确实不是真心要伤害你,小孩子嘛,当时又受了惊吓,下手没个准头,你多谅解。你放心,他以后不敢再胡来了,不然的话,就是我也饶不了他。”周岗的声音柔和了不少,眼睛也一直盯着郑融看,这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感觉,他的声音那么柔和,似乎很关心他,是在替他着想,可是他的眼睛却充满了威胁感,仿佛是在逼迫他卖他一个面子。郑融进退维谷,脸色涨的通红。艾冬冬还故意气他,又鞠了一躬:“对不起,郑警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不看别的,就看在我干爹的面子上,原谅我这一回,以后只要你不找我干那事,我什么都听你的。” 郑融将头低了下来,似乎很不甘心,周岗走过去递了一支烟给他,郑融接在手里,可头一直是低着的,不肯看周岗一眼,周岗就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了,火光一亮,随着风不断地摇曳,郑融这才抬起头来,把烟噙在嘴里,凑上去点了那支烟,这是周岗给他的面子,他不能不要,不但要要,还要回一个面子给周岗。 他吸了一口,扭头就走了,边走边说:“周哥,我这一次是看你的面子,人情不敢说欠下了,可这事儿您得记着。” 艾冬冬吁了一口气,冲着周岗嘻嘻笑了出来。周岗脸上却严肃起来:“说,你怎么又进来了?” “嘿嘿。”艾冬冬只是傻笑,从兜里头将那几块大白兔奶糖掏了出来,摊在手心里,递给周岗:“呐,我专门给你留的。” 可是周岗没接,不但没接,眉头还皱起来了。当着周围人的面,艾冬冬觉得很尴尬,只好把手收了回来,将那几块糖握在了手心里:“还能怎么进来……就是偷东西被抓住了呗。我偷了别人的钱,被抓住了,他们让我还钱,我都花了,买了吃的穿的,没钱还给他们,他们就把我弄进来了。” 他刚说完就有人笑了出来:“他们没揍你?” “怎么没揍,揍了,你看。”艾冬冬说着就捋起了袖子,结果就看见他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点吓人。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笑嘻嘻的,挠了挠头,说:“我还能骗你们?” 艾冬冬那小脸往灯光下一照,又一直跟周岗套近乎,旁边那几个有眼色的,都觉得艾冬冬这小子十有八九会跟周岗有一腿了,别的不说,就光说相貌,艾冬冬这条件在监狱里头都是没得挑的了,何况人家又年轻,铁定的雏儿,周岗指定喜欢。 凯子见郑融走了才过来,在门口探了探头,然后走了进来,问:“你没事吧?” “没事,郑融已经走了。” 凯子笑了笑,说:“真把我吓坏了,以为你小命不保呢。幸亏周哥在。” 周岗吸了口烟,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我也洗洗睡觉。” 大家伙一听这话就散了,凯子拉了拉艾冬冬,艾冬冬没的动弹,凯子看了周岗一眼,只好自己先走了,留下艾冬冬一个人站在周岗对面。周岗说:“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 “我帮你收拾收拾再走。”艾冬冬立马捋了捋袖子开始整理桌子上的牌和烟盒,又拿了抹布擦了擦上头掉落的烟灰,结果刚擦了两下,就觉得周岗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回过头来,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东西?” “早知道你长相不差,只是脸上过敏,可是没想到长这么俊俏。你以后可有得受了。”周岗往椅子上一躺,翘着二郎腿看着他:“走的时候,是不是顺带着拿了我的东西?” “你说这个?”艾冬冬从兜里头掏出一个打火机:“我想留作纪念来着,你要是要,我还给你。” “你拿着吧,送你。”周岗忽然笑了,手掌摩挲了一下眉头,说:“偷东西偷东西,你是不是偷上瘾了?” 艾冬冬抿着嘴巴笑,笑的周岗心里头一突一突的,忽然用脚戳了他一下:“别这么笑。” 艾冬冬愣了一下:“为什么?” “跟个娘们似的,看的人心痒痒。” 艾冬冬脸上瞬间就热了,可是周岗的语气似真非真,又像是认真的,又像是在调侃他,他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假,摸不准,所以就当自己没有听见,趴在那里擦桌子。可是周岗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盯的他觉得自己背上都被灼烧出了一个大窟窿,浑身不自在。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跟周岗的眸子对了个正着,惊得他赶紧把头扭了过去,就听见周岗不怀好意地笑了。 “模样变了,性格也变的羞涩了,怎么着,害羞了?” “我的字典里头,就没有害羞两个字。”艾冬冬把抹布往手里一搭:“桌子收拾好了。” “桌子收拾好了,还有床呢。” 周岗一看就是不会做家务的人,床上非常乱,被单都快掉到地上了,枕头也横在床中央。艾冬冬就又跑去铺床,结果在床尾被单底下收拾出来两个穿过的内裤和几双袜子。他把这些东西往床边的椅子上一放,周岗就问:“明天过来帮我洗衣服吧?” “行啊,那你跟警官说一声。”艾冬冬把床收拾好,竟然累出了一身的汗意,可能因为太热的缘故,他竟然把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的目的都忘了,从床上爬下来,拍了一下两侧的大腿:“好了,收拾完了!” 床铺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周岗看了很满意,点点头,说:“那我明天跟牢头说一声,你就别去车间了。” 艾冬冬点点头:“那我就回去了。”他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那个,谢谢你的打火机,我会好好保存的……嗯,还有刚才的事,也谢谢你。” 他说完就要走,谁知道却被周岗的一条大长腿给拦住了路,他回头一看,就见周岗人坐在椅子上,腿却伸出来挡住了他的路,懒洋洋地带着坏气,问:“拿了我的东西,就这么想走了?” 艾冬冬手插在兜里握着打火机:“你说了送我。” “咱们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送了你东西,你不回送一个?” 艾冬冬觉得周岗这是在跟他调情,这样邪邪的周岗是他没有见过的,可是很刺激。他眼皮子都热的抬不起来了,赶紧从兜里头掏出那几块奶糖来:“我送你这个,你又不要。” “我不想吃糖,想换样别的。” “换什么?” 周岗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艾冬冬这样一来就不得不直视着周岗了,他大气都不敢喘,脸红的跟番茄一样,想直视着周岗,又害怕,眼神闪闪躲躲,反倒像是在勾引一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矜持的风骚味儿。 “模样长的真是不赖。”周岗像是叹息一样,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又松开了。 艾冬冬激动的昏天暗地,脑子想都不想,一把抓住了周岗的手。 这下周岗倒愣了一下,可随即就又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艾冬冬问:“你……你是在调戏我么?” 周岗一把将他捞了过来,困在了自己的怀里面,艾冬冬整个人一下子撞到周岗的身上,脑子就什么都想不了了,眼前一阵眩晕,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几乎以为周岗要亲着他了,他的嘴离他那么近,他都能闻到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味,那么好闻。 周岗往他脖子里闻了一下,说:“身上奶香味还没褪掉呢,就想干那事了?” 周岗说完就笑了出来,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逗你玩呢,回去吧。” 艾冬冬臊的抬不起头来,可是他又不觉得周岗刚才全都是为了逗他才这样,他刚才被周岗抱住的时候,明显感到周岗的胯下都硬了,顶着他。 第二十九章 艾冬冬回到牢房,凯子就站在门口等他,好像不放心,一见着他就问:“你跟周哥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帮他打扫了一下卫生来着。”艾冬冬说着忽然看向凯子,很认真地问:“凯哥,你说实话,我长的怎么样?” 凯子一愣,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意思?” 艾冬冬可能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不合适,就笑了笑,没回答,凯子就说:“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老家是哪里的,我怎么觉着你不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人,普通话也说的这样好。” “现在的孩子,普通话都溜的很,从小学校就教育。” “你去,少给我整这些,我正儿八经问你呢。” 艾冬冬就收敛了笑,可是语气有点磨叽,好像不大愿意说:“我省城来的。” “我就说呢,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乡下人,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这一换打扮,整个人的感觉立马出来了,我猜你就是城里人。那你怎么混到这一地步了,家道没落了?” “差不多吧,哎,不想提过去的事儿,提起来都是泪。”艾冬冬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还没睡,等我呢?” 凯子点点头:“你做事冒冒失失的,我怕你出事。” “我在周岗那儿能出什么事,他对我挺好的。” “周哥那是看你年纪小照顾你,不过你也掌握好火候,别过了就行。咱们俩如今都是郑融的眼中钉,都靠着周哥呢。”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巴结他了么。” “唉,”凯子忽然叹了口气:“你说你,好不容易出去了,怎么又进来了,再说你就是想偷东西,不能过了固城县再偷,你就是进个其他的监狱,也比来这里强,不知道郑融正恨你呢?” “我想凯哥了呗,嘿嘿。” 凯子上来抡了一下他的头,被艾冬冬敏捷地躲了过去。两个人笑嘻嘻地进去,结果就看见猴子坐在凯子的床上,喊道:“凯子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麻烦你。” “什么事?” “帮我写封信,我知道你文笔好。”猴子把纸和笔递了过来,凯子接过来一看:“这得自己写吧,上头知道了怎么办?” “就是走个过场,他们又不认识我的字迹。我肚子里没墨水,写不好,还是你来。” 艾冬冬凑上去一看,原来是一封给上头领导写的要求减刑的申请材料。他觉得很好奇,就在旁边床沿上坐了下来,看凯子怎么写。 猴子可能是有求于人,态度非常好,还给了凯子一盒热牛奶,凯子接过来却递给了艾冬冬:“你正长个儿,给你喝。” 艾冬冬正要接呢,一眼看见猴子有点不大高兴地看着他,赶紧摆摆手:“我不喜欢喝这个,受不了这个奶味。” “给你你就拿着,磨叽什么呢。”凯子往他手里一塞,就开始写东西了。猴子终于发话了,说:“你凯哥给你你就喝吧。” 艾冬冬这才兴冲冲地拿过来喝了,他虽然不大喜欢喝牛奶,可他确实也在长身体的时候, 他的发育期似乎比一般男孩子要晚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营养跟不上的缘故,个头不高是他心里头很大的一块伤,他想长的更高一点,起码能到周岗肩膀往上的高度。 他正在那儿喝牛奶呢,外头就来了个狱警,隔着窗户叫他的名字,他赶紧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牛奶沫,回答到:“在这里!” “明天你别去车间了,有别的事情交代你做。” 艾冬冬特别高兴,:“是,知道了,谢谢长官。” 凯子一听抬起头来:“什么事儿你这么高兴……不是郑融要找你吧?” “不是,是我干爹,明天我帮他洗衣服。” “哦。”凯子失了一下神,猴子立即挥挥手对艾冬冬说:“你赶紧回你床上睡觉去,别在这儿磨叽。” 艾冬冬就噙着吸管回了自己的床铺那儿,临铺的张国民刚洗刷回来,乐呵呵地看着他:“回来啦?” “回来了,张叔还没睡?” “没呢,呵呵。”张国民这种老实人,就算有点色心也没有那个色胆,所以只能呵呵地看着他乐。艾冬冬对他毫不防备,洗刷完之后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爬上床,结果被子还没盖上呢,就听张国民笑道:“你身上可真香,一脱衣服香味全跑出来了。” “那是,我进来之前特地洗了个澡。”艾冬冬没说完,他不光洗了澡,还特地买了一瓶香水呢,虽然廉价,可也确实香喷喷的,闻起来很舒服。张国民就凑上来闻了闻,说:“真好闻。” “老张,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旁边一个男人忽然靠在墙上笑了起来,他声音洪亮,这么一喊,大家伙都笑了出来,连凯子都乐了,抬头看了一眼。艾冬冬满不在乎地盖上被子,可是张国民却不好意思了,憨憨地笑了两声,就裹着被子躺了下来。 艾冬冬这一天其实很累了,盖上被子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他突然被一些动静给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脖子上埋伏着一个人头,正磨蹭着他的脸呢。 操,这是在猥亵他呢! 第三十章 艾冬冬这一惊立即坐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叫呢,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牢房里大家伙都已经睡熟了,牢房里没有灯,走廊里也没有,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他惊出了一身汗,就听对方在他耳边说:“你别出声,我就放了你,不然的话你后果自负,听懂了么?” 对方说话用的气声,辨不出到底是谁。艾冬冬没遇见过这种事,只顾着害怕了,赶紧点点头。捂着他的那只手突然就松开了他,艾冬冬正想叫呢,可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出声,黑暗中他支着耳朵听,听见牢房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继而一片寂静。他在黑暗当中睁大了眼睛,背上已经湿透了。 这么黑,他就算叫起来嚷的大家伙都起来,对方估计也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去了,根本抓不到人,而且这事传出去,多少有点不光彩。 可是他这么一下就睡不着了,赶紧爬起来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又裹上被子靠在了墙上。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走廊里头的灯才亮了,牢房里终于可以看得清大概的轮廓。艾冬冬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猜测猥亵他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可是他一个一个看过去,都觉得不大可能,又都觉得有可能,这些人他熟悉的没有几个,有些连长什么样子都还没有印象。天渐渐地亮了,有人陆续地开始起床,他这才迷糊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凯子把他摇醒的了,他揉了揉眼睛,就听凯子问:“你怎么这么睡起来了,不冷啊?” 艾冬冬看了看旁边的人,没有说话,凯子就说:“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到时候估计周哥会来叫你。” 艾冬冬这才躺了下来,眼睛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可是好像这一觉也没有睡多长时间,他忽然又醒了,这一回像是有预感似的,突然就醒了过来,他眯着眼,感觉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艾冬冬屏住呼吸,拳头都握了起来,扑腾一下坐了起来,正要开口骂呢,结果发现他床边坐着的,是周岗。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我一夜都没睡好,昨天晚上,有人过来占我的便宜。” 周岗愣了一下:“谁?” “就是不知道是谁呢,当时估计一两点钟,走道里头的灯都熄了,黑灯瞎火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我太害怕了,也没敢吱声,弄的我后半夜都没敢睡,你看,我眼睛是不是都有红血丝了?” 他说着就撑开眼皮要给周岗看,周岗却没顾着看他,只接着问说:“怎么占你便宜了,摸你了,还是……” “那倒都没有,就是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脖子里靠着个人。”艾冬冬说:“不过那也够吓人的了,我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 周岗这才笑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瞧着他,说:“你模样整这么齐整往狼窝里头钻,不就是等着这一天?” 艾冬冬一听,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要看不看地看着周岗,眼皮子一耷拉,问:“你觉得我模样很齐整么?” 周岗一愣,嘴角就提了起来,看着艾冬冬的一张脸渐渐地浮上了一层红。艾冬冬的神色很有意思,他故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皮子却有点抖,身上那点矜持到底没能掩盖住灵魂的那点荡漾劲儿,像是在勾引他。 “长眼的都能看见,你往这儿看……“周岗说着指着自己的眼睛问:“我长眼了么?” 艾冬冬咽了口唾沫,没说话。周岗就笑了,说:“你不是要给我做家务么,还不赶紧起来?” 艾冬冬就爬了起来,穿上鞋过去洗漱,等他洗漱完了,却发现周岗在他床上躺着,好像是睡着了。 他就放轻了脚步,静静地在一旁站住,谁知道刚站稳脚跟,周岗就睁开了眼睛,他问:“你也没睡好啊?” 周岗从床上坐起来,说:“就是觉得你床上香,想躺一会儿……喷香水了么,这么好闻?” 艾冬冬死不承认:“没有,大男人一个,喷什么香水。不过你要想睡就在这儿睡一会儿吧,我去你那里帮你收拾房间。” “也行。”周岗就脱了鞋,靠到了墙上:“不过你在我那儿别乱翻,翻到少儿不宜的,对你不好。” 他说这话带了很重的调侃的意味,艾冬冬笑了笑,就过去帮周岗打扫卫生去了,能给周岗打扫屋子,他觉得特别有劲头,把该洗的衣服都洗了,洗到周岗的内裤的时候,他忽然有了点臊臊的想法。 他想闻一闻,看看周岗的内裤是什么味道。 就是这么一个念想,就让他浑身火热了,他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确定一个人也没有,就把周岗的短裤拿了起来,握在手里面,犹豫了再三,几次拿起又放下,终于还是一狠心压进了水里面,冰凉的水一碰到他的手背,就让他整个人从火热中回过神来,他想,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真是够害臊的。 他爱周岗爱到畸形的地步,这时候已经初见端倪了。 衣服洗完之后,他又把整个房间的卫生打扫了一遍,这一回连床底下都扫了,像是他们小学的时候大扫除。整理好房间之后,他又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只有他一个人,他就翻开周岗的铺盖,开始找东西。 像周岗这种成年男人,身边没有女人的时候,都会藏几本黄色小说或者喷血的图片,他觉得周岗一定也有,而且周岗在之前让他别乱翻,未必就完全是开玩笑。他想翻出来看看,青春期的躁动支持着他,让他感受到一种偷偷摸摸的刺激和兴奋。 可是他把整张床都翻了一遍,也没翻到任何东西,他自己反倒在翻找的时候,变得急躁冲动起来,累的气喘吁吁的,上上下下地找。 不可能,一定有,床上没有,可能他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于是艾冬冬就从床上爬下来,把旁边的柜子也翻了一遍,甚至连缝隙里都找了,还把柜子抬了起来,看了看柜子底下,把他累出了一身汗。 结果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却发现自己的小鸡鸡硬起来了,支起了高高的帐篷。男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暴躁,他甚至都有点生气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他气的牙痒痒,照着柜子就踢了一脚,结果柜子岿然不动,却把他疼的呲牙咧嘴。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就把目光锁定到了周岗的电脑上。 周岗的电脑里头,一定有不穿衣服的男人和女人! 他立即跑到门口偷偷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过来之后,赶紧跑回来打开了周岗的电脑,他对电脑其实并不是很懂,只是以前玩过,于是他就把电脑硬盘打开,开始一个盘一个盘地搜寻。 他太着急太激动了,脑门上都冒了一层汗出来,又紧张,手心里也全是汗。可他满身心都被一种急切到近乎疯狂的欲望俘虏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被他翻出来了。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激动的要命。 第三十一章 那电影没有名字,只是一组数字组成的,他咽了口唾沫,强按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点开了它。 结果电影一放出来,他就愣住了。 原来不是电影,只是一个录像,录像里头有个小姑娘,才两三岁大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的还洋气。 难道……周岗还有恋童癖??! 这一下把艾冬冬给惊着了,他赶紧快进了一点,结果就看见更多的人了,还有个老太婆,八十多岁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紧接着声音就来了,录像的那个未曾露面的男人对着小女孩喊道:“囡囡,去给奶奶拿个苹果。” 竟然是周岗。 这下艾冬冬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周岗录的一段他女儿跟他老母亲的生活片段。艾冬冬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岗的女儿,虽然录像当中的小女孩才两三岁,可是可以看得出来,长的很秀气,眉眼也很漂亮,如今长大了,模样应该也不差。 这份影像时间并不长,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小女孩童稚天真,连艾冬冬都觉得很可爱很喜欢,而最让他动心的是里头的周岗,那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温柔和慈爱,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很难把录像中那个偶尔露面都是一脸笑容的男人跟周岗联系到一起,周岗仿佛突然从天上降到了人间,让他看到他也是个普通男人,有他爱心泛滥的一面,粗犷又温柔。 他笑着勾手,说“囡囡过来”的时候,艾冬冬觉得像是在叫自己,整颗心都要融化了,扑通扑通,一颗小石子落进了湖里面,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他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笑了出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要是周岗也对他这么有爱,那该有多好! 直到录像播放完毕,屏幕一下子变黑,然后露出播放器,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托着腮趴在那儿流口水。 然后他脑子里就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段录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女人出来,周岗的老婆,从来没有在镜头里头出现过。 而他也没听监狱里头的人说过,估计周岗现在是单身,这样花心风流的男人,一般的女人确实拴不住。 这样一想,艾冬冬又有点泄气了,女人拴不住,郑融和凯子这样的男人也拴不住,那像他这样身体还没长开的小青年,估计就更拴不住了,何况他有色心,可是又缺了那么点贼胆。 想到这儿,他把电脑合上,看录像之前的那一肚子欲火,已经消减的所剩无几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收拾的屋子,干净的像是个小宾馆。 还好,至少周岗看到他的劳动成果,应该会很高兴。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初恋之所以珍贵就在于,他很容易满足,而且相信“只要我爱的人过的好,我就过得好”这样的鬼话。 他没有占有欲,只是有点小念头 当然,能占有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把电脑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回了6号区,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窸窸窣窣地响,似乎有人在争执,他赶紧放慢了脚步,心里头有了某种猜测,结果探头一看,果不其然,里头除了周岗,还有别人在里面。 这一回不是郑融,居然是凯子。 凯子喜欢周岗,艾冬冬是知道的,只是他对凯子的感情跟对郑融的不一样,所以并不讨厌,他只是有点同情凯子,觉得凯子一腔深情错付了人。周岗在这儿上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精神上拒绝的很干脆。 凯子似乎在跟周岗争执,脸憋的通红,被周岗按住了手腕,可能是怕外头的人听见,凯子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艾冬冬靠在墙上,想他该怎么办,里头到底什么情况,他其实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如果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就走,或许就能成全了凯子。 他扭头看着对边窗口的白光,抿了抿嘴巴,然后大声咳了一下。 里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大声喊了一句“干爹”,然后满脸堆着笑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很惊讶:“凯子哥,你怎么也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凯子整了整衣袖,也咳了一声,可是声音还是沙哑的,说:“我回来拿个东西,结果看见周哥在咱们这儿睡觉……” “哦,他那地方我正打扫呢,我就让他在我床上睡一会。”艾冬冬笑了出来,脸蛋上浮出一丝潮红,说:“干爹,你回去吧,我都收拾好了,你过去看看?” 周岗扯了扯被凯子扯松的皮带,瞧了凯子一眼,说:“行。” 凯子没吱声,就在原地站着,艾冬冬又问:“凯哥,你找什么,找到了么?” “哦……”凯子抬腿往洗手间走:“我这就去拿。” “哦,那干爹,咱们过去看看?” 他说着就拉起了周岗的手,拽着周岗往外头走,两个人一直走过了拐角,艾冬冬才松开了周岗的手,语气幽幽的,说:“你艳福真好。” 周岗笑了出来:“你都看见了……那刚才反应挺聪明的啊。” “我那是怕凯子哥尴尬。” “他脸皮可没那么薄,刚才差点把我裤子扯下来了,挡都挡不住。”周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提了提腰带,说:“不过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艾冬冬走了两步,说:“那你千万得把持住,不然的话影响不好。” 结果周岗听了就说:“那实在是有点可惜,凯子那小子长的不赖,送上门的肉都不吃,有点不符合我一贯的做事原则。再说了,自打你从这儿出去之后到现在,也有大半个月了,我这大半个月可都是吃素过来的,确实有点馋得慌。” 艾冬冬收敛了笑容,有点不高兴了,他往门口一站,说:“你看看我收拾的干不干净,有什么不好的,你尽管提。” 周岗一看见里头的卫生,立马喜笑颜开,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揽到了怀里面,胳膊肘子拐着他的脖子,说:“行啊小子,像个贤内助的样子。” 艾冬冬被周岗这么一搂,刚凉下来的心腾地一下子又沸腾了,推搡了一把,说:“你干嘛呀。” 可是他推的力道不大,因为他怕真把周岗给推出去,那样的话就不是他的本意了,他就是想象征性地推一下,至于为什么明明不想把周岗推出去可他还是推了,他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可他又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挺娘们的,有点害臊。 周岗搂着他进去,说:“以后我这儿的卫生都交给你了,你隔两天过来帮我弄弄。我这个人很邋遢,东西弄的特别乱。” 艾冬冬点点头,说:“好。” 周岗撒开他,往床上一坐,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也坐下,我有话问你。” 艾冬冬就坐了下来,可是没有坐周岗要他坐的位置,而是隔了大概半米的距离,周岗笑了笑,问:“你跟我套近乎,是不是想让我罩着你?” 艾冬冬摇摇头,说:“不是。” “不是?”周岗盯着他,似乎有点不相信他的话:“那你是为什么?” “我就是觉得跟你亲,”艾冬冬仿佛有点委屈,说:“而且我不是跟你套近乎,我都是发自真心的,我不是在巴结你。” 他的语气很激动,仿佛刚才周岗的话侮辱了他的感情,周岗一时有些吃惊,艾冬冬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说:“反正俗话说的好,板荡识忠臣,日久见人心,我是不是为了套近乎,你以后就看清楚了。活儿我都干完了,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周岗赶紧把他拉住,笑着说:“你这小子,还生气了?” “谁生气了,我没生气。”艾冬冬语气认真严肃:“我是回去还有事呢,我的衣服我还没洗呢。” “你先站住,跟我过来。” 周岗说着就拉了他一下,可是艾冬冬就是不肯动,周岗就回头看向他:“大爷,你倒是挪一步。” 艾冬冬这才跟着周岗往里头走,周岗把他拉到椅子旁边:“你先坐着,我出去一会儿。” “干什么?” 周岗乐了,说:“犒劳犒劳你。” 周岗说完就出去了,艾冬冬等周岗走远了,才咧开了嘴角。他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那椅子腿有点活泛了,他就蹲下来收拾了一下,不一会儿周岗就回来了,手里掂着几样小菜,还拿着一瓶酒。 艾冬冬赶紧站了起来,说:“怎么买这么多菜?” “你早上不是没吃东西,肚子一定饿了,我跟你一样,早晨也没吃,咱们俩老爷们还吃不完这点东西?你坐下。” “那怎么还拿了瓶酒,”艾冬冬把那瓶酒接过来看了看:“52度的啊,这么辣,我以前在家只喝过45度的,我不喜欢喝酒,觉得不好喝。” 他说着就把那瓶酒递给了周岗,周岗往桌子棱上一磕,就把瓶盖磕掉了,拿过塑料杯倒了两杯,一杯是满的,一杯只刚刚没了底,他把少的那一杯递给艾冬冬:“男孩子就得从小练酒量,不然长大了酒量不行,怎么到社会上应酬?” 艾冬冬就接了过来,周岗又递给他一双筷子,说:“先吃再喝,你先垫垫肚子。” 说实话,这一顿是艾冬冬这些年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了,这种“规模”的饭菜对他来说简直是美味至极,他吧嗒吧嗒几口就把周岗递给他的鸡腿吃了,然后抹了一下嘴,主动把酒杯举了起来:“那干爹,我敬你一杯。” 周岗笑着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就把一整杯的白酒喝了,艾冬冬一看不落人后,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也都喝了,他喝酒不行,白酒更不行,辣的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惹得周岗哈哈大笑,夹了一筷子菜说:“张嘴。” 艾冬冬张开嘴巴,周岗就塞了几块肉到他嘴里,他吧嗒吧嗒嚼着,一张脸被辣的通红,手上却没闲着,掂起酒瓶又给周岗倒了一杯,他跟周岗两个人似乎相当合得来,从一开始相处就完全没有隔阂感,几杯酒下肚之后,艾冬冬就有点大舌头了,说话结结巴巴的,脸蛋也红扑扑的,周岗看他喝的差不多了,就拦住不让他喝了,把酒瓶放到了地上。艾冬冬借着酒劲,身上热乎乎的,心里头也热乎乎的,说:“干爹,其实,其,其实我有件事对你……对你撒了谎。” 周岗瞧着艾冬冬红扑扑的脸,忖度着艾冬冬是真晕了还是在装晕:“什么事儿?” 艾冬冬突然嘿嘿笑了出来,他并非完全没有了意识,只是晕乎乎的,脑子不大灵光,可是脑子不灵光了,勇气反倒有了,他忽然捉住周岗的手,笑嘻嘻地说:“我……我其实不是四三……十三岁,我都……都快十六了。” 这一句话,深意可大了去了。 第三十二章 周岗的眼神果然变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忘了,你告诉过我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你这发育可不怎么样。” 艾冬冬听了他的话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你在等我长两年,我就长起来了!” 周岗笑了,眼睛里冒着精光问:“等你干什么?” 艾冬冬吧嗒了一下嘴巴,默默地又把头低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下,周岗说:“你喝晕了,回去睡一会儿。” 艾冬冬腾地又站了起来,跑了。 艾冬冬人虽然回了自己的牢房,心却一直留在周岗那里。 他在想,周岗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周岗这个老油条,那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如何能挑逗的人心痒难耐却又不着痕迹,很有他自己的一套本事,这本事别人学是学不来的,而且也得看个人能力。艾冬冬一整天都有点恍神,心里头有点苦恼。 一直到了就寝的时候,他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猥亵的事情,这才留了神,他这天晚上表现的相当活跃风骚,一会儿跟那个大叔侃两句,一会儿又跟那个大哥聊两句,边说话还边拿眼打量牢房里头的人,看看哪个有嫌疑。 可是他观察了一圈,就发现了一个叫他又激动又苦恼的事情。 他发现这牢房里大部分男人对他都有意思,话说不了三句就开黄腔了,有的还动手动脚的。 脱胎换骨的艾冬冬成了监狱里头的香饽饽,照猴子的话讲,“你看这小子的皮肤光滑的,屁股蛋子圆鼓鼓的一股风骚劲儿。” 艾冬冬可不觉得自己风骚,相反他在性上还挺矜持的,可就是他这种矜持劲儿,让他显得更“欠操”,勾的监狱这群饿狼心急火燎的,都想啃两口。 于是艾冬冬这天晚上又被猥亵了。 这一回艾冬冬可能是提着心神的缘故,对方刚一靠近他他就醒了,牢房里又是漆黑一片,对方明显是瞅准了熄灯才行动的,他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要叫出来。 就在他思考的功夫,对方的一只手就伸到他被窝里头去了,先是摸到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就往他胸口摸。 胸口是艾冬冬的敏感地带,他立即佯装梦呓转了个身,对方的手就摸到了他的背。艾冬冬渐渐地开始燥热起来,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恶心了,谁知道对方胸口没摸到,竟然就势沿着他的背往下头滑过去,要摸他的屁股蛋子。 艾冬冬一咬牙,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破口大骂:“你他妈哪个老流氓,要不要脸你,敢摸我?!” 他这么一喊,对方猛地一抖,眼看着对方要跑,艾冬冬一把就拽住了那人的小腿,挣扎着喊道:“抓流氓啊抓流氓!” 牢房里立即有人坐了起来,黑暗中艾冬冬忽然感觉对方用力一甩,自己抱着对方的腿就被甩了起来,他心里喊了一声不好,身体就凌空而起,被甩到了地板上,这一下摔的结结实实,他打了滚,头一下子撞到了床腿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牢房里的灯亮了起来,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捂着额头,坐在地上一直嚎,凯子赤着脚跑了过来,扶住他问:“怎么了这是,刚才喊什么呢?” 艾冬冬抹了一把眼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恨恨地朝周围打量了一圈,所有人都围着被子愣愣地看着他,根本看不出谁有嫌疑,又或者说,每个人都有嫌疑。 “刚刚来我床上摸我的那个,你别以为我艾冬冬好欺负,昨天小爷不声张,是怕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你想操我,是男人你就说出来,偷偷摸摸算个什么事,有种你当面给我讲,说不定咱们看对眼,我就答应你了,偷偷摸摸趁着黑干事,也太没种了吧。”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溜鲜血就顺着他的鼻梁流下来了。 凯子“啊”一声叫了出来:“哎呀,怎么流血了?” 凯子说着就捋开他的头发看了一眼,只见他额头接近发际的地方磕破了一块皮,鲜血正往外头流呢。艾冬冬也不在乎,大拇指蹭了蹭鼻梁上的血,接着说:“摸我那个,有种站出来没?” “行了行了,先去医务室看看再说。” 凯子捞着他的胳膊往外头走,可是艾冬冬不肯,扯着嗓子喊:“这一回不站出来,以后再让我知道你趁着我睡着摸我,我非把你弄成太监!” “好了走了走了。”凯子把他拉了出去,走到了走廊里才说:“你别撕破脸啊,撕破脸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我也不能忍气吞声啊。”艾冬冬这才抽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疼死我了,妈的。” 凯子说:“这也不能都怪到别人身上,你说这牢房里蹲着的,都是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年轻力壮火气旺盛的,谁能不压着一团邪火,你又长这个样儿。” “我长什么样?” “娘们样儿啊。”凯子笑了:“这点自知之明你还是有的吧?” “你还娘们样儿呢,他们怎么不摸你?” 凯子冷笑一声:“摸我他们也得干的过我,哪像你,不光细皮嫩肉,还细胳膊细腿的,三两劲儿没有,他们不欺负你欺负谁。再说了,我一进来就找了靠山了,这不是有周哥么?” 艾冬冬一听拉住了凯子的手:“那我也找他当靠山吧。” 凯子立即愣住了,艾冬冬赶紧又说:“他要是能正式认我当干儿子就好了,他认了,这监狱里谁还敢欺负我!” 凯子的表情这才松懈了下来,眼睛一眯,说:“周哥人其实不错,说不定你这想法还真行。不过这些都以后再说,赶紧叫大夫给你上点药,你说说你,在里头没几天,倒是天天往医务室跑。” 这大半夜的,折腾起来好几个狱警,大家伙脾气都不怎么好,不过只是态度恶劣一点,教训了艾冬冬两句。说到底这还是一张脸的好处,要是搁在以前,这群狱警早就不耐烦了,可是现在艾冬冬那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的小脸往灯光下一扬,哪个成年人忍心拒绝?相貌好了到哪儿都不是坏事,有些明星矫情兮兮地说什么自己长的太好看啦,美貌反倒成为了他们的负担,纯粹是放屁,他们要是没有美貌,还不如现在混的好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才是走到哪儿都通行的真理! 医务室里头那大夫都认得艾冬冬了,对他特别好,给他擦了药,贴了个创可贴:“你看看我当初说的没错吧,挺清秀的小伙,干嘛弄那么奇葩的发型,现在清清爽爽的,多好看,脑门上贴到创可贴还是好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凯子在一旁说:“医生,你多给他几个创可贴吧,省得他三天两头要往这儿跑。” 医生就笑了,说:“就算有创可贴也得注意点,人活全靠一张脸呢,要是破相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差不多可以走了吧?”门口的狱警不耐烦了:“早点回去睡觉,明天都还得早起呢。” 大夫披着棉袄搓了搓手,说:“行了,小李着急了,你们回去吧,没大事。” 凯子跟艾冬冬道了谢,这才从医疗室出来,凯子说:“这孙大夫还挺好的,挺有医者之心。” “在这儿就这医生还有点人情味。”艾冬冬压低了声音,怕前头的狱警听见:“其他的都不行,普遍比一般人凶。” “这也不能都怪他们,跟环境有关系,你想,整天在监狱这种地方,多好的脾气不给磨掉了?再说这儿你要是慈眉善目的,犯人不怕你,工作就不好弄,所以他们一个一个都装的很凶。你得会看,知道哪些人是真凶,哪些人是装凶。” 艾冬冬立马来了兴致:“这个要怎么看?” “这个是学问,得学,我以后慢慢教你。”凯子说着忽然放慢了脚步,艾冬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周岗的牢房。 他抿了抿嘴唇,说:“凯哥,你说你平常那么聪明,怎么一碰见我干爹的事,就犯糊涂了呢?”他扭头看向凯子,说:“我干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老这样,最后伤心的不还是自己,他有什么好的,那么花心。他不会对监狱里头的人动真感情的。” 凯子一愣,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了:“你个嘴巴都没长毛的,懂个屁。” 第三十三章 艾冬冬知道自己这话戳到凯子的心窝上了,可他没退缩:“我说真的,我干爹亲口告诉我,说他不喜欢你,他还说他最烦你缠着他,你……” 凯子一脚就将他踹到地上去了,艾冬冬一个打滚爬了起来,动作利索的很:“你踹我我说的也是实话,他……” “你他妈再说!”凯子上来又要揍他:“再说我再给你一脚!” “你们俩,干嘛呢?!”前头的狱警忽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俩:“还嫌今儿惹得麻烦不够多?” 凯子紧紧抿着嘴巴,怒气冲冲地样子,艾冬冬看了他一眼,躲到了阴影里,嘟嘟囔囔的说:“死心眼。” 艾冬冬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执拗,就是想跟凯子说明白,让凯子死了这份心。 他们回到监狱里头,大部分都已经睡下了,只有两三个还在床上盘腿坐着,裹着被子,其中就有猴子。猴子一见凯子进来,就说:“这么大冷的天,你不穿个外套就出去了,不得裹一身寒回来?” 谁知道凯子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没说,裹上被子就睡了。猴子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有点尴尬:“妈的……” 猴子旁边那个就笑了,压着声音问:“老大,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猴子神色一凛,可是也没否认:“喜欢有屁用,你见他拿正眼瞧过我么?” 他的声音相比之下就大了很多了,似乎有意要让凯子听见。可是凯子裹着被子一动不动,反倒是艾冬冬听见了,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也没吱声,老老实实爬上床,支着耳朵听。 “老大,你这就迂腐了,这男人跟女人一样,跟谁睡就跟谁亲,脱了裤子操一回,不就服服帖帖了?” “操你娘的蛋,少在这儿出馊主意。”猴子一裹被子躺了下来,艾冬冬听见床板吱吱呀呀响了几声,躲到被子里头笑了出来。 可是他晚上闹这一回,第二天就传到周岗耳朵里去了,艾冬冬正在车间干活呢,狱警过来叫他:“你出来,周哥找你呢。” 艾冬冬一听立马欢天喜地地过去了,走两步忽然心虚了,回头看了凯子一眼,却发现凯子蔫蔫的,一直低着头干活,压根没注意他,他这才一溜烟地跑了,外头阳光正好,灿烂的跟三月似的,他一溜烟跑到操场上,远远地就看见周岗靠着一棵树站着,朝他招了招手。 他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周岗捋起他的头发看了看,问:“昨天弄的?” “昨天那个变态又去欺负我了,他……” “我都听说了。”周岗打断了他的话:“还是没看清是谁?” “没有,我没抓住。” 周岗沉默了一下,说:“你搬过来跟我住吧。” 艾冬冬眼皮子一跳,嘴巴就抿上了,偷偷咽了口唾沫。周岗接着说:“回去收拾收拾,到我那儿去。” 没想到艾冬冬跟钉在原地了似的,一动不动弹,周岗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艾冬冬抬头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只要开口,我一定同意啊?” “你什么意思?” 艾冬冬头一撇:“我怎么知道在你那儿……就比在六区安全?” 周岗一愣,随即就提起了嘴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光色色的带着点精光:“你跟着我睡,有什么不安全的?” 艾冬冬抠着手指头,没吱声,那浑身荡漾的劲儿看的周岗心痒痒。 “瞧你这骚样儿,一句话,到底搬不搬吧?” “搬!”艾冬冬咧嘴一笑,屁颠屁颠跑过去收拾东西去了。 艾冬冬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没怎么收拾就收拾好了,趁着大家都还在车间干活,赶紧就把铺盖搬过去了,这中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管理员看见他搬东西拦住他,问他要干嘛。 艾冬冬说:“周岗让我搬他那去住。” 那管理员不相信他,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说:“你在这儿站着别动,我进去问问。” 艾冬冬就把铺盖放到了一旁的板凳上,过了一会儿那管理员就回来了,摆摆手,说:“走吧走吧。” 艾冬冬赶紧把铺盖抱起来,兴冲冲地往里头走,谁知道走到那管理员身边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拉住了他,低声说:“小伙子,你可考虑清楚,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 艾冬冬脸上一热:“我……我这也没干什么。” 那人瞅了他一眼,估计是慑于周岗的淫威,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说:“周岗可不是什么好人,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你搬过去跟他住?” “他……他是看我在监狱里老是受欺负。” “受欺负的多了去了,为什么不挑别人,专挑你来可怜?” 艾冬冬就不支声了,脸色渐渐地浮现出了一抹红。 那管理员一副洞若观火的神色:“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艾冬冬尴尬地笑了笑,说:“谢谢您的关心,我觉得我干爹挺好的,我……我这才多大呀,他不能……那什么,我先过去了,谢谢您的提醒啊。” 他说完抱着被子就溜了,跑远了还听见那管理员砸吧了一下嘴,说:“这监狱里头的人都怎么了,坐牢都坐傻了……” 艾冬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直跑到周岗牢房门口,周岗已经在里头等着他了,冲着他问:“傻笑什么呢?” “刚碰见一老头,人还挺好的,嘱咐我要防着你。” “防我什么?” 艾冬冬把被子放到床上,周岗却一把将他拉了过去:“问你话呢,防我什么?” “我不知道。”艾冬冬抬头看了周岗一眼,可是眼神却没跟他对着:“这你得问他去。” 周岗松开了他,胳膊肘压着他的被子,说:“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你人好才让我搬过来的。”艾冬冬说着看向周岗,眼睛里刺溜刺溜放着光:“干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我这人可不怎么样,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周岗笑眯眯地瞧着他,十分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你再考虑考虑,搬进来挺容易,想出去可能就得爬着往外出了。” 艾冬冬心里头啪嗒啪嗒跳个不停,正想着周岗要继续调戏下去他该怎么办,他是喜欢周岗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味,可是他到底是个雏儿,哪方面都是个雏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脸皮说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薄。他正有点慌呢,周岗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大踏步往外头走,艾冬冬赶紧问:“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哪个老头多管闲事,是不是不想在这儿干了。” 艾冬冬一听立即追上去拽住了周岗的衣服,吓坏了,说:“你别啊,人家一大把年纪多不容易,还这么有爱心,你别仗势欺人啊!” “仗势欺人”这四个字明显是有点没掌握住分寸,周岗眉毛一挑他就怂了,露出了认错的意思。周岗说:“那我问你,那老头说的话,你认同么?” 艾冬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不了解干爹你的高风亮节,瞎说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计较。” “你别在我跟前贫,我问你,搬过来住这事,我强迫你了么?” “没有!” “是自愿的么?” “绝对是自愿的。” “那就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管他娘的说什么。”周岗说着搂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搂到床边去了。 第三十四章 艾冬冬怀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紧张死了,走了两步就钉住不愿意动了,周岗用力搂了一下,艾冬冬的脸就涨红了:“我还有东西没拿过来呢!” “是有东西没拿过来呢,还是害怕了?” “害怕了。”艾冬冬老老实实地说。 “说说看,怕什么?” “说不清楚……也不是害怕,还紧张……还……还激动。” 周岗就笑了,胳膊不再搂着他,问:“那你说说看,你激动什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呢,”艾冬冬得了空就溜了:“我回去把我的牙膏牙刷拿过来!” 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管理员那大爷隔着窗户看过来,紧张地问:“娃子,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 艾冬冬一听赶紧停了下来,喘了口气,笑着说:“没有,我想起有东西落下呢,就要去拿呢。” “你要是想挪回来就跟我讲,我替你跟上头说。”那管理员大爷倒是善心,咳嗽着把窗户给关上了。艾冬冬回到六区,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了一遍,拿了个塑料袋装了,往背上一扛,就回了周岗那里。周岗却已经不在那儿了,他把东西放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周岗的影子,监狱就那么多地方,他来到操场上看了看,还是没看到周岗的影子,于是就跑去问旁边的狱警,结果狱警跟他说:“他们家来人探视了,周哥过去看了。” 艾冬冬赶紧问:“在哪儿呢?” 狱警往西南角的地方指了指,艾冬冬正要去呢,就被拦住了:“那地方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又没人来看你,不能到哪儿去。” 艾冬冬“哦”了一声,就站住了,结果那狱警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说:“我说你变化挺大的啊。” “嗯?” “你上次来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候长的可不能看,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艾冬冬就笑了出来,说:“我那时候是脸上过敏了,其实我底子还行。” 那狱警听他这么讲也笑了出来,说:“这一回又是怎么进来的?” “老是手痒呗,老毛病不改,就二进宫了。”艾冬冬边说着话边朝西南角看,隐隐约约透过窗户看到周岗的影子,可是他又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就问:“长官,你知道是他们家谁来了么?” “还能是谁,周哥他宝贝闺女呗。” 周岗那闺女小名囡囡,大名叫周婷,已经十一岁了,个头还没长开,看着像个小不点,说话声音嗲嗲的还带着点奶气,非常惹人喜爱。周岗他老母亲也来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出去:“你三叔要从广东回来了,说老了干不动了,让你过去接他的班呢。” “明子呢?” 明子是他三叔的儿子,比他小两岁。 “明子从小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根本不是当家的料儿,不然的话你三叔也不会找到你头上,你也知道,你三叔从小是最器重你的,他让我问问你,昨天他打电话说他在那儿处理处理,明年春天就回来了。” 周岗挠了挠头,噙着烟说:“我想想吧。” 周母却把宝贝孙女揽了过去:“给你说多少回了,别当着囡囡的面抽烟,没看那电视上说抽烟对孩子不好?” 周岗就憨憨地笑了,把烟扔到地上,用皮鞋碾了,声音温柔地问周婷:“讨不讨厌爸爸抽烟?” 周婷窝在他奶奶怀里头,笑嘻嘻地说:“我奶奶说,抽烟有害健康。” 周岗就笑了,揉了揉她的头,说:“您带着囡囡回去吧……谁跟您一块来的?” “芳子,她那厂子快开张了,忙得很,一直在外头打电话呢,她还让我催你,说要是上头看的不严就赶紧出来吧,咱们大不了出俩钱,她还有事求你帮忙呢。” 周岗笑着说:“芳子是越来越出息了。” “那是,”周母牵着周婷站起来:“起码是正经生意,比你这个当哥的强。” 周岗叹口气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周婷说:“囡囡现在是大人了,要帮着爸爸孝敬奶奶,知道么?” “我最听奶奶的话了!”周婷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晃了晃周母的手:“奶奶你说是不是?” 周母笑吟吟地牵着宝贝孙女出去了。周岗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刚走出来,就看见艾冬冬站在操场里头,在一棵梧桐树下头站着。上午阳光是一天当中最灿烂的时候,带着点薄薄的黄,艾冬冬的身影站在阳光底下,远远地看上去,实在跟监狱这种地方有点不搭调,不只身板有些瘦弱,那气韵也不像个坐牢的该有的样子,是个十足的城里人,感觉很讲究。不等他叫呢,艾冬冬自己就跑过来了,跑到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艾冬冬就喊道:“干爹,你看着,我蹦步能蹦两米多!” 他说着就当着周岗的面蹦了一下,一下子就蹦到了周岗的跟前,身子因为惯性往前一趴,差一点趴到周岗的身上,周岗身上扶住他,说:“东西都弄完了?” “弄完了。”艾冬冬气喘吁吁地说:“你看到了么,看我蹦多远!” 周岗拿步子量了量,两条大长腿走了两三步,说:“蹦的还挺远的。” “你闺女走了?” “走了。” “我本来想过去瞅瞅的,可是狱警不让我过去,你闺女长的好看不?” 周岗一听就回过头来盯着他:“跟你虽然比不了,不过还行,怎么,有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我是觉得,你既然是我干爹,那她就是我妹妹了,所以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艾冬冬讪讪的笑了笑,说:“等我以后出去了,我给她买礼物!” “你哪来的钱?” “我当然存了钱啊。”艾冬冬说:“你以为我偷一点就花一点么?当然不是,我也是个对人生有规划的人,每个月我都存起来一点的,都让我藏起来了,现在怎么着也有六百多块了!” “那么多?”周岗佯装很惊讶的样子。 “哼哼。”艾冬冬得意地笑了出来:“等出去之后,别说你闺女了,就是你,想要什么礼物告诉我,我也可以给你买……我知道你不差钱,可是那是我的一份心意。” 周岗笑着点点头,说:“走吧,咱们回去。” 艾冬冬搬到周岗那里的事,一开始没人知道,可是中午吃饭那一会功夫,大家伙就都知道了,免不了一阵风言风语,大多都是荤段子。艾冬冬的好日子,也是从这一顿午饭开始的。 那就是他终于不用再跟大家一块吃大伙饭,而是可以跟着周岗吃小伙了。 大伙饭和小伙饭的差别,那可大了去了,大伙饭是犯人吃的,最多给的钱多了加点荤菜,可是荤菜也就那几样,味道也不怎么样,可是小伙是为狱警们做的,油水放的多,味道也调的正宗,掌勺的,是他们这一片有名的师傅张大厨。大伙饭和小伙饭都是在食堂里,区别就是小伙饭有单独的房间,跟大伙饭的餐厅只隔了一层玻璃,平常艾冬冬就只能隔着玻璃白流口水,现在不一样了,他终于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小伙饭那里,隔着窗户,得意地朝大家伙炫耀。 不过他刚坐下还没动筷子呢,眼神就隔着玻璃看到了一个人,跟那个人正对眼。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凯子。 艾冬冬一阵心虚,觉得自己心里头那点小九九十有八九已经被凯子洞悉了,于是赶紧把头扭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周岗。周岗叫了两个菜,厨子问:“还要酒么?” “喝不喝?”周岗反倒抬头问艾冬冬,艾冬冬摆摆手:“不喝了,以后再喝吧,我这两天老上火。” 谁知道他刚说完周岗就笑了,笑的还不怀好意,很不正经,扭头对厨子说:“那就不要了。” 艾冬冬等那厨子走了才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着回去怎么给你泄泄火。” “我是虚火……”艾冬冬把拿了双筷子在手里把玩:“不是你说的那个泄法儿。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就不会上火了。” “饱暖了思淫欲,还是上火。”周岗说:“不过冬天就容易上火,上了泄,泄了上,上了再泄,这样又泄又上的,其实也挺有趣儿,你试试就知道了。” 艾冬冬抿着嘴巴,心想这个老流氓呢。 第三十五章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两荤一素,外加六个馒头,全都热气腾腾的。艾冬冬尝了一口,赞叹说:“这儿的饭菜就是不一样,大食堂的饭你不知道有多难吃。” “这儿的张大厨手艺很有名气,有些人家办红白喜事都会找他掌勺。” “喜事也找他?”艾冬冬边吃边说:“他们不嫌监狱里头的人晦气么?” “他算吃公家饭的,不是犯人,谁忌讳这个。”周岗刚说完,抬头就看见一个人进来,脸上立即浮上了一层笑容,直起身打了个招呼:“小郑来吃饭?” “嗯,周哥好。” 艾冬冬一听那声音,立马把头低了下去,不过他也知道就这么大点地方他是躲不出去的,早晚都要打招呼,心想有他干爹在呢,量郑融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于是吸了一口气,挤出一堆笑来,回头打招呼说:“郑警官好。” 郑融的脸色是铁青的,估计早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脸色了,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过去了,在房间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跟别人三三两两的不同,他是一个人占一张桌子,不过也不排除是他人缘不好,没人愿意跟他一块吃饭的缘故。周岗笑了笑,说:“你别忘心里去,他别扭几天也正常。” “我在意什么呢,我不在意。”艾冬冬小声说:“不过他以后估计更恨我了。” “为什么?” “因为他会觉得我抢了他的心上人。”艾冬冬忽然带了点沙哑的音色:“干爹,这都是因为你,你得保护我。” 周岗就笑了,瞅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夹了一筷子牛肉,递到了他的盘子里。 艾冬冬赶紧也给周岗夹了一筷子,嘻嘻笑了出来,结果笑声还没落到地上呢,就听旁边郑融厌恶地骂道:“骚货!” 艾冬冬拧了拧脖子,没吭声。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骚的,虽然他脸皮薄,一直抑制着,可奈何一看见周岗那英俊潇洒的模样,他的骚情就荡漾的不受控制了,老想撩拨撩拨周岗,看周岗为他动心。他看见周岗,心里头就会滋生各种小邪恶。而他现在最期待的,就是今天晚上他跟周岗的“初夜”。 对于将要到来的第一夜,艾冬冬可以说是又激动又紧张,又期待又害怕。 他想发生点什么,可是又害怕发生点什么,就这么纠结又纠结,夜晚就降临了。 不过他这在群狼环伺当中想安安分分吃顿肉,可没那么容易,当然现在的这块肉,指的是周岗。 首先是凯子来了,站在门口敲了敲,周岗先看见了他,瞅了瞅艾冬冬:“你客人来了。” 艾冬冬正在铺床呢,回头看见是凯子,还挺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体,说:“凯哥,你进来啊。” “不了,你出来吧,咱们说两句话。” 艾冬冬看向周岗,见周岗无动于衷,就走了出去,两个人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凯子回头就问:“你怎么搬走了?” “哦,这个本来想跟你说的……就是……嗯……”他因为心虚,所以有点语焉不详。 “是你求的周哥,还是周哥开的口?” “我求的。”艾冬冬这点聪明还是有的:“求了老半天呢。我实在是不敢在咱们那个地方呆了,前两次可能就是摸摸,说不准哪天就把我那啥了。” 凯子想笑又忍住了,说:“你跟着周哥,可不如在咱们那随意了。” “没事,只要能确保我个人安全,吃多少苦我都不怕,我跟周岗在一块,大不了勤快一点,眼里头有活儿,脏的累的抢着干,嘴巴再甜点。再说他对我也算不错,估计以后混熟了,就真拿我当干儿子看了。” 凯子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可是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艾冬冬看他欲言又止,就说:“凯子哥,你也知道,在这儿监狱里头我跟你是最亲的了,你有什么话,都尽管讲,我只要能做到的,一定都按你说的做。” 凯子就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一点尴尬:“反正说来说去也就那些破事,你也知道……周哥对我怎么样,你也清楚……” 这样一说艾冬冬就明白了,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多说好话,不过这种事你也知道,我说了他也未必听,他一直拿我当小孩。” 凯子就笑了,说:“等以后出去了,什么事我都罩着你。” 艾冬冬笑的没心没肺的,凯子看见那张漂亮的脸蛋,心里头忽然有点堵了,把眼睛挪了出去,说:“你在里头可别跟周哥嬉皮笑脸的,不然的话他以为你勾引他呢。” 一句话把艾冬冬臊的昏天暗地的:“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这也不能怪你,你天生长着一副欠操的样儿,这俩眼跟会勾魂似的。”凯子说着忽然伸出手往他脸上蹭了一把,艾冬冬挺不好意思的,说:“我正儿八经的男子汉,谁调戏我我跟谁急。” 凯子笑了,说:“行,你回去吧,以后我经常来看你。” 凯子经常来要看的是谁,艾冬冬也不是不清楚,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计较,不过艾冬冬心里头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舒坦,就说:“我以后会趁着晚上有空的时候过去看你。那我先回去了。” “等会周哥问你我找你干什么,你知道怎么说么?” “我就说我有东西在你那儿,你过来问我还要不要。” 凯子颇为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撒谎挺在行啊。” “对了,我知道牢房里的人嘴上都不把门的,我这一走,他们指定会议论我,你帮我听着点,看看到底是谁他妈晚上跑我床上去要弄我。” 凯子听了一愣:“怎么了,你人都搬走了还要算账?” “我还没想好呢,总之你替我留意着点。” 凯子点点头:“没问题,这事好打听。” 艾冬冬回到牢房里,周岗已经坐床上了,正在脱鞋,艾冬冬一看赶紧跑过去,说:“干爹,你等会,我去给你打点热会洗洗脚。” 周岗把袜子扯下来扔到了床底下,鞋子也踢了进去。艾冬冬赶紧拿着盆子跑到澡堂去接热水,结果刚走到门口,他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竟然是郑融,已经洗好了,正在那里穿裤子。 艾冬冬也没躲闪,直接端着盆进去,叫了声“郑长官”。 澡堂里还有别人,但都是犯人,他们狱警一般是不在这里洗澡的,这一点也说明郑融这个人心眼多不正经,艾冬冬哼着小曲过去接热水,结果郑融就一边穿鞋一边问他:“你小子手段挺高明的啊,是不是觉得自己找到靠山了?” 艾冬冬当做没有听见,把开关拧的更大了,哗哗啦啦的水声顿时淹没了周围人的说话声,盆子很快就接了大半盆水,他把开关拧上,端着盆子往回走,结果脚底下突然一绊,整个人就往前倒了过去,手里的水盆也掉了下来,啪嗒一声,摔碎成了两瓣,塑料盆从中间裂开了,水也流了一地,沾了他一身湿哒哒的。 郑融故意伸腿绊了他一脚。 艾冬冬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满地的水光有点发懵,郑融就笑出来了:“你他妈能不能小心点,都泼我身上来了。” 艾冬冬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你干嘛呀,你别以为我没看见,是你伸腿绊倒的我!” 郑融不置可否:“有周岗当靠山你就硬气了是吧,你问问大家伙,谁看见我伸腿绊你了,你满嘴喷粪,是不是想关进禁闭室里头去?” 艾冬冬冲上去就抡起了拳头,这动作有点突然,郑融都吓了一跳,本能地躲了一下,可是艾冬冬在关键时刻停住了,拳头动了动,又收了回来。 郑融恼羞成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他妈想造反?!” 艾冬冬脸都憋红了,握着拳头站在郑融跟前,他个头上没一点优势,郑融一站起来,就把他的气势全都压下去了。周围洗澡的人看到这儿就开始劝了,他们也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这时候让他们开口的时候到了,这两个人谁也不会打起来,艾冬冬是不敢,郑融是看着周岗的面子,也不会主动动手。 “郑警官这是干什么,都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干嘛,算了算了。” “是啊郑警官,别跟他一般见识。艾冬冬,还不赶紧给郑警官道个歉?” 艾冬冬就是不肯张口:“就是他绊的我,我都看见了!” 不只他看见了,旁边劝架的也都看见了,大家伙谁也不愿意睁着俩眼说瞎话,劝解的声音就有点模糊不清了,艾冬冬突然哼一声冷笑出来,看着郑融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看不惯我,不就是我搬到我干爹那儿去住了,你去不了,妒忌了……” 郑融立即又冲了上来:“你他妈是不是……” “郑警官郑警官,消消气消消气……”大家伙赶紧拉住郑融,也把艾冬冬拉到了一边,艾冬冬气红了眼,说:“我还就跟你说,我干爹就是喜欢我,我俩今天一个被窝睡觉,想怎么搞怎么搞,你妒忌有什么用,你撅着屁股求我干爹干,我干爹还不是甩都不甩你?!” 这一下整个澡堂就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哗哗啦啦的水声,还有艾冬冬和郑融同样潮红的一张脸。 第三十六章 郑融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就在这千钧一刻的当口,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艾冬冬。” 艾冬冬一下子跳出了老远,躲过了郑融的攻击,随即就朝门口看过去,结果就看见周岗趿拉着鞋拖过来,看着他跟郑融两个:“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艾冬冬一下子遇到救星了,赶紧跑了过去,郑融的脸直抽,说:“周哥你来的正好,这一回这小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这一回可不是我冤枉他。” 周岗刚要张嘴,艾冬冬就也跟着说:“干爹你看,他故意伸腿绊倒我,脸盆都摔碎了!我身上都湿透了。” 周岗就说:“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 艾冬冬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岗,又看了看郑融,周岗语气就不那么温柔了:“还不去?” “哦。”艾冬冬只好走了出去,走了两步他又偷偷跑回来了,想听听墙根,看看周岗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谁知道周岗这人脑袋后头像是也长了脑袋,立即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艾冬冬吓得赶紧缩回去,一溜烟地跑了。 郑融见艾冬冬跑了,又急又气,对周岗就有了埋怨:“我他妈好歹也算是这儿的狱警,被这么羞辱,周哥想让我就这么算了?” 他的声音那么大,跑远的艾冬冬都听见了,脚步不由得地就慢了下来,站在走廊里支着耳朵听。 周岗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周岗说话向来不急不缓,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紧接着又是郑融的声音,似乎委屈的厉害:“周哥要是这么着,让我以后怎么在这儿混?我郑融不怎么样,他艾冬冬难道是什么好东西,才多大年纪就鬼主意一堆,装着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不知道被人操了多少回了,他不就是想往你身上贴……” 艾冬冬被郑融说的面红气燥,真想过去跟郑融对骂两句。澡堂有人出来,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他干咳了一下,胸膛挺的直直的,等那些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行的端做得正的派头:“净他妈瞎说,我干爹也不会信他。” 从他身边过去的那俩人就嘿嘿笑了出来,笑的颇为不怀好意。艾冬冬这才明白过来,不管郑融说什么,也不管他跟郑融谁对谁错,他们俩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丑事,谁脸上都好看不了,反倒是叫旁边的这些人看了好戏。 这么一想,他倒是讪讪的,赶紧回了牢房里头。 周岗这房里比他们六区强多了,有暖气片,他赶紧把自己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搭在了暖气片上,这是他最喜欢的一身衣服,也是最好看的,他要尽快晾干了,争取明天一早就能穿。暖气片不大,搭上外套裤子也就基本上全盖住了,他摸了摸,还挺烫的。 他又从床底下的暴戾翻出另一身衣服来,正准备换上呢,忽然犹豫了,他想了想,又把新衣服塞了回去,拿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干净了,光溜溜地钻到了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珠子提溜提溜转了几圈,就乐了。 不一会儿他就听见了周岗的脚步声,虽然看不见人,可他还是能分辨出来哪个是周岗的脚步声,一声一声都踩在他的心坎上。果不其然,周岗不一会儿就进来了,将门关上。 艾冬冬面朝里静静地躺着,大气都没有喘,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周岗往前走,又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周岗说:“怎么谢我?” 他“啊”一声坐了起来,露出光裸的肩膀和半边瘦削的锁骨:“什么?” “为了你我可是让小郑恨透了。”周岗说着就走了上来,在床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帮了你这么多,你该怎么谢我?” 艾冬冬裹着被子又躺了下来:“你想我怎么谢你?” 他的话刚说完,肩膀上就凉了一下,他被激得抖了一下,原来是周岗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肩膀,把艾冬冬摩挲的心猿意马。他晃了晃身体,说:“你手好凉。” 周岗就笑了,把手收了回去,脱了鞋坐到了床上来,掀开被子的一角正打算躺进去呢,就愣住了。 他看见什么了?他居然看见了艾冬冬光溜溜滑嫩嫩的小翘臀,背部的线条那叫一个性感,完全跟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居然很肉感。 他愣了一下,冷空气钻进被窝里,艾冬冬忽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屁股蛋儿笑了出来,身体也转了过来,说:“干爹你不睡啊?” 周岗解开皮带脱了裤子,这才坐进了被窝里,艾冬冬忽然很害臊,又侧过了身去,面对着白色的墙壁。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周岗把衣服搭在椅子上,裹着被子躺了下来,想也不想就侧过身搂了上去。 艾冬冬只感觉到自己背上一热,就贴上了周岗的结实的胸膛,他的情绪就完全崩塌了,激动的昏天暗地的,哑着嗓子说:“关……关灯。” 周岗忽然闷笑了出来,随即“啪嗒”一声,整个牢房就陷入了黑暗里面,不过这时候还早呢,外头大部分人都还没有睡,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周岗在他背后说:“我还是头一回睡这么早。” 艾冬冬“哦”了一声,激动的嘴皮子都在打哆嗦。周岗问:“你很冷么,一直哆嗦?” “不是冷,我是紧张。”艾冬冬说着翻过身来,面对面看着黑暗当中周岗的轮廓。 “紧张什么?” 艾冬冬没回答,静静地看着周岗,忽然凑上去亲了亲周岗的嘴巴。 周岗的嘴巴碰到他的,带给他从未有想到的美妙和悸动,而且他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就离开了,谁知道在他离开的瞬间,周岗的嘴唇竟然追逐了过来,只是没能亲到他。 可是那个追逐的动作却迅速而果断,带着流氓似的性感。 第三十七章 “刚才我在澡堂门口,听见你说的话……”周岗的声音很低沉热烈:“你说今晚咱们俩一个被窝,想怎么搞怎么搞……” 艾冬冬臊得干笑了出来,谁知道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哆嗦了一下,周岗的手忽然摸到了他的胸口上,差一点就摸到了他的那两点。手指头在胸口慢慢地伸展开:“你说吧,咱们怎么搞?” 艾冬冬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随即“呜”地一声战栗了一下,挺了一下又倒下去,周岗的手指头夹着那硬起来的一点,语气吃惊又好笑:“我操,有这么敏感?” “你……你先别……呃……” 周岗是多大个流氓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越拨弄越恶劣越用力,没拨弄几下呢,艾冬冬竟然射了。被捏了捏乳}头就高潮了,周岗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回撞见,他伸手拉开灯,看见一身荡漾着还在喘息的艾冬冬,面色潮红,胸口那两点跟血似的肿胀。 “我操,真刺激。” 这时候周岗的语气声音,哪还有一点平时威严的影子,跟个二十来岁的流氓没什么区别,声音非常粗野,可是又男人味十足,艾冬冬听了骨头都酥了,害臊地蜷缩成了一团,刚才射出来的东西全蹭到他腿上去了,看的周岗脑门充血,差一点就没了理智,想也不想就伸手捏住了另一个,用食指和大拇指搓了起来。 这一下在灯光的刺激下,艾冬冬反应就更强烈了,身体扭的跟个在泥里打滚的泥鳅似的,这感觉可怕的很,他最后实在受不了,就想逃脱,可是他怎么都躲不过去,周岗在床上的野蛮已经初露端倪,一只手就能完全控制了他。最后艾冬冬一下子崩溃了,骂道:“你……你把你爪子拿开,别碰我,你……哼呜……”他怎么躲都躲不掉,又臊又气,居然哭了,身体一个战栗,就又被周岗玩射了。 艾冬冬傻了眼,一下子恼羞成怒:“你丫变态啊你……” 艾冬冬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跟他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对周岗的喜爱,虽然也不能说是纯纯的柏拉图,但到底是个雏儿,能想象的东西到底有个尺度,亲一亲抱一抱,这才是他所期望的,谁知道周岗直奔主题了呢,他除了爽就是臊了,哪还有什么初恋的美感。不过后来周岗掰着他的臀缝就能舔半天,那时候他才知道如今的这点欺负,那还算是小清新呢。 周岗也算开了眼了,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骚这么勾引人的,把一个男人的魂儿都能勾了,他躺倒在床上喘了口气,抹了一把脸,骂了一声“我操”。 他这时候就隐隐约约觉得,艾冬冬这人碰不得了,身体骚成这样,直男也能掰弯了啊。 艾冬冬也臊的不行,周岗就在他旁边躺着,大裤衩下头顶起了老大一个帐篷,似乎像是即将出闸的猛虎,那叫一个气势凶猛,看的艾冬冬心肝颤,又激动又害怕。他琢磨着这么下去只有两个结果,一就是周岗成了禽兽,他就成了禽兽嘴里的美餐,二就是俩人就这么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直到气氛冷下来。 这两种都不是艾冬冬想要的,他背对着周岗想了一会儿,紧接着,周岗就听见艾冬冬一抽一抽地哭了。 周岗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一看,却看见艾冬冬的肩膀跟着抽气颤动,一下一下的,活像是个被侵犯之后脆弱可怜的女人。 “你哭什么?” 艾冬冬回过头来,果然眼圈红红的,胸膛还一抽一伏的:“我害怕。” “害怕你还屁颠屁颠地搬进来?” “发展太快了。”艾冬冬说:“我都没有一个适应的时间。” 周岗嘴角动了动,到底是动心了,心也软了,语气一缓:“那你还脱的这么光溜?” “我喜欢裸睡。”艾冬冬的眼睛冒着水光,也不知道是因为噙了泪,还是因为他的眼珠子就是这么亮堂。周岗靠了过去,侧躺着看着艾冬冬的眼睛,艾冬冬居然没躲闪,只是有点尴尬的样子,可是还是很勇敢地回视着他。周岗摸了摸他的嘴角:“吃饭的时候,你说你上火了?” 艾冬冬不知道周岗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个,从风花雪月一下子转到了他的口腔炎症上,这转换实在是有点大。他点点头:“我嘴角上火,好像起了个泡。” “张嘴我看看。” 艾冬冬看着周岗,想从周岗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周岗的脸上没有要调戏他的表情,也算不上严肃,一派正经的温和。他乖乖张开嘴巴,用食指撑开自己的嘴角,口齿不清地说:“你看,在这儿……” 然后周岗突然就亲了上来,舌头伸进他的嘴里面,轻轻地扫了一下他的嘴角:“这儿?” 艾冬冬呆住了,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听没听说过,口水也能消炎?” 艾冬冬呆呆地看着周岗那张对他而言英俊至极的一张脸,怔怔地摇了摇头。 周岗就笑了,又亲了上来,灵活的舌头在轻轻舔舐着他的口腔,带着濡湿的,缠绵的,分不清是关爱还是情色的挑逗。可他又不是在吻他,他的嘴唇,始终跟他的相隔了那么几毫米,好像碰着了,又好像没有碰着,倒是他灼热的呼吸吹在他嘴唇上,让他的嘴唇痒痒的有点发抖。周岗的舌头灵活而修长,似乎可以巡视过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像一条狡猾而阴险的蛇,让他觉得,他口腔的炎症真的被他的口水治愈了,不再疼,只是痒痒的带着湿热的熨帖。 他就得寸进尺了,想要周岗真正地亲吻他,所以他就不着痕迹地追逐周岗的嘴唇,想要跟他的嘴唇亲密接触。可是周岗却噙着笑有意躲避,就是不让他得逞,他红了脸,心里却更着急。 第三十八章 周岗却故意吊着他:“时候不早了,睡吧。” 他说罢就躺了下来,平躺着,没有看他,也没有背对着他。艾冬冬脸皮薄,一时有点下不了台,臊了一会儿,就也躺了下来,也平躺着,看着上头的天花板,上头的风扇因为长久没有开了,而且有年头了,所以上头沾了好多苍蝇屎一样的斑斑点点,天花板的一角,还有像是积水渗下来的污痕。他看了一会儿,扭头问:“你怎么不关灯?” 他的话音刚落,灯就熄灭了,牢房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艾冬冬的轮廓在黑夜当中若隐若现,他侧过身来,看着周岗,偷偷地嗅了嗅周岗的味道。 不知道对别人来说这是什么味道,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可是对他来说,却异常的吸引人,而且能勾起他的欲望。他心里头又开始蠢蠢欲动,这样的蠢蠢欲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有了一层淡淡的伤感,一种近似于暗恋会有的伤感,觉得自己喜欢对方那么多,对方却或许并不知道,不知道他喜欢他,即便知道他喜欢他,也不知道他喜欢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种伤感转瞬即逝了,成了暖暖的一片,充斥着他的身体。 “……干爹,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来听听。” 艾冬冬抠着枕头套,嘴巴动了动,努力了一把,才低声问:“你说男人干男人,怎么干呢,干哪儿?” 周岗果然沉默了一会儿,一时之间世界都是静的,只有外头似乎已经渐渐遥远的喧嚣声。艾冬冬按捺住胸膛的起伏,静静地看着周岗的轮廓。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艾冬冬抿了抿嘴角,忽然忍不住偷笑了出来,脸上热热的,连他自己都知道臊了。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周岗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凶狠和欲望,像是在热锅上烤过的,嘶嘶冒着白汽:“再犯骚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什么叫骚?”艾冬冬背过身去,看着墙壁说:“我不觉得我骚,我只在你跟前才这样。” 周岗喉咙一紧,侧过头看着艾冬冬的背影。艾冬冬却不动弹了,也不再说话,静静地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模糊的影子,黑夜当中,只有艾冬冬身上淡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躲不开,绕不去,是这监狱里头的人身上不会有的味道。 他让艾冬冬搬进来,真是发自善心么?只有他才真正了解他自己,他看上的,不过是艾冬冬身上人人都垂涎的,漂亮的脸蛋,和一颗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爱慕他的心。 一块小鲜肉,带着闷闷的骚,自动送到他门上来,他一心动,就遂了他的意,也遂了自己的意。这跟是不是艾冬冬无关,换做另一个男孩子,他可能也会这么做。善心夹杂了私欲,是他现在对艾冬冬的所有感觉。 可是他如今发现,艾冬冬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或许更有吸引力,他矜持的风骚,或许只是他纯真赤裸的热情,纯真对男人来说是最容易引起爱怜的,未经雕琢的原始更能激发男人的占有欲。艾冬冬如果只是个寻常的男孩子,他百分之一百不会对他上心,可是艾冬冬对他几乎抑制不住的爱慕,让一切都变了,在他眼里头,喜欢男人的艾冬冬跟女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他开始把艾冬冬当成女人一样看待,这么一来,欲望就上来了,其他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他伸手搭在艾冬冬的肩膀上,艾冬冬顺从地伸出手来按住他,少年的掌心不像他的粗糙,光滑柔软,如果不注意看,会觉得是女人的手。周岗心里头忽然有了一种怜惜感,他凑上去靠近了艾冬冬的头,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艾冬冬的心咚地一下乱了一拍,初恋对于青少年而言那么浓重澎湃,像是天地一样浩大,别的事没有能跟它相比。艾冬冬几乎是贪婪地感受着周岗结实的胸膛,还有传给他的,会让他浮想联翩的热度,他渐渐地硬了,可是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怕自己太鲁莽。 他想周岗将他抱的更紧,亲他,抚摸他,甚至进入他的身体里面,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周岗完全张开,接受周岗的入侵,让周岗体验到别人不会给他的快活。 周岗以不可躲避的魅力将他越拽越深,他已经在这条路上不能回头。 不能回头,所以只能义无反顾往前走。 “干爹,其实能再见你,我真高兴。”艾冬冬背对着周岗说:“我觉得对我这样到处流浪的人来说,监狱其实也不错,起码能够吃得饱穿的暖,现在像监狱这样管吃管住的地儿可不多,而且,我还能跟干爹住在一起,觉得太值了,一直住下去我都愿意。” 背后的周岗却笑了出来:“你想一直住在这儿,我可不想,等我出去了,你还想住在这儿么?” 艾冬冬一愣,这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想他进来就能跟周岗在一块了,却没想到周岗早晚都要出去,而且或许会比他出去的时间还要早,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周岗似乎就是属于监狱的,他只要进来,就能见到他。 艾冬冬赶紧转过身来,问:“那……你要出去了?” “我听这语气,怎么我出去你还不高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冬冬呆呆的,问:“什么时候啊?” “估计也没几天了,赵得意他们一直在为我的事往上头跑,八九不离十了。” 艾冬冬刚才还热腾腾的心立马哇凉哇凉的,一时有点着急了,周岗要是不在这儿了,那他在这监狱里还能活下去?不被折磨的半死也被摧残的不成人形了,这倒并不只是郑融的问题,还有一大堆如狼似虎的男人呢,他没了周岗这个保护伞,迟早一天要玩完,成了千人斩万人骑。 “那……那干爹,你走的时候,会不会把我也带走?” “你把我想的太牛B了。”周岗轻声笑了出来:“以为监狱是我开的,想叫谁出去就叫谁出去?” 艾冬冬脸色难看的很,抿着嘴唇脑子里一片空白。 “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刚出去就又给人弄进来了。上次我卖了个人情弄你出去,是人情就得还,你这么不识好歹不知道珍惜,我看就该在这好好改造改造。” 牢房里一片寂静,艾冬冬平躺过来,呆呆地看着上头的天花板。 “那我还能有好下场,你一走,郑警官还不把我往死里整……” “知道这儿有恨你入骨的,你还不学规矩点,出去才几天,就又犯老毛病了,你是不是一会儿不偷东西就手痒?” “我不完全是因为偷人家东西才进来的!”艾冬冬似乎为周岗不肯帮他伤了心,语气也怨愤了起来:“我没跟你说实话。我不是偷东西进来的……也不是,我确实偷东西了,可不是因为偷东西才被人送进来的……”他一时有点语无伦次:“凭我的本事,偷东西还会一二连三地被人逮住?!我故意被他们逮住的,店家看我年纪小,一开始可怜我,第二次就揍了我一顿,可我还是偷,对店家说他们只要把我送到监狱里头去,我就不偷了……” 周岗一听坐了起来,扭头看着艾冬冬:“你这么做……” “我想干爹,就想跟干爹在一块。”艾冬冬像是急于表示自己的真心,竟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只有像是告白的激动和正义。 “蹲监狱也愿意?” 艾冬冬郑重地点点头:“蹲一辈子都愿意。” 周岗扭头注视着艾冬冬,艾冬冬这才有点害臊了,伸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静静地等着看周岗的反应,可是周岗一直没有说话,后来就又躺了下来,关了灯。 这样的话虽然未必是真的,也可能只是艾冬冬年纪小分不出利害关系的一句冲动话,可是还是触动了周岗的心,所谓童言无忌,却大多都是发自真心,这世上肯为另一个人坐牢的,能有几个?周岗心里头的这点触动,程度上即便不会让他感动或震惊,可是也足够了,足够让他对艾冬冬,多出一分与他人不同的怜惜与看重。 第三十九章 这一夜对有些人来说,就没有这么美妙了,比如郑融,比如凯子,比如其他垂涎周岗或艾冬冬的“受”或“攻”。 凯子的心情比较复杂,他对艾冬冬还是比较信任的,觉得艾冬冬长的虽然挺风流秀气的,可是实打实一个直男,而且是性意识还没有完全觉醒的直男,在他心里头,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并不妒忌。换句话说,他觉得有艾冬冬这个干儿子守在周岗的身边,自己跟郑融相比还是占了优势,艾冬冬不但可以给他创造机会,而且还会杜绝郑融的机会,他的机会多了,郑融的机会少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只是同样地相对来说,他多希望艾冬冬是个丑八怪,像他刚来的时候那样,男人看他,只是因为他样子奇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家交口称赞的秀气。周岗这个人,他虽然盲目崇拜,可是也知道是个性上很开放的人,他如果看上了,想揩揩油,可不会考虑那么多。 相比于凯子来说,郑融的行动更自由点,特意换了夜班,偷偷去听墙根。 只是他没有听见精彩片段,因为他去晚了,以为周岗今天也不会早睡,他去的时候,周岗跟艾冬冬已经真的睡了。他走到牢房门口,看见里头黑洞洞的一片,心里头一沉。 他靠在牢房门口,守了老半天,结果什么都没能听见,这比什么都听见了更叫他难受,听见了起码知道个真实情况,如今他什么都没听见,反而开始胡思乱想,心里头跟猫抓的似的难受。他靠在墙上躺了大半个小时,才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回去了之后他又自我安慰:周岗性欲那么强的男人,要是真干了艾冬冬,会一时半会就消停了?这摆明了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估计是周岗觉得艾冬冬那小子年纪太小了,看着压根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他就睡了下来,迷迷糊糊当中眼前居然又浮现艾冬冬那骚气冲天到的样子,居然气的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艾冬冬骚成那样,恨不得整天脱光了在周岗面前跳艳舞呢,逮住了这个机会,会不抓住? 反正如果换做是他,如果有机会跟周岗躺一张床上,他就是折腾一夜,也非得把周岗拿下不可。 郑融恨得牙齿痒痒,心想他过去的时候之所以什么都没听见,可能是艾冬冬那小身板不禁操,被周岗给操晕去了。 妈的! 不管郑融或者凯子是怎么样,艾冬冬这一觉,可睡的特别安稳,一觉到天明,还做了个特别猥琐的梦,乐的他笑眯眯地醒过来了,睁开眼一看,周岗已经起来了,歪在床头上看报纸。 “醒了?” 艾冬冬点点头,看见外头的阳光照进来,周岗说:“你这一觉可睡过头了。” 艾冬冬赶紧爬了起来:“几点了,开工了么?” “他们早去车间了,我看你睡这么香,没叫你。” 艾冬冬眼睛一亮:“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都不用去车间了?啊,跟着干爹这么好!” 他立即蹿到周岗身边,靠着他的肩膀说:“你看什么报纸呢?” 周岗看的是《参考消息》,他一点不感兴趣,就抱着被子又躺了下来,结果刚躺下,就听周岗问:“你做梦了吧?” “啊?” “做了什么梦,笑那么淫荡?” 艾冬冬脸一下子就热了,睁开眼睛看着周岗,周岗挪开报纸,笑眯眯地看着他:“大清早下身那小东西翘的那么精神。” 艾冬冬把被子扭成了一团麻花,臊臊地说:“我不记得了,你做梦能记得住啊?” 周岗就朗声笑了出来,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早饭我给你放桌子上了,自己去吃。” 艾冬冬一听赶紧又坐了起来,果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个饭缸,上面扣着个碗。他立即坐了起来,身上一凉,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呢,赶紧又缩了回去:“我还没穿衣服呢。” 他说着看了看周岗:“干爹,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我衣服在暖气片上搭着呢。” “害臊了?” “不是害臊,是太冷了。”艾冬冬伸出一条腿来晃了晃,周岗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过去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笑着说:“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艾冬冬把衣服拽过来,立马缩到了被窝里头,周岗只看见他在被窝里拱动了好一阵,把被子一掀,就看见艾冬冬已经满脑门的汗,嘿嘿地笑了出来:“我都穿好了。” 他说着又把外套穿上,这才从床上爬了下来,他的心情是很好的,走到桌子前,牙都没刷,直接就开吃了,碗里头扣着几个包子,都还温热,他吃了俩就饱了,回头问:“干爹,还剩俩,你吃不吃?” 周岗摇摇头:“都是你的。” “我吃不完。” “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多吃点对你好。” 艾冬冬一听,就一口一口,到底把那两个包子都消灭了,撑得他一顿一顿的,感觉食物都快涨到他的嗓子眼里了。 “吃完了?” 艾冬冬点点头:“撑死我了。” 周岗笑了笑:“吃饱了就去干活,别偷懒。” “啊?不是说我不用干活么?” “谁告诉你你不用干活了?监狱这地方可不白养着你。别人天不亮就得起,你这都太阳晒到屁股上了才起就不错了,别不知足。” “那你不就是白养着的么,还说……”艾冬冬嘟囔两句,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车间了。 谁知道整个车间的人都在等着他呢。昨天是周岗老大的新婚洞房夜,他们昨天晚上临睡前可没少意淫。 “哎,你说着都什么点了,那艾冬冬怎么还没过来?” “操,还能为什么,周岗那大炮,不得把那小子屁股捅烂了?弄不好拔出来了,现在这点儿还在里头插着呢。周岗那大家伙,啧啧啧,足有这么长,这么粗……”那人边说边比划着,惹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忽然有个人叫了一声:“哎,说曹操曹操到,艾冬冬过来了!” 大家伙立即朝艾冬冬看了过去,果然觉得这艾冬冬经过一夜的“滋润”,那叫一个春光灿烂,脸上都荡漾着止不住的春意。艾冬冬看见大家都看着他,还挺不好意思的,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紧接着就有人嬉皮笑脸地问他:“昨天晚上爽不爽?” 艾冬冬当做没听见,赶紧跟车间管事的打了个招呼,管事的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这下好了,每天睡到自然醒。” “换了个地儿,不习惯,所以起晚了,明天一定尽量早点来。” “你可别,还是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不然周岗再找我的事儿。”这车间里头,直接叫周岗大名的不多,他们管事的之所以敢叫,一是因为他是正规干部,二来他年纪够大了,所以对周岗并不忌惮。 艾冬冬嘿嘿笑了两声,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还真不想早起,这北方的冬天这么冷,能睡个懒觉真比什么都重要。他凑到凯子跟前,谁知道凯子一直没看他,好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凯子心里头怎么个想法,艾冬冬还是能揣摩个差不多的,赶紧笑嘻嘻地凑了上去,蹭了蹭凯子的胳膊。 “呦嗬,起来了?” 凯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话里面止不住的酸味。 “没了你早晨叫我起床,我就起晚了。” “那我以后每天过去叫你吧,省得你起不来。” 艾冬冬傻眼了,愣了那么一两秒,尴尬地嘿嘿笑了出来:“别呀,我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我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有助于骨骼发育。” 凯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昨天睡的很晚?” “不是,反倒睡的挺早的,我们俩可能都不习惯,没什么话说,老早就睡了。不过我后半夜才睡着,有点紧张。”艾冬冬尽量装的挺自然:“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看你眼里头都是血丝。” “是没睡好,担心你来着。”凯子囫囵应了一声,手里的活儿可没停下,他们现在做的是毛绒玩具,这个东西很难弄,嘴巴经常容易进毛,还费眼睛。 艾冬冬有点心虚,笑了笑就将袖子捋了起来,开始干活。可是旁边的人却开始围攻他了。 “艾冬冬,昨天晚上过的怎么样,周老大欺负你没?” “没有啊,他是我干爹,怎么会欺负我。” “那疼你没?” 艾冬冬嘴一咧:“孙哥,能不能别老是想黄事儿啊。” 那个被他称为孙哥的就笑了起来,旁边又有人问:“跟周老大一个被窝睡觉什么感觉,没摸你?” “摸不摸你知道了又咋样,这事我能告诉你?”艾冬冬挑着那欠操的眼尾,手里头捋着那毛毛熊的短尾巴:“总之一句话,我挺好的,谢谢各位大哥大叔大爷关心,挨操没挨操的,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呀。” 大家伙就都笑了起来。角落里有人低声说:“这周岗还算有良心,没摧残祖国的小骨朵,可能跟这小孩对脾气,就是想罩着他。越是他们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做事越是让人摸不透,对你好还是对你坏,完全看心情。这小子运气好,碰准了。” 自打周岗来了这儿,因为他在固城县的鼎鼎大名,多少人想跟他套上近乎,可惜都没能成功,谁知道却让一个屁大点的小子套上了,嫉妒的人可不在少数。跟周岗勾搭上基本上就是得了一张免死金牌,在这监狱里头基本上可以过的相当舒心了,不会受欺负,还不会受冷漠,在犯人里头有了地位,在狱警跟前也有了尊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还不是这监狱里的好处,最重要的是监狱外头,将来出去了之后,在固城县这地界上混,如果能跟周岗有点关系,那小日子还不瞬间好过起来了?!说不定周岗替你谋个一官半职,从此就风生水起了。 这一点艾冬冬也想到了,他在这上头考虑的相当长远,想当初刚认识周岗那会儿,他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一门心思直往周岗身上蹭,就是想捞点好处。不过如今不一样了,他是双喜临门,不但有了靠山,还满足了自己内心的小小欲望,所以他这快乐,来的相当隆重,干着活的时候,都忍不住哼了起来,那叫一个春情荡漾,看的有些人牙齿痒痒。 比如,一直在窗口盯着他看的郑融郑警官。 郑融的眼睛都成血红的了:妈的,这个小骚货! 第四十章 郑融立即提了提腰带,敲了敲窗户:“艾冬冬!” 艾冬冬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不过他倒是不紧张,放下手里的东西,凯子看了一眼,说:“去吧,他应该不会怎么着你。” 艾冬冬走出车间,来到外头的走廊下,还没走到郑融跟前呢,郑融就说:“你现在可得意了。” 艾冬冬笑了笑,说:“还行。” 郑融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懒得跟你废话,我找你有事,你过来帮我个忙,把这个送到125牢房去。” 125一听名字就是跟周岗一样的单独牢房,艾冬冬看了看郑融递上来的报纸,问:“要给谁?” “你他妈管是给谁呢,叫你送你送到那儿就回来。” 艾冬冬只好接过来,郑融又说:“别磨蹭,送完了就回来,别想着偷懒,回来继续干活!” 艾冬冬懒得理他,没回头,一股脑地往125去了。 不过这125牢房还真不好找,现在大家都在车间里忙活,牢房里没什么人,也没有狱警,他就挨着一个一个牢房地看,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他站在窗口往操场上看,就看见郑融倚着大树,正在那儿抽烟,火星子透过阳光都可以看见。他翻了翻手里的报纸,发现是一紮老报纸了,上个月的,好像是从一摞报纸里头随便抽出来的几张。 艾冬冬就长了心眼了,觉得这事情有古怪。 首先郑融不挑别人就挑他去送报纸,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有脑子的人一开始想,就应该觉得郑融这是借机要修理他。 125既然是单独的牢房,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里头住的人跟周岗一样,有些个特权,所以不用跟大部分囚犯一块住,二就是里头住的这人比较危险,所以才分开单独住一个地方。 周岗的大名他老早就听说过了,不过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还有像周岗一样的人物住在监狱里面,艾冬冬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最后一种可能大一些。 这样一来,郑融的动机就捋的清了。他这是公报私仇,想着法收拾他呢。 艾冬冬就谨慎了很多,挨着牢房继续找,这下终于给他找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里头住的人,果然跟周岗不一样,而是后一种。 因为周岗的牢房,那是从来不上锁的,就是上锁,也是从里头上,可是这个牢房却是从外头上着锁,明显是禁锢了里头那个人的自由,不想他惹是生非。艾冬冬踮着脚,试图从门中上方的玻璃窗朝里头看看情况,可是他个头有点不够,只看到牢房的一角,还有一张桌子,隐隐约约看见两条腿搭在桌子上,看样子很是放浪不羁。 艾冬冬心里头有点紧张,打算把报纸放在门口就走,可是他想了想,一时冲动,就敲了敲门:“您的报纸给您送来了。” 里头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一会儿,门上的玻璃窗那儿就多了一双眼睛,透着戾气,隔着玻璃紧紧地盯着他。艾冬冬只看到那人的眼和鼻子,就觉得里头这人不是个善茬儿,惹不得。 “郑融郑警官让我给您送的报纸……我给你放门口?” 那人却盯着他不说话,说实话,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下流气息。艾冬冬咽了口唾沫,说:“那我就放这儿了。” “你从门下头给我递过来。” 艾冬冬抬头看了看,只好蹲下来,门下的缝塞个报纸绰绰有余了,他就把报纸递了上去,谁知道下头忽然伸出一只手,就把他死死地拽住了,抓住他就是一阵乱摸! 艾冬冬吓坏了,死命地往外头扯,可是里头那人抓着他就是不撒开,把他手都拽红了:“这么嫩这么滑溜的手!” 我擦,遇见变态了! 艾冬冬急得大喊:“你他妈松开我,你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你哪来的,以前没见过你,长这么俊俏我没印象,不科学啊。” 那人说完突然撒开了他,艾冬冬一个不留神,就坐到了地上。他赶紧爬了起来,爬起来就要跑,可是跑两步他又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被锁在里头,压根就出不来。 他恼羞成怒,指着那人骂道:“你丫什么人,怎么这么变态,想搞我?!” 那人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艾冬冬不甩他,声音更大了:“你有本事告诉我,你叫什么?” “城里人吧,长的挺俊俏的。” 两个人各说各的,谁也不回答谁。艾冬冬伸腿就往门上踹了一脚,踹完之后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神经病。”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艾冬冬已经走远了,听见这话又折了回来,冷笑着往墙上一靠,看着玻璃窗后头的那个男人,说:“怎么着,还真对我有意思?” 那人也不说话,依旧色色地看着他。艾冬冬说:“告诉你你又能怎么着,我是周岗的干儿子,我叫艾冬冬。我就在我干爹那儿住,你有本事过来找我。” 没想到那人一听,语气还挺惊讶:“你就是艾冬冬?” 听那语气,跟碰见了老相识似的,艾冬冬盯着对方说:“你呢,你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眼里头透着热情,好像要跟他滴血认亲似的:“我叫陈虎,听过么?” “你很有名么,我为什么要听说你?” “我却记得你。”陈虎说着,就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没想到你长这么秀气,年纪倒是符合,初中生吧?” “咱们以前见过么?” “你忘了,以前你关禁闭的时候,我就在你隔壁,咱们还说过话,想起来了?” 艾冬冬经过这么一提醒,一下子就有了印象,可是就算想起来了,他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来是陈哥,”他冷笑一声:“怎么着,你怎么还被关着呢?” “他娘的有人要收拾我,老子就被单独关起来了。我从禁闭室出来的时候打听过你,他们说你已经出去了,还听说你长的挺奇葩啊,说是都不能看,怎么出去一趟,变这么水灵了?” “我也觉得奇怪,当时觉得你挺可亲可敬的,怎么我出去一趟回来,你说话听起来这么猥琐?” 没想到陈虎听见他这样针锋相对,居然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小子行……”陈虎的语气带着威胁。 艾冬冬懒得再跟他说话,手一挥扭头就走:“报纸我给你送来了,我回去交差,陈哥,咱们有缘再见。” “有人牵线搭桥,咱们自然有缘再见。” 牵线搭桥的,自然是郑融。 郑融愿意牵线搭桥,那也是有原因的:陈虎跟周岗不一样,周岗找男人,只为了消消火,做个口活就算了。陈虎是标准的同性恋,见着个看的顺眼的就直接扒裤子往里捅。 所以郑融的小算盘,就是祈祷陈虎赶紧把艾冬冬这个小骚货给捅烂掉! 第四十一章 艾冬冬一肚子闷气,回来给郑融交差,郑融果然一副阴险的样子,瞅着他说:“报纸送到了?” “送到了。”艾冬冬故意气他:“真巧,里头的陈虎跟我认识,我们关系还挺好,见了面还叙叙旧呢。” “关系好就行。”郑融嘴角噙着笑:“那我以后给你放放假,你有空多去找他聊聊。” “行啊,谢谢郑警官。”艾冬冬也笑了:“不过他好像对郑警官不怎么尊重,说了好多不要脸的话。” 郑融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了:“他说什么了?” “话太难听了,我不好意思学,要不郑警官你自己去问他……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心直口快,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头挺正经的,他那么说,估计也是真喜欢郑警官。” 一句话说的郑融脸上灰灰的,立即扔了手里的烟往陈虎那儿去了。 等郑融走远了,艾冬冬紧跟着又喊道:“郑警官你别生气,你别难为我陈哥啊!” 说完他就乐了,拍拍屁股回了车间里面。 凯子一改先前对他的冷淡,紧张地问:“他找你干嘛呢?” “还能干什么,变着法儿想收拾我呗。”艾冬冬就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我靠那陈虎真恶心,一副猥琐样儿。” 凯子就笑了:“那你是真没看清楚,陈虎我见过,论长相,那长的真不赖,跟周岗有的比,我就知道有一两个喜欢他,不过他那人确实流氓,你最好离他远点,没好处。……这事吧,你回去可以跟周岗提提。” 艾冬冬点点头:“指定添油加醋地说。”他说着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你说郑融这人吧,真不怎么样,背地里老想给我穿小鞋,行事作风一点不爷们。” 凯子扑哧笑了:“我操他还爷们呢,他要爷们这世上就没男人了,换句话说,他也不是爷们的角儿啊。” 艾冬冬也笑了出来,捋起袖子吁了一口气:“还好这事过去了,说真的刚才我还真有点被那个陈虎吓到了。他怎么被单独关起来了?” “陈虎也是出了名的流氓,而且专搞男人,可是这监狱里头肯让他搞的能有几个?一来这监狱里头大部分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为了排遣寂寞搞别人可以,可是搞自己的话就没几个人了,被人搞了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老婆孩子?所以陈虎在监狱里头要是看哪个对眼了,就毛手毛脚的,别人受了气,当然跟他干架,所以他在这监狱里头时间虽然不长,可是经常闹事,不是跟这个打就是跟那个打,监狱里头拿他也没有办法,打也打了,禁闭也关了,可是不管用,他出来照样动手动脚的,所以监狱里头的领导就让他单独关一间房。这可不是优待,虽然都是单人房,他跟周岗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一天到晚被关在里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可比身体上的苦更让人难捱。不过他那人骨头硬,其实也不是特别坏,就是嘴上贱点,出去了到了外头,也是大把大把的男人往他身上贴,有人就爱他身上那股坏劲儿。” 艾冬冬一听这话,想问凯子怎么就不爱呢,因为他觉得周岗其实也是有点坏的,凯子喜欢周岗,自然也喜欢周岗身上那股坏劲儿。可是他没敢问出口,后来自己想想,这问题他不用问凯子,问问自己就知道了。 因为周岗的坏是男人味的坏,豪迈但是不粗鲁,性感但是不色}情,陈虎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一头没人驾驭得了的老虎,流氓的让人害怕了。 艾冬冬回去了之后,果真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给周岗讲了一遍,周岗边吃边听他讲,时不时还笑一笑,艾冬冬把筷子一放:“你怎么还笑呢?” “陈虎那人我听说过,有这么横?” “不是他横不横的问题,问题是郑警官。”艾冬冬纠正说:“他老想着欺负我,就算没有陈虎,也会有刘虎李虎王虎什么的。” 他正说着,就见郑融跟个狱警一块端着饭盒进来了,他赶紧坐正了身体,拿起了筷子,正儿八经地装着吃饭,周岗回头看了看了一眼,看见是郑融来了,又回头看向艾冬冬那色厉内荏的模样,嘴角就提了起来。他把筷子一放,回头勾了勾手:“小郑,过来一块坐。” 艾冬冬一口菜差点没喷出来,抬头一看,就看见郑融也挺吃惊的样子,愣了一下,周岗颇为恶劣地招招手:“过来啊。” 郑融就端着饭盒走了过来,可能他自己也没能搞清楚状况,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周哥。” “你别打饭了,我这儿今儿正好多打了点,我们俩也吃不完,你坐下来一块吃吧。” 艾冬冬立即说:“咱们都吃剩下了,下次再请郑警官吧?” 没想到郑融本来还有点抗拒,一听这话立即坐了下来:“那谢谢周哥,师傅,来副筷子。” 周岗冲着艾冬冬说:“去后头要瓶好酒。” 艾冬冬很不高兴,不想站起来了,周岗脸色一凝:“去啊。” 他这才蛮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去后头问师傅要了瓶酒,师傅问:“要什么酒?” “度数最高最辣的。” 他把酒拿回来递给周岗,周岗看了看瓶身,笑着说:“这酒度数可不低。” 艾冬冬说:“是么,师傅自己拿的,我不懂这个。” 周岗打开瓶盖,却把酒瓶递给了艾冬冬:“你不喝酒,就给我们倒酒吧。” 艾冬冬心里头就更不爽了,脸上挤都挤不出一点笑容来了,居然要他给郑融那厮倒酒,也太欺负他了。他气的眼圈都红了,看了周岗一眼,没想到周岗只顾着笑眯眯地郑融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变化。 这个老色鬼,老淫棍! 艾冬冬觉得很失望,可是又觉得这样也不是说不通,周岗从来也没有说他要替他出头,也没有义务要保护他。 只是他心里头有口气,难免服务就不大周到,相比于郑融,他更讨厌周岗,所以给周岗倒酒的时候,他故意手下没个准头,不是只倒了半杯,就是满的溢出来,周岗也不说话,只是看他的时候眼里头带着点笑容,艾冬冬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尽量不去看周岗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周岗跟郑融闲聊了几句,忽然抬头对艾冬冬说:“我知道你年纪小不能喝酒,不过我觉得你当初闯了那么大的祸,小郑都能不计较,还肯坐下来跟你一张桌子吃饭,这胸怀是不是值得你破戒喝杯酒,敬小郑一杯?” 艾冬冬没回答呢,郑融的脸色就先难看起来了。艾冬冬看见郑融的脸色难看,心里头忽然爽了,心想敬杯酒就敬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他立即把周岗的酒杯拿了过来,里头还剩下大半杯子没喝,杯沿上还带着残留的液体,艾冬冬举起酒杯,说:“郑警官,虽然这也不是我第一回跟你道歉了,不过今天当着我干爹的面,我再敬你一杯,以后我就喊你哥了,给不给小弟这个面子?” 艾冬冬这么一弄,弄的还挺豪迈挺有江湖义气,郑融要是不回应那就太扭捏了,终于,郑融还是站了起来,跟他碰了一下。正要喝呢,艾冬冬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朝他酒杯里看了一眼:“郑哥别这么不给面子,你酒杯里头才这么点,还没我这个做小弟的多呢,再添点再添点!” 他说着拎起酒瓶就又给郑融倒上了,酒都满了出来,滴落到了桌子是上,他不由分说自己就先喝了,辣的他满脸通红,眼泪都辣出来了,周岗笑着夹了一筷子菜,艾冬冬噙着热泪弯下腰用嘴接了过来,吃到嘴里才发现周岗在喂他呢,心里头扑通一声,浑身的热气都在往头上冒。 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周岗喂他一筷子菜,就把他刚才的失望和埋怨扫的一干二净了,满满的都是像喝进了肚子里的酒,熏的他热气腾腾。他在酒味中看着周岗那宽阔的肩膀和英俊的脸,心里头激动的厉害。 郑融或许骂的没错,他如今确实不一样了,看见周岗,心里头就热热的痒痒的,想跟他亲热,想咬他一口。 第四十二章 周岗和艾冬冬这些动作,郑融都看在眼里,艾冬冬辣的眼泪飞飚,他也辣的不轻,可是也没见周岗给他夹点菜过来,他默默地自己喝了一口茶,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 接下来,周岗就说话了:“既然酒也喝了,你跟冬冬的嫌隙也就没有了吧?” 这还是艾冬冬第一次听见周岗叫他的名字,而且还不是叫艾冬冬,而是冬冬,听着就亲切了不只十倍百倍。郑融心里头还在郁闷,敷衍着应了一声:“周哥这个面子,我不是早给了么?” “我是个痛快人,也喜欢痛快人,你要是不肯原谅他,我也不强求,毕竟你们俩这关系弄成这样他也有错,你要原谅他,那就诚意足一点,我最看不惯阳奉阴违的人,你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原谅他我可能觉得有点没面子,可是心里头敬重你是个男人,但是你要是当着我的面一个样,背地里又是一个样,那我可能就有点不痛快了。今儿上午陈虎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岗语气忽然严厉起来,声音不大,可是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不只郑融,连艾冬冬也吃惊了,这才知道他冤枉了人家周岗,人家请郑融过来吃饭,原来吃的一餐鸿门宴。 郑融面色一红,刚拿起的筷子就放下了,扣在了盘子上。 “周哥这话是怎么说的?”郑融看向了艾冬冬,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敌意和厌恶:“我不知道艾冬冬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们俩关系不怎么样,我做什么事他都抱着敌意看,可能是想多了。” 艾冬冬没见过周岗对郑融这么严肃,也有点胆怯了,跟着附和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就是我的错了。哎呀,从前不管什么样都算了,重要的是以后,以后我跟郑哥,就是朋友了。” “我跟你做不了朋友。”郑融态度忽地强硬起来,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对他的憎恨了:“刚才周哥有句话说的对,处不来就是处不来,我看见你心里就不舒服,不能因为周哥的面子就装模作样跟你称兄道弟,那样别说周哥会不痛快,我也不痛快。既然处不来,以后咱们就绕着走,谁也别惹谁,彼此相安无事,直到你离开这儿。”郑融说着就站了起来,看着周岗说:“这顿饭看来周哥也不是真心想请我,我也知趣,先走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直接离开了餐馆,看的旁边的人一愣一愣的,艾冬冬的心好久才平静下来,眼看着郑融消失不见了,才笑了出来,看向周岗说:“干爹,你真好。” 周岗有点无奈的样子,说:“现在知道我好了,刚才倒酒的时候,谁摆着一张臭脸,故意把酒都倒出来的?” 周岗说着端起酒杯,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滩酒渍,上头汪汪的一片,酒杯一拿起来,就顺着桌子往下流去。艾冬冬忽地站了起来,趴到周岗跟前,噗滋噗滋就把那桌上残留的液体喝干净了,喝完了那红扑扑的嘴唇就咧开对着周岗笑,可能是酒太烈了,艾冬冬的嘴唇红的那叫一个鲜艳娇嫩,呼出的白汽带着酒香味,衬着一口洁白的牙齿,那条红溜溜的小舌头还伸出来扫了扫嘴角的酒渍,扫得周岗一愣一愣的,脑门上的青筋直突突。 “这下一点没浪费吧?”艾冬冬笑嘻嘻地直起身子,却被周岗一把捞住了脖子,一下子捞了过去,力道迅捷果断,那叫一个男人。 艾冬冬怔怔地看着周岗,脑海里一刹那间有些空白,周岗的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嘴角,摸的他忘记了呼吸,几乎要荡漾起来。周岗却微微露出了一丝迷惘的笑,洁白的牙齿露出来,眼神却避过去:“你没擦干净。” 艾冬冬这才意识到周岗是在替他擦嘴角。 他还以为他是要亲他。 艾冬冬挺尴尬的,笑了笑,周岗松开了他,他赶紧坐了回来,可是周岗的下一个动作,突然又让他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周岗随意不羁地舔了一下沾了他嘴角酒渍的拇指,说:“香。” 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酒。艾冬冬觉得自己都要硬了,周岗痞得那么性感。 第四十三章 郑融走了之后,艾冬冬心里头没有了顾虑和害怕,满满的就都是爱情的甜蜜了,周岗在他眼里头,几乎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有魅力。周正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体,还有那两条大长腿,简直是传说中完美的长腿叔叔。尤其是周岗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和单眼皮的眼睛,说不出来问什么,就是透着一股性感的男人味,好像是他个人的特征,只有他才有,别人都没有。艾冬冬看的流口水,食欲大增,还小酌了一两口。 正收尾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喊道:“外头起风了,晾衣服的赶紧去收一下喽!” 他们坐在里头,看不见外头的天气,等吃完了来到外头一看,才发现上午还挺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就从北边来了一大团一大团的乌云,风起的很大,甚至可以看见天上乌云翻滚的景象,像是散开的墨一样,从周边滚滚而来,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见不大的轰隆声,像是在打雷。一个犯人看着天说:“冬天打雷可不是好事。” 艾冬冬仰起头往北边看,有几件衣服来不及收,被风卷了起来,落到他跟前,居然是个红色的内裤,周岗看见笑了,说:“谁这么风骚,还穿红裤衩?” 艾冬冬拾起来朝旁边看了看,就看见有个汉子跑了过来,那真叫一个彪悍:“那裤衩是我的!” 估计那人也听见周岗刚才的话了,解释说:“今年是我本命年,所以穿个红的图吉利。” 艾冬冬活了这么大,居然是第一次听说本命年要穿红的。 “什么是本命年?” “如果这一年跟你的属相一样,那就是你的本命年。”周岗看了他一眼:“你离下个本命年还早呢。” 艾冬冬不无风骚地说:“那等我到了本命年,我也得穿红的……这么一想,我终于知道我十二岁的那年为什么家里诸事不顺心了,原来是没有穿红内裤的缘故。” 周岗笑了,说:“你要想穿,不用等到本命年,现在我就能给你弄一条。” “行啊,你弄来我就穿,反正要过年了,多喜庆。” 艾冬冬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穿红裤衩的样子,觉得还挺性感。火火红红的,是个好兆头。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在这天的傍晚突然而来,下雪的时候艾冬冬还在车间里干活,天还早呢,天色就先黑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说是下雪了。 艾冬冬从小喜欢雪,一听见下雪了就有点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凯子说:“再等会,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艾冬冬好不容易等了半小时,铃声一响,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外头的鹅毛大雪已经把地面给盖住了,看车间的几个狱警都缩着手,在走廊底下抽烟说话。艾冬冬一出门,首先的感觉就是一个哆嗦:“好冷啊。” 然后艾冬冬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看雪也不是玩雪,他第一个念头是,这么大冷的天,被窝里两个人要抱在一起抱得紧紧的,才能暖和了吧…… 这就是这场大雪带给艾冬冬的,最大惊喜。 下了雪,整个监狱的气氛也不一样了,大家伙都很兴奋,晚饭的时候食堂里特别热闹,艾冬冬在外头玩了一会儿,手冻得通红,他搓着手进了食堂,凯子问:“想吃什么,我请你。” “在这儿不是看我想吃什么,你得问能吃什么。”艾冬冬开着玩笑说:“我其实什么都能吃,不挑食。” “不挑食好,不挑食才能长高长壮。”凯子往旁边橱窗那儿看了一眼:“要不我请你吃个鸡腿?” “不了,我还是跟着周岗吃,就不浪费你的钱了,嘻嘻。”艾冬冬还挺不好意思的,冲着凯子窘窘地笑了出来,凯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有个干爹就是好,是我糊涂了,你现在跟着周岗吃香的喝辣的,哪还在乎一个鸡腿。” “凯哥……” 凯子笑了出来:“跟你开个玩笑,那你赶紧过去吧,别让周岗等。” “他那人特别懒,架子大,现在肯定还没过来呢,我回牢房去叫他吃饭。” 结果他还没走呢,凯子就从后头捞住了他,搂着他的肩膀往小食堂那边努了努嘴:“别往牢房去了,周岗这不在里头了么?” 艾冬冬一看,果然看见隔着小食堂的玻璃隐隐约约看到周岗的身影,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玻璃上熏了朦胧的雾气,其实看不大清楚,艾冬冬跟凯子告别,自己往小食堂这边来,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见了周岗的笑声。 不只周岗,还有别人,而且是他比较怵的一个,赵得意。 赵得意的嗓门非常大,喜欢的人可能觉得他很爽朗,不喜欢的,比如像艾冬冬这样的,就会觉得很聒噪,扯着一个大嗓门,一点气质都没有,土啦吧唧的一个官儿。他隔着玻璃朝里头看,模模糊糊看见周岗他们一桌子的人,五六个呢,好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听了一会儿,算是听出大概来了,原来里头的几个人都是赵得意带着来的,来的目的倒不是为了看周岗,而是冲着张师傅来的。 “这儿做菜的师傅手艺可比外头的强,虽然这地儿不怎么样,可是我一想,咱们兄弟几个顺便过来看看周岗,还能聚一顿儿,这不就过来了。” 不请自来的赵得意,破坏了艾冬冬本来还很兴奋的好心情,因为赵得意在,他也不敢进去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老站在门口也不好,想了想,还是偷偷溜了出来,有一区的暖气坏了,从外头来了师傅过来修,艾冬冬就跑过去凑热闹,一直等到那伙人走了他才回来,天色已经很黑了,食堂里也没剩几个人了,显得很冷清。 他绕着卖饭的窗口走了一圈,有点意兴阑珊,心想这一顿不吃就算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挨过饿。 于是他就从食堂出来,外头的雪已经下的很厚了,白茫茫的一片,黑夜也带了光。他收紧了衣服,冒着风雪走了两步,就见前头过来一个人,是周岗,穿着黑色大衣,高大挺拔帅气。到底是他干爹,看起来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皮鞋大衣一穿,像是个城里人那样讲究,通身都是一种气派,男人的魅力更胜以往。 第四十四章 “吃饭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你?” “我见你有朋友来了,就没过去……怕打扰你们。”艾冬冬把手插进裤兜里,不老实地在那儿晃悠。周岗就问:“那你晚饭吃了么?” “没有。”艾冬冬依旧在那儿晃悠着身体:“食堂已经没吃的了。” 周岗掀开食堂门上的帘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只看见几个人坐在食堂里说话,卖饭的窗口那儿已经关了。他回头看了艾冬冬一眼:“为什么没吃?” “我不饿。”艾冬冬往墙边站了站,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落到他的鞋子上,他跺了跺脚,那雪花便落到了地上,转眼又融化掉了。周岗转过身说:“既然不饿那就回去吧,外头太冷了。” 他说着就要往回走,艾冬冬赶紧拉住了他,声音低低的:“真要走啊?” “你不是不饿么,不饿站食堂前头干什么?” “可是我冷,”艾冬冬就是抹不开脸说自己饿的饥肠辘辘:“就算不饿,吃点东西也能暖和点……干爹,你面子大,你去小食堂那儿,让张师傅再给我炒个菜吧?” 他仰起头看着周岗,试图用自己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珠子博得周岗的同情。周岗忽然笑了,掀开帘子进了食堂,艾冬冬赶紧跟了进去,迎面一阵温暖扑过来,他走到小食堂门口就停住了,在门口听周岗跟里头的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周岗在里头叫他了:“还不进来?” 艾冬冬这才走了进去,张师傅已经换了衣服准备下班了,店里头的两个伙计正帮着准备明天的饭菜,在那儿淘绿豆芽摘青菜。张师傅看了艾冬冬一眼,笑着问:“怎么到现在还没吃饭?” 艾冬冬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周岗替他说:“这不是饭点儿的时候他见里头人多,就没往上凑,您随便给他弄点吃的吧,这小子正长个儿呢,半夜老嚷着饿。” 张师傅捋起袖子笑了,他是典型的厨子长相,胖胖的挺和气:“正好还剩点米饭,我给你热热,弄个蛋炒饭吧。” 艾冬冬点点头:“谢谢张伯伯。” “哈哈,伯伯……”张师傅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回头就进后面去了,周岗掏了根烟点上,笑着说:“什么伯伯,在这儿得入乡随俗叫大爷。” 大爷算是他们这地界的方言,是对年纪范围在自己父亲和爷爷中间的男人的统称,伯伯就是城里话了,艾冬冬模样口音都是城里样子,怪不得张师傅高兴,乡下人对城里人向来客气,城里孩子到了乡下也是个宝,像是农民对知识分子没有缘由的推崇一样。 艾冬冬流浪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摸准了农村人的这个特点,所以他向来把他那口普通话说的字正腔圆,不说别的,就单是口音,就透着一股干净礼貌的劲儿,好像一张嘴,就比一般的农村孩子高了那么一个档次,像是古时候论出身一样,不说别人,就是周岗也喜欢他身上这股味儿,又新鲜又特别。农村孩子从小泥窝里滚爬着长大,跌了碰了都不要紧,瓷实,可是看见个城里孩子受了委屈,就容易动恻隐之心,觉得这本来是凤凰窝里养出来的孩子,就该细心保护着。 张师傅给他做了个番茄鸡蛋盖浇饭,放了好多油,吃起来那叫一个香。艾冬冬正气吞山河地往嘴里头扒,就看见周岗噙着烟一直看着他,这才害臊了,周岗笑着问:“你不是不饿?” 艾冬冬笑着抹了抹嘴巴,陈师傅从里头出来,也捞了个板凳在旁边坐下,看着他吃,边看边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艾冬冬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吃的最好吃的番茄鸡蛋盖浇饭了。” “主要是厨房里就剩一个番茄了,放的少,不然的话味道更好。”张师傅被他夸了似乎很高兴:“我这手艺虽然跟你们城里比不了,可是在固城县也算有点名气的了。要不是年轻的时候魄力不足留在这儿干活了,我早自个儿开饭馆去了。现在我大儿子在干这行,不过还是不如我。” 周岗就在一旁说:“张师傅的儿子在县城商贸城那儿开了个饭馆,学的就是张师傅的手艺,在固城县很有名气。” 艾冬冬赶紧说:“虎父无犬子。” 第四十五章 张师傅就笑了,问:“我也有疑问一直想问你,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也没见他们来找你?” “我没爹没妈。”艾冬冬说:“我就一个干爹,哪,就是他。”艾冬冬说着用勺子指了指周岗,笑了。 周岗掐了手里的烟:“没磕头哪来的干爹,赶紧吃你的饭。” 张师傅和艾冬冬就笑了,艾冬冬低下头,以风卷残云的气势把剩下的一点全都吃干净了,扒拉扒拉,一粒米都没有落下,张师傅高兴坏了,说:“这孩子好,不挑食。我家那孙子这不吃那不吃,每次吃饭都得他妈妈奶奶两个人围着他劝着吃。” 艾冬冬抽了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我从小就这点好,不挑食,什么都爱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吃不胖,个头也没见长。” “还没到时候呢,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说长就长,一天一个样儿。”张师傅说着就站了起来:“我还给你热了点紫菜蛋花汤,这大冷天喝了浑身暖和。” 于是艾冬冬又喝了一大碗鲜汤,撑得他坐着都有些费劲了。从食堂出来,他想沿着操场走两圈:“就这么回去我指定睡不着,太撑了。” 周岗说:“大晚上吃这么多,撑了就说一声,又没有人逼着你。” “看张师傅这么热情,我就是撑破肚皮也得吃完。”艾冬冬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太冷了,我自己绕着操场走两圈。” 没想到周岗沉吟了一下,说:“我陪你一块走吧。” 这时候的风已经不像下午未下雪的时候刮的那么吓人了,虽然也是呼呼的响,可是夹杂着雪花,打在人脸上并不难受。艾冬冬把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缩了缩脖子,用衣领挡住了自己的嘴巴,手也缩进袖子里面,回头看周岗,手插在大衣里面,领子遮住了脖子,看起来有几分威严的冷漠。 他就扭回头来,慢慢地绕着操场走,雪已经积了一指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操场周围隔了五六米就有一个路灯,照在雪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芒,艾冬冬微微眯着眼睛,有一种酒足饭饱之后的慵懒。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这样跟周岗一块散步,有一种从里到外的舒坦。 “艾冬冬是你的真名么?”周岗忽然问。 他回过头来,愣了一下。 “要不然呢?” “你的话,有的时候得掂量着听。”周岗语气似笑非笑:“老家是哪里的?” “省城的啊。” “省城哪儿?” “清河小区,在省城东郊,你可能没听说过。”艾冬冬说完很严肃地说:“我虽然经常说假话,可是对你几乎都是有问必答,基本上不骗你,就算有些骗了你,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你查户口呢。”艾冬冬有点不高兴了:“我就不告诉你。” 周岗就笑了,那笑声似乎有点觉得他不够坦诚的意思。走到下一个路灯下头的时候,艾冬冬忽然停下脚步,说:“我爸爸是个普通人,我就是说了他的名字,你也不认识。我妈妈也是个普通人,没工作,一直在家里头呆着呢,说了你也不会认识。你只要知道我叫艾冬冬就行了,我大名叫艾瑞轩,但是我从来没用过那个名字,从小到大从家里到学校都用的艾冬冬这个名字。我正月十六的生日,过了年就十五岁,虚岁十六,我初中没毕业,只上了初一,成绩也不好……”艾冬冬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然后插进了兜里面,拽拽的看着周岗:“你还想知道什么?” “谈过恋爱么,喜欢过几个人?” 艾冬冬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就没有那么拽了,抿了抿嘴巴:“这个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我……”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不好,会引起周岗不必要的猜测,从而影响自己的“形象”,于是接着说:“我这个年纪,如果谈恋爱的话算早恋,我们学校查的很严,我以前虽然成绩不好,可很守纪律。” 他觉得自己的回答算是很聪明,间接地回答了周岗的问题,又不至于丢人。 不过就回答这么多,也不是他艾冬冬了,他抬头看了看周岗的眼睛,又将眼神移过去,声音也低了:“至于有没有喜欢过……我就喜欢过一个人……” 他说完不等周岗说话,就跳了起来:“好冷啊,我想跑两圈!” 他喊完就跑了起来,跑了十来米远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像是突然遇见了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儿一样,冲着周岗哈哈大笑起来:“那干爹,我能不能也问你几个问题啊?” 周岗走了过来,说:“你问问看。” “你谈过恋爱么,喜欢过几个人?” 周岗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艾冬冬在旁边蹦跶着,企图用欢快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私心,周岗说:“我这个年纪,如果没谈过恋爱不正常吧?至于喜欢的人……”他说着忽然笑了,鼻子有点红,嘴里吐出白色的雾气,在灯光下喷出又消散:“那也不少,每个睡过的女人我都喜欢。” 艾冬冬虽然也不至于伤心,可这也算不上让他喜悦的回答,他还是有点嫉妒的,尽管这答案他问之前就能预料得到,他简直是自己在给自己添堵。 “那哪个印象最深刻呢?” 这个问题却似乎把周岗问住了,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要在瘸子里头挑将军,也或者他过去的每个情人他印象都很深刻,很难选。 “或许算是孙芳芳吧,要不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周岗看向他:“孙芳芳是我……” “我听说过,我都知道。”艾冬冬踢了踢脚下的雪:“她漂亮么?” “还行。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那就是不但漂亮,身材也很好的意思了。艾冬冬闷闷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光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害了你,这样的女人都算是祸水,不值得你惦记。” 周岗笑了,没说话。艾冬冬却不满意周岗这样暧昧的态度,不说话只是笑是什么意思呢? “那你想她么?” “想,怎么不想。”周岗漫不经心地说:“我后悔当初下手不够狠。” 艾冬冬一愣,发现周岗居然不是在开玩笑,眼神里居然真的透出几分狠毒的意思,这样带着狠劲的周岗似乎更真实,更接近真实的他,看起来也年轻了许多。艾冬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点惊讶地说:“哎,对呀,你印象最深的,怎么不是你老婆,你不是都有个女儿了么?” 周岗低头看向他,艾冬冬问:“你离婚了?” 没想到周岗居然摇摇头。 “那你对孙芳芳真好。”比对自己老婆还好。 艾冬冬有点失落,不想再问下去了。风吹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滑落进他的脖子里面,融化成很凉的水,他赶紧缩起头,蹲下来握了一个雪团,他的手不经冻,红的像红萝卜。 “我没结过婚,还是个单身汉。”周岗说。 艾冬冬立即扔掉了手里的雪团,拍拍手站了起来:“那你哪来的女儿?” “不结婚就不能有女儿了?” “先上船后补票啊。”艾冬冬的心情忽地又好了起来:“不对,你这是上了船又没补票,违规操作。”他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周岗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他也没躲,反而抓住周岗的手冲着周岗笑。 周岗的手跟他的不一样,这么冷的天居然也是热的,让他抓着就不想松开。 “我的手都不听使唤了,你的手为什么还这么热?”他边说着边装模作样地偷偷占便宜,摸着周岗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手指头摸过去,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还这么大,顶我两个了。” “你这么大点,我哪儿不顶你两个?” 那倒是,个头感觉要顶他两个,体重估计也顶他两个,手顶他两个,腿也顶他两个,那儿…… 那儿就不是顶他两个了,要比两个多…… 他这么想着,眼珠子还忍不住往周岗胯间瞅了一眼,其实他什么也瞧不出来,因为都被周岗的大衣遮住了,可他会自动脑补,脑补出鼓起的大大的一团,让他又害臊又激动。他帮周岗洗过内裤,周岗的内裤裆部都是明显被巨鸟撑过的,骗不了人。 第四十六章 他们绕着操场走了两圈,后来周岗停下来抽了根烟,艾冬冬就自己快走了一圈,回去了之后,他还是觉得撑,肚子里很不舒服。 “躺床上,我给你揉揉肚子。” 艾冬冬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周岗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开始忖度周岗这话里头有多少真心。 “真揉假揉?” “假揉怎么揉?”周岗反问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假揉当然就是借着揉肚子的名义,占他的便宜揩他的油。不过艾冬冬一想,就算周岗是想占他的便宜,是假揉,那他也不吃亏,这就是路人甲和爱慕的人的区别,一个过路人过来搂你,那叫耍流氓,可是如果你暗恋的人过来搂你,那叫得逞所愿。 于是艾冬冬就脱了鞋爬上床,把棉袄脱了,跪在床上反问周岗:“脱光还是留着毛衣?” “随便。”周岗搓了搓手,艾冬冬就把毛衣脱了,只剩下一件短T恤在里头,躺在了床上。周岗说:“太冷了,你把被子捂上。” 艾冬冬就把被子扯过来遮住了自己的身体,周岗的大手伸进被子里面,不知道怎么的,看见那手进入了被子里面,艾冬冬突然觉得这画面很有冲击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捉住了周岗的胳膊。 周岗的手撩开他的短袖,贴在了他的肚皮上,手并不凉,摸到他的皮肤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反而让他觉得很舒坦。他就松开了手,尽情享受周岗的按摩。 周岗的手法很温柔,揉起来似乎很有经验,一点也不色情。艾冬冬渐渐沉静了下来,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周岗的脸。 周岗笑了出来:“怎么样?” “舒服。”艾冬冬说:“我小时候,我妈也这样给我揉过肚子,不过那是因为我肚子疼。我不知道吃撑了也可以揉肚子。” “我也是瞎猜的,反正力道也不大,没什么坏处,尽量试一试。下次记住,大晚上别吃这么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周岗说着,手掌忽然往上飘了一下,艾冬冬身体一震,不着痕迹地弹了一下,立即看向周岗的脸。 周岗的脸色却平静的看不出一点坏心思,就跟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样充满了慈爱的光彩,那只手也滑落下来,继续温柔地揉着他的肚皮,好像刚才那一下只是力道没掌握好飘了一下。 艾冬冬咽了口唾沫,扬起右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皮肉之下有股气在颤抖。周岗的眼睛落在那两瓣嘴唇上,发现他可以掌控中那张嘴的开启或闭合。他的手只要轻轻往上滑动一点,那张嘴就会极其轻微地抖动着张开,他的手滑下来,那张嘴就又回合拢,隐隐露着洁白的牙齿。 周岗紧闭着嘴唇,下颔微微露出筋脉的轮廓,然后大手毫无征兆地,突然一下子窜到了艾冬冬的胸膛上,粗糙的掌腹蹭过一点乳头,艾冬冬闷哼着一下子弹了起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艾冬冬抓着周岗的胳膊:“不是揉肚子么,你怎么往上摸?” “我就是觉得稀罕,”周岗笑的很恶劣:“说实在话,我还是第一回有人敏感成这样的,我以为只有女人胸口才敏感,男人这样的,而且比女人还敏感,我是第一回见,就想试试你是真爽还是装爽。” 艾冬冬臊红了脸:“这也能骗人?” “这年头为了讨男人欢心装高潮的多了去了,”周岗说着笑了,手也不再帮他揉了,而是搭在他的肚皮上:“爽不爽?” 艾冬冬攒动着喉咙,不吭声。 “既然爽那为什么不让我摸,不想爽?”周岗见艾冬冬不说话,就趴了上去,凑到艾冬冬的耳朵边,挪开他搭在额头上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嗯?” 艾冬冬看着周岗的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抑制不住即将喷发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想摸我?” “你说呢?” “我不知道,所以想你亲口告诉我。”艾冬冬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岗的眼睛,热烈而大胆:“你告诉我,如果理由充分,你想怎么摸我都愿意。” 周岗倾下身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那热热的嘴唇从他的脸颊一点一点轻吻着滑到他的耳朵上,灼热的气息往他耳朵里头挤,烫得生涩的他有点颤抖。他想装的男人一点,可是身体不受控制,这是他爱的男人在亲他,在跟他亲热,只是这个念头,已经让他淡定不了了。 “你还没说呢。” 周岗轻轻噙住他的耳垂,少年的耳垂白净而且柔软,跟这个人一样的清新鲜艳,带着淡淡的香味:“一个人想摸另一个人,能是为了什么?” “我……我现在是未成年,你不怕别人说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微微叫出声来,因为他感觉到周岗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耳朵眼。 “说我什么?” “说你猥亵未成年……嗯……” “这不叫猥亵,这叫爱抚……”周岗的声音像是有了魔力一样,侵袭到他的耳朵里面,进而进攻了他的五脏六腑。艾冬冬激动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周岗在他耳朵边呢喃说:“你身上年轻的味道很让人上瘾……” “那我老了呢?” 周岗轻笑出声:“那也总是比我年轻这么多,我老了你也正年轻着。” 周岗伸手摸着他的脸,然后一点一点滑下去,从他的领口伸进去,手掌贴到他左边的胸膛上,熨帖着他的乳头:“你的心跳真快。” 话说完立即不怀好意地磨了一下。 艾冬冬紧紧闭着嘴唇,又喜欢又害怕,攒动着躲开了周岗的抚摸,他往下缩了缩,周岗的手便从他领口露了出来,周岗轻声笑了出来,手便转换了阵地,搂住了他的腰,摩挲着他的臀,艾冬冬紧张地收紧了臀肌,察觉周岗的手插进了他的裤腰要往他的臀缝里挤,他被刺激的受不了,便挣扎了一下,周岗紧贴着他的脸,声音粗野了起来:“为了我做一辈子牢都愿意,摸一下反倒不愿意了?!” “摸可以,可你得知道,我不是白让人摸的。”艾冬冬忽然伸手抱住周岗的头,眼睛里仿佛乍然迸发出了激情的光芒,精光闪闪地看着他:“我会沾你一身腥,一辈子都洗不掉。” 周岗嘴角微微一提,手一下子滑了进去,艾冬冬闷哼一声,翻身骑在了周岗的腰上。 他看了周岗一眼,伸手就将自己的T恤脱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你想摸哪儿?” 光溜溜的身体在灯光下有一种青春的美感,瘦削可是光泽。艾冬冬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神色略有羞涩,可最多的还是激动与兴奋。 周岗笑了,眼睛微微漫上一层迷离的光彩,两只手抱住艾冬冬的腰,轻轻地摩挲,艾冬冬的皮肤非常柔软和光滑,摸在手里让周岗很兴奋:“我想尝尝你的奶头。”他的手稍微一用力,就将艾冬冬捞了下来,嘴唇噙住了艾冬冬身上最吸引人的部位,它们让人刺激的血红他至今仍然铭记。 艾冬冬没想到这刺激竟然这么强烈,一下子叫了出来,那快乐是难以形容的舒坦,周岗舌功了得,绕着圈地舔,然后又挠痒似的舔,最后终于直击红心,给了他一个痛快,爽的他直打颤。 “第一眼看见看见你奶头那么红,就觉得这两点骚的很。”他把艾冬冬的胸口舔出了一层水光,尤其是乳头,上头的唾液几乎要滴下来,又被他噙到了嘴里面。艾冬冬激动地说:“好舒服……” “舒服的还在后头……”周岗说着,就用牙齿轻轻咬住那变硬也变大的乳头,慢慢地向外扯,艾冬冬被刺激的直打哆嗦:“不行……我……我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射了一裤子。 “我操,这么骚的奶头,老子想给你咬掉……”周岗被刺激的脑门直突突,转头又咬上了另外一个,这一回改为吮吸,吸的噗滋噗滋作响,听起来特别淫乱。艾冬冬兴奋的流口水,他不只是生理上的快感,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周岗正跟他亲热,这个念头让他每个细胞都处在高度的亢奋状态,因此也更加敏感,而周岗的话越是粗俗,他越是兴奋。 就在这火热的当口,外头忽然有人叫道:“周哥,周哥?!” 周岗一惊,立即捞起被子盖住了艾冬冬,自己坐在床上朝外头看去,就听见“当当当”响起了敲门声,他抹了一把脸,粗声问:“谁?” “是我,老王。” 周岗回头看了艾冬冬一眼,发现艾冬冬居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红扑扑的脸上散发着无尽的春光,明显还在性的快乐当中。他笑了笑,冲着门口说:“等会我穿衣裳。”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胯下软了一下,这才下床去开门,结果门一开老王就说:“你家里人来电话了,说你母亲下雪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你去医院看看呢。” 周岗一听,立即问:“摔的严重么?” “这我不清楚,他们在电话里只说让你现在去趟人民医院呢。” 周岗立即回去捞起一件外套穿上就走,艾冬冬这才坐了起来:“干爹,你去哪?” “你先睡吧,我有事出去一趟。”周岗边说边往外头走,艾冬冬有点摸不着头脑,赶紧捞起自己的外套披上。等他追出来的时候,周岗已经消失在黑夜当中了,他站在走廊的窗户口往外头看,看见有几个人在大门口站着说话。下雪的夜非常冷,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冻得受不了,赶紧跑了回去。 床上依然带着余温,艾冬冬钻进被窝里面,想起刚才的事情,忽然害臊起来。 可是…… 可是那感受,实在让他震惊,他不知道原来性让人这么舒服,舒服的直打颤,有一种失控的恐惧,可又让人上瘾。 他拨开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的胸口依然湿淋淋的,带着周岗的唾液,乳头血一样红,硬硬的像黄豆那么大,已经完全充血肿胀了。他抿了抿嘴唇,偷偷伸手摸了一下:“嗯……” 自己摸也很舒服。 可是他觉得这样自己摸自己很羞耻,摸了一下,就不肯摸第二下了。他吐了一口气,脸上像发了烧一样滚烫。他把手搭在额头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就这么着,他下头又硬了起来,而且一直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下体硬的太久,有点疼了,醒来好一会儿,下面才软了下去。他起床洗漱之后,跑去问周岗发生了什么事。 “我干爹怎么还没回来呢?” “周岗他老娘住院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呢。”管理员大爷说:“这些人真是,把监狱当什么地方了,想进来进来,想出去出去。” 艾冬冬嘿嘿笑了两声,就跑去吃早饭。 凯子已经在餐厅里头吃上了,他在凯子旁边坐了下来,凯子往他盘子里看了一眼:“吃这么点?” “不怎么饿。”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嗯,醒得早,就起的早。” “有周岗在,其实你不用起这么早,车间那些人也不会管你。” 艾冬冬往四周看了一眼:“奇怪,最近怎么没见猴哥?” “他生病了,这两天一直在医务室挂点滴呢。” “怎么了,什么病?” “不清楚,听说一直发烧。” 艾冬冬啃了一口包子:“你也没过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凯子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艾冬冬怂了,笑着低头喝汤。凯子蹭了蹭嘴角,说:“他不在我落得自在,一大把年纪了想啃嫩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艾冬冬扑哧一声笑了,擦了擦嘴巴说:“猴哥跟你摊牌了?” “他敢。” “那你还真别吹,在六区他可是老大,你说他要是跟你摊牌了,我还真替你揪心,你说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吧,你还好办点,大不了当没看见,你说他要是挑明了,你怎么办哪,拒绝或接受都不好……” 凯子立马看向他,嘴角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小子想法挺多的,不像我想的那么幼稚啊?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都是行走江湖好几年的人了,这点颜色都没有我还怎么混,幼稚不幼稚的,你得看跟谁比,跟你们比可能欠点火候,可是跟同龄人比,我指定比一般十四五岁的强。” 没想到他这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他也意识到了,立马闭上了嘴巴。可凯子还是听到了,有点惊讶:‘“你十五了?不对呀,我怎么记得你是十三来着?”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巴,低下头装着喝汤,抬头看凯子一直狐疑地看着他,就说:“十三是唬人的,当时刚来嘛,想着年纪小点可以博取一下大家的同情心……我快十五了,我记得这事我告诉过你呀,你忘了?” 凯子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告诉过我么?” “告诉过呀,你自己忘了吧,我一次吃饭的时候告诉你的,你还说我年龄小。” 凯子这下真的疑惑了,看了他一会儿,说:“我就说呢,我有时候觉得你挺早熟的,不像十三岁的人,不过你要说十五,你长的也有点勉强,看身板有点欠说服力啊。” “身板不行,可是该发育的都发育了啊!” 凯子一愣,随即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满脸通红,差点笑背过气去:“我操,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他们俩正在那说着悄悄话,凯子忽然收敛住了笑容,艾冬冬正想回头看呢,凯子就说:“郑融过来了。” 艾冬冬回头一看,郑融已经端着盘子走到了他身后,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艾冬冬看了凯子一眼,然后就冲着郑融笑了,打招呼说:“郑警官早。” “早。”郑融看了看他跟凯子两个,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容温和,绝对的人畜无害:“你吃这么少?” “我不怎么饿。”艾冬冬见凯子正眼都不肯看郑融一眼,怕气氛会很尴尬,赶紧笑着问:“郑警官今天怎么在我们这大食堂吃起来了?” “怎么,不欢迎?” “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意外。这儿的饭菜可没小食堂做的好。” “那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今天没在小食堂吃,你干爹呢?”郑融说着,不等他回答,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想起来了,周岗昨晚上出去了,不在这儿。” 凯子一听,立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什么意思?” 郑融冷笑着看向凯子:“我什么意思,又关你他妈的什么事儿。” 艾冬冬赶紧偷偷拽了凯子一把,凯子推开餐盘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走。” 艾冬冬心想凯子走了也好,郑融跟凯子向来不对脾气,这么下去再打起来可就麻烦了。他点点头,说:“行,那你先走。” 凯子都走远了,郑融才回过头来,嘴角扯了扯,说:“跟我横什么横,早晚剥了他一层皮。” “他那人就那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郑融听了这话忽然乐滋滋地看向他:“我有个新闻,你一定还没听说。” “什么新闻?” “我听上头说,你干爹周岗,马上就要出去了。” 艾冬冬一愣,半口包子咬在嘴里,鲜嫩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烫的他立即嘶嘶地直抽气。郑融笑了,说:“你说他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 艾冬冬扯了段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慢慢地镇定下来,砸吧了一下嘴,摸了摸自己被烫红的嘴角:“你什么意思?” 郑融就笑得更大声了:“你怎么跟凯子学会了,什么意思,你想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他说着也扯了一段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慢吞吞地说:“你从前可能对我了解的不够多,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讲呢,其实我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人不怎么样,从小家里头就有点权又有点钱,父母娇生惯养的,就养成了我的坏脾气,吃不了亏,人欠我一尺,我非得捞回一丈来。” 郑融说着蹭着自己的手指甲,笑了笑,继续说:“其实咱们俩一开始,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还记得你刚进来那会儿吧?我看你年龄小,还特意关照你。没想到你人小鬼大,蹬鼻子上脸。”郑融脸上一下子没有了笑容,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这些天,算是把我二十几年没有受过的苦都受了,不过可能过几天,你偿还我的时候就到了,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也算我最后卖周哥一个人情。” 艾冬冬背上发凉,镇定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周岗不会带着我一块出去?” “我不知道啊,所以你这两天得多给老天爷磕个头,保佑你好运气。”郑融说着端着盘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好好享受你可能以后无福消受的美餐吧。” 第四十八章 “那这不就是五五分的事儿,看你这么高兴,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艾冬冬咳了一声,说:“你指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干爹出去,会不带着我?你都不知道我们俩现在关系处的有多好。” 郑融的脸都绿了,冷笑了一声:“行,咱们走着瞧。” 艾冬冬感觉自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儿飘到云里头,一会儿又跌落进谷底里。 因为郑融的那一席话,导致他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头。凯子以为他受欺负了,说:“郑融跟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 艾冬冬漫不经心地弄着手里的活儿,说:“没有。”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凯子:“我听郑融说,周岗要出狱了。” 凯子立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惊讶地看着他。艾冬冬看见凯子这样,好像找到了知音,声音也低了下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昨天晚上周岗出去了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凯子抿了抿嘴角,扭过头继续干活,艾冬冬说:“对了凯哥,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我还有半年多呢。”凯子声音涩涩的,说:“其实这也理所应当……周岗来这儿,本来就是赵得意要给上头一个面子,在这里头呆一两个月,迟早都要出去。” “哦……”艾冬冬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看见有个跟郑融身板差不多的狱警,在那儿窗口看着往里头瞧。他低下头来,心里头很为自己的将来担心。 周岗这一趟出去,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回来,艾冬冬都睡着了,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传过来,他睁开眼一看,就看见周岗进来。 艾冬冬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干爹,你回来了。” 周岗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头上的雪:“还没睡呢?” “刚睡下。你冷不冷?” 艾冬冬说着就掀开了被子:“要不你来被子里暖暖,我都暖热了。” “我身上寒气重,”周岗说着就跺了跺脚:“你先睡吧,我去洗个脚。” 可是艾冬冬一听这话,立即披上外套从床上爬了起来:“干爹你在这儿暖和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打水,你不用动。” 他不由分说就从床底下捞过洗脚盆,抱着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澡堂里一个人都没有,水管里头的水已经冷了,他打开水龙头放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热水,等他把这盆水打回来,周岗已经在床上歪着了,听见他的脚步声这才坐了起来:“你睡觉怎么没锁门?” “我不知道干爹什么时候回来,就给你留了门。这水温度正好,你赶紧洗吧。” 艾冬冬说着就把洗脚水放到了地上,周岗脱了鞋,把脚放进盆子里面,艾冬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捋起了袖子:“要不我帮你洗个脚吧。” 他说着就蹲下身来,可是周岗却伸手拦住了他,疲惫的脸上带着笑容:“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我想帮干爹洗脚。” 周岗笑着说:“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艾冬冬嘿嘿笑了两声,可是不说话,在周岗跟前蹲了下来。周岗看了看,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艾冬冬就开始帮周岗洗脚。 “你说吧,是不是又捣蛋了?” 艾冬冬摇摇头:“儿子给干爹洗脚,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周岗笑了笑,静静地低头看着他,疲惫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艾冬冬其实很想从周岗嘴里打听打听他的口风,看他是不是真的要走了,他走的时候,会不会也带上他。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现在就问,也显得太功利了,好像他给他洗脚,就是为了讨好他。 虽然他确实是为了讨好他。 周岗叹息了一声,说:“我这福气好,都有干儿子肯给我洗脚了。” 艾冬冬觉得周岗这一句话,他就不觉得委屈了。他就帮着周岗按摩了一下,手法很青涩,可是周岗很受用。 洗完脚把洗脚水倒掉之后,周岗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艾冬冬偷偷爬上床,刚躺好,周岗忽然就翻过身来,抱住了他。 艾冬冬受宠若惊,可是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忧虑,周岗突然而来的拥抱又让他觉得很感慨,简直有一种近乎伤感的幸福。他没敢翻过身来,只小声问:“干爹,我干奶奶怎么样了?” 周岗听见他叫“干奶奶”笑了一声,随即趴在他的耳朵根上,说:“老年人骨头脆,摔断了一条腿,别的还好。” 艾冬冬觉得周岗的呼吸很沉重,心想忙活了一天,估计他也很累了,就没再说话,这么躺了一会儿,周岗就睡熟了,呼吸很沉稳。 艾冬冬却很久都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想这样温暖结实的怀抱,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享受得到。 第二天他们俩醒来的都非常晚,艾冬冬早晨的时候醒来过一次,看见窗口大亮,以为是雪光的缘故,后来等周岗醒过来,他才跟着坐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周岗看起来慵懒而且性感,摸了摸头,眯着眼睛问:“几点了?” “不知道。”艾冬冬打了个哈欠,说:“大冬天睡懒觉真舒服。” 周岗就笑了,露出了他招牌的动作,纵了纵鼻子,起床穿上了衣服。艾冬冬也紧跟着起来,两个人一块刷牙,艾冬冬盯着镜子里头的周岗,忽然笑了出来。 周岗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高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坐牢你小子还高兴了?” “我就怕你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那我多想干爹。”他说的漫不经心的,像是在开玩笑,周岗好像也没怎么往心里头去,只说:“去看看食堂还没有吃的。” 艾冬冬擦了擦脸,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外头果然没有吃的了,饭堂打饭的师傅说:“这都快吃中午饭了,你们再等一会儿吧。” 艾冬冬只好往回走,结果刚走了没多远就听那打饭的跟同伴说:“我倒是希望周岗早点出去,在这儿哪是在坐牢,我们还得当大爷一样伺候。” 看来周岗要走,确实不是谣言。 艾冬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远远地看见了郑融,心里头越想越觉得害怕,赶紧跑了回去,气喘吁吁地推开门,看见周岗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 “没饭了,打饭的师傅说让我们等等,现在十点五十,再过半小时就能吃午饭了。” 周岗点点头,问:“你饿不饿?” “没饭了……” “没饭可以吃点别的。”周岗穿上大衣,说:“跟我来。” 周岗带他去了监狱里头唯一的商品店,让他随便挑。可是艾冬冬也没敢买特别贵的,要了一盒饼干。周岗给他一瓶酸奶,一盒面包,又给了他几个火腿肠。 “吃不了这么多,等会还得吃饭呢。” “吃不完留着,以后可能也用得着,不用来回往这儿跑。”周岗说着看向售货员:“多少钱?” “周哥来不用钱,这儿的东西你随便拿。”那售货员笑眯眯地看着周岗,又看了看艾冬冬:“小兄弟看着面生,是……” “我是他干儿子!”艾冬冬立即喊道。 周岗笑了笑,居然也没戳穿他,那售货员不大相信的样子,可还是很热情地说:“是么,那你以后想吃什么,尽管来,我跟周哥是老相识,以前多亏了他帮忙。” 可是周岗还是执意付了钱,那售货员推脱了好久,最后还是接住了:“周哥难得过来一趟,我哪还好意思收这点钱。” 艾冬冬听那售货员琐琐碎碎地讲,才知道原来周岗抽的烟,都是从这家店来买,一盒好几十的利润,都让这店家落了,也难怪这点钱他不好意思收。 “干爹,你抽烟是不是很厉害?”艾冬冬抱着一堆零食问。 “其实还行,两天一盒。” “两天一盒还不多??”艾冬冬很惊讶:“其实吸烟有害健康。” “成习惯了,很难戒,应酬上也少不了。”周岗说着就撕开一盒烟,抽了一支点上:“你抽过么?” 艾冬冬点点头:“小学的时候就抽过,我抽烟是为了装逼,没上瘾。” “装逼没上瘾?”周岗忽然带了流氓气。 艾冬冬臊臊的:“我说的是抽烟,抽烟没上瘾……” 第四十九章 艾冬冬一直想问周岗到底出去不出去,可就是没敢问出来,好像他怕问出来一个自己所不喜欢的后果,那就是周岗走了,把他给撇下了。 可是凯子听说周岗回来了,立即问他:“你向他确定了么?周岗是真要出去了么?” “我没问,他也没提。” 凯子看了他一眼,说:“那可能郑融只是吓唬你,说的都是没影的事儿。”凯子吁了一口气:“不过也是早晚的事儿,今儿不走明儿走,他总比我出去的早一点儿。” 艾冬冬听他那语气挺伤感,弄的自己也挺伤感的。 凯子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没指望了,法院判的,少坐一天牢都不行,可是你进来本来就是糊弄着进来的,求求周岗,让他把你弄出去吧。” “我也想,可就是不知道我面子够不够大。” 凯子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艾冬冬心想,你面子还不一定有我大呢,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只是笑了笑,说:“我先自己试试看。” 然后艾冬冬满心就都是惦记着这一件“大事”了,他觉得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周岗心情足够好的时候。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先在被窝里头试试看。 说实在话,周岗对他的兴趣,其实未必比郑融或者凯子大,很明显的一个证据就是,周岗要是跟郑融或者凯子一个被窝,可能早就扒了裤子压上去了,可是跟他一个被窝,也就是调戏调戏,摸摸揉揉,不会动真格。 不过这从一个侧面来看也是好事,毕竟他这身体还没长开呢,说明周岗没有恋童癖,尽管他已经很风骚。 不过他还没有巴结到周岗呢,反而让周岗不高兴了。 这事还得从澡堂子里头说起。 北方不比南方,到了冬天特别冷,因为人身上很少出汗,洗多了反而对皮肤不好,所以其实洗澡也就没有那么勤,两三天一次,尤其是乡下地方,半个月一次也是有的。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监狱里头,也不是天天都有热水可以洗澡,是一周三次。 一周三次,那么洗澡的时候人就比较多了,大家都赶在一个点上。 艾冬冬跟着周岗去洗澡,原以为可以享受两个人占用一个大澡堂的优惠,没想到周岗带他去的时候,却是人最多的时候。 “干爹,咱们为什么不等他们都去车间上班的时候再去,那样人又少!” “这你就不懂了,人少,澡堂子那么大,就会冷,人多了热气腾腾的,不冷。”周岗说着笑着看向他:“怎么,你还害羞了?” “我又不是没洗过大澡堂,有什么害羞的。” 于是艾冬冬就跟着周岗去了澡堂里头,结果一进门,就看见白花花的酒池肉林,或黑或白,一排排都是男人的裸体,好不壮观! 艾冬冬那小身板往肉体丛林里头穿行,那叫一个单薄娇小。他提着澡篮子跟在周岗后头,像是周岗专门用来使唤的小跟班。很多人跟周岗打招呼,看见周岗,似乎都有些不自在。 有些不自在也是正常的,周岗裤子一脱,那胯下一坨东西露出来,多少男人抬不起头来。 相比于周岗,艾冬冬就没有那么自在了,他很少洗大澡堂,尤其是人多,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年纪小还没完全发育所以下面才那么小,可这么一对比,还是有些尴尬,好像他们都是男人,就他不是,长了个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幸亏有周岗在,好多人都是偷偷看他,可是没人敢开他玩笑,他现在算是周岗的绯闻情人,他跟周岗的关系,在别人眼里头看来扑朔迷离,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和被别人偷看胯下那玩意儿不同,艾冬冬被偷看的,是屁股。 艾冬冬的屁股特别好看,全身上下唯一有肉的就是那个地方,他们偷看,是想看他有没有被周岗操了,是带着恶趣味看的。 艾冬冬多少能猜测到别人为什么这么看他,作为处男,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一路洗得很不踏实,脑子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身旁不远处,有一个猛男。 那男人的身材,除了没周岗高以外,其他的毫不逊色,臀部结实挺拔,肌肉线条优美,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健康又性感。 艾冬冬本来浑浑噩噩的,突然就有了精神,他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旁边的周岗,心里头拿这两个人开始对比。 对比来对比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岗,单从硬件上来说,确实是一个相当完美的男人。不只有身材有肌肉,还有那两条大长腿。他这么想着,便有些洋洋自得,回头看周岗,却发现周岗抹着下巴的水珠子,正在看着他。 “你看谁呢?” 艾冬冬脸上登时烧起来了:“啊?” “洗个澡也不老实,盯着谁看呢?”周岗说着,就朝对面看了过去,看见艾冬冬刚才偷看的那个人,脸色不大好看,低头看向艾冬冬。 艾冬冬也觉得很尴尬,他知道周岗的意思,就是因为知道周岗的意思,所以才觉得很尴尬,周岗好像把他说成了一个荡妇似的,洗澡的时候还不忘偷看男人。这话旁边的人要是听见了,那他可真够丢人的。 他憨憨地笑了两声:“我没看什么……水雾这么大,什么都看不见。” 周岗把毛巾扔给他:“过来给我搓搓背。” 如果是关系正常的两个人,互相搓背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因为艾冬冬心里头有鬼,所以很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周岗有太过亲密的行为。可如今搓背这件事在他看来,就是太过亲密了。 艾冬冬觉得别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跟周岗暗度陈仓。 不过周岗的话他是不能不听的,他拿着毛巾拧了拧水,开始给周岗搓背,周岗为了迁就他的高度,就用胳膊枕着水管趴在了墙上,他拿着毛巾从周岗的背上往下搓,禁不住一直赞叹周岗的好身材,他觉得周岗的背结实又宽阔,搓着搓着,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这么重欲的人,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可是这个周岗也实在不行,故意光着身体诱惑他。 为了防止自己硬起来丢人,艾冬冬强迫自己想象一些恶心的事情,比如吃饭吃到了一只苍蝇,或者环境污染,河水变成了臭水沟。他好不容易终于完成了任务,周岗结果毛巾说:“我帮你也搓搓。” “不用,我不用。” “背上你自己又够不着,怎么,不好意思?” 这套激将法很有用,艾冬冬立即老老实实地趴在墙上,由着周岗给他搓背。 周岗的力道比他大多了,搓的他火辣辣的有点疼,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脸倏地就红了,因为他发现他刚才哼那一声很淫荡。 周岗也在他背后发出了笑声,他抿了抿嘴角,想跟周岗说已经搓好了,结果身体还没转过来呢,乳头忽然被戳了一下。 他意料不及,“嗯”一声身体一颤又叫了出来,赶紧回过头来,凶狠地瞪了周岗一眼。周岗恬不知耻,说:“硬成小石头了,你都在想什么呢?” 仔细听,周岗这语气竟然不像是在调侃他,反而有点不大高兴。 艾冬冬没吭声,走到自己的水龙头底下开始冲洗。周围有人在低低地笑,艾冬冬心虚地认为,他们一定是在笑他。热水浇到他的头上,他眯着眼睛,脑子因为热水的缘故又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当中。所幸周岗并没有再“为难”他,沉默着在旁边洗完了,又沉默着穿了衣服。 洗完澡回来,他前脚刚走进门,周岗就在后头问:“你喜欢我么?” 艾冬冬觉得这话有点突然,突然到一向不吝于对周岗表达爱慕的他突然害羞了,不好意思说我喜欢。 他抿了抿嘴角,眼睛挺激动地看着周岗。 他在猜测周岗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他以前都是不正面回应他的。 “还是说只要是个强壮的,长的又不差的男人,你都喜欢?” 艾冬冬还不知道什么叫吃醋,他只是以为周岗只是觉得他淫荡,也是个岔开腿就等男人来干的货色。 “你怎么这么说我?” “刚才要不是我打断你,你偷看老张偷看的不止乳头硬,鸡}巴都要硬起来了吧?” 艾冬冬连老张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冤枉了。 第五十章 艾冬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是一点把柄没有,他确实偷看了别人,这一点也确实很羞耻。 周岗把换下来的衣服扔给他:“去把衣服都洗了。” “哦。”艾冬冬老老实实地端着盆子去洗衣服,洗了一会儿他就端着盆子出来了,周岗问:“去哪?” “去……去澡堂,那儿有热水……” “就在这儿洗。” “这儿水太凉了,我手都冻红了……” “你想去澡堂洗衣服,还是想去澡堂看男人?” 艾冬冬的脸腾地就红了:“你说什么呢。” 他看向周岗:“我又没有特殊癖好,干嘛去澡堂看男人?” 周岗没说话,沉着脸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艾冬冬看情形不好,只好又回去洗,衣服洗好之后,他的手背都红肿了,这下铁定要生冻疮了。他故意在周岗跟前搓手,边搓手还边感慨说:“好冷。” 可是周岗根本不理他。 艾冬冬觉得很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多瞅了别人几眼,怎么就让周岗生了那么大的气。往更坏的地方想,可能周岗要走了,不想带着他,所以才故意找他的茬,对他冷漠。 艾冬冬在旁边磨蹭了一会儿,发现周岗这一次回来带了手机进来,一直在忙着打电话,他磨蹭了好一会儿,这儿转转,那儿转转,发现周岗无视他的存在,心里头很伤心,就自己一个人去车间干活了。 到了车间,竟然发现凯子脸上贴了个两个创可贴,好像刚打过架,而且情绪跟他一样,也不高。 两个人打了招呼,就各干各的,干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郑融又在外头叫他。 “去,给陈虎送去。” 艾冬冬拿到手里头一看,还是一份已经过期的报纸。 “怎么样,周哥什么时候走?”郑融的语气明显带着看好戏的心态,艾冬冬心里头很不爽:“我哪儿知道。” 他说着就拿起报纸走了,走到半道上,他停了一会儿,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他觉得这只是个前兆,或者说这只是个开始,等到周岗走了之后,郑融欺负起他来就更明目张胆了。 结果他正胡思乱想着,后头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了他! 艾冬冬吓得大叫一声,嘴巴就被人给捂住了,他的第一反应以为是郑融,可是后面那人明显要比郑融高很多,体格也健壮很多。 “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陈虎。 艾冬冬立即呜呜地叫了起来,使劲挣扎,结果陈虎就在他耳边说:“这样,我松开你,但是你别喊,行么?” 艾冬冬赶紧点点头,这时候不点头才是傻瓜呢。 “你要是使诈,可别怪我不客气。”陈虎说完这话,就松开了他。艾冬冬撒腿就跑,刚跑两步,就又被陈虎扑倒在地上,这可是硬生生地磕下去的,疼的直抽气,陈虎滚在地上又捂住了他的嘴:“你他妈能不能老实点,非要我使点贱招?” 艾冬冬赶紧又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又忙不迭地摇头,陈虎将他捞了起来:“过来。” 艾冬冬紧张地喊道:“你要干什么,你可别冲动,强奸可是重罪。” 陈虎把他捞到牢房门口:“进去。” 艾冬冬死活不肯进:“虎哥,你饶了我吧,周岗是我干爹,他要是知道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先进来。” 陈虎语气温和了很多:“你只要听我的,我就不动你,不过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我也饶不了你。” 那艾冬冬也不敢进去,进去门一锁,他就完了。 “你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干嘛还要进去?” 陈虎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扛里头去了,艾冬冬眼看着房门啪地一声关上,心都凉了半截:“我可喊人了!” “你喊也没用,郑融算计好的,你喊别人也听不见,这儿隔音效果很不错。” 陈虎说着,就将他放到了地上。艾冬冬立即跑到了墙角,看见旁边的椅子,赶紧抓了起来拿在手里,紧张地盯着陈虎看。 这算是他第一次看见陈虎的真容,真真切切的,果然跟凯子说的那样,模样还真不赖,挺有男子汉气概,就是一双眸子很犀利,看着就不好惹。 “废话我也不多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我知道……虎哥,我年纪太小了,你要是强来,我可能今天就挂在这儿了,你看看,你要是真看上我了,咱们先处着,等我发育个差不多了,咱们再真枪实弹地干?” 陈虎扑哧一声笑了,眼角浮出细细的笑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恶:“你知道个屁。事情是这样,我呢,也不是荒淫无度的人,你怎么得罪的郑融,我也不清楚,反正他的要求,就是让我修理修理你,至于怎么修理……” 陈虎说着,就往他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艾冬冬赶紧说:“然后呢?” “我跟他做了个交换,他呢,就是想出出气,我呢,就是想以后在这条件能更好点,你懂吧?” 艾冬冬点点头:“可是你不能把你……” “嘘。”陈虎忽然抱住他滚到了墙角,艾冬冬立即反抗起来,刚想喊人呢,陈虎就亲了下来,照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顿乱啃,他当然不肯,一边骂一边躲,忽然就听陈虎说:“再叫浪一点。” 他一愣,就见陈虎指了指门口:“郑融在外头听着呢。” 艾冬冬一时摸不清头脑,又隐隐约约明白陈虎的要求是什么意思。他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陈虎就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怎么浪?” 他脸一红,突然就叫了起来,因为陈虎忽然隔着衣服往他胸口抓了一把,这是他的敏感区,可是陈虎却以为他的装呢,低笑出声:“就是这么叫……” 他们站的位置,其实很特别,因为外头的人如果从门上的玻璃窗往里头看的话,其实只能大概看到一点点,算是一个视觉死角。陈虎这么做,估计也是想瞒天过海,艾冬冬一旦明白过来,那也是演技派,开始叫的越来越大声,完全模仿着看过的电影和A片里头那些女人呻吟。正叫着,陈虎忽然趴在他脖子上喘息说:“我操,你他妈叫的真带劲!” 艾冬冬听着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正要提醒陈虎注意职业精神呢,就发现陈虎的手要往他衣服里头摸,他的手很凉,摸着他的肚皮的时候刺激的他身体直打颤。这一回他是真反抗了,越反抗越害怕,因为他发现陈虎力气大的很,而且像是在来真的。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他叫的比谁都惨,可是他又怕陈虎人家只是在跟他演戏,只是演的比较逼真,要是自己当真,再坏了这一出好戏,所以这惨叫里头,又加了一份欲拒还迎的快活感,就这么一来二去,他的裤子就被陈虎脱下来了。 “我操,有个差不多就行了!” 他一把推开陈虎,怒气冲冲地骂了出来,陈虎喘着气躺在地上,忽然笑了,低声说:“这么快就停了,别人以为我早泄呢。”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艾冬冬折腾这么一场,居然折腾出了一身的汗。他们俩安静下来之后,发现外头也很安静:“郑融好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我居然没发现……”他喘着气躺在地上:“妈的……吓死我了,以为你真干呢。” “确实差点真干。”陈虎说着,忽然扭过头看向他,胸膛起伏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艾冬冬被他看的身上毛毛的,就听陈虎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放你一马,配合你演这场戏?其实我完全可以强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艾冬冬说:“我怎么知道。” 陈虎就轻笑出声,坐了起来,伸手要拉他。 艾冬冬笑嘻嘻地说:“地上真凉。” 然后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再然后门就开了,艾冬冬一听见门响,吓了一跳,赶紧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把内裤往下头一扒,哭的好不凄惨:“陈虎,你个王八蛋,禽兽!你还我的处男身”。 可是陈虎却倏地爬了起来,脸色微微有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的郑融声音带着冷笑:“你们俩这么快就搞上了?” 艾冬冬赶紧爬了起来,结果却看见郑融旁边还有一个人,居然是周岗。 第五十一章 艾冬冬顿时恍然大悟,赶紧提着内裤爬起来:“干爹,你怎么来了?” 他看见周岗脸色铁青,赶紧解释说:“这里头有误会,虎哥跟我是朋友,我们俩啥都没发生。”他说着立马指向郑融:“都是他陷害我!” “吃了鱼还怕沾腥。”郑融嗤之以鼻:“我就是要让周哥知道,你这马屁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岗看了看陈虎,嘴唇动了动:“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艾冬冬还没回答呢,陈虎就说:“那可有些日子了,刚来我们就算认识了。” 这倒也不算假话,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艾冬冬看了看周岗,又看了看陈虎,忽然听见周岗看着他问:“这事你想不想我出头?” “我跟虎哥真的什么都没有……” 结果他还没说完,周岗扭头就走了:“老子也懒得管你。” 艾冬冬眼看着周岗走了,赶紧穿好裤子追了上去,路过郑融身边的时候,看见郑融一脸阴险的笑,哼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周岗腿长步子大,他追的气喘吁吁的:“干爹,你等等我呀。” 没想到周岗一进门就说:“收拾你的东西。” “啊?”艾冬冬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收拾东西……你要赶我出去?” “我看你也耐不住寂寞,你跟那个陈虎既然处的不错,你就搬过去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给管理员打个招呼。” “我不搬!”艾冬冬立场倒是强硬:“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 他看着周岗,眼圈就红了:“我怎么了,这都是郑融陷害我,我也是受害者。” 周岗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艾冬冬继续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就当着你的面给我点面子,背地里总是想着法儿折磨我,上次你忘了,他不是说我们俩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敌人么?” “你跟那个陈虎,又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不熟……”他一看周岗的眉头,赶紧又解释说:“也不是不熟,不过我们真没见过几次面,算上这一次,也才算两次,第一次是我刚来的时候,被关禁闭,他正好也被关禁闭,我们说了几句话,可是彼此没见过面。然后就是上次,我都给你讲了的啊,他摸我手来着,再然后就是这一回了……” “那你挺自来熟的,才见两次,就搞上了。” “谁跟他搞上了,我除了干爹,谁都不喜欢!” 周岗一愣,嘴角浮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只喜欢我?” 艾冬冬点点头:“你装什么装,我心里怎么想的,你能不知道,你就是装不知道罢了。” 周岗终于笑出声来,在椅子上坐下,歪着身体,抽了一支烟,可是却没有点着,只是夹在手指上摆弄着,转着圈。艾冬冬决定一鼓作气,继续说:“我最喜欢你了,喜欢好长时间了,干爹,你喜不喜欢我?” 可是周岗并不像他这样年轻和冲动,他的喜怒有时候都是藏着的,艾冬冬看着周岗,有点着急,又有些激动,周岗忽然站了起来,说:“你换件衣服,在这里等着。” 周岗说完就往外头走,艾冬冬以为他是要给自己报仇,去找陈虎算账,赶紧喊道:“陈虎没怎么着我,你别找他算账了。” “他的事我已经问过你了,既然你都说了不想我替你出头,我就不会去找他。”周岗说着就走了出去,艾冬冬吁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泥的衣服,赶紧脱了下来,爬到床上换了一件,衣服太凉了,他就放在了被窝里头,打算暖一暖再穿。 等一会儿周岗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样东西,瓶瓶罐罐的,还有卫生棉球。 艾冬冬坐起来,问:“你拿的什么?” “去了趟医务室,拿了点药,把裤子脱了。” 周岗说着就在床沿上坐下,艾冬冬却一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脱裤子?” 他脸一红:“大白天的……” “你得上药,不然的话伤口要是感染了,可就丢大人了,知道你面子薄,不肯去医务室,我就把药拿回来了。” 艾冬冬看了看自己身上:“我没伤……” “我说你后头。”周岗往他屁股上看了一眼,艾冬冬恍然明白了。 “我都告诉你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你不用不好意思,就把我当成医生看。” “我说没有就没有,我不脱。” “就算没有,你也得让我看看,不看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艾冬冬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周岗,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第五十二章 周岗以为他被强暴了,还肯拿了药帮他上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很爱他,爱到不计较他是不是被别人睡过了;二就是他不爱他,所以心里头也不计较。 周岗对他,很明显是后一种,他并不爱他,就算有感觉,也只是淡淡的心动而已,或者因为他长的还行,或者因为他年轻的身体。 他耷拉着头坐在床上,说:“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喜欢我么?” 周岗摸了摸额头:“喜欢。” “你敷衍我!”艾冬冬说。 “行了啊,别磨蹭。”周岗语气严厉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没伤!” 周岗眉头一皱,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爱上不上,我还懒得管你。”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艾冬冬脸色潮红,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一直都是逗着我玩,那你不喜欢我,你干嘛还摸我,你还亲我!” 他喊的很大声,周岗赶紧看向他:“你能不能小声点?” “我……”艾冬冬欲言又止,终于变成了怨恨的语气:“男人都这样,就喜欢搞暧昧,暧昧出事情来了,就开始做缩头乌龟。” 他说着就跪了起来:“好啊,你不是要看我的伤口么,我给你看!” 他说着就扒掉了自己的内裤,趴在床上,掰开自己的白花花的臀缝给周岗看:“你看啊!” 周岗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扭着头看他,艾冬冬把头埋在被子里,跪趴在床上,姿势很诱惑,把他那肉感十足的屁股的全露了出来。 周岗的喉咙动了动,终于还是走了回来,在床沿上坐下。 和成年人臀缝里可能会黑黑的不同,艾冬冬的臀缝里非常干净,皮肤很嫩,有两三根柔软卷曲的毛发,那穴口却是粉色的,褶皱仿佛受了刺激微微蠕动,勾的人口渴难耐。周岗伸出手指轻轻蹭着臀缝的皮肤,艾冬冬忽然激动的颤抖起来,声音带着赌气似的紧张:“你不喜欢我,干嘛还摸我?” “果然没受伤,是我误会你了。”周岗忽然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屁股:“行了,把裤子穿上吧。” 可是艾冬冬趴在床上不肯起来,头突然从被子里抬起来,扭头看着他,带着异样的潮红说:“你想不想操我,我让你操……” 周岗一愣,手就停在了艾冬冬的臀瓣上。艾冬冬把头扭回去,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是想被你操的那种喜欢。” 少年的嘴里吐出这句话,听的周岗一时有些发懵,他的大拇指滑进臀缝里头,轻轻磨蹭着那紧密的穴口,艾冬冬忽然呻吟出来,说:“说不定你操我一回,就会喜欢我了。” 周岗的手有点颤抖,不过并没有丧失理智,艾冬冬可能因为年轻的缘故,身上的皮肤摸起来非常光滑和细嫩,让人爱不释手,不过年龄还有些小,不然他真的脱了裤子干上去了。 他将手收回来,眼睛从艾冬冬的屁股上移开:“你起来。” 他见艾冬冬依然不动弹,就笑了:“大冷天这么光着屁股,你不冷?” “你摸摸不就热了?” 周岗咽了口唾沫,发现自己竟然生平第一次遇见了让自己无法应对的人:“起来!” 艾冬冬这才爬了起来,捞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我其实知道你跟陈虎应该什么都没干,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这么欢快。”周岗忽然说:“我就是心里头不痛快,不亲眼检查检查,心里头就是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我这人疑心重。” 艾冬冬不知道周岗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是他听了之后,感觉好多了。 第五十三章 “我从来都不骗你。”艾冬冬说:“我也是个很保守的人,真被人干了,我哪还有脸面见你。” “保守的人还能脱了裤子撅着屁股求人操,我还是第一回看见。”周岗说着就笑了出来,可能怕他生气,赶紧说:“我开个玩笑。” 艾冬冬却臊起来了,把已经暖热的衣服穿上,低着头边拉拉链边问:“干爹,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周岗看着他,往床上半躺着:“喜欢什么样的?” 他想了想:“胸大屁股翘的。” “那是女人,那男人呢?” “谁说我喜欢男人?” 艾冬冬被问住了,他跟周岗相处,总是显得这样被动,常常不知所措。周岗看着他有些发呆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笑了出来:“年纪轻轻的,要多往正路上走。” “我跟着你走,就是正路。”他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容有点苦涩和自我安慰:“我才这么大点,你不喜欢我,也正常。” 周岗躺了下来,躺在他身边,静静地仰视着他看,艾冬冬低头看了一眼,又把眼睛移开,看着外头的亮光,说:“我听郑融说,你就要走了,是真的么?” “还在办,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周岗吁了一口气:“十有八九吧。” “你要是走了不带着我,就跟杀人凶手没什么区别。”艾冬冬忽然说:“我是为了见你才进监狱的,你要是不管我的死活,就是不仗义,也不男人。” 周岗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走了,你不是还有你虎哥么?”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干儿子,你要是留我一个人在这儿,被千人操万人骑,说出去都是周岗的干儿子当了鸡,你脸上也不好看!” 周岗就笑的更大声了,翻身将他抱在怀里面:“有时候觉得你真有意思。” 艾冬冬被他贴着脸,忽然特别激动,嘴唇凑了凑,想亲亲周岗的嘴唇,可是周岗却躲着他:“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带走你,想色诱我?” 艾冬冬摇头:“不管你带不带我走,我都想跟你睡,就算你留我在这儿没有好下场,可是睡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一定要是你。” 他说着又往周岗的身上蹭,周岗却按住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么喜欢我?” “我爱你。” “这么大点年纪,你懂什么叫爱。” 周岗虽然这么说着,却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严肃了很多,回头看了他一眼。 艾冬冬在床上躺着,就那么看着周岗的背影,越看他越觉得喜欢,越喜欢他越觉得伤心:“我怎么就不懂爱,我总是想着你,想跟你亲热,这不叫爱叫什么。”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跟你在一块就行。” “你想的太简单了。”周岗说着突然摸了一下头笑了,居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以为你就是闹着玩,自己也是闹着玩,没想到你来真的。” 他只是和其他男人一样,觉得艾冬冬这人挺风骚,长的又很俊俏,又是城里人,满身的气息跟别人不一样,说到底,他就是图新鲜刺激,只是想逗逗他,没想真的发生什么。他知道艾冬冬喜欢他,这也是他不可告人的动机之一,可他又觉得艾冬冬跟他套近乎,也是为了找一个靠山。艾冬冬是个机灵鬼,他有时候也觉得艾冬冬向他靠近的目的并不单纯,不单单是因为喜欢。 可是他现在发现,艾冬冬对他的喜爱,原来那么深,眼睛里冒着火,又因为得不到回应,显得那么委屈,满满的都是一个青少年初恋的甜蜜与伤感。如果说跟一般的同龄人有什么区别,就是他更热情和大胆,敢于表达自己的感受。 “你还年轻,可能一时鬼迷心窍,爱不爱的,等你长大了再说。” 艾冬冬不想说话了,觉得心里头钝钝的疼。他捞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过了一会,被子就被周岗扯开了,周岗看着他,笑了,说:“生气了?” “不生气,其实我一直都有预感,你不喜欢我,也很正常,反正我能跟着你,就高兴。” 周岗微笑着蹭了蹭他的头:“瞧你这骚样儿。” 艾冬冬忽然不喜欢周岗说他骚了,他坐了起来,赌气似的说:“等哪一天我不对你露出骚样转身对别人骚,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周岗不满意地“啧”了一声:“越说越口无禁忌了是吧?” “哼。”艾冬冬冷笑一声:“我也不是没人要的人,外头想操我的,排成排呢。” 他说着就爬下床穿上鞋往外头走,周岗看着他问:“你去哪?” “我去找想操我的人去,泄泄气。” 没想到艾冬冬到了车间里头,居然碰见了陈虎。陈虎老远就朝着他吹了声口哨,他朝旁边看了看,没看见郑融的影子,这才走了过去:“你放出来了?” “多亏了你。”陈虎说着抛给他一个橘子,他接在手里,说:“别人都干活呢,你怎么不干?” “我这不先学习学习嘛。”陈虎嘴里嚼着橘子走过来:“你呢,怎么样,周岗脸色不大好看啊,是不是误以为你给他戴绿帽子了?” “你别胡说,我干爹不是那种人。”关键时刻,艾冬冬还是维护了周岗的面子。 “这么说,你跟周岗,不是那种关系?” 艾冬冬很坚定地摇头:“他就是我干爹……虽然我喜欢他……”他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很警觉地住了嘴。陈虎瞧着他,忽然说:“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应付郑融么?” 艾冬冬看了看陈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不知道。” “你这样儿真他妈欠操,不知道,装不知道吧??”陈虎把手往兜里一插,吊儿郎当地说:“老子对你一见钟情,喜欢上你了。” 艾冬冬把手里的橘子扔给他:“你个恋童癖。” 陈虎一把将橘子接在手里:“在我眼里头,可不觉得你是个小孩子,我拿你当一般人看。” “所以才说你恋童呢,我干爹就不这样。” “他跟我,能有什么区别?” “他都不会像你这样,一见到我就喜欢我。” “我操,你贱呢,不喜欢你你反倒挺高兴。” “我这个样儿,个头才这么大点,他不喜欢也很正常啊,我喜欢正常的男人。” 他说着就看了陈虎一眼,陈虎眉头一皱:“你骂我不正常?” “也不能说是不正常,你可能不理解我这种人的心理,”艾冬冬说:“正常男人来说对我更有吸引力,因为有挑战性,俘获之后更有满足感。” “那还不是贱?!非得找个不喜欢你的对吧?” “我干爹也不是不喜欢我,”艾冬冬说:“他就是觉得我年纪小,有压力,可等我长大不就好了?” “等你长大了,他情人都不知道换了几拨了,你也不在乎?” 艾冬冬脸色一沉,不高兴了。 “所以你跟着我吧,我虽然不如周岗有本事,可是绝对对你好。” “我不稀罕。” “我操你怎么这么犯贱?” “犯贱才是人呢,人不都这样,谁不犯贱?”人在感情上,几乎都犯贱,多少而已。 陈虎脸色就严肃起来:“想让我用强是不是?”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干爹你干不过,我亲爹你还是干不过,跟我用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艾冬冬说着瞥了陈虎一眼,满不在乎地走了。 凯子老早就等着他了,悄声问:“你怎么跟陈虎搞上了?” “搞什么搞,我跟他不熟。” “我们这儿人可都怵他,他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凯子说:“你这一趟出去,发生了不少事吧?” “一言难尽,提起来都是泪,不说也罢。”艾冬冬装模作样地携了一把泪,反倒把凯子给逗乐了:“看来还行,还能开玩笑说明没大事。” 怎么没大事呢,周岗不喜欢他,对他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第五十四章 因为心里头有气,艾冬冬吃饭也是跟着凯子他们一块吃的,正吃着的时候看见周岗进来,他赶紧端起餐盘站了起来,凯子问:“你去哪?” 艾冬冬抹了抹嘴,冲着凯子笑了笑,端着盘子就去了陈虎那儿。陈虎那人在监狱里头人缘看来真的不怎么样,都没有人理睬他,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的,就他一个人占一个桌子,倒是宽敞。 陈虎看见他过来,嘴巴咧开了:“你早该过来。” 艾冬冬朝门口看了一眼,看见周岗在朝食堂里观望,赶紧扭过头来,一脸微笑地看着陈虎,表现的很热情。 也不知道周岗有没有看到他跟陈虎在一块的样子,等艾冬冬再扭头看的时候,周岗已经进小食堂里头去了,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一些大概的轮廓。陈虎凑上来,问:“你吃的什么?” “就是一般的饭菜,没什么特别的。”艾冬冬说着赶紧拦住陈虎的筷子:“你干嘛?” “我尝尝你的菜,你尝尝我的,小朋友要懂得分享。” “我不喜欢跟别人一块吃。”艾冬冬护住自己的盘子:“你筷子上都是口水。” “你还有洁癖?” “有。”艾冬冬说着就挪了一个位子,离陈虎远了一点。陈虎微微皱了皱眉,说:“你们城里人,就是讲究。” “这不是讲究不讲究,这叫礼貌用餐。”艾冬冬看了看陈虎的盘子,忽然发现陈虎盘子里的菜比自己盘子里的好多了。 “咦,为什么你吃的这些我都没见过,怎么你跟别人吃的不一样,比我们好这么多?” 陈虎就得意地笑了:“后悔了吧,在这儿你只要有钱,想吃什么吃不到?” 原来是额外开了小灶。 艾冬冬就有点心动了,说实在话,他最近一直跟着周岗吃小食堂,胃口已经被养刁了,大食堂这饭菜,他吃的还真有点不怎么地。陈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要不你尝尝我的?” 艾冬冬有点不好意思,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的太绝,结果陈虎说:“没事,我不吃你的,你吃我的,我这半边都没动过,不会有我的口水。” 艾冬冬立马乐了,点头说:“那谢谢你。” 他夹了一块子菜放进嘴里,味道果然很不一样,比他的油多,比他的香,肉的味道也正宗。陈虎笑着看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鸡腿:“这个也是你的。” “那个我就不吃了,还是给你留着。” “没事,本来就是给你打的,我不吃鸡肉。” “给我打的?”艾冬冬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你不过来,我就打算给你送过去。”陈虎说着笑眯眯地压低了声音:“郑融既然觉得咱俩有奸情,咱们就得把戏做足不是?” 艾冬冬把那个鸡腿拿起来,啃了一口:“我干爹不喜欢你,我以后得离你远点。” “吃着我的鸡腿还说这种话?” “我是先预先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觉得我这人不讲义气,我其实对你印象不错,可是没办法,我干爹不喜欢你,我总不能为了你让他生我的气。” 陈虎一听,胳膊往桌子上一放,托着腮探究地看着他,艾冬冬啃着鸡腿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么看,我都没法吃了,啃鸡腿的样子这么丑。” “我看着一点都不丑,你长这么好看,作什么表情都不会丑。” 倒是很会说话的一个人。 艾冬冬就嘿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陈虎忽然伸出手来,他愣了一下,就见陈虎的手抹了抹他的嘴角:“一嘴油。” 艾冬冬自己抹了一把,朝旁边看了看,发现好多人在看他们俩。艾冬冬扭回头来,对陈虎说:“你看我是不是够义气,也就我,肯跟你打交道,你说你在监狱里都是怎么混的,怎么连个朋友都没有?” “我过两天也就出去了,交什么朋友,这里头一个个都是人渣,没交朋友的价值,爽一下倒是还行。” 果然是流氓思维,流氓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流氓的,觉得自己流氓的流氓其实是猥琐的变态,就这一点来说,陈虎还不算很低级。 “我问你件事呗。”陈虎看着他说。 “你问什么事?” “你喜欢周岗么?” “喜欢啊。” “你喜欢他什么?” “嗯……”,艾冬冬拿着鸡腿想了想,说:“那就多了,也不光是我喜欢啊,好多人都喜欢他,我干爹这样的人,喜欢他很正常吧?” “那你挺开放的啊,”陈虎说:“喜欢个男人也觉得正常。” “我也没觉得正常,其实也挺苦恼的……”艾冬冬说着问陈虎:“你呢,你苦恼过么?” “苦恼谈不上,就是想过一阵子,操过女人也操过男人,还是觉得操男人爽。” 他说这话,本来想臊臊艾冬冬呢,没想到艾冬冬一听,眼睛微微一动,紧追着问:“操男人……真比女人爽?” 陈虎立即恬不知耻地说:“挨操其实也挺爽的,你要不要试试?” 艾冬冬脸一红,语气就不友善了:“你挨过操?” “这天底下敢操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我是见过被我操的,叫的一个比一个爽。” 艾冬冬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抹了抹嘴角的油:“真的,我认真问你呢,你为什么觉得男人比女人爽呢?” “嗯……”陈虎不怀好意地瞅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揩点油过来:“我觉得屁眼比逼紧,操透了之后又热又滑,而且操的时候啪啪啪啪地拍着屁股……” “我操,”艾冬冬脸红了:“你要不要脸,说这么露骨!” 他都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来了,一阵心浮气躁。 陈虎恶劣地笑了:“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懂啊。你要想学,我可以手把手教你,而且不收学费哦。” “学也不跟你学。” “不跟我学你跟谁学,跟你干爹?”陈虎说着就吃吃地笑了:“那你可够重口的啊,你想你跟你干爹在床上,又是爹又是儿子地叫着,那不跟乱伦似的,够刺激!” 艾冬冬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把啃了一半的鸡腿往桌子上一扔:“你这人这么这么龌龊,搞的我胃口都没有了。” “我看你不像没胃口,反而春心萌动的。” 艾冬冬端着盘子就走了,走了老远了还听见陈虎不怀好意色迷迷的笑。他回头瞪了陈虎一眼,陈虎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了下来,终于露出了些许无奈。 “怎么,你也看上这香饽饽了?”旁边一个男人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看上有个屁用,有周岗守着呢,看得见吃不着。”陈虎往椅子上一歪,手指头敲着桌子边沿。 “怎么没用呢,你没听说,周岗马上就要出去了。” 陈虎一愣:“这事可靠么?” “大家都在传呢,十有八九是真的。” 陈虎就笑了,单看那笑容,灿烂阳光,一点恶意都也没有,他立即站了起来,朝艾冬冬追了上去。 艾冬冬刚把餐盘放回收盘处,就看见陈虎走了过来,他扭头喊道:“按规定大家都得把自己用过的餐盘自己送过来,你怎么搞特殊?” 陈虎也不理会那么多人的眼光,笑嘻嘻地对他说:“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他说着立即从桌子上扯了一段餐巾纸递给艾冬冬:“给给给,先擦擦手。” 艾冬冬接过来擦了擦手,然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什么事就在这说,我还忙着呢。” “外头来说。” “不说拉倒。”艾冬冬说完就走,理都不理陈虎,陈虎愣了愣,随即就笑了,赶紧追了出来,追到食堂外头,有点懊恼地说:“你说的没错,这人确实有时候挺犯贱的,你说你越不理我,我倒是挺高兴的。” 艾冬冬一听这话心情爽了,嘴角一咧,又忍住了,往旁边一站,扭头对陈虎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陈虎就冲着艾冬冬笑起来了:“这雪光一照,你看着更俊俏了,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怪不得这么多人眼馋你。” 第五十五章 “有句正经话没有,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没空跟你耗着。” 陈虎这才收敛了笑容,结果他还没说话呢,就看见周岗从里头走出来,艾冬冬很惊讶,周岗这进去才几分钟,就已经吃完了? “冬冬……” “干爹!” 陈虎的话刚开口,就被艾冬冬给打断了,他直接离开陈虎,朝着周岗走了过去,周岗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艾冬冬就追了上去。 陈虎本来想叫住艾冬冬的,可是心里头忽然就泄气了,靠在墙上,看着艾冬冬走远了。 艾冬冬一直跟在周岗后头,追着问:“干爹,你怎么吃这么快?” 周岗打开门进去,忽然回头问:“鸡腿好吃么?” 艾冬冬点点头:“好吃。” “你成心给我找赌吧?”周岗说:“还是你已经打算搬过去了?” “我哪儿都不搬,就在这儿。” 艾冬冬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跟他一块吃饭了。” “你也不用想着法儿讨好我,自己怎么高兴怎么过。” “我讨好你就高兴。” 周岗看了看他,忽然勾勾手:“过来。” 艾冬冬就走过去,走到周岗跟前,周岗伸出手来,托起了他的下巴,他个头不够,不得不踮着脚尖,可是眼睛却没有躲避,热情地看着周岗。 周岗注视着他,说:“想出去么?” 艾冬冬立即点头:“想,你带我一块出去吧,我以后跟你混。” 周岗就笑了,说:“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要是再进来,我就不再管了。” “你都出去了,我为什么还要进来,我以后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周岗很高兴的样子,勾着他的下巴,忽然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浅尝辄止的亲吻,可是也够艾冬冬高兴的了,他往上一窜,就窜到了周岗的身上,双腿夹住了他的腰,周岗始料未及,踉跄着站稳了,却忽然大笑出来,看着他说:“你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 “不把你带出去就是无情?” 艾冬冬不说话了,看着周岗,周岗笑着说:“下来吧,老这样在我身上挂着?” “你那么大的力气,我这么轻,你怕什么。” 周岗托了托他,问:“你多少斤?” “不知道,最近应该胖了点吧。” 周岗捏了捏他的屁股,说:“估计都胖到这上头去了。” 一句话说的艾冬冬很紧张:“我屁股很大么?大屁股可不好看,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 周岗把他放到了地上,说:“以后别这么懒,加强点锻炼,屁股不就翘了?” “我觉得我现在屁股也挺翘的。”艾冬冬说着就撅着屁股扭了扭,周岗大手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艾冬冬叫了一声,立即蹿开了。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艾冬冬高兴了老半天,可是后来想到凯子,又觉得有点羞愧,不知道该怎么跟凯子说。 于是他就旁敲侧击的,问:“凯哥,你说周岗走的时候如果真带着我,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凯子一听,就问:“他说要带你出去了?” “还没还没,”艾冬冬赶紧否认:“我还在努力讨好他……”他看了凯子一眼:“我反复想了想,觉得就就这么跟他走了,怕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艾冬冬抿了抿嘴唇,双手夹在膝盖之间揉搓着:“你不是喜欢他么,我怕你多想。” 凯子一愣,就笑了:“耍我的吧,拿我寻开心?” 艾冬冬就笑了,用笑掩饰了自己的心虚,说:“我如果出去了,在外头等着你,等你出去的时候,我来接你。” “行,没白疼你。”凯子说:“周岗人其实不错,挺大方的,带你出去也是一句话的事,你多求求他,就成了。”凯子叹了口气,说:“出去之后跟着周岗好好干,只要嘴巴甜点,他也不会亏待你。这一回可得老实点了,别再干偷偷摸摸的勾当。” 艾冬冬点点头:“不过……周岗那么厉害,我是他干儿子,就算偷了点东西,别人也不会怎么样我吧?” “周岗的干儿子是可以狐假虎威,不过……”凯子看了他一眼,笑了:“你这自己挂的名字,别人谁承认哪?依我看,你勤快点,让周岗真收你当干儿子算了。” 第五十六章 “就算是假的,那也耐不住我天天叫啊,我天天叫,别人听多了,也就成事实了。”艾冬冬说着就站了起来,又朝猴子的床上看了一眼:“猴哥还没回来呢?” “回来了,不过隔三差五要去打一针,没好利索呢。”凯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惦记着别人的事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行,那我先走了。”艾冬冬站了起来,给六区的人告别,有人又开起玩笑来了:“呦嗬,走这么早,要给周哥暖被窝啊?” “哈哈哈哈。”一群人就都笑了出来,连凯子都笑了,艾冬冬嘿嘿笑了两声,说:“床他暖着呢,我直接回去睡。” 结果他刚从6区走出来,就碰见了郑融,拿着手电筒,正往他脸上照。他被灯光刺的睁不开眼睛,郑融冷冷地说:“当这儿是你自个儿家,临睡了还过来串个门?” 艾冬冬往角落里躲了躲,说:“大家都能自由活动,我也没犯错。” 郑融走了过来,收了手电筒,直直地看着他,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灯光下闪耀着很纯粹的光:“你本事不小,我小看你了,发生了陈虎的事儿,周哥还肯收留你?” “我干爹火眼金睛,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艾冬冬说:“我本来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不过我想,我的好消息对你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告诉你了,免得郑警官知道了不高兴,大半夜睡不着。” 郑融一把捞起他的衣领就把他甩到了墙上,艾冬冬闷声哼一声撞在墙上,可是很倔强,冷笑了出来:“你也就这么点本事,在这儿欺负我。”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说:“你等着瞧,你尽管欺负我,等我有本事了,我一件一件都向你索回来!” 郑融一把又捞着他的领子把他按在了墙上,他挣扎了一下,可惜没撼动郑融分毫,郑融就笑了,说:“就你这点能耐,将来能有多大出息,最多傍个大老板,也就是天天躺床上被人操的命。” 艾冬冬憋红了脸,凶狠地盯着郑融,郑融忽然趴近了,靠在他的脸上,他就把脸别了过去:“陈虎操的你爽不爽?” 艾冬冬不吭气,郑融就越来越嚣张了:“看你那欠操的样儿。”他说着就轻声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头:“等周岗走了,我亲自来调教你,不收学费,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他笑着松开了艾冬冬,艾冬冬终于挣脱出来,踉跄了跑了两步站住。郑融在走廊的灯下面,冷冷地看着他,窗口有块玻璃破了,从那儿透过寒冷的北风,嘶嘶地响着。艾冬冬整了整衣领,站在不远的地方,说:“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我是肯定的,”他说,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冷意:“我干爹不喜欢你,甚至排斥你,不管你整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一辈子也得不到我干爹的青睐,就这一点来说,咱们俩谁比谁可怜,还不一定呢。” 他说完撒腿就跑了,好像怕郑融受了刺激再揍他。郑融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脸上微微抖动着,嘴唇也在哆嗦,眼睛里冒着很凶狠的光,近乎有些癫狂。 然后那凶狠的光终于渐渐地被泪光掩盖了,他抿了抿嘴唇,在那儿愣了一会儿,扭头继续往前走。外头的雪虽然早已经停了,可是天却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更加上呼呼的北风,听起来向外头的黑夜一样让人心悸。这监狱跟外头的寒夜一比,从窗口透过来的光竟然也有了些温暖,像家一样,给了这些犯人一个栖身之地。郑融走到外头的雪地里头,猛地一冷,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五十七章 艾冬冬透过窗户看着郑融在黑夜里头站着,叹了一口气,觉得很痛快,又有些同情郑融的处境,他想他如果是郑融,或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爱而不得被逼急的人,总是会走向一个极端,这他比别人都更有体会。 他回到牢房里,周岗已经在床上躺着了,烟灰缸放在床上,接着抖下的烟灰,也不知道他抽着烟在思考什么。他搓了搓手,叫了一声“干爹”。 周岗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回来?” “跟凯哥说了会话。”他坐在床沿上把鞋脱了,问:“你洗脚了么,我去打点热水。” “洗过了,你洗自己的吧。” 周岗说着就把烟摁灭了,把烟灰缸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身体往后头一靠,看着他。 艾冬冬就拿着盆子过去打了热水回来,坐在旁边的一个板凳上,开始洗脚,洗着洗着他就发现,周岗一直在看着他。他一开始装作没在意,抿了抿嘴,把头更低了一些。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周岗还是在看着他。 艾冬冬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看了周岗一眼,尴尬地说:“我洗个脚,你看什么?看的我怪别扭的。” “你脚趾头挺好看的,又白。” 艾冬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说:“我脚趾甲有点长了……你有指甲剪么?” “在抽屉里。” 艾冬冬就擦了擦脚爬上床,爬到桌子旁把指甲剪从抽屉里头拿出来,坐在床沿上剪脚趾甲。周岗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你会剪脚趾甲么?” “我剪的不好,老是担心剪到我的脚趾头。” “给我。”周岗说着忽然坐起来,把指甲剪从他手里拿了过去。艾冬冬一愣,随即就乐了,高兴地往床上爬了爬,摆了一个很惬意的姿势:“那我多过意不去,竟然要你帮我剪。” 他说着就笑了,周岗拍了拍自己的腿,他赶紧把脚放了上去,放上去的时候又缩了一下,因为周岗摸到他的脚,他觉得有点痒。 “别动。” “好痒……”他笑着看了周岗一眼,发现周岗的表情有点玩味的意思,赶紧收敛了笑容:“我不是故意挑逗你,真痒。” 周岗忽然往上脚上闻了闻,说:“还行,不是臭脚丫。” “我脚一直不臭,而且刚才我很认真洗了一遍。”他说着就翘起了脚说:“我以前看书,好像以前有个挺有名的人……是胡适还是陈独秀来着……是恋脚癖,特别喜欢女人的小脚,经常捧在手心里亲。” “你想我捧在手心里亲?” “不是,我就是看你有没有这嗜好……” “我可没有。”周岗笑了,握住了他的一只脚:“别动。” 周岗的手很热,摸着他的脚,感觉特别舒服,整只脚都被温暖包围的感觉。艾冬冬脸上有点发热,周岗忽然对他这么好,他有点一时难以适应:“你以前帮别人这样剪过脚趾甲么?” 周岗看了他一眼,神情很严肃:“怎么讲?” “不怎么,就是好奇,问问,我觉得你剪的挺专业的。” “以前开过店,专门帮客人剪指甲。”周岗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剪完了别忘了给小费。” 艾冬冬就笑了,说:“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好了,换另一只脚。” 艾冬冬就把另一只脚放了上去,周岗正要剪呢,忽然摸了摸他的脚背:“怎么红了,好像还有点肿。” “太冷了,可能冻了。”艾冬冬弯腰看了看,说:“等开春暖和了就好了。” 周岗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把剩下的脚趾甲剪了,等都剪完了,艾冬冬这才将脚收了回来:“你要多少钱?” 周岗一愣:“怕你给不起,要不打个折?” “打几折?” “我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不如你换个方式报答我?” 周岗说着就爬了过来,把他抱在怀里,艾冬冬兴冲冲地看着周岗,猛地凑上去亲了亲周岗的嘴:“好啦!” 他说完就钻进了被窝里面,在被窝里把衣服脱了下来,扔到了墙角里。周岗坐了起来,把刚才剪掉的指甲抖到了床外头,自己往上靠了靠,靠在了枕头上。 艾冬冬蒙着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周岗的动静,就把被子拉了下去,仰头看着周岗。 周岗说:“我想了想,要不,你正式当我干儿子,怎么样?” “真的?!”艾冬冬兴奋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好啊好啊。” 周岗静静地笑着注视着他,却没有他这么兴奋:“那行,等出去了,正式搞个仪式,我收了你。” “那我以后都能跟着你么?” “只要你亲生父母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我亲生父母不会有意见的,他们都不怎么管我。” 周岗沉思了一会儿,看着他,说:“不过在我收你之前,我得详细了解了解,你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老觉得你们家神神秘秘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我就是不想提。”艾冬冬坐了起来,周岗伸手把他拉了拉被子,盖住了他的胸口。 艾冬冬抿了抿嘴角,说:“我们家情况很复杂……我爸是当官的……我妈是他包养的……,我……”他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思:“虽然我也有户口,可我其实就是个私生子。” 他说完或许觉得有些丢人,扭头看了周岗一眼,周岗没什么表情,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艾冬冬又笑了笑,眼神闪烁着,说:“我爸比我妈大十六岁,我妈生我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可是我不是我爸希望生的,他们就是一夜情那样,是我妈想跟他在一块,就是不肯打胎,才把我生下来的……可是我生下来,我爸还是不怎么管我……他那边还有家,有女儿有儿子,都比我有出息。我妈不见我爸就念叨,可是见了他们俩就吵,我妈发起火来很疯狂……”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一些伤心事,眼眶泛了泪光,嘴角却笑了:“哎,不提了,提了都是泪。” 周岗很久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出来,你家里人知道么?” “出来那么久,怎么不知道,一开始还报警了呢……可是我给他们打了电话,说不用找我了,我一没被拐二没被骗,自己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我不想回去,他们找我也没用。”艾冬冬低下头,眼眶红着一直笑:“其实都是很丢人的事,所以我都不愿提。” 周岗摸了摸他的头,艾冬冬抬起头来,说:“所以以后我跟了干爹,你就是我最亲的人。” “出来这一年多,你都怎么过的?” “我也不傻,”艾冬冬说:“我刚出来的时候带了我妈好几张卡出来的,还带了很多现金,钱花完了我就提,优哉游哉地过了大半年。”那似乎是他很快活的一段岁月:“可是后来有一次我的钱包被人偷了,就没钱了,从那开始我就开始自己找活路,一开始是打短工,跟着路上认识的比我年纪大的一块干活,可是我这人懒,吃不了苦,干了半个月就干不动了,嘿嘿……”他有点不好意思,捏了捏被子:“再后来我就学了一门手艺……” “偷东西?” “你别小看偷东西,这也是个技术活,我一开始动不动就被人逮住,一是手太慢,二是胆子小,”艾冬冬分析起来:“这种情况如果碰见好说话的还好些,如果碰见那些心狠的,得打个半死,”艾冬冬扭头看了周岗,发现周岗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于是接着说:“不过这个也有好处,偷一回得手了,就能快活很长时间不用担心生计……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外头多难活,不光是吃的问题,还有睡觉的问题,夏天天热还好些,随便找个旮旯就能睡了,可是如果到了冬天,冷的常常大半夜都睡不着,我们这些人又怕生病,所以我有了钱就尽量住小旅馆,虽然贵了点,可是住的舒服。”他像是很有历练似的,说的头头是道:“我也算幸运,顶多小感冒,从来没有生过大病,也没遇见过坏人,有些拾破烂的还会收留我住一两晚,我也跟着他们拾过破烂,最后还是不行,手痒,偷习惯了,过惯了不劳而获的生活,就不想出力了……”他说着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有些羞愧。 第五十八章 艾冬冬扭头看向周岗,说:“现在都告诉你了,就这么多,再然后,我就到了这儿,认识你了。” 周岗摸了摸他的头,摆弄着他头上的几根头发。艾冬冬试探着往周岗的肩上一趴,发现周岗并没有抗拒,就靠在了上面,平躺着,看着上头的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周岗就说:“你在这儿还有什么事,就抓紧时间办吧,后天就送你出去。” 艾冬冬问:“送我出去?”他坐起来:“你不走?” “我还得两天,先把你弄出去再说。” 艾冬冬立即表忠心:“那我也不走,我跟你一块走。” “我也不是向你咨询意见,是通知,不是建议。”周岗拍了拍他的脸:“赶紧跟你在这儿相好的告个别,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我哪有相好的,”艾冬冬这么说着,可还是妥协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也不会很久了,”周岗忽然看向他,问说:“知道我为什么先把你送出去么?” 艾冬冬瞅了瞅周岗。 “……不知道……” “我觉得你在这儿忒不老实,不放心。” “……”艾冬冬忽然心跳加速,嘴唇动了动,几次欲言又止:“我哪儿不老实了……” 周岗忽然笑了出来,抱着他倒在了床上。艾冬冬也跟着笑了,满心的甜蜜简直要溢出来了,周岗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原本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青春的柔情,放着很温柔的光,艾冬冬激动的脸都红了,不敢再看他。 “你不是很大胆,怎么这会儿知道害臊了?” 艾冬冬臊臊的,又不肯承认,就睁大眼睛看着周岗,看着周岗的脸渐渐地靠近,几乎亲着了他。 他看着周岗的嘴唇,隐隐约约看到周岗的牙齿,灼热的气息喷出来,喷在他的鼻子上。 “睡吧。”周岗说。 艾冬冬看着他,那种想要亲近的冲动忽然慢慢淡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温情,充满了他的心房,很满足的,一种柔情。 他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郑融那双怨恨的眼睛,他微微睁开了一点,看见周岗已经伸手拉灭了灯,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外头的灯光透过窗户玻璃透进来,房间里朦胧的一片,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周岗的心跳慢慢也平了下来,有力,平稳。艾冬冬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周岗的喉咙,盯了一会儿,周岗忽然开口:“还不睡?” 他赶紧闭上了眼睛,黑暗当中听见周岗轻笑出来。 第二天艾冬冬一大早就爬起来了,周岗被他弄醒,眯着眼看了一眼,声音沙哑地问:“几点了?” “还早呢,我上个厕所。” 他说着就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轻轻地洗漱完,就穿鞋出了门。 外头天还没有大亮,他站在操场上伸了个懒腰,看见食堂里已经灯火通明。他去打了两份包子和豆浆,一路小跑跑了回来,周岗还在睡觉,他打了热水回来,然后爬上床,笑眯眯地看着周岗,他觉得周岗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一样,居然有一种很难讲的性感。 就那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他怕包子凉了,这才趴到周岗的耳朵边,吹了口气。 周岗眉头动了动,可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就矜持了一会儿,然后趴下来,亲了亲周岗的耳朵,见周岗还不醒,他就舔了一下。 周岗立即就醒过来了,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 艾冬冬就嘿嘿笑了出来;“你醒了?” “你个小骚羊羔,”周岗皱了皱眉头,声音依然沙哑:“不好好睡觉,不想活了?” 艾冬冬被那一句“骚羊羔”说的挺难为情,可是心里头很高兴,说:“早饭我都打回来了,你快点起来吃,吃完再睡。” 周岗揉了揉头发坐了起来,咳了一声,扭头朝桌子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桌子上放着早餐,旁边还有一个盆,里头的热水还冒着白汽,旁边连毛巾都准备好了。 他就笑了,揉了一下艾冬冬的头,套上长裤从床上下来,艾冬冬立即蹲下来,帮他把拖鞋拿过来,服务周到,连宾馆的服务员都比不了,别说服务员,就是他那些女人也没有这么伺候他的。 “我自己来就行。” 可是艾冬冬站起来,说:“我乐意。” 周岗笑了笑,洗了把脸,到桌子旁边坐下,艾冬冬已经把筷子分好递给他,两个人吃了早餐,周岗把他那杯豆浆推给他:“都喝了,我不爱喝这个。” “我饱了。” “不差这一杯,你不是想长个儿么,想长个儿就得补充点营养,多喝奶。” 艾冬冬只好拿过来喝了两口,剩下一小半的时候,他晃了晃杯子:“真撑了,喝不了了。” 周岗一听就接了过来,仰起头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了。 第五十九章 其实艾冬冬也没在这监狱里头认识多少人,很多人都属于别人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的程度,关系比较好的,也就凯子一个,最多加上食堂的张师傅。他虽然平时很高调,不过这一回却决定低调一回,免得给周岗惹麻烦,况且他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也不想让郑融受不了,虽然他也有恶趣味,想整一整他。 这一天过的非常平静,他先跑过去给凯子说了,凯子果然是很吃惊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么快?” 艾冬冬讪讪地笑了笑,说:“他昨天晚上答应我的。” “你昨天晚上去我那儿的时候不是还说没个准信么?” “那时候真的还没准信,后来,后来就有了,我也觉得挺突然的,不知道我干爹他怎么想的。”艾冬冬怕自己漏了陷,赶紧给凯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可能听了会挺高兴的。” 凯子皱着眉头看着他,似乎已经对他的信任打了折扣。 “我干爹目前还不会走。” 凯子一愣:“他不走?” “不走,就我走。” 凯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走,却专门把你送出去?” 艾冬冬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嗯……估计是觉得我在这儿老给他惹麻烦,不耐烦了吧。” “不耐烦直接不理你不就行了,用得着专门托人送你出去?” “凯哥你什么意思啊,我走你不替我高兴啊?” 艾冬冬变守为攻,脸色有点不高兴了。 凯子果然笑了,说:“胡说八道,我怎么不替你高兴。” 艾冬冬也笑了,说:“替我高兴就行,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在这儿这么久,真心为我好的也就凯哥你一个,我都记在心里头呢,这突然要走了,还挺舍不得的。”他开始打感情牌。 “用不了多久我也就出去了,到时候咱们还会见,这晦气地方,早走早干净。” 艾冬冬抿了抿嘴巴,开始打小算盘。 要说呢,他还有点小心思。 他怕他走了之后,凯子会不会跟周岗勾搭上。郑融他现在是不担心了,郑融的形象在周岗心里头已经崩塌了,可是凯子可不一样,凯子一直是以很正义的,很维护他的形象存在的,周岗对他应该也很有好感。何况凯子年龄上可比自己有优势,正当年,长的也不赖,又一门心思喜欢周岗。 “我走了是好事,可是我其实还有点替你担心。” “替我担什么心?”凯子笑了,颇不以为然的样子。 “咱们俩算是郑融的眼中钉,第一个是我,第二个就是你,我这走了,他估计也难为不到我了,可是你呢,还在这儿,他会不会把我的账一块算在你的头上?” “他,我才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要是存心欺负你,你也没办法,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话说回来,他看不惯你,也就是为了我干爹的事,他吃不到的肉也不想别人吃,依我看,凯哥,反正你也快出去了,在这儿剩下这些日子,你不如对我干爹冷淡一点,尽量别去招惹郑融的气。等你出去了呢,我干爹也出去了,到时候还有他郑融什么事呢?你说我说的有没有理?” 凯子眯着眼睛想了想,笑了,看着他说:“我有时候觉得你聪明的过了头啊。” “啊?” “行了,我自己心里头有数,你别担心我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也没什么好收拾呢,周岗说会有人来接我。外头住的地方都给我找好了,不需要我准备什么……” 凯子点点头,微笑着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伤感了,说:“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小子的。” 艾冬冬抿了抿嘴唇,笑了笑,说:“我运气挺好的,进了趟监狱,却认识了你跟干爹这样的人。” “行了,我知道了,估计到时候我得干活,就不送你了,咱们后悔有期。”凯子颇有江湖义气地拱了拱手,艾冬冬学着他的样子学了一下,艾冬冬两个人就都笑了,只不过两个人心里头都有点小心思,心里头并不只是惜别之情而已。 在凯子这边做完思想准备之后,艾冬冬又去给周岗做铺垫。 给周岗说话就不用像跟凯子说话那么拐弯抹角的了,艾冬冬直接跟周岗说:“我能最后再给你提个要求么?” 周岗看了看他:“你说说看。” “我走了之后,你可得把持住。” 周岗一愣,随即就乐了:“怎么个把持法?” 艾冬冬很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在这儿挺受欢迎的,可是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能跟别人乱搞。”可能他也觉得自己这些话没有威慑力,于是又说:“你知不知道,这么乱搞是很危险的,容易染上不干净的病。” 周岗勾了勾手:“你过来。” “干什么?” “你过来。” 艾冬冬就走了过去,结果刚走到周岗身边,就被周岗勒住脖子揽在了怀里。艾冬冬嘻嘻哈哈地笑了出来,掰着周岗的手,说:“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周岗往他屁股上抓了一把,这才把他松开:“那等我出去了,你可得给我泄泄火。” 艾冬冬忙不迭地点头:“你想怎么泻就怎么泻!” 周岗忽然掰过他的脸,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上去,他亲的有些突然,艾冬冬也吓了一跳,周岗这个吻跟以前那次不一样,这一回很具有侵略性,很果断,也很激情,磨开他的嘴唇,舌头往他嘴里伸进去,扫了一圈,直扫的艾冬冬背上发麻,忘记了呼吸。 周岗松开他,喘了口气。 艾冬冬则是只顾着喘气了,什么都忘了,也没什么具体的反应。等他回过神来,高兴的要飘起来了:“干爹……” 周岗却挡住了他靠近的身体,笑着说:“行了,跟我走吧,接你的人也该来了。” “我不想走了,想留在这儿陪着你……” “说什么胡话呢,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周岗说着,弯腰掂起他的那个包,另一个胳膊捞着他的头,就朝外头走去。 来接艾冬冬的可不是一般人,是他亲弟弟周明。周明跟他哥长的一点都不像,个头不高,面容也不英俊,而且看起来,好像比周岗年纪还大似的,看着三十大多。周岗跟他交代了几句,就把艾冬冬推了过去:“我新收的干儿子,好好照顾。” 周明看了看艾冬冬,憨厚地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家里头都准备好了,吃穿住都不用你担心。” 周岗要把他送到他们家里头去,让艾冬冬感动坏了,这说明周岗心里头他的分量。他心里头怪难受的,扭头对周岗说:“那干爹,我走了,我明天就过来看你。” “看什么看,出去就别进来了。”周岗掏了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冲着周明说:“你们俩走吧。” 周明是开着面包车来的,艾冬冬跟着周明走到车跟前,掏了掏兜,忽然发现兜里头还有个东西没给周岗呢。 他赶紧跑了回去,周岗已经扭头往回走了,他赶紧叫住:“干爹,你等我一会,我有东西给你!” 周岗噙着烟回过头来,艾冬冬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放在兜里头忘了给你了,呐,这是我这一次刚进来的时候特意给你留的,你没要,现在给你。” 原来是那几块大白兔奶糖,窝在他的兜里头那么久,睡觉也压着,都变形了。 “你留着自个儿吃吧。” “我专门给你留的……”其实也不是几块糖的事情了,他就是有点舍不得,借着这几颗糖,表达一下自己的不舍。 周岗笑了笑,就接在手里,顺便摸了摸兜:“这一回没把我的打火机偷了吧?” 艾冬冬终于笑了,说:“我在外头等你,你可早点出来。” 第六十章 艾冬冬第一次到周岗家里头,可算是开了眼界。 周岗家在县城的西北角,居然是一处明清时候的老宅子,旁边连着一座三层的小洋楼。 小洋楼艾冬冬见多了,可是这样古色古香的老宅子,他还是第一回看见,这宅子里外总共三层,盖的非常气派,上头的黑瓦已经斑驳,长着几棵已经枯黄的草。进了院子,发现里头却比外面开阔很多,院子里种着花草,还养了一条狗,几只鸡。 艾冬冬跟着周明往里头走,边走边赞叹着,周明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我们这老宅子有年头了,还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算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以前我们这一带还有几处这样的老房子,可惜前些年都翻新了,就我们这一处保存了下来,是老太太坚持的,旁边那座小洋楼,是我大哥住的。” 艾冬冬问:“你们家算是文物保护单位吧?” 周明笑了笑,指了指旁边柱子上的一个银色牌子,果然是固城县为数不多的几个古代建筑之一。一阵小孩子的玩闹声从屋子里头传了出来,周明进去,差一点撞到一个跑出来的小孩子身上,他笑着骂了一句,说:“别乱跑,小心撞倒了。” 跑出来的是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冲着周明叫了一声“爸爸”,然后靠在墙上盯着艾冬冬看。艾冬冬弯下腰,有点尴尬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呀。” 他其实不大擅长跟小孩子相处,尽管他很喜欢小孩。周明把他的包放下,蹲下来对那个小孩子说:“跟大哥哥打个招呼。” 可是那小孩子估计怯生,没敢叫,有点胆怯地看着艾冬冬。周明就站了起来,笑着对艾冬冬说:“孩子小,怕见生人。” 艾冬冬笑了笑,说:“我这第一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 “带什么东西呢,进来吧。”周明说着就又掂起他的包,领着他往屋里头去,掀开帘子一进去,就喊道:“娘,我回来了。” “那孩子你带回来了么?” “带回来了。”周明说着就回头看了艾冬冬一眼,艾冬冬走进屋里头,立马感觉暖气铺面而来,这里头的摆设真让他大开眼界,别看这屋子外头看起来斑驳苍老,里头装饰的,那却叫一个豪华。 这种豪华又不是现代别墅一样的那种豪华,而是古色古香的,可是那桌子柜子和床都是亮噌噌的,可是很有质感,一看就都是好东西,正堂上挂着山水画,桌子上供奉着菩萨。屋里头有好几个人在,年轻的年老的都有,还有两三个小孩子,周母在床上躺着,背靠着三层被子,整个人很祥和:“来了。” 艾冬冬赶紧鞠了一躬:“奶奶好。” 他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屋里头的人都吃惊了一把,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说:“这孩子模样长的齐整。” 艾冬冬觉得自己像是林黛玉进贾府一样,被人从头到脚地评论一番,心里头有点讪讪的不自在,可他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听着周明跟他一一介绍,他一一都打了招呼,什么三婶什么姑婆,他有点紧张,看了一眼也都没记住,倒是周明的老婆他很有印象,是个很白净和气的一个女人,跟周明有点不搭调,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周岗的老婆。 周岗到底有没有老婆,他一直不大清楚,但他希望是没有的,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的事周岗都在电话里头跟我们说了,你放心,尽管在这儿住,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周岗到底都给他家里人怎么介绍的自己,艾冬冬并不知道,他只是有点吃惊周母居然直接叫周岗的大名,这其实在他们那儿很少见,父母对自己的子女,一般都有昵称,当然或许是因为周岗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家里头都是叫他的名字,显得庄重。 艾冬冬平日里那点机灵劲儿全都没了,他潜意识里一直叮嘱自己说,这就是周岗的家了,可能以后也是他的家,那他就不能不慎重对待。也因为这个念头,他一直很紧张,他缺少跟长辈相处的经验,不过直觉告诉他,他再向对待周岗那样油腔滑调不正经,估计不会讨周母的喜欢。 周家是个大家族,而且让他吃惊的是,他们家要远比他想的传统很多,有点像他在电视里才看到的那样,很有点大家族的气派,要不是院子里停着几辆面包车和机动三轮,屋里头有电灯电视冰箱这些东西,他几乎觉得自己是穿越到民国去了。 “你多大了,听周岗说,你有十五了?” 结果艾冬冬还没说话呢,旁边周明他媳妇就说:“哎呦,那看着可不像。我娘家侄子,就我哥那大儿子,今年十四,可比他看着壮实多了,个头也高很多。” “有的人发育早,有的人发育晚,男孩子说长就长起来了。” “可不是。”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在那说话,周明可能有些不自在了,放下艾冬冬的包,说:“我前头还有事,先过去?” “你走吧,剩下的事叫瑞玲做就行。” 瑞玲就是白白净净那个女人,周明他媳妇,看着很年轻。 周明看了瑞玲一眼,笑了,扭头就走了出去,瑞玲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花生屑,说:“那行,妈,我先带冬冬过去看看他的房间?” 周母点点头,说:“看完了赶紧回来,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 艾冬冬很腼腆地笑了,又朝周母鞠了一躬,可能他礼数太重了,几个人居然都笑了起来,满屋子都是女人的笑声,听起来也挺热闹。 瑞玲突然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女孩说:“这是我大哥的女儿,囡囡。” 这个艾冬冬是知道的,周岗的女儿大名叫周婷,囡囡是她的乳名。他看了看,发现周婷身材非常娇小,怎么看怎么不像有十多岁的样子,都说女孩要比男孩发育早,艾冬冬见过十一岁的女孩子都有他高了,可是这个周婷,才到他耳朵边上那么高。 艾冬冬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 周婷很羞涩,躲到了一个女人后头,大家伙都笑了,艾冬冬就也跟着笑了,周母说:“她就在家里头调皮,见了生人就怕了,不用管她,你们先去。” 瑞玲就领着艾冬冬走了出来,瑞玲笑着对艾冬冬说:“你别拘束,我怎么看你有点紧张?” “确实有点紧张,没想到你们家这么大,像是看电视剧似的。” 瑞玲就抿着嘴笑了起来:“也不都是这样,这不是冬天没事干么,老太太又摔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我们几个吃了饭就过来说说话打打牌,免得老人家寂寞,要是平常,我们其实也很少聚的这么齐整。”她边说着边给他介绍沿路的房子,这是谁住的,那是谁住的:“这老院儿就老三和老太太在这儿住,我们在后头楼上住,大哥在旁边这座小洋楼上住,本来想把你安排在我们那儿的,大哥那楼上没人,你住着不方便。可是大哥在电话里头说,还是让你住他那儿去,说你刚过来,跟我们住怕你怯生。” 周岗想的这么周到,让艾冬冬心里头暖烘烘的,他当然更愿意住到周岗那儿去。 “囡囡一直跟着她奶奶住,所以大哥这儿平时就他一个人,现在他在牢里头,所以就你一个人住,你也别开伙了,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过来叫你,咱们一块吃。” 瑞玲说着就打开了老院子跟周岗住处中间隔着的一处小门。院子并没有艾冬冬想的那么大那么豪华,普通的水泥地,南边留出了一块空地,上头种着一颗石榴树一棵柿子树,都在西南角,靠着楼的西边靠墙处,种着一棵年头很久远的大树,不知道是什么树,叶子都快落光了。不过院子打扫的很干净,瑞玲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门,搓了搓手说:“等会我帮你把空调打开就暖和了,你自己会用么,知道怎么调么?” “知道知道。”艾冬冬忙不迭地应着,瑞玲就笑了,说:“那就更方便了。” 她说着就领着他上楼,艾冬冬这才看清了客厅的全貌,这一下,周岗的土豪气质就露出来了,这楼房外头看着也就还好,可是里头的装饰,那叫一个气派,比他们家那别墅都差不到哪儿去,沙发油画案几一应俱全,个个看着大气上档次,要不是亲眼看见,还真难想象这土不拉几的小县城,居然也有这么高品位的装修。 “我大哥这儿条件还挺好的,就是缺少点人气儿。”瑞玲说着就往楼上走:“你的房间在楼上,我们家后头是条河,风景虽然好,可是一到冬天一楼也容易阴冷,所以我们都在楼上住,你房间在我大哥房间隔壁。” 艾冬冬跟着瑞玲上楼,楼上是一排四间房,两两相对,他的那一间靠着西面,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桌子。 “我大哥前天才跟我们说你要过来的事,准备的有点仓促,这房间原来是空的,没人住过,所以家具什么的,我们刚买了,还没送过来,你先将就两天,不过主要是把空调给你安上了,昨天才安好的……”瑞玲说着,就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等一会儿就暖和了。” 瑞玲说了这么多,看着他就笑了:“行了,你收拾收拾,等会过来吃饭,我先过去。” “麻烦您了,谢谢婶婶。” 瑞玲笑眯眯地走了,艾冬冬放下手里的包,走到窗户根上往外头看,果然看见不远处有条很宽的河,河岸旁高楼林立,很是气派。 第六十一章 他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整理了一下,床是弹簧床,比他在监狱里头的时候睡的强多了,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爬了起来,从卧室出来,随便逛了逛,然后在周岗的卧室门口停了下来。 他往楼下看了看,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他自己,于是他就推开了周岗卧室的门。 周岗的卧室可比他那个大多了,里头的摆设一应俱全,有衣柜有电视有电脑,更让他放心的是,周岗的卧室里面没挂结婚照,时至如今,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周岗是没有老婆的人了。 那周婷是怎么来的? 估计是私生子,周岗这人长得帅又有权势,有女人肯为他未婚先孕也不是没有可能。艾冬冬为了更加确定,就打开了周岗的衣柜。 果然清一色都是男人的衣服,看大小,也都是周岗的。艾冬冬多少对衣服的牌子也有些认识,他看了看周岗的衣服,更加断定周岗是个土豪,在这种小县城还能有这样的着装品位,实在是不容易。 心里头的一块石头渐渐落了地,他赶紧把衣柜关上,偷偷关上门走了出去。今天的天气还算好,雪已经停了,可是天依然很冷,阴天没有太阳,所以积雪也都没有化。乡下这地方雪一旦融化是很麻烦的事,不光地面上会有脏兮兮的雪水,如果到了晚上一结冰,那路上都滑溜溜的根本没法走。他从周岗的卧室里头出来继续往前走,就发现了有个浴室。 他推门进去,往浴室里打量了一番,让他惊喜的事情又来了,他发现居然可以洗热水澡。 冬天洗热水澡这件事其实对城里人来说没什么稀奇的,家家户户都能洗,可是在北方,尤其是乡下地方,一到冬天洗澡的次数就急剧减少。一开始大家都要去公共澡堂洗,后来时代发展了,农民手里头也有钱了,就有人安了太阳能,可是太阳能冬天也不能用,天太冷水管会冻住,根本洗不了澡。不过周岗这浴室里头,安了热水器。 于是艾冬冬赶紧趁着没人洗了一个澡,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单独一个浴室洗过澡了,这一回洗的浑身爽快,每一个毛孔都要张开了。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他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帅气!” 艾冬冬的帅气,很快就在周家传开了,周家的人除了周岗之外,其他的长的其实都不算出挑,因为周母摔伤了,所以她三个女儿都来看望,都在这里住着,所以这一顿饭吃的非常热闹。艾冬冬仔细看了看,发现周岗一个姐姐两个妹妹,都是一般的女人,实话实说,长的都不算清秀,尤其周岗他大姐,眉毛还是很老式的那种完全画上去的眉毛,脸上的粉也很厚,可就是这儿,也遮不住她的沧桑和俗气。他那两个妹妹虽然说年轻一点,可是长的也不好看,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人回头看的那种。周岗的二弟周明他早已经见过了,和周岗比不了,倒是周岗的三弟周放,长的还算有点周岗的神韵。艾冬冬看了一圈,发现周岗果然是周家的门面了,不只有本事,长的也够体面。 不过他们家的人也算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很硬气的感觉,三个姐妹一看也不是温柔和气的人,显得都很爽快,两个弟弟除了周明内敛一点,周放也是流氓气十足的,很拽。 “你就是艾冬冬?”周放看着他,嘴角扯着一抹笑:“怎么跟我大哥认识的?” “我干爹心肠好,一直照顾我。” 周母已经很喜欢他了,忍不住叹息说:“你说得意他们那群人造孽不造孽,把那么小的孩子也弄到监狱里头去。” “娘,这关得意什么事,得意是公安局的,监狱不归他管。”周岗的大姐笑道:“人家前两天还大包小包地掂着过来看你,你这就忘了人家的好了?” 周母就笑了出来,艾冬冬赶紧说:“赵局长对我也很关照。” 这也算是实话,要不是赵得意,他哪能认识周岗呢,说到底,人家赵得意还算他的半个媒人呢。 “他们这其实算违法,冬冬这么大的孩子,按理说不该进监狱。”周明说。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当官的仗着自己手里那点权利无法无天,你说像我大哥,难道就该进去?他娘的那姓刘的还不是仗着他老子横,要我说咱们家就缺个当官的,我决定了,将来走官道儿!” 周放嗓门大志气也不小,说的一桌子的人都在跟着笑。周母说:“你能走点正道儿就不错了,连个大学你都没毕业,当什么官,当村官还差不多。” “哎妈,你还真别小瞧现在的村官,就我那小学同学,叫孙欢的,你还记得吧?” “鼻子上有颗痣的那个?” “对对对,就他,他大哥现在就是他们村的书记,去年他们村不是拆迁么,要修公路建新厂子,就那么一年的功夫,现在你去看看他们家,车子也有了,城里买了好几套房子,一家人从温饱线直接奔小康去了!” 一旁的周明就笑了,说:“人家能当村委书记那也是有本事,你不知道现在的村委书记多难当,没点人脉没几把刷子,你刚上去就被人给顶下来了,村委书记现在是肥差,多少人眼馋呢。” “所以我说咱妈别看不起村官呢,我能当上村官,那也算有本事,将来一步一步往上爬,能爬多高还真不好说!” “你别贫了,吃你的饭!”周放他二姐笑着看了艾冬冬一眼:“你没看冬冬都笑你呢。” “没有没有,现在当村官确实挺不容易的。”突然这么多人看向自己,艾冬冬一时很窘迫,脸都红了,周放扭头看着他,忽然笑了。 艾冬冬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跟这么一大家子一块吃饭。吃完饭周放抽了一根烟给他,他摆摆手:“我不抽。” 艾冬冬说完就有点心虚,因为他刚才的语气那叫一个腼腆和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当着周家人的面,所有锐气都没有了,那点风骚劲也没有了,有的就是城里孩子身上那股干净劲儿,和和气气的特别懂礼貌,配上那白白净净又俊秀的相貌,周家上下对他印象大好。 “你哪里人?”周放自己点了一根烟,扭头看着他。 “省城的。” “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还被弄进监狱里头去了?” “不良少年呗。”艾冬冬说完就笑了,看了周放一眼:“我从小不学好。” “那咱们俩算难兄难弟,”周放笑着说:“啊,不对,这错了辈分了,你是我大哥的干儿子,那应该是我侄子吧??!” 艾冬冬终于第一次发现了他做周岗干儿子的憋屈之处。 “你叫声叔叔跟我听听,你该叫我三叔吧?” 艾冬冬涨红了脸,不知道周放是认真的还是跟他开玩笑,他在想,他以后还要在这里混下去呢,要是周放坚持要他叫,那他估计还真得叫他叔叔。 周放看他那局促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我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 艾冬冬这才讪讪的笑了出来。周放又问:“你多大了?” “十五。”艾冬冬决定把自己说的大一点。 “那比我小很多,我都快二十三了。”不过周放的外表看起来要年轻很多,像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也很潮,发型也很时尚,是标准的县城有钱人家的孩子。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婷和周明的一双儿女在那儿堆雪人,小孩子打打闹闹的,非常热闹。 “你在我大哥那儿住?” “嗯。” “他那儿就你一个人,多没意思,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住吧,咱们俩晚上说说话。”周放看着他,脸上还挺热情。艾冬冬赶紧拒绝:“不了不了,不用麻烦,而且我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你。” “打呼噜?我操,那就算了,我最受不了有人睡觉打呼噜。” 艾冬冬很为自己的机灵得意。 第六十二章 周婷忽然跑了过来,扯住了周放的衣角:“三叔,你帮我团个雪球,我手都冻僵了。” 周放噙着烟捋起袖管,就到雪地里头给周婷团了一个雪球,结果旁边周明的儿子也跟着要:“三叔,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 “我就一双手,只能团一个,你们俩用一个雪球行不行?” “不行,”周婷说:“我们俩雪人呢。” 周放就回头看了艾冬冬一眼,艾冬冬赶紧说:“那我来团一个吧。” 周放就笑了,看向周明的儿子说:“听见了吧,叫你冬冬哥给你弄。” 一个哥一个叔,这辈分就差下来了,艾冬冬挺尴尬的,跑到雪地里头滚雪球,这种堆雪人的游戏他有些年头没玩过了,一玩居然还玩上了瘾,滚了一个又一个,他们那个雪人,很快就堆好了,高兴的周明那儿子直拍小手。周婷开始埋怨周放:“三叔你怎么这么笨,你看冬冬哥跟鑫鑫的雪人都弄好了。” 周放喘着气说:“你三叔我老胳膊老腿了,能跟你冬冬哥比,你别急,咱们的也很快就好了。” 艾冬冬听了就过去给他们帮忙,不一会儿两个雪人就都堆好了,周放从屋里头找了两条红围巾出来,搭在两个雪人的脖子上,两个笨拙又可爱的雪人就出现了,灯光一照,像是在童话世界里头一样。 周放搓了搓冻红的双手,说:“真冷,我手都快冻僵了。”他说着看向艾冬冬,往掌心哈着气问:“你呢?” 艾冬冬给他看了看自己同样红萝卜似的手,两个人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跟他们一群小屁孩在一块没意思,我带着你出去转转?” 旁边的瑞玲听见了,说:“这个主意好,你带着冬冬到处熟悉熟悉环境。”她说着扭头看向艾冬冬,笑着说:“我们这儿去年刚建了个临河的公园,树上扯了好多彩灯,一到晚上的特别漂亮,你去看看。” 艾冬冬点点头,说:“行。” 周放往他脖子看了看,回头进了屋里头,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两条围巾,一条他自己围上,一条给了艾冬冬:“晚上冷,你戴上这个。” 艾冬冬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围在了脖子上。 两个人从周家出来,街上路灯照着,雪地上有很多脚印,白天的时候可能融化了一点,到了晚上又结了冰,踩上去要很小心。不过这样的街道非常漂亮,两道金黄色的路灯由远及近,像两条金线似的,白雪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很细碎的光彩,像是里头有一粒粒的小钻石。艾冬冬把手插进兜里面,说:“这儿真好看。” 周放笑了笑没说话,带着他走到一条巷子口拐了进去,没了路灯的照耀,一下子黑了下来。周放用手机的荧光照着路,回头说:“你小心点脚下,有点滑。” 艾冬冬点点头,紧紧跟着周放往前走,没走两分钟,前头就亮堂起来,等从小巷子里头走出来,一下子豁然开朗了,眼前的冰雪世界,再漂亮也没有了。 因为是冬天,河岸旁边的柳树都已经掉光了叶子,可是柳枝还是软的,随着北风不停地摇曳着,树上缠满了彩色的灯,像是冰雪琉璃世界一样,充满了梦幻的美感。因为天刚黑下来没多久,很多人在河岸旁的广场上玩,老老少少都有。周放扭头问:“你会滑冰么?” 艾冬冬摇摇头:“学过,可是还没学会呢。” “要不我教你?” “算了,你滑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周放也没坚持,掏钱要了个滑冰鞋,自己就进滑冰场里头去了。艾冬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住,趴在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周放滑。 周放在滑冰场上那叫一个飞扬跋扈,他没进去的时候滑冰场里乱七八糟的,很多人都在玩,可是他进去了之后,可能他滑动的太快了,别的人都主动让出了一条道,空间大了,周放滑的就更肆意了,他不但会滑,而且会玩花样,侧着滑单脚滑,他样样都会,到最后的时候滑冰场里头的人都看他玩了,周围也聚集了很多人看。艾冬冬听周围的人说话,发现他们都是认识周放的,知道是周家的老三。 周放气喘吁吁地从里头出来,冲着艾冬冬笑了,说:“擦,真爽!” “你滑的这么好!”艾冬冬由衷地赞美。 “其实都是我大哥教我的,我大哥也很会滑,可是他年纪长了就不滑了,以前比我牛逼。” “我有件事很奇怪,怎么他们都叫你周老三,鑫鑫他们也都叫你三叔,你不是排行老六么?” “我们家重男轻女呗,”周放笑着说:“我们家排行都按男的算,女的不算,不过我们自己会叫大姐二姐三姐,只是在外头,我大哥是周老大,我二哥是周老二,我就是周老三了。” 艾冬冬笑了,说:“我以后也学,我觉得很拉风。” “那你让我大哥教你,看他同意不同意。他好久没上过溜冰场了,我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们从溜冰场往河边走,沿着河堤,一路往南走,河堤旁有很多买小吃的摊贩,周放问:“你想吃什么,三叔请你。” 他说罢就笑了出来,吐出来的白汽很快又消散在空气里,艾冬冬看他冻得红红的嘴唇,心想估计周放冻得不轻,他穿那么薄,就穿了个薄夹克,算得上美丽冻人了。 艾冬冬指了指不远处的卖烤红薯的说:“吃这个!” “烤面筋要不要,很好吃。” 艾冬冬看了看,看见上头很多油和辣椒那,摇摇头:“我吃不了辣的。” “这个可以要不辣的,自己能选。” “不要,我就吃烤红薯,我喜欢甜的。” 周放笑了笑,买了个红薯,又买了两串烤面筋,红薯递给他,自己吃着烤面筋说:“今儿不算正式请客,赶明儿我带你去外头吃,这固城县好吃的点儿我都知道,将来一一带着你吃个遍!” 艾冬冬边啃着红薯边问:“我干爹什么时候能从里头出来,你知道么?” “不清楚,这些事我很少问,我妈嫌我帮倒忙还惹麻烦。这事儿是我二哥在帮忙。”说到这儿周放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二哥办事能力不行,有点老实?” 艾冬冬有点尴尬,笑了笑。周放笑着说:“其实这都是表象,我二哥跟我大哥霸气侧漏不一样,他这人看着老实,其实也很有本事。只是从小到大被我大哥的光芒盖住了,他也是很有本事的人,哎,:“他说着又笑了:“你不懂我们这上头有个有本事的大哥的悲哀。” 艾冬冬笑了笑,远处有人在遛狗,那条狗却冲着他们跑了过来,巴巴地望着他。艾冬冬掰了一块红薯扔给它,那条狗立马吧嗒吧嗒吃光了,吃光了之后又仰头看着他,眼神很急切。 艾冬冬只好又扔了一块红薯给他,周放问:‘“你都给它你不吃了?这么喂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说着就伸腿踢了那条狗一样,那小狗呜地一声蹿跑了,艾冬冬紧张地朝那条狗的主人看了一眼,笑着拉了周放一把:“狗主人看着呢。” “没事,哪儿有这么娇气。”周放掏了张纸擦了擦嘴,递给了他两张:“擦擦手。” 艾冬冬把最后的一口红薯吃完,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然后伸手说:“刚才的纸给我。” “我都用过了,你不嫌脏?” 艾冬冬接过来笑了笑,拿着用过的纸跑到垃圾桶旁边,扔了进去,周放笑了出来,说:“还挺老实。” 艾冬冬一开始在周岗家那几天,确实很老实,举止有礼貌,穿的也很干净,后来瑞玲带着他去了趟商场,新添了几件过年的衣服,艾冬冬就更神清气爽了,嘴巴甜有眼色,没几天就打入周家的内部去了。 第六十三章 艾冬冬一连在周家住了将近两个星期,还没见周岗回来的影子,周家也很平静,没人说周岗回不回来的事儿。他问周放,周放都说不清楚,让他问周明,结果他问周明,周明又说:“就这两天的事了吧。” 就这两天,就这两天,转眼很多个两天过去了,周岗还是没有回来。 艾冬冬忍不住了,决定去监狱亲自去看他。 他现在的日子,已经过的相当滋润了,周家每天都会给他一定的零花钱,而且给的数目还不小,毫不小气。他除了一开始给周家每个人都买了点小礼物之外,剩下的钱,就都攒起来了,他又去了一趟城外,把他以前藏起来的钱取了回来,这样一来,他手头就算比较宽裕的了。 他要去看周岗的事情先跟周明说了一声,想让周明带他去,没想到周明不肯,说:“我大哥说不让你去,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头等着他。” 周明这条路走不通,艾冬冬只好自己去,找了个三轮,过去了。 那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听说他要去监狱,很好奇:“你去那儿干什么?” “去探亲。” “你什么人在里头?” “你就说知不知道路,去不去?” “上来吧。”车夫戴上手套帽子,说:“到那可得十块钱左右。” “行。” 雪化了又下,如此这样两下,路上就有些滑,车速并不快。艾冬冬坐在三轮车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透过玻璃往外头看,突然看见有一群人在围着看表演,有一家超市新开业,开了个开业典礼,第一天全店都打折,还送礼品。 艾冬冬就想到自己不能空着手去看周岗,得买点东西。 “师傅,靠边停一下。” “还没到监狱呢,还远呢。” “我想下去买点东西,您能不能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那车夫停下车子,他从上头跳下来,跑到了超市里面,超市里人特别多,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看来看去发现也没有什么好买的,就问那售货员,去探亲都要买什么比较好。 “那你买这个吧,”售货员拍了拍旁边的一箱奶:“这个我们这卖的最好,又便宜又实惠,还有营养。” “那这个舒化奶呢,好像要贵店,应该更好吧?” “这个我们这儿卖的不好,你要买牛奶我还是推荐这个,这是我们县城产的,所以便宜,可是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属于物美价廉,我们这些人只是超市雇的打工的,挣了钱我们也是那点死工资,不会骗你。” 那大婶倒是热情,说:“要不你就买这个,优酸乳,对身体好,对肠道也好。” 艾冬冬看了看,问:“有没有上点档次的?” “上档次?” “再贵点又不是特别贵的,主要是东西好,又体面。” 那售货员估计觉得他是没钱又想装逼的那种人,于是想了想,给他介绍了另一个:“这个茶叶,不贵,可是包装特别好,檀香木的盒子,你看这字,都是鎏金的。” 艾冬冬吁了一口气,觉得还是自己转转。 他转了转,还是觉得没什么好买的,周岗在监狱里头想吃什么没有呢,也不在乎他这点东西。估计他大包小包地送到了,临了了周岗还是会让他都拿回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见超市门口的柜台那儿,在卖手表和剃须刀。 艾冬冬心里头一动,觉得这个可以买。 他就过去看了看那些表,这些表的价钱有高的有低的,好看的价格都高,不好看的价格都低,所以说其实艾冬冬的审美还可以,他看上眼的,都是千元以上的。他强烈怀疑这些表只是个摆设,这样的小县城,能有几个人买得起这么贵的表? “帅哥想买什么?”服务小姐很热情。 “我随便看看。” 艾冬冬看了看壁橱里头的剃须刀,指着其中一个说:“给我看看这个。” 他相中的是那个算是价格比较高的了,可是又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服务小姐把那个剃须刀拿给他,开始介绍这款剃须刀的功用:“其实我觉得像您这种年纪胡须还很少的,不用买这种,买这一款就好了。” 她说着拿出了另一款看起来要小巧一点的。 “我不是给我用,给长辈用。”艾冬冬说:“我那个长辈胡须比较硬,用这个能刮的干净么?” “这个质量算很好的了,任何人都能用,不会存在胡子刮不干净的问题,这点您可以放心。另外我们这款剃须刀是全身水洗的,保修一年,因为我们店里头搞活动,您如果买的话,满三百我们还送您小礼物。” “那好,我就买它了,能包一下么?” “这个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不给包装的,其实这款剃须刀不用包装,它本身的盒子就挺上档次的,您可以看看……” 最终,艾冬冬花了三百六十六,买了一个剃须刀,然后买了一箱牛奶,一袋水果。 剃须刀是他的心意,是给周岗买的,其他都是看别人买他才买的,也不是买给周岗,是给凯子买的。他希望能体现自己的心意,不会让周岗觉得他什么都不懂。 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终于到了监狱门口,艾冬冬提着东西从车上下来,仰起头来看,从没有觉得监狱这么亲切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周岗了,他激动的有点按捺不住了。 不过具体要怎么探监,他是不懂的,只好过去问门口的守卫。 没想到问到的结果让他非常失望,监狱里的人说按国家规定,罪犯服刑期间,只有家属和监护人才能探监。 “我是他干儿子。” “有证明么?” “啊?” “要探监得拿身分证件,包括身份证或临时身份证、户口本、户籍证明等,另外还得有当地街道办事处、居委会或村委会出具的相关证明。你什么都没拿,怎么进去?” 艾冬冬还没有身份证呢,他也不知道探监这么复杂。 “我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艾冬冬厚着脸皮去套近乎:“长官通融通融呗。” “一边去一边去,别在大门口晃悠。” 艾冬冬掂着手里头的东西,在看门的那儿磨蹭了好长时间,就是不放他进去。天冷又掂着东西,两只手很快就冻僵了,他把东西放到了大门旁边的角落里,搓着手跺了跺脚,有点着急。 走到监狱大门口了却进不去,这是稚嫩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他又不甘心这么回去,就在旁边磨蹭,等个十来分钟就笑嘻嘻或者可怜兮兮地跑过去套近乎,哀求哀求。 让他高兴的是,下半晌的时候,天空突然又轻飘飘地下起雪来,下的很小很细碎,一会下一会儿停。艾冬冬觉得自己来了机会,这大冷的天,又下雪,他这么大的人又软磨硬泡,估计看门的会心软。 可是没想到人家到底按规矩办事,铁面无私。这么一磨蹭,就磨蹭到了天色将晚,看门的说:“你别磨蹭了,没用,这又不是我们说了算,你就算磨蹭到明天也没用,天黑了你赶紧回去吧。” 艾冬冬失望地看着监狱的大门,看见里头亮起了光。雪虽然下的不大,而且时下时停的,可是他放在角落的东西,已经蒙上了一层雪花。 他弯腰将东西掂起来,默默地往外头走,走两步又回头看一眼,希望守卫突然心软,会突然叫住他。 可是他这些奢望都没能实现,他走远了,门卫还是没有叫他。他的手冻僵了,有些不听使唤,胳膊一哆嗦,手里的那袋子水果就掉了下来,橘子和苹果滚落一地,红红的,散落在白雪上。他弯下腰赶紧去拾,拾着拾着,忽然有一束光照了过来,一辆车在他不远处停下来。他眯着眼伸手挡了一下光,看见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远远地看着他。 第六十四章 原来是周明。 周明远远地朝他招了招手:“冬冬。” “二叔。”艾冬冬站了起来,有点吃惊在这儿碰见周明。 周明走了过来,喊道:“你怎么在这儿呢,到处找你找不到。” 艾冬冬是瞒着他来的,突然看见周明,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来看我干爹。” “见着人了么?” 艾冬冬搓着手摇摇头:“他们不让我进去,说只有亲属才行,还得有证件。” “不让你进去你就回去,怎么在大门口等了一下午,冻坏了吧?” 艾冬冬掂着自己买的东西站起来:“还行,不怎么冷。” “赶紧上车吧,看你冻成什么样了。”周明帮他掂着东西,边走边说:“吃饭的时候找不着你,问了一圈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还是周放那小子说,说你这两天一直惦记着来探监,看你是不是来这儿,我过来碰碰运气,还真是。” 艾冬冬很愧疚,说:“我以为到这儿就能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去了,所以也没跟你们打招呼,害你们担心了。” “是挺担心的,我还想呢,要是你不声不响地走了,等我大哥出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他交代。”周明笑了笑,说:“以后出门可不能再不声不响的了,起码告诉一个人,让我们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像今天这样,我们要是早知道你来这儿,早点过来,也就不耽误探监了。” 艾冬冬挨了一下午的冻,一进车就打了个喷嚏,周明无奈地笑了出来,拖了外套给他披上。 周明回去之后,就把这事说了,艾冬冬苦守监狱大门一下午为了见周岗的事,很快传开了,周家的人都觉得艾冬冬有情义。虽然这行为有点愚笨,但这也是年纪轻阅历少的缘故,正因为行为愚笨,才显得年少情真。 最感动的当然是周母了,说:“这孩子心好,以后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他。” 周母在周家,跟红楼梦里头的贾母在贾府一样,那是有绝对权威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周家是固城县的大家族,大家族都要面子,孝道更是不能少的,何况周岗他们兄弟姐妹几个,脾性虽然说不上多善良,可是一个一个,绝对都算的上孝顺。 “你要是想探监,下次我带你一块去。”周明说:“不过我大哥估计也就快出来了,可能用不着你去看他,他就回来了。” 艾冬冬当然希望周岗能早点回来,不过周岗还没回来呢,他就病倒了。 也不能完全说是监狱门口那一下午给冻的,他其实这几天身上一直感觉不太舒服,可能长期呆在不怎么好的环境里头,身体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突然养尊处优了,毛病也就来了。 先是发高烧,后来打了瓶吊针,烧退下去了一点,可一直维持在三十七度左右的样子,就是不见下去。发了烧胃口也不大好,没两天人就憔悴下来了。 不过就在生病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好消息,周岗要出来了。 终于要出来了。 艾冬冬正躺在床上打游戏呢,忽然听见周放跟周明在外头说话,周放问:“那让冬冬去么?” 艾冬冬一听见自己的名字立马支起了耳朵,就听周明说:“别了吧,等大哥回来了再见不也是一样,就让他在家里头休息吧。” 艾冬冬一听浑身有了劲头,赶紧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鞋跑到外头,惊喜地问:“干爹他要回来了?” 周明跟周放吃一惊,周放随即就笑了,说:“一说我大哥,你耳朵倒是灵。” “是么,是他要出来了么?” 周明笑着点点头:“明儿上午去接他,你就好好在家里头等着吧。” “我想跟你们一块去。” “你身上还没好利索呢。” “这点小病,根本不在话下,二叔,明天一定要叫上我啊,我也去!” 第六十五章 周明点点头,说:“也行。” “不知道我大哥给你施了什么法,跟他怎么这么亲呢。”周放皱着眉头说:“我也没觉得我大哥多平易近人。” 艾冬冬嘻嘻笑了出来,周明对他说:“行了别在外头站着呢,要是体温再上去,你明天哪儿都去不了了。” 艾冬冬赶紧又跑回了屋里头,刚要往床上爬,就听见周放继续在外头说:“我有时候想想真觉得有古怪,二哥,你说大哥跟冬冬的关系,是不是……” 艾冬冬心里头扑通一下,立马站在了原地,趿拉着鞋趴在床沿上。 完了完了,奸情败露了! 结果就听周放说:“你说冬冬会不会是大哥在外头的私生子啊?” 艾冬冬咽了口唾沫,赶紧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头。周明笑了,说:“胡说八道,大哥才多大年纪,有这么大的儿子?” “怎么不能有呢,推算推算,大哥那时候也十五六了吧。他早熟,十五六的时候谁知道他干过什么事呢,可能那时候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头养着也不一定。” 周明就笑了出来,没答话,好像是出去了,不一会儿周放就进来了,问:“你玩到第几级了?” 游戏机是周放怕他无聊给他买的,里头的游戏有个坦克大战,周放一直在教他怎么玩,然后跟他比赛,其实他老早就玩过了,都是他玩剩下的,可是他为了满足周放的虚荣心,故意装作菜鸟输给他。 艾冬冬把游戏机递给他看,周放看了吃了一惊:“呦,我在外头抽了根烟的功夫,你就升到这么高了。” “胡乱玩的,这几盘都运气不错。” 周放拿着游戏机玩了一会儿,忽然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发现你跟我大哥感情挺好的,你们不是也没认识多长时间?” “哦,”艾冬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放,说:“可能我们俩比较有缘分,你知道人跟人相处不在时间长短,得看对不对脾气。” “那倒是,”周放看了他一眼:“我大哥确实喜欢你这种看起来懂礼貌又老实的小孩。” 这倒是让艾冬冬很吃惊:“他喜欢这种小孩啊?” “对啊,我们家的人都调皮,包括囡囡也是,一个女孩子,整天跟我那俩姐姐似的,像个假小子,可能少什么就想要什么,我大哥对文静秀气的人都很客气,他还尊重读书人。” “他没读过书啊?” 周放一听这话笑了:“怎么没读,就是水平不高,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了,不过男人懂的多少不在读书上,我大哥天赋聪慧,就是不爱上学,不过他喜欢看书,看的还都挺高深,一般人还真看不懂。” 艾冬冬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男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要得靠个人修养,跟读书没有必然关系。” 周放笑了笑,说:“得亏我大哥的想法跟你一样,我当初高中毕业,不想上大学,我妈气坏了,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妈就想让我们兄弟几个当中能出来一个大学生,可惜我们兄弟三个都不喜欢上学,当时多亏我大哥替我说话,不然的话我现在估计还在大学里头熬着呢。” 周放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话,可是艾冬冬并没有完全听进去,他有点应付的意思,因为他一直在想刚才周放说的一句话。 周放说,周岗喜欢文静秀气有礼貌的人。 他就有点悬心了,因为这几条跟他差距有点大,他除了长了一副看起来乖巧秀气的相貌之外,内里可完全不一样。他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有时候兴致上来了,像是半个小流氓。 周放发现了他的不上心,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么?” “嗯?” “我说你真认我大哥当干爹了么,还是说着玩的?” “当然是真的了,他亲口说的。” “那你以后得叫我三叔了。”周放说:“这可不是我占你便宜,我哥这个人很讲辈分的,跟我妈一样,我妈昨天还跟我悄悄地说呢,辈分高低不在年龄大小,不能因为我只比你大几岁,外表看起来像兄弟,就真的跟你称兄道弟,该是叔侄的,还是得叫叔侄。” “啊?”艾冬冬有点害臊:“叫你叔叔啊?” 周放笑着点点头:“你也别不乐意,我告诉你,我们家在这儿辈分可高了,外头有很多三四十岁的见了我还得叫一声三叔的呢,小辈的那些年轻的就更不用提了,我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跟我一块上学的还有叫我三爷的呢。” 这可把艾冬冬逗乐了,说:“你们这儿怎么这么有意思。” 实在太传统了。 “你要不要先练练口?”周放看着他说:“别等我大哥让你叫我三叔的时候你叫不出来,趁着他没来赶紧叫两声。” 第六十六章 艾冬冬看了看周放,叫道:“三叔。” “听着心不诚啊,而且有气无力的。” “三叔。”艾冬冬又叫了一声。 “这一回有进步,可是听着还是感情不到位,你看看囡囡和鑫鑫是怎么叫我的,三叔三叔……”他捏着嗓子学小孩子叫,惹得艾冬冬笑了出来。 “就得这么叫,你学一声给我听听。” 于是艾冬冬就又叫了一声,叫完不等周放说话,他就赶紧说:“就这样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周放闷声笑了出来,故意哆嗦一下:“听着真舒坦!” 艾冬冬这才知道周放在拿他开玩笑,就不肯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了,周放低着头玩了一局,然后把游戏机递给他:“怎么样,我分不低吧?” 艾冬冬接过游戏机,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玩的话,得分一定比你高。” “那你试试。” 艾冬冬抱着虐一虐周放的念头,认认真真玩了一盘,玩完了,把游戏机往周放手里头一递,周放接过来来一看:“我操!” 艾冬冬往床上一躺,得意洋洋地说:“玩累了,不想玩了,想睡觉。” “不能睡,你先起来。”周放拉着他的胳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一早就会玩啊,怎么进步这么快,刚才不还什么都不会的么?” “我以前是不会啊,不许人学的快?”艾冬冬枕着胳膊看着他:“我就是在玩游戏上有天赋,什么游戏一玩就会!” “你别吹牛逼,咱们换个玩法。”周放把他拉了起来:“咱们去电视上玩,玩赛车!” 赛车是周放自以为自己最厉害的游戏了,艾冬冬被他从床上拉起来,懒洋洋地披着被子窝在沙发上。周放看他那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生气了:“你别牛逼冲天,最后我一定把你虐的很惨!” 艾冬冬吸了吸鼻子:“行吧,都是男人别光动嘴皮子,尽管放马过来!” 周放把自己二十几年的本事都使出来了,结果,居然还是输给了艾冬冬,艾冬冬玩起游戏那个灵活那个敏捷,简直是非人类。他气的一把将游戏柄扔在地上:“妈的,你是不是人啊!” 艾冬冬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扭头看了周放一眼,很淡定地说:“我不是人,我是车神。” 他刚刚的得了游戏里那个车神的称号。 周放气的一脚就踹了上来,把他蹬倒在沙发上,艾冬冬很快就爬起来:“输了就输了,怎么,还输不起?” “老子怎么输不起。我就是大意了,不行,咱们得再来一盘!” “来倒是可以来,可以老这么玩没意思,不如咱们赌点东西?” “你想赌什么?” “我想想……”艾冬冬故意气周放:“这样吧,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只要条件不是很过分又不伤天害理不犯法,对方就不能不答应,你觉得怎么样?” “废话少说,现在就开始比!” 于是又一场游戏开始了,周放最后发现,他太小看艾冬冬这城里娃了。 “他妈的,什么条件你尽量早点提,老子憋在心里头不舒服!” 最后周放甩了这么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因为第二天要去监狱接周岗,所以晚上的时候艾冬冬很早就睡了,第二天就爬起来,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把这些天买的新衣服全都在镜子跟前试了一遍,最后挑了一身自己看着最顺眼的,喜滋滋地去接周岗了。 周放一看他的打扮,眉头就挑起来了:“哎呦,不错哦。” “我想穿的正式点,就挑了一身新的。” “不错,看着挺精神的。”周放骑着摩托车说:“替我跟我大哥说一声,我正巧有事,就不过去接他了,你替我问声好,等我回来再见。” 艾冬冬点点头:“你放心去吧,三叔。” 周放的脸一下子红了,特别尴尬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再看看艾冬冬,好像还挺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拿他开涮。他红着脸点点头:“好,好……” 说完他骑着摩托车一溜烟地没了影,周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出来,说:“谁让你叫他三叔的?” “我不该叫么?” 第六十七章 “该倒是该,就是没听习惯,没事,以后听多了就好了。”周明说着还在忍不住地笑,艾冬冬被他这么一笑,也挺尴尬的,幸亏周明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行了,上车吧。” 这一回不同以往,他很顺利就进了监狱里面。门口那几个守卫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艾冬冬挺了挺胸脯,紧紧跟在周明后头往里头走,周明对他说:“我去见几个人,顺便办点手续,你就别跟着了,在这等着我。“” “您不用管我,先去忙正事。” 周明就拿着个文件包过去了,艾冬冬半个月没来监狱,发现监狱已经有了新变化,外头多了一行新栽的梧桐树,操场的运动区也多了几个健身设备。牢房和车间的大局倒是没有变,这个时候是工作时间,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蹦来蹦去找食儿吃。艾冬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耐不住,又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又站起,有点坐立难安。 他在想,他待会见了周岗之后,应该怎么表现才好,要不要把自己对他的相思一股脑地告诉他,毫无保留的,而且热情的。亦或者他应该含蓄一点,内敛一点,做一个像周放口中所说的,周岗会喜欢的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艾冬冬立马精神了起来,用眼睛的余光往后看,就看到一个男人。 他往回一看,看见的却是个他很不想见到的人。 是郑融。 半个月不见,郑融还是老样子,一样的细皮嫩肉,一样的俊俏风流。 “半个月不见,你倒是变化不小,”郑融冷笑着说:“傍上周家的人,爽歪你了吧?” 艾冬冬笑了笑,倒是不怕人:“半个月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见了我还是这老样子。” 郑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说:“周家的人看来对你挺好的?” “总比你对我好。” “你就得意,我看看你尾巴能不能翘到天上去。”郑融往椅背上一歪,侧身看向他:“周家的人知道你怎么攀上周哥的么?” “我怎么攀上的?” “你怎么攀上的你自己最清楚。”郑融说:“所以我劝你,尾巴还是夹紧点,岔开腿的时候顺便也多看看周围,别被别人撞见了,从大门口把你轰出去。” 艾冬冬脸色一红,冷笑了出来:“你是不是特别嫉妒我?” 他看见郑融微微皱起的眉毛,得意地笑了出来:“我就是再不堪,处境再在悬崖边上,你还是会妒忌我,因为你想得到的,都被我得到了,另外,你也用不着替我担心,我只求一时,不求一世。”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哎,我干爹要出去了,我终于不用再 一个人睡了。” 他说罢回头看了郑融一眼,发现郑融的整张脸都红了,拳头握的紧紧的,似乎真的已经妒忌他妒忌到了极点,艾冬冬心里头一阵大爽,说:“不过我有一点其实一直很遗憾,就是我很想知道当初我干爹送我离开的时候,你究竟是什么滋味。真可惜,当时走的太匆忙了,没能跟你说一声。不过我现在的情况还是能跟你说道说道的,我到了周家之后,他们家的人都很喜欢我,给我买吃的给我买穿的,对了,你知道我住在哪儿?我就住在我干爹家里头,我们俩的卧室只隔着一堵墙……不过现在天冷,我又会发骚,等我干爹回去了,我们俩铁定要睡一个被窝里头。你不知道,我现在一想到我跟我干爹睡在一块,我就浑身发热,你不知道,我干爹身体特别热,靠着他睡,就像靠着个大火炉,他的胸膛又结实,胳膊也结实,可以牢牢实实地把我抱住。他的手摸我的时候,我身上像过电似的……哎哟……”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颤,语气骚骚的,说:“半个月没见了,不知道干爹今天晚上会有多……” 他咂巴了一下嘴,扭头看了郑融一眼,郑融的两只眼都要飚出血来了。 “会有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艾冬冬惊得赶紧扭过身去,结果…… 结果看见周岗就站在他们身后面。 第六十八章 艾冬冬的脸立马红了,原本以为第一眼看见周岗会有的欢喜变成了窘迫和不知所措:“干爹,你……你怎么在这儿?” 周岗看着他说:“不高兴我在这儿?” “不是不是。”艾冬冬笑了,说:“就是觉得你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我都没听见脚步声,吓了我一大跳。” 周岗笑了,说:“幸亏你没听见我来,不然的话,我还真听不见这么精彩的对话。” 艾冬冬红着脸低下头来,拧了拧头说:“我……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郑融的脸已经铁青了,对周岗说:“正要去给你道喜呢,你终于要出去了。” 周岗对着郑融点点头,说:“在这儿你也没少替我帮忙,我谢谢你。” “谢谢周哥,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郑融的脸色不大好看,抿了抿嘴唇,忽然苦涩地笑了:“等你出去了之后,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不知道以后我想周哥了,能不能去你们家找你聊聊天?” “去做客就行,你来,我铁定好好招待,不过聊天就算了,我这人不善言辞,恐怕聊不来。” 艾冬冬心想,周岗这么说,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了吧?果然,郑融的脸色不太好看,嘴角笑了笑,说:“那周哥,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该收拾的收拾,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艾冬冬直看着郑融消失在视野里,才吁了一口气扭回头来,抬头看了周岗一眼,说:“干爹,那咱们走吧。” 没想到周岗没走,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艾冬冬把眼睛移过到一边,说:“走呀。” “咱们先把话捋清楚再走。”周岗说着往椅子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也坐。” 艾冬冬没坐,而是倚着一旁的梧桐树:“你说吧。” 周岗点了一支烟在手里,吸了一口,先是扭头看了看他,说:“最近好像吃胖了,脸上比以前光泽多了。” 艾冬冬点点头:“在家里头吃的好,长了几斤肉。” “胖点好,以前太瘦了,现在胖点更好看。” 艾冬冬听了想笑,可是忍住了,但是他心里头是得意的,说:“我还能再胖一点。” 周岗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他,说:“在我们那儿住的怎么样,习惯么?” 艾冬冬点点头:“奶奶和叔叔姑姑们对我都很好。” 周岗听他叫的这么顺溜,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那你是不是觉得当我干儿子没落亏?” 艾冬冬抬头看了周岗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点点头。其实他并没摸明白周岗到底要说什么,是什么意思。 周岗就说:“那等我回到家,就正式收你当干儿子,磕了头认了祖宗,你以后就是我们周家的子孙了,咱们俩也算有缘分,我当一天你干爹,就尽一天父亲的责任,你也一样,你当一天我儿子,就得尽一个儿子的责任,不能再胡来。” 艾冬冬眼里头的光彩渐渐地黯淡了下来,走到周岗跟前问:“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就是,你跟我以后就是干爹干儿子的关系,既然是父子,就得有点父子的样子,你刚才跟郑融说的那些话,都不会再发生。” 艾冬冬终于明白周岗是什么意思了,周岗的意思,是要跟他划清界限,要他断绝要跟他好的念头。 “我虽然不是什么善男善女,可是在外头,也算正派的一个人,到了监狱胡搞也就算了,出了监狱的大门,我就要回到正轨上去,你以后在我们家住,咱们俩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干爹干儿子,就不能像在监狱里头似的,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艾冬冬的脸渐渐地红了,不过这一回不是羞涩也不是窘迫,而是好像上了当受了骗的激动,说:“那我宁愿呆在监狱里头,谁稀罕当你的儿子!” “不想当我的儿子,那就回家吧。”周岗插着兜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别急着做决定,咱们先处处再说,说不准过段时间,你就改变想法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不是要骗你,也不是想伤害你,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我给你时间好好看看自己,也是对你负责任,你觉得呢?” 艾冬冬抿着嘴唇,眼圈已经红了,他像是从天堂一下子掉到了监狱里面,来的时候充斥心间的兴奋和喜悦转瞬消失殆尽,他恨不得他从来听说过这些话,巴不得周岗还在监狱里面。 可是他也不愿意真的生周岗的气,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无论对方怎么做,他再伤心,也总能给对方找一个借口,然后用这个借口来骗自己。他想,周岗或者只是怕他年轻看不明白,怕他会后悔,所以不愿意毁了他的一生。 第六十九章 他爱周岗,不就是爱周岗身上这份责任心和克制力么?不然的话,他早就跟着陈虎去了。他喜欢的,不就是周岗这种“正常”的思维? 是啊,周岗可是固城县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找一个小男孩当情人,在这么保守的县城里,唾沫星子也会把他们淹死吧。 算了,干儿子就干儿子,留的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只要他守着周岗,总有一天周岗会明白他的心意,会爱上他。 于是他点点头,带了一种赌气的神情:“随便你,我都无所谓。” 周岗就笑了,扔了手里的烟用鞋子碾了,拥着他的肩膀往外头走。 周明正好从里边出来,周岗扭头问:“都办好了么?” “都办好了,得意打了招呼,手续很好办。” 周明说着看了看艾冬冬看,笑着说:“冬冬这下高兴坏了吧?” 可是艾冬冬脸色不太好看,听了他的话笑了笑,却是有些苦涩的。周明有点吃惊,问:“冬冬怎么了,看着不高兴啊?” “没有,我挺高兴的。” “他是高兴过头了。”周岗笑着摸了摸艾冬冬,把艾冬冬往怀里头一搂,那么强势和霸道。 就是这么一搂,就是这种让他很爱的霸道和强势,让艾冬冬心里头一酸,觉得很不是滋味。可是他又很贪恋这种感觉,这种让周岗搂着他的感觉,他抓住了周岗的衣服,紧紧跟着周岗往外头走。 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拽住了周岗的手,说:“干爹,我想买点东西去看看凯哥。” 周岗松开了他,说:“那我在外头车上等你,别磨磨唧唧的,说两句话就算了,东西放下就过来。” 艾冬冬点点头,赶紧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他也不知道凯子爱吃什么,就买了点寻常的零食,又买了一包烟。 凯子还在车间上班,根本就不知道周岗要走的事,看见艾冬冬来看他,还挺高兴的,问长问短的。艾冬冬说:“你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小日子过的很滋润,周家他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你没发现我都长胖了么?” 凯子仔细瞅了瞅他,笑着说:“确实是胖了点。” “我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就随便给你买了点东西。”艾冬冬把东西递给凯子,说:“我不能多呆,我干爹让我看看你就走,等以后我专门回来看你。” 凯子听了一愣:“周岗要走了?” “是啊,我就是过来接他,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凯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岐凄惶的笑容:“怪不得这两天郑融跟我说话老是阴阳怪气的,原来是周哥要走了……” 艾冬冬见他有些失魂,就安慰说:“你不是也快出去了。” 凯子笑了笑,说:“算了,别人不拿我当回事,我何必热脸硬往人家冷屁股上面贴。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行了,你赶紧过去吧,别让他们久等。” “那我走了。”艾冬冬抿了抿嘴唇,忽然说:“凯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你以前帮了我很多,我都在心里头记着呢,可是我也没帮着你,还……你这样的人,将来一定有好报,会找到比我干爹更好的对象。” 凯子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他们两个人对这一句话的理解,却是截然不同的。 艾冬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心里头对凯子有愧疚,他也是在向凯子告别,所以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 他最终还是把凯子放在了他情敌的位置上,爱情和兄弟情义相比较,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前者。在他眼里头,凯子喜欢周岗,那他就是自己的敌人,在他心里头,总是有一分介怀,何况现在周岗还不喜欢他,他只是跟凯子一样的人,所以他更介怀。 可是凯子却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自私的想法,所以他也感到很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与其将来让凯子发现他的小心思跟他闹翻脸,不如以后不再相见。 可是凯子却以为艾冬冬是在安慰他,告诉他虽然周岗不喜欢他,可是他将来也可以遇见更好的男人。 第七十章 艾冬冬跟凯子告别出来,路上又碰见了另外一个人,陈虎。 半个月不见,陈虎倒是憔悴了不少,他来的也挺是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郑融告诉了他。艾冬冬停下脚步,跟陈虎打了招呼,陈虎噙着烟靠在墙上,说:“难为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眼里头除了你干爹,就没有别人了呢。” 他说完就灼灼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爱意和热情毫不躲闪,赤裸裸的很直白。艾冬冬被他瞧的浑身不自在,讪讪地笑了笑,说:“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直勾勾地看人。” “我这么看你,你不自在?” “废话,这么看谁都会不自在。” “那说明你心里头还是有我,没我的话我怎么看你你都无所谓。” 艾冬冬撇了撇嘴角,说:“看来咱们俩没什么共同语言,我还有事呢,就先走了。” “先别急,”陈虎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力气不小,差点把他拽倒在地上。他整了整衣领,说:“我告诉你,我干爹可还在这儿呢,你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你老老实实听我说完话,我保证不碰你。” 艾冬冬往后退了两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陈虎脸色也不好看,说:“你现在心里头可爽歪了,可是我心里却不痛快。” “所以呢?” 陈虎的嘴角抽了抽,说:“都说年少寡情,一点都不假。” “那也得看人,我对我干爹就不寡情。” “你……”陈虎冷笑了一声,说:“你还真打算跟着他了,跟着周岗?”他说着不等艾冬冬回答就嘲笑出声:“你也不仔细想想,他周岗是什么人,你跟着他,能有什么未来。” “谁说我非要什么未来呢,我只求一时,不求一世,过一天算一天,我活的没有那么累。” 陈虎注视着他,说:“那你他妈还真是贱。” 艾冬冬脸色就沉下来了:“贱不贱的也不管你鸟事。” “你只求一时不求一世,小心那一时的快活毁了你一世的幸福,人生说短短说长也长,你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最后得不偿失。” “你要是叫住我就为了教训我,那你也忒不识相了,像我这年纪的人,哪一个能听得进去你讲的这些大道理,你落伍不落伍?”艾冬冬说着就往前走,陈虎忽然喊道:“你贱我他妈也跟着你贱,等我出狱了,我去周家找你!” 艾冬冬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陈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这才停下脚步来,扭头看着陈虎的背影。 如果搁在平常,他一定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理都不会理,可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他刚被周岗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头正伤心着,迷茫着,所以有像陈虎这样的人忽然出现,他心里头就有了一丝触动。 动心虽然谈不上,可是感触还是有的,换一个角度看,陈虎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这么一想,对陈虎,就多了一分亲近。 第七十一章 周岗他们已经坐上车了,他打开车门进去,周岗问:“该告别的都告别完了?” 艾冬冬点点头,在一旁坐下,与凯子的告别和刚才周岗对他说的话,让他心情有点失落。 周明回头看了一眼,说:“怎么回事,我都有点闹不明白了,冬冬没有我想象的高兴啊。”他说着扭头看向周岗,说:“大哥,你是不知道,冬冬在家的时候,天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前两天他忍不住自己偷偷过来看你,结果看门的不让他进去,他一个人掂着东西在外头等到天黑,那时候还下着雪呢,我过来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冻成个冰人了,一回家就病了,现在身上还没好利索呢,可是一听说你要出来,说什么都要过来接你。” 周岗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艾冬冬,可是艾冬冬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有一种沉冤得雪的赌气和委屈。 周岗喉咙动了动,轻声笑了出来,说:“他重感情,我一直都知道,行,算我没白疼他。” 周明笑了笑,伸手发动了车子。周岗朝艾冬冬身边坐了坐,可是艾冬冬却把头扭了过去,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景色。他压低了声音,问:“生气了?” 艾冬冬摇摇头:“没有。” 周岗看着他的侧脸,轻声笑了出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找到他的手,抓住轻轻握了一下。 艾冬冬犹豫着要不要回握过去,手掌就那么半蜷半张着,就在他犹豫的功夫,周岗把手收了回去。他的手没有了温暖,一下子又重新暴露在空气里。艾冬冬把手蜷了起来,握了握,插进了羽绒服的兜里面。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疲惫,充满了无力感,这或许就是跟一个比自己年长很多的男人谈恋爱所要付出的代价。 周岗一回来,周家立马热闹了起来,宾客一连几天都络绎不绝,周岗整天早出晚归,到了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有时候艾冬冬已经睡下了,听见外头车响,赶紧跑下来迎接。周岗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可他们从来没有好好地相处过,艾冬冬心里头觉得很失落。 “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就是不听。”艾冬冬扶着周岗往楼上走,边走边说:“你要这样喝几天,明天还去么?” 周岗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意识还非常清醒,只是步伐有些不稳当。不然的话,艾冬冬那小身板怎么可能扶得住他。艾冬冬见他不回答,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了,说:“你以后要是都这么喝,干脆住外头算了。” 周岗一下子倒在床上,很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艾冬冬帮他脱了鞋,又帮他盖上被子,被子刚盖好周明就上来了,问:“今天没喝多吧?” “跟以前一样,就差不省人事了。”艾冬冬问周明:“二叔,我干爹以前也整天都这么喝么?” “他饭局确实比较多,不过喝酒也算节制,可能这是刚出来,好多朋友很久没见了,所以饭局多一点,酒也喝的勤一点,没事,过了这两天就好了。”周明说着往卧室里看了一眼,见周岗已经睡下了,就没有再进去,扭头对艾冬冬说:“时间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我走了,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 艾冬冬点点头,把周明送了出去。他关上门,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银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满地的光辉冷冷的铺在地上。艾冬冬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里面,来到二楼,发现周岗已经睡熟了。 他搬了条板凳在床沿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周岗的睡脸,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好像把周岗想象的太完美了,可是真实的周岗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别的男人会有的缺点,他同样也有,只是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以前没有发现。 可是这念头也只是一刹之间,很快他又忘记了自己这个想法,趴在床沿上,静静地靠着周岗的头。 完美的男人他可能没办法守住,因此周岗有些缺点,也好,而且这样真实,这样生动。 可是很快,他就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因为他发现,周岗的坏毛病越来越多了,而且有一条他最不能忍受的,那就是花心。 周岗一连三天夜不归宿,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怀里都搂着一个女人,而且三次三个女人都不一样,从小清新到浓妆艳抹,周岗的口味宽泛的很。 艾冬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说了周岗几句,周岗就说:“老子泡女人,你当儿子的插什么嘴。” 艾冬冬又嫉妒又生气,有一回都气哭了。周岗看他哭,嘴巴动了动,或许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心,说:“要哭去一边哭,我见不得男人抹眼泪。” 艾冬冬一听扭头就走,半天都没回来,后来晚饭的时候周母找他没找到,就叫周放去找,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周放告诉周岗,周岗也没什么反应,应了一声,说:“由着他去吧,青春期的男孩都有点叛逆。” 艾冬冬差一点一走了之,可是终于还是不能狠下心来,自己一个人又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周岗在院子里抽烟,看见他回来,嘴角有些不以为然,说:“我以为你走了呢,怎么又回来了?” 艾冬冬脸色微红,气鼓鼓地上了楼,周岗笑了笑,扔了烟头追了上来:“你跑哪儿去了?” 艾冬冬不说话,咚咚咚一直往楼上爬,周岗就加大了声音:“我给你说话呢,没听见?” “我随便逛逛,逛完就回来了。”艾冬冬进了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又弯腰换了拖鞋,这期间周岗一直倚着门框盯着他看。 “我不在不正合你意,省得有人唠叨你。” “我可没这么说。”周岗插着裤兜咳了一声,说:“下次去哪你也知会儿一声,现在不是你在外头流浪的时候了,一大家子人都关心着你呢。” “那你关心我么?” “你是我干儿子,我当然关心你。” 艾冬冬把鞋往床底下一踢,说:“你放心,我不是白眼狼,要走的话,一定会告诉你,不会不声不响就跑的。” 第七十二章 他这一回的离家出走,对周岗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周岗依旧半夜不回家,整天在外头鬼混。后来连周母都有点埋怨了,说:“以前也没见他这样,成天一点正经事不干,就知道花天酒地。” 瑞玲在一旁说:“大哥在监狱里头呆了那么久,出来放松放松透透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艾冬冬在一旁扒着碗里的米饭,半天才吃一口,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决定给周岗点颜色看看。 所以他这一天很早就把大门给锁上了,把旁边的小门也给锁住了,锁好门之后他拍拍手上了楼,躺在床上看电视。 快过年了,很多家卫视都开始放开年大戏,精彩的电视剧让人目不暇接,可是艾冬冬没什么兴趣,一个台一个台地来回换,后来换到了少儿频道,在那看完了两集的《哪吒传奇》。 然后外头准时传来了车响,艾冬冬抬头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 这小县城跟大城市不一样,冬天过了晚上九点,基本上大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周岗的车响惊动了周围人家的狗,汪汪汪地叫个不停。艾冬冬赶紧跑到窗户口上往下看,就看见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前头。 因为他们家的大门很少上锁,所以周岗出门是从来不带钥匙的。艾冬冬往下看了看,看见车灯灭了下去,大门口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敲门声就响起来了,咚咚咚地响了两声,周岗在外头叫他的名字:“艾冬冬,把门开开。” 艾冬冬把窗帘拉上,把电视机关了,摸着黑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面。 他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一开始周岗还在叫他,后来叫了两声没人应答,就没有再叫。他一个人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又坐了起来。 周岗进不来,会不会开车再回去找他的小蜜?? 这一点倒是他一开始没有想到的。艾冬冬赶紧披上衣服从床上爬下来,拉开窗帘往外头看。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周岗的车并没有开走,不然的话他应该会听见车响,或者看见车灯亮。 他穿好鞋,摸着黑下了楼,院子里姣好的月光铺洒了一地,他偷偷跑到大门口,支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外头居然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他偷偷打开门,探出头来朝外头看。 结果没看见人,就看见周岗的车停在一边,静静地停在月光下头。 他出来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一个人都没看见,于是他就走到车子旁,这才看清周岗在车里头歪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艾冬冬敲了敲玻璃,叫道:“周岗。” 周岗动了动,可是没有睁眼。于是他就又敲了敲,加大了力气:“周岗!” 周岗可能喝多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艾冬冬伸腿就踹了一脚,这一下周岗终于醒了,隔着玻璃看着他。 他晃了晃手,喊道:“是我,艾冬冬。” 周岗抹了一把脸,这才把车门打开,声音还带着醉意,说:“你怎么把我锁外头了。” “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不怕交警查你酒驾?”艾冬冬说着就伸手扶住了周岗的身体,一股酒味立即迎面扑来,所幸并不难闻,只是艾冬冬心里头不大痛快,不大高兴地说:“喝喝喝,喝出车祸来你就不喝了。” 周岗却突然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那笑什么,艾冬冬扶着他往家里头走,刚进了院子,周岗忽然吐了一口,他躲避不及,竟然被周岗吐到了身上,刺鼻的味道立即散发出来,艾冬冬松开周岗往旁边跳了两步,把外套脱下来往旁边晾衣绳上一搭说:“都吐我身上了!” 周岗还在弯着腰在那吐,听那声音似乎还挺难受的。艾冬冬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走了上去,拍了拍周岗的背。 周岗这一回真喝大了,吐完之后走路都有些飘了。艾冬冬刚把他扶进客厅就累的气喘吁吁了,往楼上走的时候,他腿上一软,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周岗半边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艾冬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周岗从他身上挪出去,到最后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累的躺在地上一直喘息。 周岗被这么一摔,意识却清醒了不少,却嘻嘻地笑了出来,伸手抱着他的头,说:“来,亲一个。” 那神情和语气,分明就是从酒店里头带出来的,好像把他当成了陪酒的小姐。艾冬冬特别气愤,伸手就挡住了周岗的脸,结果周岗的嘴唇就贴在了他的手掌心上,他又使劲挣扎了一下,喊道:“周岗,你别耍酒疯啊!” 第七十三章 周岗依旧笑嘻嘻地往他脸上亲,艾冬冬本来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可是被周岗这么一刺激,身上忽然又有了力气,用力推了周岗一把,周岗就被他推倒在地上,他赶紧爬了起来,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周岗倒在地上,说:“你怎么推我?” “推的就是你。”艾冬冬站起来,恨恨地看着周岗:“你就在地上睡一晚吧,冻死你!” 他说完蹬蹬蹬就爬上楼,回到自己房间里把门一甩,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 他真是太伤心了,原来周岗在酒店里头,就是这样跟那些小姐亲热的,他想到这个,心里头非常难受。 “该死的周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鞋蹬掉甩在了地上,自己爬上床上钻进了被窝里面,他打定主意,就算周岗冻死了,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怀着这一份义愤填膺,艾冬冬又把电视打开,他把台头浏览了一遍,最后定格在星空卫视,看了一场午夜电影。 其实电影的故事情节他并没有完全领略多少,他虽然也没有一直想着周岗,可总是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等到电影的字幕出来,他看了看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等会还有个零点影院,放的是冯小刚的《夜宴》。 趁着加广告的功夫,他又从床上下来,走到楼梯口往下头看了看,发现周岗居然就那么躺在地上睡着了。 艾冬冬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天那么冷,就这么躺在地上睡一晚,不会生病吧? 他赶紧从楼上跑下来,跑到周岗跟前,拍了拍周岗的脸:“喂,周岗,醒醒。” 周岗的眉头动了动,已经睡死过去了。 这样烂醉如泥的男人,艾冬冬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讨厌。他试着想把周岗拖起来,可是周岗太重了,他根本拖不动。他站起来朝旁边看了看,看见不远处就是地毯,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周岗拖了过去,然后又跑上楼拿了一条被子下来,盖在了周岗的身上,最后又把空调温度调足,这才重新上了楼。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爬起来了,爬起来之后立马跑到楼下,周岗还在睡觉,他快速地把周岗身上的被子拿起来,把空调关了,一溜烟地跑上楼。 跑上楼没多久,就听见周岗醒过来的咳嗽声,他赶紧钻进了被窝里面,佯装自己还在熟睡。 不一会儿周岗就上来了,推开他卧室的门,他拉着被子角轻轻闭着眼,然后就听见周岗走了进来,随即他感觉自己身上一凉,被子就被周岗扯掉了。 他立即爬了起来:“你干嘛?” 周岗宿醉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也紧紧皱着,喉咙还有些沙哑:“我在地上睡了一夜。” “我知道啊,怎么了?” “你知道?” “谁叫你喝那么多,进门就吐,吐了我一身,进了客厅就倒下来了,死沉,我根本拖不动。”艾冬冬说着把被子夺了过来裹住身体:“你能怪谁,谁叫你自己喝这么多!” “拖不动你不知道打个电话找个人过来?” “当时脑子转不过弯来,没想到!” 周岗阴着脸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出了卧室,艾冬冬长吁一口气,靠在了枕头上。 他突然发现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明明很喜欢周岗,明明昨天晚上很关心周岗,可为什么非要装的满不在乎,不顾周岗死活的样子? 他心里头一点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反而觉得很郁闷,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有时候越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越是口是心非,这么恼人这么愚蠢,却没有办法。 第七十四章 艾冬冬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里头周岗正在洗澡,他拍了拍浴室的门,喊道:“你快一点,我要上厕所。” 里头除了哗啦啦的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艾冬冬抿了抿嘴唇,推开门就进去了,一进去就是雾蒙蒙的水汽,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周岗成熟健壮的裸体,艾冬冬偷偷看了一眼,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然后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径直走到里边的小便池那儿,解开了裤子开始撒尿。 他觉得很奇怪的是,这期间周岗居然都没有跟他说话,他尿完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周岗正在冲头上的泡沫,雪白的泡沫被水冲散了,顺着那结实的身体往下流,他咽了口唾沫,把目光从周岗那雄浑粗壮的阳根上移开。 周岗不理他,他却忍不住要理周岗,于是他走到浴室门口,抿了抿嘴唇,问:“你没事吧?” 周岗“嗯”了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说:“谁让你喝那么多酒,我确实拖不动你,又没想到要找人来。” “嗯。” 艾冬冬“啧”一声扭头看过去,看见周岗只顾着洗头的样子,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出去之后把浴室的门用力一甩,心想他可不能先低头,他已经给了彼此台阶下,是周岗不领情。 于是他就又打开门进去了,这一回周岗终于开腔了:“怎么又进来了?” “洗脸刷牙。”艾冬冬说着就进去了,在旁边的洗漱台旁站住,周岗身上的热水溅到他身上,他往旁边躲了躲,说:“你把水开小点,都溅我身上了。” “你出去等一会,几分钟就完事了。” 艾冬冬噙着牙刷躲到了一边,边刷牙边打量着周岗看。周岗抹了把脸看过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光着身子?” “见过,可是没见过这么大的diao.”艾冬冬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所以想开开眼。” 周岗一愣,嘴巴动了动,居然背过身去了,艾冬冬得意地笑了出来,靠在门上继续说:“你屁股也这么挺拔,很性感。” 周岗立马扭过头来了,看他的眼神有一点凶,艾冬冬刷着牙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了,实话还不能说了?” “实话是能说,不过得看什么时候。”周岗说着微微侧过身体,艾冬冬一眼就瞅见了一个庞大的物体。 周岗那条巨根,居然已经呈半勃的状态了。 艾冬冬脸上一热,心立即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本能地别过头去。周岗就笑了,说:“有贼心没贼胆了吧。” 艾冬冬噙着牙刷,心想他不该表现的这么羞涩,他该转过身去直直地看着周岗,不看白不看。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那个勇气,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走到外头脚底下没注意,还差点滑倒在地上,杯子里的水全泼出来了,紧接着就听见周岗在后头不怀好意的笑声。 他噙着牙刷在外头讪了老半天,等再推门进去的时候,周岗已经洗好穿好了衣服,正在里头穿裤子。 他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说:“洗个澡都能磨蹭半天。” “你先别埋怨,昨天晚上的事咱们还没算清楚呢。”周岗穿上裤子,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这个事不说清楚,咱们俩今儿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行啊,你想算就算,你说吧,怎么算,要是我欠你太多还不清,大不了我以身相许,一边给你当干儿子,一边给你打炮用,你觉得怎么样?” 周岗又是一竭,嘴角动了动,老半天没言语。艾冬冬就笑了,说:“说我没胆量,你能比我大哪儿去。” 周岗拎着换下来的衣服走了出去,艾冬冬漱了漱口,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呆呆地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他左左右右观察了自己一番,实在挑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他嘴是嘴鼻子是鼻子的,长的挺好看。 这么好看,又这么上赶着,周岗还不喜欢,难道只是年纪小的缘故? 也或许,以前他对周岗有吸引力,是因为监狱里没有人比他有魅力,他是瘸子里头挑将军所以被挑上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周岗出了狱,身处在花花世界里头,他这个毛还没长齐整的男孩,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第七十五章 不过好在艾冬冬心理承受能力也足够强大,洗了把脸甩甩头,烦恼就暂时被他抛到一边去了。他从浴室出来,发现周岗就坐在他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斜躺在床上。 艾冬冬往门口一站,不走了。 “你在我房间里头干嘛?” “跟你扯扯昨天的事儿,你也别站着,坐。”周岗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艾冬冬走进去,却在周岗对边捞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你说吧,我听着。” 周岗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一支烟,说:“出来之前我跟你在监狱里头说的话,你都还记得吧?” 艾冬冬看着自己的鞋,点点头:“知道啊。” “光知道没用,你还得做到。”周岗说:“我看你怎么有点不识好歹,一点真假好坏的辨别能力都没有。老太太他们对你怎么样?” “除了你之外,他们对我都不错。” 艾冬冬说着,忽然抬头看了周岗一眼。周岗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弹了弹香烟的灰烬,说:“其实我对你也不错,就是你不领情,所以我对你好不好,恐怕你得长大了才会明白。” “我已经长大了!” “才十五。” “那你说,我到多少岁的时候才算长大了?” 艾冬冬看着周岗的脸,表情很急切的样子。周岗想了想,说:“你知不知道,国家的法律得等青少年多少岁了发生性关系才不会坐牢?” 艾冬冬摇摇头,可是眼睛有了光:“多少岁?” “再等一年看看吧,等你过了十六岁。” 艾冬冬腾地站了起来:“好,那咱们就一年之后走着瞧。”他说着脸一红,又问:“你……你不跟我好,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年龄小?”他抿了抿嘴唇,声音压低了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会让你犯法……” 周岗就笑了,说:“老子是心疼你,不是怕犯法……算了,跟你说一千道一万,你小子还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外头瑞玲让他们吃早饭了,声音隔着院墙一波三折的,听着特别有意思,拉长了音,像是在唱戏。周岗站了起来,说:“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吃了饭再说。” 艾冬冬赶紧跟着周岗往楼下走,他心里头的大石头轻了很多,一扫这几天的阴霾,虽然周岗说等一年之后再说,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可是有个盼头总比没盼头强。他连蹦带跳地跑下楼,走到客厅的时候,周岗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昨天躺了一夜的地方,说:“人都说女人与小人最难伺候,真是一点没说错,你可真够狠心,让我大冬天的在地上躺了一晚上,连空调都不给我开,想冻死我?” 艾冬冬嘿嘿笑了出来,说:“我要是真不管你,你能有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空调温度我给你调的很足,还给你盖了个被子,我是天明了之后才把被子拿走把空调关上的……”他说着不等周岗问为什么,就直接说:“就是想给你点颜色看看,看你以后还喝不喝这么多。这一回是我心软,下一回你要是还这样,我绝对不管你,冻死你活该。” 周岗就笑了,说:“冻死我你不心疼?” “不心疼,最多清明的时候给你多烧点纸。” 周岗眼睛一眯伸手就掳了他一下,艾冬冬很轻巧地跳开了,撒腿往外头跑,周岗在后头喊道:“昨天喝醉的事别跟老太太提,听见没?” 艾冬冬在偏门那儿停下,一脚蹬着墙根问:“你要我撒谎,给我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 “你以后不准夜不归宿。” “行。” 艾冬冬吃了一惊,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周岗答应的这么痛快。 第七十六章 周家跟现在的很多家庭都不一样,明显要传统很多,早饭和晚饭,基本上都是一起吃的,只有中午饭大家各吃各的。艾冬冬已经跟大家很熟悉了,连他的饭量和口味瑞玲也已经摸的很清楚了,摆菜的时候会特意把他爱吃的菜放在离他更近的地方。艾冬冬也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他会帮着摆桌子摆碗筷,忙前忙后的,充分发挥了孙子辈领头羊的作用。 他的勤快无疑是给周岗脸上增光的,周岗很高兴,说:“没想到你这么勤快,得表扬。” 周婷一听立即站起来说:“我有时候也会帮二婶忙。” “我也是,”鑫鑫紧跟着表功:“大伯,我也会帮我妈干活。” “都是好孩子,有空我带你们出去玩。”周岗笑呵呵地喝了一杯水,周母忽然扭头问:“昨天晚上又喝酒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朋友聚会,喝了几盅,不过没喝多,天刚黑就回来了,天冷您睡得早,我就没过来打扰。” 周岗说着就看向了艾冬冬,艾冬冬立即点头,说:“干爹昨天回来的很早,我当时正看电视呢,忽然听见外头车响,我还纳闷呢,他昨天怎么突然回来早了。” 周岗就笑了,说:“年关快到了,饭局就比平常多一点,我以后尽量能推就推。” 周母点点头,扭头看了一圈:“周放呢?” “他还没起呢,我让他二哥去叫他,叫了几次他都没起来,”瑞玲边摆碗筷边说:“他说天冷不想起,他不饿。” “我去叫他。”周岗说着就要站起来,艾冬冬见状赶紧拦住,自告奋勇说:“干爹,还是我去吧。” 他说着不等周岗点头就跑过去叫周放起床了。周放还在睡觉,他敲了敲门,叫道:“三叔,该起床了。” 周放在里头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笑声里带着困意和愉悦,说:“滚一边去,别打扰三叔我睡觉。” 艾冬冬就笑嘻嘻地推开门进去,结果看见周放蒙着头蜷缩在被窝里,拱动了一下。 “三叔,你怎么蒙头睡?” 周放拉开被子的一角,直直地看着他:“怎么了?” “蒙头睡觉不好,你想啊, 睡了一晚上,被子里一定很脏,你蒙着头睡,放个屁都自己闻了。” “自己的屁我不嫌臭。”周放打了个哈欠:“我不是说我不吃早饭了么,谁让你来叫我的?” “我干爹。” 周放本来还有点不高兴的表情,一听说是周岗叫的,立马温顺了下来,眉头皱了皱,又缩回了被窝里:“你先出去吧,告诉我大哥,给我五分钟时间洗把脸。” 艾冬冬却没走,而是在床沿上一坐,撩开周放的被子往里头看了一眼,结果看见周放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哎呦,裸睡啊。” “去去去,一边去,想冻死我?”周放赶紧裹住被子,说:“裸睡对身体好,尤其是发育时期,你懂得。” 他说着坏笑着瞅了瞅艾冬冬,艾冬冬从床上坐起来,说:“那你要是梦遗,不都射到被子上了,多脏!” 周放一愣,随即脸色就有点红了,艾冬冬嬉皮笑脸地跑了,一直跑到客厅里面。周岗问:“起来了么?” “起来了,说给他五分钟时间洗漱。” “那咱们先吃,不等他了。” 除了鑫鑫和他妹妹时不时地打闹一下,整张桌子旁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吃饭,虽然不能说鸦雀无声,时不时也会说上那么一两句这道菜怎么样,那件事办妥了没,不过整体上感觉,可比他们在监狱的时候冷清多了,不过所幸艾冬冬吃饭的时候也不喜欢说话,这是他妈教的,说吃饭的时候说话容易喷出来,当着外人的面的话,是很不礼貌的。 他们快吃完饭的时候周放才趿拉着棉拖过来,边走路边打哈欠。瑞玲见他起来了赶紧站起来帮他盛饭,周明开腔说:“让他自己盛。” 瑞玲笑了笑,可还是帮周放盛好了饭,又递给他一双筷子。周放笑嘻嘻地坐下,说:“还是二嫂对我最好。” “你不是说五分钟,这可不只五分钟了。”周岗说:“昨天还是睡那么晚,又去哪儿玩了?” “朋友聚会,随便聊聊就深夜了,不过我回来也不比你晚多少,我进门的时候正看见你的车子开过来,我看那车子晃晃悠悠的,大哥,你昨天又喝高了吧?” 周岗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艾冬冬就开口了:“你看花眼了吧,干爹昨天天刚黑没多久就回来了。” 周放看了看艾冬冬,笑了,说:“呦嗬,不愧是我大哥的干儿子,你还真替他说话,他的车我能不认识?” 周岗咳了一声,笑了,说:“你是不是没睡醒呢。” “我昨天跟电视台的李主任吃了个饭,他说他可以给老三介绍个工作,活儿很轻松,这不年关了,先让他跟着跑跑乡下,去收一下有线电视的年费,顺便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周明及时打断了他们之间看起来气氛不大对劲的谈话,转头对周母说:“老三老这么在家窝着也不是个时儿,他也不小了,还是找个工作先干干。” “我才不干那黄世仁的活儿,我以前就听说过,现在乡下有很多人扯了有线电视,可是一到交钱的时候就推三阻四的不大愿意交,年关了去人家里收钱,这活儿吃力不讨好,我不去,我也不喜欢这种工作。” “那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工作?” “我三叔喜欢玩。”周婷忽然插了一句,说的周放自己都忍不住尴尬地笑了,看向她说:“你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别说了,都听你二哥的,你二哥既然跟人提了,你就先去干两天看看,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不做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周母最后做了总结发言:“还有,以后要是过了晚上九点你还不回来,就住外头得了,不给你留门。” 周放撇了撇嘴角,没吭声。 周放在饭桌上挨批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艾冬冬发现周家三兄弟,最不成器的是周放,挨批最多的因此也是他,就连周婷都敢跟他顶嘴,不像周岗,除了周母之外,谁对他都敬畏三分。艾冬冬偷偷看了周放一眼,正巧周放也在看着他,无奈地朝他撇了撇嘴,惹得艾冬冬偷偷笑了出来。 周放放下筷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冬冬,你今天没什么事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周岗说:“他今天去不了,等会要跟我出去。” “去哪?” “学校。” 艾冬冬愣了一下。 从房里出来之后,他立即问周岗:“咱们去学校干嘛,去参观?” “也算是参观,先带你去学校看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还不知道,我大哥要让你去上学呢。”周放嘻嘻笑着看着他:“你好日子到头了。” 艾冬冬一听,立即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不想去学校,我学习成绩又不好。” “你看看像你这么大的,哪有不上学的,起码也得初中毕业。”周放说:“你还没上初中的吧?” “怎么没上,我以前都初一了。” 周放就笑了出来,往院子里一蹲,点了一支烟,然后回头看了看周岗,晃了晃手里的烟:“大哥?” 周岗摇了摇头,扭头看着艾冬冬说:“去不去以后再说,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至于要不要去上学,等过完寒假再说,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么?我要带你去的,可是我以前上学的地方。” 艾冬冬看着周岗,到底还是为最后一句话心动了,能去周岗以前上学的地方看看,当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他点点头,说:“那行,去看看,可是去不去得听我的,你不能逼我。” “少给老子讲价钱。”周岗说着捞起他的脖子,就把他拽走了。艾冬冬踉跄着回头看了一眼,喊道:“三叔,你不去啊?” “我一看见学校就头疼,我才不去!” 艾冬冬被周岗拽到了旁边的院子里,周岗这才松开了他,说:“你到了那儿指定喜欢,那地儿除了有点小,其他的不比大学环境差,囡囡以前也在那儿读,老师我都认识,会合你脾气。” 第七十七章 艾冬冬就上了车,跟着周岗去学校看看。 他其实觉得周岗刚才把他们学校夸的像鲜花一样只是在骗他过去,没想到到了那儿之后一看,才发现原来周岗此言不虚,那学校的环境,真跟有些大学有的一比。 固城县城郊初级中学是固城县最好的初中,每年升入重点高中的学生都是县里所有中学最多的,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往这里头送。如今学校刚放假,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就有几个在学校住的老师,坐在公寓前头的空地上晒太阳。 他们都是认识周岗的,一个一个热情地跟周岗打招呼,周岗对其中一个特别尊敬,那个人对周岗也明显要比其他人更随意一些,一头银白的头发,笑起来很和蔼。 周岗跟他说:“这是我的小学老师,教了我三年,很照顾我。” “那他现在还教么?” “早退休了,他儿子现在在这儿教课,教初一,姓王。”周岗意有所指地说:“你要是来这上学,正好也要从初一开始重新上起,可以让他教你。” 艾冬冬没说话,绕着学校后面的小路走。这是一条很窄的路,旁边种满了古老的苍柏,上头有麻雀在上头嬉戏打闹,感觉是一个很惬意安宁的地方。艾冬冬朝四周看了看,说:“你们这的初中都这么漂亮。” “这学校以前是一户人家的大宅子,后来归了国家,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县城里的人筹资扩建,就成了现在这个规模,这算是比较有特色的一个地方,不过可惜的是原先的几处老房子年久失修,有一年下大雨都塌了,现在的教学楼都是重新盖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新房子了,只有这里头的绿化还是先前的,有几棵树还是重点保护的,树龄都有八百多年了。” 周岗边走边给他介绍,走到最西边的时候,他指着二楼最靠西的教室说:“我初一就是在这个教室上的,初二是在东边那座楼上,等到初三的时候又回到这座楼上,是在二楼的最东头。” “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好不好?” 周岗一听笑了:“你觉得呢?” 艾冬冬觉得不好,一定是跟周放一样的:“我觉得你当时一定只顾着泡女人了,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周岗就笑了,说:“那你可猜错了,我上学的时候虽然谈不上用功,可是成绩还可以,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班干部。” 艾冬冬一听眼睛放了光,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班干部却也最羡慕班干部,能当班干部,一直是他的梦想之一,他想有一天他要是当上班干部,他非把那些他看着不顺眼的都踢掉。 “你这么厉害呢。” 周岗笑了笑,说:“不过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读书用处不大,相比上学,自己更喜欢在社会上打拼,所以上了高中就不上了,可是后来慢慢就觉得有些遗憾,我想我如果当时考了大学,可能比今天混得好,所以我的小孩,将来是一定要上大学的,”他说着看向艾冬冬:“现在我把希望寄托到你身上,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咱们家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也给我脸上增点光,你要是考上了,我给你大宴宾客,把固城县有头有脸的都请过来给你庆贺。” 艾冬冬一听立即摇头:“我不行,我一定考不上,我上学一直不灵光,还吃过几个大鸭蛋。” “学不会不怕,我给你请个家庭教师。” “请家庭教师也没用,我以前也跟着请的老师学过,我就是对学习不感兴趣,一学习我就头疼。其实现在这社会,行行出状元,不一定非得上学才有出路,我就觉得我反正就是不上学也饿不死。” 周岗一听眉头皱起来了:“那你靠什么活,就靠你偷偷摸摸那些本事?” 艾冬冬脸一红:“大不了我去餐厅端盘子,反正饿不死,我又不打算结婚,又不需要买房买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干嘛非得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想你的小孩考大学,那你就把希望寄托到囡囡身上,小姑娘我看了,挺聪明的,又爱学习,不让她看书她还不乐意呢。” 第七十八章 周岗脸色一沉:“怎么着,一张笑脸跟你说话,你还不知道好歹了?”他说完声音立即多了一分威严:“实话跟你说,学校我都给你找好了,老师也给你找好了,过了春节先跟着家庭教师学,等开学了,就给我这儿上课,没你发表意见的份儿,你只能听着。” “你挺霸道啊。” 周岗往他跟前一站:“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跟你聊聊,我这个人要面子,不喜欢跟小孩讨价还价的,以后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想让我高兴,那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家长都喜欢听话的小孩,我也不例外,以后你乖巧点,我也多疼你一点。我知道你正青春期呢,思想上可能有点叛逆,我也没什么经验,就一个孩子,又是女孩,都是老太太带着,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大的男孩该怎么管教,反正咱们俩之间也不用客气,彼此有什么矛盾,都摊开了谈,我自认为自己对你还是负责任的,所以以后的事,除非我有大错,否则的话都得听我的。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艾冬冬抿了抿嘴角,说:“你可别逼我,我不吃这一套。”他伸手折了一小枝树杈,拿在手里掰碎了,扔在地上说:“你把我逼急了,我就给你挖墙脚,我造谣生事很有一套,你玩不过我。” 周岗一听轻声笑了出来:“那你试试。” 艾冬冬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问:“那我上学要是早恋怎么办?” 周岗一愣,说:“你不是早就恋上了?” 艾冬冬撇撇嘴:“我说除了你之外,我要是跟别的人谈恋爱,你会不会反对?” “我很开明,十五岁谈恋爱虽然有点早,可是不会过多插手,只要你别过分,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艾冬冬一听不高兴了,说:“你倒是开放,要是囡囡早恋了,你也不问?” “那不一样,你是男孩,她是女孩,男孩早恋处了对象是占了便宜,女孩子早恋是被别人占了便宜,不一样。” “那可不一定,谁说我早恋就一定占便宜,我就喜欢被人操,说……” “啧。”周岗立马啧了一声拉下脸来:“嘴里没正形了是吧?” 艾冬冬把手插进兜里,说:“我是说事实,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怕以后这种事发生了,你再接受不了,嫌我给你丢人。” “那是够丢人的,我不打断你一条腿,也得把你扫地出门。”周岗很严肃地看着他:“不知道你这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周放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算调皮,也没你这么难搞,城里的公子哥儿是不是像你似的被宠坏了?” “现在就觉得我难搞了?” 周岗点点头:“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对你好一点用没有。” 艾冬冬抿了抿嘴唇,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看着操场角落打乒乓球的两个人,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他也不想让周岗觉得他难搞,可是又管不住自己,就是想跟周岗作对。 而这种对抗的心理,归根究底,还是觉得周岗不爱他,不像他这么喜欢他一样喜欢他,心里头不平衡,甚至于有点莫名的气愤,可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也不能要求对方就必须喜欢他,所以他的这种不平衡和气愤,又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正是因为知道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更复杂,理不清楚。 周岗看他脸色有些难看,态度就缓和了一些,说:“我也不是非要你读书成材,只是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出来能做什么,打工打不了,总不能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头吧,连个一块玩的都没有,等到来年春上开了学,囡囡他们都要去上学,你一个人在家守着老太太她们,有什么意思?” “那我可以跟着你,帮你办事。” 周岗就笑了:“口气不小,你想帮我办事,那就把初中读完再说。” 艾冬冬看着周岗,直直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反倒是周岗有点忍不住了,嘴角咧了咧,说:“看什么?” “看值不值得,”艾冬冬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最讨厌上学了,可是为了你去上学,为了将来能帮你办事去上学学文化,我在想值不值。” 周岗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可是语气却温柔了,问:“结果呢?” “为了你,有什么不值的呢。” 周岗嘴唇动了动,把眼睛从艾冬冬脸上移开了,骂道:“你个骚羊羔儿。”句句往人心窝最软的地方戳。 第七十九章 眼瞅着春节快到了,周家开始热闹起来,隔三差五都会有人过来做客,大都是来找周岗的,艾冬冬听说周岗在城郊开了俩厂子,生意还挺红火,赶着在年前交工,最近一直在加班加点。厂子的领头虽然是周岗,但真正忙活的其实是周明,一连几天都是天亮走天黑才回来,倒是周岗,常常这个饭局那个饭局地跑。 最让艾冬冬吃惊的是,周岗还有一个工作,这个工作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居然是修车工。 没错,就是修车工,在大街上常常看见的一身黑不溜秋脏不拉几从车底下钻出来的修车工。 艾冬冬觉得特别惊讶。 这事他还是偶然间才发现的,有一天周岗从外头回来,带回了一袋脏衣服,正巧艾冬冬在洗衣服,就说:“你放这儿吧,等会我一块洗。” 结果周岗说:“也行,不过你别把这衣服跟其他的混在一块,这衣服比较油比较脏,最好分开洗。” 艾冬冬也没在意,他想就算脏又能有多脏呢,周岗爱洗澡,衣服换的也勤,能有多油? 结果他打开袋子一看,一股油味迎面扑来,只见里头一件黑色的衣服,上头明晃晃的蹭的一块一块的油迹。这衣服他也眼熟,以前常在路边看见。瑞玲过来看他,见他在洗衣服,笑着说:“你以后有什么衣服都拿给我,我帮你们洗。” “不用麻烦二婶了,有洗衣机,很方便,我自己就能洗。” “方便是方便,就是冬天水冷,我这不是怕你冻了手。” “没事,我天生的抗冻。”艾冬冬笑嘻嘻地甩了甩手上的水,问瑞玲说:“我干爹刚才带回来一件衣服,我见上头都是机油,他车子坏了么?” 瑞玲一听就笑了,说:“哦,那估计他是去修车店了,你可能不清楚,他在老城区开了一间修车铺,有时候心血来潮了,就会去干点活,估计今天又去了。那衣服不好洗,要不你还是拿给我吧,我用手洗一洗再给你送过来。” 艾冬冬听了很吃惊:“他开店不雇伙计,自己一个人单干啊?” “是这样的,大哥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骑摩托车,还喜欢自己组装,后来换了轿车,他又时不时地鼓捣轿车,其实他开那个店赚不着什么钱,都是他用来耍的,去那修车的,也都是他认识的人,大部分不是车子坏了,而是想换个部件或者组装成新车,大哥自己的爱好,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你把衣服给我吧,我帮你洗。” 瑞玲说着就把那件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就笑了,说:“可真够脏的。” 艾冬冬赶紧伸手说:“还是我洗吧,正好我有事求干爹,趁机巴结巴结他。” 瑞玲一听,又笑着把衣服还给了他:“那行,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家的孩子,就属你最能干,大哥看见了一定高兴,你求他什么他都能答应。” 艾冬冬笑嘻嘻地把衣服放进盆子里,瑞玲嘱咐说:“你用点热水洗,油渍去的更快。” 艾冬冬赶紧拿了个盆去浴室里头接热水,结果撞见周岗在里头洗澡,已经洗完了,正在那儿穿衣服,套了个长袖,艾冬冬进去的时候,只瞅见了男人那结实健壮的腰身。周岗见他抱着个盆进来愣了一下,艾冬冬说:“二婶跟我说用点热水你那衣服会好洗一点。” “不用用手洗,放在洗衣机里搅一搅就算了,反正洗的再干净还是脏,有个差不多就行,现在天这么冷,你手别再冻了,我见你昨天晚上一直挠来着。” 艾冬冬伸出自己的右手掌看了看,说:“我手掌下侧这块老生冻疮了,不过不严重,就是晚上进了被窝会痒。” 周岗捏住他的手掌看了看,往他有些红肿的手掌下侧摸了摸,艾冬冬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来,说:“我接点热水。” 周岗点点头,说:“热水搓搓就算了,你这手可不能再沾凉水了,生了冻疮很麻烦,年年都会犯。” 艾冬冬点点头,可还是洗了好几遍,把那件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些浅色的油迹。瑞玲见了说:“洗的真干净,你以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自己洗衣服?” 艾冬冬摇摇头:“我在家什么都不管,洗衣服是后来学会的,一个人在外头,这些都得自己干。” 瑞玲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打毛衣,边打边问:“我听周明说过,你以前都是一个人过?” 艾冬冬点点头,瑞玲就问:“那你家里头的人呢,也不找你?” “我家里没什么人了。” 瑞玲很吃惊:“我还以为你爸妈都在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是啊?” “不是,”艾冬冬笑了笑,抿了抿嘴角说:“我家就我一个人。” “那别的亲戚总该有吧,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呢?” 艾冬冬不回答了,抬头看了瑞玲一眼:“怎么,二婶想把我撵回家去啊?” 瑞玲一听也笑了,说:“我就是随口问问,见你一直不怎么愿意提家里的事。” “以前的事都是以前了,现在我就是这家的人。” 瑞玲不置可否,抿着嘴唇笑了,抬头看见周岗从屋里出来,叫了一声“大哥”。 周岗点点头,看了看晾衣绳上的衣服,笑了,对艾冬冬说:“都洗完了,洗的还挺干净的。” “我刚才还夸他呢,大哥你说你多有福气,平白无故地,多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 周岗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抽了一根烟点上,对艾冬冬说:“赶紧把手擦干,别冻着了,以后这衣服用洗衣机洗就行了,手尽量别沾水。” 艾冬冬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瑞玲看向周岗问:“冬冬家里没什么人了呀,老太太跟我一直以为他城里还有家呢。” 周岗看了艾冬冬一眼,见艾冬冬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就“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倒是艾冬冬开口了,说:“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在哪儿家就在那儿,省城我是不会回去了。”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话有点说不过去,瑞玲说得对,就算没了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按理说也总该是有的,这么生硬地说没有,估计别人听了也不会相信。于是艾冬冬就接着说:“我是我爸的私生子,我妈因为做了我爸的情妇,早就跟家里人断了来往了,所以我的外公外婆,我从来没有见过,可是我爸一直不承认我,而且他那边还有正经老婆,就是我大妈,我大妈跟我爷爷奶奶关系特别好,所以我爷爷奶奶都把我妈看成是狐狸精,也把我当野种,虽然说后来我长大了,他们老两口对我也好了一点,时不时会过来看我,可是我跟他们没什么感情。后来我爸被查了,进了监狱,听说是被人举报的,举报的原因据说就是因为我妈花钱大手大脚的被人注意到了,从那之后,我爷爷奶奶就彻底跟我们断了来往……我妈心情不好就总骂我,不过她不敢打我,她打不过我……”他说着就又笑了,嘴角咧开了,像是在说别人:“我一个人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不想提,提了只会给自己添堵。” 瑞玲叹了口气,停下了手里的针线,说:“大人作孽了,小孩也跟着受委屈,都怪我不好,问太多让你伤心了。” 艾冬冬倒觉得这么说开了也好,虽然周家的人很少问他的情况,可是他自己也知道,他们一定都是很好奇的,背地里一定问过周岗,可是周岗对他也不是特别的了解,所以估计都是搪塞过去了,不如他一次说清楚,女人嘴里是藏不住话的,他今天把大概情况跟瑞玲一说,瑞玲回去一定会跟别人讲,这样大家都对他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也免得大家心里头总是存了一份疑问。 周岗吸着烟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在这里踏踏实实地住,没人拿你当外人。” 艾冬冬点点头,说:“谢谢干爹。” 瑞玲看了看时间,拿着针线站了起来:“该是做午饭的时候了,我去做饭,你们先聊着。” 艾冬冬眼瞅着瑞玲走远了,才轻轻笑了出来,周岗问:“刚才你话里头有几分真的几分假的?” “三七分吧。”艾冬冬说:“我不想别人老问我从哪儿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既然要跟你一块生活,问问你这些也是人之常情,今天你说了这么多,估计以后他们怕揭你伤疤,不会再问你了。”周岗说着吸了一口烟,说:“其实你家里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个大概,前段时间找人查了查。” “你还怀疑我?” “那倒不是,这不是要给你办入学手续么,有些资料还是得填一点,本来想给你改姓随我姓周的,可是你家里头爸妈既然还在,就还是用你先在这个名字吧……你没跟你爸的姓啊?” “都说了我是私生子,我爸一开始不承认我的,所以我随我妈的姓。”艾冬冬说着看向周岗:“以后不准背地里查我,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我不会骗你的。” “就怕上了你的当,心里头不踏实。”周岗噙着烟,隔着烟雾眯着眼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大胆自信,可是对着你,总是觉得不踏实,有一种摸不准的感觉,有时候想想,觉得你像是我的克星,专门来拿我的。” 第八十章 艾冬冬听了没有说话,他觉得周岗刚才说的这番话,应该是他要跟周岗说才对,摸不准对方的应该是他艾冬冬。 他往地上一蹲,找了一根地上的树枝,划拉着地面,良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笑了,笑声打破了寂静,他回过头来看向周岗,说:“你刚才那句话,算不算变相地在向我示好啊?你的意思,是说我跟别人很不一样喽?” “你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我没见过你这个年纪这么没皮没臊的人。” 艾冬冬拍拍手上的泥站了起来,说:“那你知道我怎么看你的么?” “说说看。” “我觉得你像河一样,看上去水很清,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可是水到底有多深,却估测不出来……就是这样让人一望到底,可又深不可测。”他说着嘴角一咧,问:“你觉得我看人准不准?” “倒是有意思。”周岗弹了弹香烟上的灰,说:“你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 “那是,这两年行走江湖,那也不是白混的。” 艾冬冬说着走到周岗的身边,说:“我刚才听二婶说,你在县城还有个修车铺?” 周岗笑了:“怎么,你想学修车?” 艾冬冬点点头:“我就对动手的东西感兴趣,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你教教我,我以后有空了给你当帮手。” “那行,吃了饭我带你过去转转。”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瑞玲什么时候把刚才的事儿说了,周母一见了他的面就夸他,说什么这孩子能干啦这孩子有孝心啦懂感恩啦,反正是一通好话,艾冬冬估摸着是瑞玲说了他的身世,估计老太太觉得他可怜了,最重要的是,艾冬冬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可人疼,没办法,他生就一副会讨好人的本事,谄媚的功夫不用学就能做的很足,周家的人正好都欠缺这个,所以他稍微表现一下,就赢得了满堂彩。 吃了午饭之后,周岗果然带着艾冬冬到修车店去了一趟,固城县的主城区在中间往北,中间往南来都是新开发的,随着年份的不同一点一点往南发展,以至有了现在这个规模。现在比较活跃的除了城中心就是城南一带,这修车铺在县城的北面,人并不多,临近北头的火车站了。那店铺却跟艾冬冬想象的那种小小的脏脏的修车铺不一样,反而很敞亮,地方也挺大的,里头停着几辆轿车和几辆摩托车,有两三个工人正在那儿忙活。 那些伙计都是年轻人,除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其他都是二十小多的年纪,见了周岗也没有过分的客套,依旧忙着手里的活,就是冲着周岗喊了一句“周哥来了。” 周岗点点头,脱了外头的衣服,把架子上搭着的工作服穿上,扭头对艾冬冬说:“这车我还有一点就组装好了,你在旁边等一会儿,随便转转,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出去转转,不远就是县高中,那儿景色也不赖,旁边还有几个大超市。” 艾冬冬点点头,说:“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吧。” 周岗戴上帽子,拎了个工具包就钻到车底下去了,艾冬冬觉得他躺的那滑板很有意思,就蹲下来仔细看,结果周岗胳膊一伸,衣服就往上飘了一下,腹部的毛就露出来了,衬着小麦色的的皮肤和线条流畅的肌肉,显得特别性感,尤其是两胯的人鱼线,给人无限遐想。 艾冬冬心里头热热的,咽了口唾沫,偷偷朝旁边打量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看着他,可是这样他依旧有些心虚,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跟车底下忙碌的周岗说着话。 “干爹,你这么躺在车底下会不会不舒服?” “干长了胳膊会酸,其他都还行。”周岗说着手往地上一拨,整个人就乘着滑板从车身下头滑了出来,看着他说:“你要不要试试?” “行么?” 周岗就笑了,那一身蓝黑色的工作服衬得他的牙齿更显得雪白了,笑容也灿烂了很多:“去旁边拿个板,躺下来试试。” 艾冬冬立即从旁边拿了一个滑板过来,趴在上头滑进了车身底下,两个人都躺在轮子中间有点拥挤,艾冬冬不得不往周岗那儿靠了靠,两个人并肩躺在一块,周岗拿着钳子在那忙活,艾冬冬就眼睛眨也不眨地在那儿看着。 可能是受了刚才看见周岗腹股沟的诱惑,艾冬冬老是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发现周岗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上头沾了黑色的油渍,他忍不住想这只手要是抚摸自己,不知道会让他多舒服,想着想着,他就有些硬了。 “干爹,你怎么不戴手套,那样不更干净点?” “戴手套手感不好。” 谁知道艾冬冬一听这话,忽然笑了出来。周岗扭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可是笑的有些不知所以:“你笑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艾冬冬没皮没臊地说:“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欢戴套,嫌戴套影响感觉,看来还是不戴爽。” 周岗本来钳着螺丝的手忽然一抖,螺丝就掉在了地上,他扭头看向艾冬冬,声音有些局促,笑着骂道:“你小子有没有个正形,外头伙计都听着呢。” 他声音不大,似乎很担心外头的人会听见,这么局促的周岗艾冬冬还是第一回看见,觉得意外而有意思,于是他变本加厉,声音更大了:“他们听见了又怎么着,他们也是男人,也不喜欢戴套吧?” 周岗赶紧推了他一把,笑着把他推了出去:“得,你还是在外头等着,在这儿帮不了我忙还净瞎扯些有的没的,你一个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女人那儿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知道什么爽不爽。” 艾冬冬一骨碌从车底下滑了出来,可是他没躺过这个,不懂得自己调一下方向,额头一下子蹭到了车身,哎呦一声就叫了出来。 周岗赶紧从车底下钻了出来,着急地问:“怎么了,我看看。” 艾冬冬松开捂着自己额头的手,发现手上有了一点血迹,周岗看了一眼,说:“破皮了,你等会儿,我这儿有创可贴。” 他说着就坐了起来,对旁边的一个伙计说:“小王,去拿创可贴过来。” 小王立即拍拍屁股站起来跑过去拿了一排创可贴过来,周岗接过来说:“行了,你去忙吧。” 小王往艾冬冬脸上看了一眼,问说:“周哥,这就是你认那干儿子啊?” 艾冬冬嘶嘶抽着气问:“你认识我?” “认识倒不认识,”小王笑着说:“不过这两天老听周哥提,一直想见见你呢。” 艾冬冬一听乐了,看向周岗问:“你没事老提我干嘛?” “老实点,别动。”周岗把创可贴给他贴在额头上,说:“你以为是说你好话呢。” “说我坏话我也高兴,证明干爹干活的时候也想着我呢。” 周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脸,说:“行了,出去转转吧,别在这儿呆着了。” 艾冬冬站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周岗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钻到车身底下去了,艾冬冬就在旁边坐着,看着周岗重新露出来的腹肌和隐约的毛发,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对车底下的周岗说:“干爹,你毛露出来了。” 周岗从车身底下滑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毛露出来了,”艾冬冬指了指周岗的裤腰:“你这样冷不冷?” 周岗眸子忽地有了一丝精光,艾冬冬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说:“我怕你冷,好心提醒你,你把上衣往下拉拉,我看见就算了,要是个女的走进来看到这个,联想到你周大炮的威名,腿一软再瘫地上。” 艾冬冬说完不看周岗的脸,直接笑嘻嘻走出去了,外头阳光大好,照在他身上,因为逆着光,整个人都陷入光晕里面了,只有那俏生生的屁股一扭一扭,看起来就是个挨操的货。 周岗愣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店里头暖气开的足,他又忙活了一阵,浑身都心浮气躁的,他重新滑到了车底下,想起刚才艾冬冬的话,就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结果就看见自己裤裆上隆起的一大坨,已经有反应了。 他咳了一声,继续手上的伙计,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集中不了精神,一阵心浮气躁,烦的他咣当一声把钳子扔在了地上。 “妈的!” 第八十一章 艾冬冬心里头惦记着周岗,出了门没怎么转悠就回来了,可是回来却发现店里头多了一辆车,而且多了个女人。 艾冬冬一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就浑身不舒服,妈的,除了林志玲,没见过这么嗲的女人,你大声说一句会死? “周哥,那我这辆爱车可就麻烦你了,别人我都信不过,人家可是专门跑了好远过来你这儿的,等车子弄好了,我请你吃饭,你可得赏脸。” 周岗那人也是不挑食,居然笑眯眯地跟那女人说话,艾冬冬不大高兴地往门口一站,就听周岗对那女人说:“强子最近怎么样,几次吃饭怎么都没见过他?” “他,整天不着家,谁知道整天都干什么呢,提起他我就一肚子气。” 周岗就笑了,说:“估计这快到年关了,他也忙。” “他忙能忙到正经事上也行,整天不知道整一点正经事,就知道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鬼混,能混出来什么好?不是我看不起他,这一年他忙前忙后,可是总共才挣几个钱?我炒几个楼盘够他整三年的。” “最近你那楼盘怎么样,有人买么?” “说到这我就真得跟周哥你说道说道了,你说当初我找你一块干,你没答应,说怕不好卖。可是你看,现在我楼刚盖好,我那楼盘已经卖出去百分之六七十了,啧啧啧,你不知道,这要不是卖楼啊,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县城里头这么多有钱人,平常里看着也就普普通通的家境,一来买楼,连实物都不看,直接就在我们售楼服务中心拍板了,那叫一个阔气。只可惜呀,我只是个小角色,卖楼赚的钱大头都让别人拿去了,我只落了个小头,不过还行,你看我,车子也买了,房子我给我两边的老人一边买了一套,全是在新区往市里的那条路上,都是黄金路段。” “你既然这么阔气了,还跑过来修这车干嘛,直接换个新的不就成了。” “周哥看你说的我可要伤心了,我这不是想着来见见你,顺便修个车么,你说你自从出来,这也好长时间了,我都没见过你……” 听那女人娇滴滴的委屈的语气,艾冬冬越听越不是滋味,觉得这周岗似乎跟这个女的有一腿似的。这女的也不要脸,声音娇滴滴的好像很娇弱,可是敢当着这么多伙计的面跟周岗打情骂俏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咳了一声,在后头喊道:“呦嗬,这美女是谁呀?” 周岗扭头看到他,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打扰你们吧?”艾冬冬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看,那女人估计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就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周岗问:“这是……” “这是我刚认的儿子,叫艾冬冬。” 那女人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哎呦周哥,你才多大,就认了这么大的一个干儿子,笑死人了。” 可是紧接着她笑的就有点勉强了,因为艾冬冬立即朝她鞠了一躬,叫道:“阿姨好。” 那女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被艾冬冬阿姨这么一叫,脸上的笑容就僵了,倒是周岗先笑了,说:“会不会叫人,得叫姐。” “我是按辈分来的,她叫你周哥,我叫你干爹,这么一顺下来,我可不就是叫她阿姨,阿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咯咯咯咯……”那女人掩着嘴笑了起来,指着艾冬冬看向周岗说:“这个像你儿子,跟你一样油腔滑调。” 哎呀我擦,这摆明了是当着他的面也打情骂俏啊,艾冬冬也跟着嘿嘿笑了出来,说:“不过叫姐也应该,阿姨看着最多也就三十出头,保养的真的挺好的。” 这一下那女的就笑不出来了:“说什么呢,我才二十四,怎么看着就像三十出头了。” 艾冬冬最会什么,他最会装,一听这话立马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圆,然后立即脸色一赧,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道:“啊……对……对不起,我……” 什么叫老实孩子说错了话满心愧疚,指的就是艾冬冬这个样儿了。面对这样老实巴交说错话的孩子,谁还舍得多责怪一声?那女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说:“这孩子有意思。” 周岗笑了笑,说:“那行,车子你放我这儿,明儿下午过来取,顺道叫上强子,咱们一块吃个饭。” “那好吧,麻烦你了。” 周岗往外头看了看:“你怎么回去?” “外头有三轮车,我搭车回去就成,不过你要是想开车送我,那就最好了。” “我倒是很愿意,就是车店里事儿多,我走不开,要不我叫个伙计开我的车送你?” “不用了,我开玩笑呢,那你忙着,我先走了,有事你打我电话,我还是那个号,没换。” 那女人说完就一扭一扭地走了,高跟鞋啪嗒啪嗒,艾冬冬看了一眼,说:“我真怕她崴了脚,那么高的鞋跟,果然是身高不够鞋来凑。” 周岗笑了,说:“你刚才心眼可够小的,一点男子汉风度也没有。” “我跟她几百年才见一次,管他风度不风度呢,我就看不惯她那样,除了电视上听林志玲这么嗲,现实生活中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娇滴滴的声音,装纯跟谁看呢,”他说着问周岗:“她找你不是为了修车吧?” “来这儿不为了修车还能为了什么?” “我看她是饿坏了,出来找食儿呢。” 艾冬冬说罢就不怀好意地笑了:“你这人不地道儿,没告诉她你这根香肠已经被人预定了?” 周岗舔了舔发干的嘴角:“被谁预定了?” “我,艾冬冬。” 周岗一听赶紧脱了身上的工作服,拉着他往外头走:“走走走,咱们出去逛逛。” 艾冬冬被他拽出了修车店,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怎么了我,你还怕你伙计听见?” “他们可都是老实乡下人,你这种新潮的思想,他们可接受不了。” “这会儿觉得他们接受不了了,可你在监狱里头的时候找男人,也没想过别人能不能接受啊。” “那可不一样,在监狱郑融跟凯子是硬往上凑的,我属于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况且我那两下算什么,不就是让他们舔个JB,谁还真操他们了?” 周岗说完语气就严肃了一些:“监狱里头的事儿是监狱里的,外头是外头,以后你可得注意点自己的言辞,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你能不能有点正常的思维跟行为?” “什么才叫正常的思维?” 周岗捞着他往外头指了指:“看到没,那才是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做的事儿。” 艾冬冬扭头一看,结果看见街对面一个包子铺门口,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一边卖包子,一边在那儿写作业,神情专注,估计包子被偷走俩他都未必会发现。 艾冬冬撇撇嘴,说:“人各有命,我就是早熟,所以我就说嘛,干嘛非得等到我十六岁,我现在就能对我的选择负责任。” 周岗叹了口气,说:“有时候真是觉得你……” 他没有说下去,脸色有点无奈的意思,艾冬冬觉得周岗跟在监狱里头不一样了,或者就跟周岗刚才所说的那样,监狱是监狱,监狱跟外头不一样。在监狱里头的周岗或许粗俗流氓,出了狱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周岗,又是另一个样儿,只有他艾冬冬没皮没脸,一直都没有变。 他抿着嘴唇站在路边,脚下磕着碎了的瓷砖片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周岗愣了一下,艾冬冬表情却更坚毅了:“我就是这个样,你是不是不喜欢?” “说什么呢……”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不喜欢有人喜欢着呢。”他说着紧抿着嘴角抬起头来,眼圈却有点红了:“我长的又不赖,又是处儿,想找个操我的还不容易。” “艾冬冬。”这下周岗真生气了,脸色也拉了下来:“越说越没正形了啊。” 艾冬冬低下头来,脖子拧拧的很不服气的样子。周岗沉默了一会儿,说:“做人得有骨气,做男人更得有骨气,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了,给我周家丢人。我话给你撂这儿,哪天我要是在外头听说有人操了周家的子孙,我先废了他,再废了你,听见了么?” 艾冬冬不说话,周岗忽然上前抡了一下,把艾冬冬抡的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我问你呢,听见了么?” “听见了。”艾冬冬忽然很委屈,听声音都要哭了。 “行了,别挤泪了,带你逛逛,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周岗说着撸了一下他的头,捞着他往前走。艾冬冬踉踉跄跄地跟着,声音还带着潮湿:“你说真的,我要什么什么你都给我买?” 周老大很豪爽:“看上什么咱买什么。” “金银钻石我要是看上了你也给我买?” “买。” “那行,咱们就进这家店看看!”艾冬冬忽然拉住周岗,指着对面的一家珠宝行说:“我要买珠宝。” 第八十二章 周岗愣了一下:“你还好这口?” “我爱钱,只要值钱的我都喜欢,谁规定只能女人买珠宝了?”艾冬冬说:“你可别反悔,刚答应的我,说我买什么都行。” 周岗笑了,说:“行,进去瞅瞅,你别真狠宰我就行。” 他们刚进门,就有美女服务员笑盈盈地迎接上来,艾冬冬不等她开口就说:“你们这最贵的都在哪儿?” 周岗咳了一声,艾冬冬管都不管,直接看向那服务员,那美女笑盈盈地说:“那两位这边来。” 估计旁边那俩女的也听见艾冬冬要最贵的了,都围了过来,他们这珠宝店装饰挺豪华,可是生意还真不怎么样,一天也难得过来一个客人。美女把他们领到最里面的柜台那儿,指了指里头的珠宝说:“我们店最贵的都在这儿……先生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那服务员笑着对周岗说:“您给谁买的呢,是太太还是亲朋好友?” 艾冬冬说:“不是他买,是我买。” 那服务员很吃惊的样子,明显不信任他这年纪能有多高的消费能力,于是还是看向了周岗,周岗点点头:“是他买。” 那服务员立即换了一副笑脸,身体弯下来一点,笑吟吟地对艾冬冬说:“你想要什么款式的?” 艾冬冬没回答她,却扭头看向周岗:“要不我来个戒指?” “随便你,反正戒指也是你一个人戴,你要是觉得有意思你就买。” 艾冬冬抿了抿嘴唇,说:“那就算了。”他说着看向服务员:“给我看看你们这儿的链子,脖子上戴的那种男式的。” “那您想要什么材质呢?” “银的吧,”艾冬冬说着回头朝周岗笑了笑:“给你省点钱。” 不过这店里头的东西可不一定金的就比银的贵,艾冬冬看中了一款男士项链,标价2888。这已经是便宜的了,还有几款铂金的,都是6000往上呢。 “其实年轻男孩子戴金的也好看,主要是年轻有朝气,戴上反而显得很有个性,如果是中青年戴金的就有点土了,我们这有几款铂金的,都是韩式风格,戴上去很好看,您要不要试试?” 艾冬冬看了看那价钱,有一条都要一万多了:“这多少克的?” “一般都是20克左右,这一款重一点,24克左右。” 艾冬冬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回头看了周岗一眼:“要不我买个金的?” “这儿治安不大好,你要戴金的不怕被人惦记就行。”周岗说着看向那服务员,伸出占满黑色油渍的手笑着说:“你看我一个修车工,满打满算一个月才能挣几个钱,你给孩子推荐个划算点的?” 那服务员就笑了,说:“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们做这行的别的不行,看人是最准的了,看您身上的衣服还有皮鞋,这牌子我们都认识,您要是没钱,那估计比尔盖茨都没钱了。” 艾冬冬一听这话笑了:“露馅了吧款爷。” 周岗有点无奈的,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叫一个绅士风度:“小孩子戴个链子当装饰就行,要那么贵的没什么用。我看那条就不错,简单大方,也适合你。” 周岗指的就是艾冬冬手里拿着的那一条,2888的银链子。 艾冬冬一听立即晃了晃:“就它了。” 那动作那语气,那叫一个潇洒大气:“行了,跟着去结账吧,钱包带了吧?” 周岗点点头:“不再看看了?” “还能再看么?”艾冬冬一听立即又往柜台上趴:“那我再买个……” “见好就收吧你。”周岗笑着捞过艾冬冬的脖子,搂着他就往结账处去了。艾冬冬笑嘻嘻地说:“三千块我就已经满足了,证明你是真疼我。” 三千块在这小县城,相当于普通建筑工起早贪黑一个月的收入了,可不是小数目。 “心都滴着血呢,你没看见。”周岗走到柜台旁,从皮夹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能刷卡吧?” “可以的,您请稍等。”服务员接过他递过来的银行卡,顺利结了账:“要给您包起来么?” “不用,我直接戴着。”艾冬冬说着把链子递给周岗:“你帮我戴上。” 可是周岗没有接:“自己戴。” “我自己看不见扣。” “要不我帮您吧。”一旁的服务员很不识相地靠了过来,艾冬冬不得已,只好让那服务员帮他戴上了:“您看看,真的挺适合您。”服务员还不忘了拍马屁。 “那是,不适合我还不会买。” 两个人从珠宝店出来,周岗说:“好家伙,一下子花了三千块,你倒是很舍得。” “三千块跟你以前比,可不算多吧?”艾冬冬说:“你以前给孙芳芳买个包不都上万的么?” 周岗一听愣了:“你听谁说的?” “你跟那祸水的奢靡往事,在你们家不是秘密,你母亲前两天还骂那个孙芳芳呢,糟蹋了你这么多钱。” “女人就得靠钱养,可是你不一样,你是男孩,从小不能惯着你,现在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以后金山银山不也得被你败坏了?” 艾冬冬没接话,捞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银链子看了看:“挺好看的哈?”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戴过这种东西,现在想想还真挺蠢的,戴着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暴发户。” “那也分人,得看戴在什么人身上,戴你脖子上可能像暴发户,戴我脖子上那就叫时尚。” 周岗笑了:“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自信。” “不用哪来,不信我给你试试看。”艾冬冬说着往大街上瞄了两眼,结果手指头往嘴里一塞,对着对面走过来的俩十几岁的女孩子就吹了个流氓哨。那俩女孩子往他看了一眼,脸一红,低着头跑了。 艾冬冬很得意:“小爷这皮囊也不是白长的。” 周岗有点无奈:“年纪轻轻就是个祸害,这将来要是没人管,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行了,你别得瑟了,刚才那钱也不是白给你花的,这卡给你。” 周岗说着,就把刚才用的那个卡递给了他,艾冬冬接过来看了看,笑了:“这么大方,里头是不是没钱了?” “钱倒是还有的,本来想过年当压岁钱给你的,现在好,你已经花了三千,所以这卡提早给你得了,不过过年的时候不再给你了,省着点花。” “这里头还有多少啊?” “计划着花还是够的,以后上了学,我会定期往这卡上给你打钱,每个月都是固定的,你怎么花我不管,花完了你就自己想办法。” 艾冬冬跑到旁边的取款机那儿查了查,里头居然还有三千多呢。 真大方。 可是他撇却内心的欢喜,出来对周岗说:“你别以为光靠钱就够了,养孩子光用钱可不行,还得用心。” “这我知道,尤其是你这外头散养惯了的羊羔儿,是得用点手段。” “你能用什么手段?” 周岗咧开了嘴角,手插在裤兜里,那叫一个帅气潇洒:“我的手段,你没见识,见识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会后悔,你尽管放马过来,最好让我把肠子都悔青了。” “那估计我不能实现你这个愿望。”周岗忽然说:“我让你这么恨我,就是怕你将来把肠子都悔青了。以前留着你在身边,就是抱着随手带一把的念头,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是个烫手山芋,想抛掉已经不能够了,你这人……唉。” “那,你是没办法抛掉,还是不愿意抛掉?” 周岗微微一笑:“又给我下套?” 艾冬冬喉咙动了动,似乎在期待他能给他一个比较温暖的回答,周岗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说:“我是将心比心,你再顽固不化,也总有一天……” “我也是这么想,将心比心。”艾冬冬打断他的话,说:“你知不知道,我刚到你家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又跟你们家非亲非故,其实那半个月过的很辛苦?” 周岗微微一怔,看着艾冬冬。 艾冬冬的长相就是这么奇特,活泼的时候看着机灵阳光,可是一旦沉下来,就显得特别单薄,似乎很可怜。他声音也低下来,说:“我当时就想着怎么巴结你们家的人,我从小到大,脾气其实不怎么样,对我妈讲话都不客气,可是我到你们家,什么活儿都干,什么好话都说,就怕你家里人不喜欢我……因为我觉得,只要我缠上你们家里人,你想甩我,也没那么容易。只要你甩不掉我,你就跑不了,迟早有一天,会折在我手里。” 他说着看向周岗:“可是你真拿我当儿子养,我很伤心,谁稀罕当你儿子。我难道不知道自己没皮没脸的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喜欢我,我再不不要脸地往上凑,就什么事都没有我的了,你说男子汉要有骨气,我难道不想有骨气,要是你死追着我,我也可以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你没有,而我,我也太喜欢你了,怕错过去,你是我第一个人喜欢的男人,我总要想尽办法试一试,最后实在不行,至少我不后悔。” 周岗一动不动地看着艾冬冬,嘴巴动了动,几次欲言又止,少年对男人的迷恋于他而言,也很有分量,让他动心。 第八十三章 春节很快就来了,乡下春节远比大城市更有年味儿,家家户户扫院子贴春联,红红火火一团喜气。以前周家的春联都是周放贴,现在有了个大侄子,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艾冬冬领着周婷他们忙前忙后,院子里显得很热闹。周岗看艾冬冬跑的满头大汗的,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跟着他们一块闹。” “他们一直黏着我,跟橡皮糖似的,甩不掉。” 艾冬冬说着端着浆糊又跑远了,周岗笑了笑,往太阳底下一坐,周放让了一根烟给他,并帮他点着了,说:“以前不觉得,今年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这一转眼,四舍五入我都快奔三去了。” 他说完以为周岗会损他两句呢,他这个大哥对他向来秉着长兄如父的态度,没想到这一回周岗居然没搭声,他扭头一看,看见周岗正眯着眼往院门口看,他顺着周岗的眼光看过去,就看见艾冬冬正抱着鑫鑫在那儿贴春联,鑫鑫体重也不轻,累的他哼哧哼哧的,满脸通红。 于是周放又说:“你说艾冬冬心理素质还真不错,我前几天听二嫂讲他的身世,这小子经历挺坎坷的,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有点不正常,可是他居然性格这么活泼外向,啧啧啧,不容易啊。” “他是挺能闹腾,幸亏他性格这样没皮没臊的,不然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我猜他妈长的也不赖,冬冬长这么俊俏,一定随他妈,能给高官当情妇的,估计……” “你少说两句也行。”周岗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以后少在家里说冬冬的事儿,情妇情妇的,你嘴里不能积点德?” 周放抿了抿嘴巴,没敢吭声。 周婷忽然跑了过来,跑到他跟前说:“爸,外头来个女的找你。” 她的话音刚落,门口有个女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周岗往门外头一看,看见艾冬冬抱着鑫鑫在门口站着,脸色不大好看。 “周哥,我来看你了!” 那女的大嗓门一喊,周放就先笑出来了:“哎呦,欢姐又来了。” 周放嘴里的欢姐名叫周欢欢,以前也在他们这一片住,跟周岗他们从小就认识,后来大学毕业工作了,家里托了关系在市里找了个事业单位上班,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周放赶紧跑过去,笑眯眯地说:“欢姐,可快一年没见你了。” 周欢欢笑着说:“你小子整天不着家,夏天的时候我回来一趟,你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没见着。”她跟周放说话雷厉风行很飒爽,可是转眼一看向周岗,声音立马低了一半,笑容也拘谨了:“周哥。” 周岗笑着点点头:“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 “欢姐,后头人呢?” 周放说着往大门口看了看,周欢欢说:“什么人?” “男朋友啊,怎么不带回家给我们瞅瞅?” “我哪有男朋友,等着你给我介绍呢。” 周放笑嘻嘻地走到周岗跟前,手往周岗肩上一搭:“我老哥怎么样,够帅够有钱,还单身!” 周岗一反手就把周放的胳膊给拧上了:“一边去。” 周欢欢笑了笑,说:“门口那个是你干儿子?” “你怎么知道?” “这是咱们这一块的新闻,我刚回来就听说了,行啊,白捡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周欢欢说着回头看了艾冬冬一眼,艾冬冬抱着鑫鑫站在门口,有点陌生地看着她。 “挺怯生的啊。” 周岗笑了,冲着艾冬冬招了招手:“冬冬,过来。” 艾冬冬没把鑫鑫放下来,而是抱着他走了过去,周岗对他说:“这是你欢姨。” 艾冬冬却叫道:“欢姐。” “哎哟,这孩子会说话。”周欢欢很高兴:“过年等着姐给你红包。” 周岗看着艾冬冬就笑了,把周欢欢往里头迎,周欢欢边走边问:“我婶子怎么样了,听说摔伤了?” “好个差不多了,在里头躺着呢。” 周欢欢点点头,人还没进屋呢,声音就喊起来了:“婶子!” 周母在里屋高兴地应着,周放把东西掂进去就出来了,看见艾冬冬还抱着鑫鑫呢,说:“我说你累不累抱着这么大个孩子?鑫鑫,你现在都多大了,还让你冬冬哥抱着?” 鑫鑫嬉皮笑脸地说:“冬冬哥抱着我贴春联呢。” “贴春联现在可没贴,赶紧下来。”周放说着就抱着鑫鑫从艾冬冬怀里抱了出来,艾冬冬甩了甩发酸的胳膊,问:“刚才那女的是谁啊?” “我们附近的,从小跟着我大哥二哥一块上学,喜欢我大哥都多少年了,这都三十了,还单着呢。” 艾冬冬立即露出了一副“你看,我就觉得是这样”的表情,低声问:“我干爹不喜欢她吧?” “你觉得呢?”周放说:“他要是喜欢他俩早成了,两家老人都挺愿意他俩能成的,可是我大哥就是对她没感觉……主要还是她不是我大哥喜欢的型儿,我大哥喜欢长头发有女人味的,欢姐太豪放了,我都受不住,何况我大哥。” 这是艾冬冬第二次听说周岗喜欢温柔传统的女人了,他很好奇那个孙芳芳是不是也是这个类型,如果是的话,怎么会背叛了周岗。 “那那个孙芳芳呢,我干爹很喜欢她么?” “那当然了,那么多女的里头,她是跟着我大哥时间最长的了,我大哥对她很大方,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他们俩能成呢,可惜了。那个孙芳芳,脾性还真不赖,虽然说唱歌的都有点势利眼吧,不过现在这社会,女的找男人讲究经济条件那也无可厚非,是大趋势嘛。” 看周放对孙芳芳赞赏有加的样子,想必那个孙芳芳也不是个单纯的坏女人:“那最后他俩怎么发生了那些事?” “唉,女人么,得陇望蜀,时间长了就会有新需求,刘成那小子讨好女人也很有一套,时间长了她就动摇了呗。其实当时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孙芳芳跟那个刘成,就是有点暧昧,应该没真成,可是我大哥要面子,就是孙芳芳肯回头,他也不肯要了。那时候我大哥身边另一个女的争风吃醋,也吹了不少枕头风,最后我大哥就跟孙芳芳一拍两散了。” 艾冬冬很吃惊:“他那时候外头还有女人呢?” “废话,我大哥这种人,就是结了婚也没谁有本事拴住他。男人嘛,不都这样,你小子长大了,说不定比我大哥混得开。” “那吹枕头风那个呢?” “散了啊。”周放说的云淡风轻的:“那个女人纯粹是图新鲜,哪有孙芳芳分量重,孙芳芳怎么说也跟着我大哥两三年呢。”周放说着瞅了艾冬冬一眼:“你对我大哥的女人都挺感兴趣啊?” “那是,对所有可能成为我干妈的人,我都感兴趣。” “我知道你这种心理,”周放笑着说:“周婷跟我说过,做儿女的都不希望自己父亲找后妈,怕受虐待。” 艾冬冬轻声笑了出来,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想见见孙芳芳的,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就是挺漂亮一女的,其实也就那样,做老婆挺合适,做情人就少了点味道,不然也不会拴不住我大哥。”周放往廊下一蹲,眯着眼看着头顶的阳光:“我手机里还有她照片呢,你看不看?” “看看看。” 周放就把手机掏出来,翻了翻,把手机递给他:“呐,就她。” 艾冬冬接过来一看,就看见一个女的抱着鑫鑫,那时候鑫鑫还小呢,估计刚会走,模样跟现在都有点不一样了。 照片里头的孙芳芳一头乌黑长发,是有点自然卷的那种,散发着一种温柔的风情,皮肤也很白,只是漂亮程度,也就那样。 周放可能洞悉了他的想法,解释说:“她不太上相,其实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怎么说也是我们县城有名的大美人呢。” 艾冬冬就想,幸亏他不是女的,不然的话跟孙芳芳比,还真没有必胜的信心。 不过他是男的,情况那就不一样了,没有可比性,就算要比,他也更年轻,更有活力更新鲜,作为男人,不同的身体和构造,他能给周岗的欢愉和刺激,一定比任何女人都强。最重要的是,他要成为周岗爱上的第一个人。 因此他一点也不觉得妒忌了,已经过去的人,威胁还不如家里的这个周欢欢呢,相比过去,他更注重眼前。 第八十四章 周欢在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周母留客说:“在我们家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妈给我炖了老母鸡汤,等着我回去喝呢。” “哈哈哈,那好吧,那我可不能留你,你下回再过来。” “我过来也就是分分钟钟的事,那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周母赶紧说:“周岗,送送欢子。” 周欢欢笑着从屋里头出来,看着院子角落里的石榴树说:“这树去年的时候不是要刨掉么,怎么还在呢?” “老太太不舍得,靠这个招孙子呢。”周岗笑着说:“她说石榴树是多子多孙的意思,我想留着就留着吧,反正不种它也要种别的,这石榴树年头久了,哪天就成珍贵物种保护起来了。” 周欢欢笑着回头看了周岗一眼:“老太太既然急着抱孙子,你怎么还不赶紧要个自己的孩子?” “我们家不是已经添了俩孙子辈了,没有我这不是还有周明么。况且我这边也俩了,一儿一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也知足了。”周岗笑着走到大门口站住,说:“你还光说我呢,男人晚点就算了,你年纪可不小了,怎么还单着,眼光也不能太高了,过日子么,差不多就行了。” “这能怪谁,从小都是跟你们这样的男人在一块,眼光都高了,一般的,我还真看不上,你可记着你说的话,要是咱们俩到了三十五都没结婚,就凑一块过算了。” 周岗哈哈大笑:“行。” 周欢欢的家就在这条街的路口,拐个弯就是了,周岗目送着她走远了,一回头,看见艾冬冬噙着一个棒棒糖靠在门上看着他。 “干爹,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可不行,既然对人家没想法,干嘛还耽误着人家?” “什么意思?” “你跟欢姐的前世今生,我可都听三叔讲了,她一直没结婚,不就是等你么,你难道还真让人家等到三十五岁,才发现你对她没意思?” “我本来就对她没意思,三十五岁不过是个玩笑话,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有时候心里头清楚没用,女人有时候认死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死心。” 周岗笑了:“年纪不大,说起感情上的事儿来头头是道啊。” “怎么着我也是见过不少事儿的人。” 周岗动了动眉头,说:“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处理的好。中午想吃什么,咱们出去吃。” “就咱俩还是和别人一块?” “带上囡囡咱们三个。” 周岗带着艾冬冬和周婷去了老城区,其实县城也就那样,艾冬冬这大城市出来的,其实看哪儿都是乡下的视感。不过这两年社会发展迅速,固城县也紧跟着时代的步伐,大型超市越来越多,商场也有了三四家,前年还有了德克士和麦当劳,是周婷最喜欢去的地方。周岗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份,自己却没怎么吃,说不喜欢吃快餐。 艾冬冬好久没吃过汉堡了,几口就吃完了,吃完之后还想买一份,结果周岗拦住他,说:“待会带你们去一家百年老店吃面,留点肚子。” 周岗带他们去的那家面店,听说是民国时候就开的老店了,每天生意都特别红火,中午的时候排队能排十几米,还是如今这样大冷的天。艾冬冬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儿排着了,幸亏那面店的老板跟周岗是老相识,他们就直接进去了,艾冬冬还挺心虚,怕排队的人有意见。看来走后门这种事,也不是只有公家单位才有。 不过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呢,那家店的面那叫一个爽口劲道,尤其是那汤的味道,又鲜又浓,喝起来很特别。 艾冬冬吃的饱饱的出来,对周岗说:“咱们散会步再回去吧。” 他们三个人就沿着步行街慢慢往前走,这两天天气一直很暖和,街上的人并不多,明天就是春节了,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周婷隔着橱窗看上了一个玩具熊,想要周岗给他买,周岗说:“你家里头的玩具和布娃娃已经没地儿放了,怎么还要?” “都快过年了,她要你就给她买嘛,走,哥给你买。” 周岗无奈地笑道;“你这不是陷害我么,我不给她买你给她买。” 周婷立即说:“还是冬冬哥好!” 周岗笑着跟了进去,那玩具店的店主正在吃中午饭,一看见他们进来赶紧放下碗筷走了过来,笑着问:“随便看看。” “我要这个。”艾冬冬指了指周婷看上的那个玩具熊:“多少钱?” 店家把那个玩具熊递给他,笑着说:“这个一百二。” “这么贵?”周岗开口了。 “不贵啊,爸爸你忘了,你上次去广东回来给我带回来个布娃娃一千多呢,这个才一百多,多便宜。” 艾冬冬笑着说:“你小妮子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一百多还便宜呢?这种玩具熊材质不一样牌子不一样价钱当然也不一样。”他说着看向店家:“大姐给便宜点呗。也不多,凑个整数,一百得了。” “不能再便宜了,我们这本来就几乎是按批发价卖的,你怎么也得让我们挣个路费钱吧?” 艾冬冬笑了:“我这又不是头一回买,你们一个玩具能挣多少我不知道,可是一百块绝对赔不了。不卖我们就走了。” 第八十五章 “这样,我看你们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小熊,便宜五块钱,一百一十五,不能再少了,这也是看在快过年了,能卖一件是一件的份上。” 艾冬冬一听这话,立即对周婷说:“咱换一家店看看,哥给你买个更好的。” 他说着就要把那个玩具熊放回去,谁知道周婷抱着那个小熊不肯撒开,那店家就笑了:“行了行了,看小姑娘这么喜欢,我就赔本卖了,就一百吧。” 艾冬冬没想到店家妥协的这么快,心里有点后悔了,心想可以再多砍点价钱。 要掏钱的时候,没想到周岗已经掏出了一张红票子递了过去,周婷兴高采烈地抱着玩具熊从店里头出来,艾冬冬回头看了周岗一眼,说:“买亏了,本来可以再便宜点的,我觉得她这小熊进价也就四五十,我该多砍点,给她八十,再慢慢跟她砍。” “一百就一百吧,也不贵。”周岗笑着说。 “那你刚才怎么说贵呢?” “对这个玩具熊来说,一百二确实不便宜,可我这就当给囡囡买个新年礼物了,这么看,又确实不贵,最难得囡囡这么喜欢。”周岗说着又笑了:“不过我发现你们兄妹俩都挺舍得花钱的,只要喜欢的就舍得买,也不管价钱,这可不行,以后长大了要还是这样大手大脚的毛病,怎么得了。” 周婷抱着玩具熊嘻嘻笑了出来,说:“我又不是什么都买,我只买我喜欢的 。奶奶说了,我喜欢的都能买。” 艾冬冬一听打趣她:“那将来要是囡囡能有喜欢的男孩子了,也要买回来?” 周婷脸一红,不说话了,周岗轻声笑了出来,对艾冬冬说:“别光说她,你也一样。男人不比女孩子,尤其要有经济头脑,你以后长大了就会知道,男人没有钱就不能叫男人,要想以后过的好,从小就得有经济意识,花钱要大方不假,可是也不能乱花,每分钱都要花在正经点子上。” “教育我?” 周岗笑了笑:“这是我站在干爹的立场上教你的东西,也是经验之谈。” 艾冬冬点点头:“我记住了。” 周岗忽然又笑了出来:“不过你刚才讲价的样子挺逗的,看着一本正经。” 艾冬冬有点尴尬,笑着问:“你是不是没讲过?” “做生意的也是讨价还价,只不过数目更大一点。”周岗说着看向他:“以后争取让你过上小钱不用讨价还价的生活。” 这是很朴实很实在的承诺,艾冬冬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竟然局促了,小声说:“谢谢。” 周岗无声笑了出来:“客气。” 第八十六章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艾冬冬是个很重视细节的人,觉得这一天对他跟周岗两个来说,很重要,他觉得得有点进展,算是给自己的一份新年礼物。 可是周岗回去之后就被人叫走了,这一走,居然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新闻联播里头的主持人李瑞英一身红衣服配着红花,男主持也是一身唐装,电视台上上下下都是一团喜气。周放看艾冬冬一直在门口溜达,就说:“你等谁呢,等我大哥?” “我怕他喝醉了开车。”艾冬冬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你不用担心他,他那么多朋友是干嘛的,要是听他喝多了,他们会把他送回来。” 艾冬冬不想周岗喝多,于是问:“你有手机么,借我一下我给干爹打个电话。” 周放就把手机掏给他:“可别乱翻,手机里有少儿不宜的东西。” 艾冬冬笑了笑,找到周岗的号就给他打了一个,没想到电话响了半晌都没人接,周放进里屋去了,艾冬冬见电话打不通,就偷偷快速地翻了一下周放的视频,果不其然,里头有个小黄片。他正打算把音量关了看看呢,周放就从屋里出来了,笑着说:“哎哎哎,干嘛呢?” “我看看你喜欢什么口味……” 周放笑着把手机夺了回来:“不能给你看这个,不然我大哥一定揍我,怪我把你带坏了。” “他才不会,以前在监狱里头的时候,我们俩还一块看过呢。” 周放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说我大哥?真的假的?” “你猜呢。”艾冬冬挤眉弄眼地笑,周放笑的有点勉强:“我操干爹跟干儿子一块看这个,怎么想怎么有点诡异,不尴尬啊?” “都是男人,有什么尴尬的。”艾冬冬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最后反倒是周放有点羞愧了,说:“还是我大哥心理素质强,你也强,虎父无犬子!” 艾冬冬笑了笑,又往门口看,周放就问:“怎么,没打通?” “没人接,估计在喝酒呢,没听见。” “你这时候打电话不好,万一我大哥在跟哪个美女那啥呢,你也打电话过去,这不叫他扫兴么?” 艾冬冬抿了抿嘴角,没说话。周放看他兴致不高,就拉着他说:“你别光站着,反正也没什么事,过来帮我挂灯笼。” 又大又红的灯笼,里头罩着灯泡,一亮起来特别漂亮,红彤彤的让人看了心里就一团喜气。艾冬冬搬了个板凳站上去,他在上头挂,周放给他看位置:“把钉子往左边一点,嗯,对,过了过了,再往右边一点。” 艾冬冬举着灯笼举了一会儿感觉还挺累的,想喘口气,脚下一动,差点摔下来,紧接着就听听见周明说:“站那么高小心点。” 艾冬冬把灯笼挂好,赶紧从板凳上跳了下来,问:“二叔,我干爹呢,他怎么没回来?” “我没跟在一块,厂子里的员工一块吃的饭,他只去看了一眼,就被人电话叫走了,今儿晚上不知道回不回来呢。” 艾冬冬听了,心里头有些失望。 不过他心里头的这点失望很快就被过年的喜气冲淡了,除夕夜要守岁,按惯例是要给压腰钱的,这是压岁钱的一种,要在大年三十晚上给,长辈给晚辈,装在兜里从旧的一年向新的一年跨过去。周岗不在家,艾冬冬的压腰钱是老太太给的,他跟周婷两个,一人六百块。 这是很大的数目了,农村的压岁钱平均还在十块钱左右挣扎,他们一人六百,绝对是大手笔。连周放都说:“老太太今年这是打算要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啊,这多个孙子就是不一样。” 去年的时候老太太给的压岁钱是一人三百,今年周婷和鑫鑫他们都是沾了艾冬冬的光。 艾冬冬活这么大了,还是第一回拜年给人磕头,是真磕,不是做做样子。周放他们这一辈长大了是不用了,可是他带着周婷他们这几个孙子辈的,齐刷刷地都磕了头,要说这大户人家的气派,繁琐的规矩也确实重要,艾冬冬就觉得庄严肃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觉得过年这么有年味,跟电视剧里头看红楼梦似的。 吃晚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聚的齐齐的,唯独少了周岗,可是老太太居然也没问,其他人也没问,看来周岗过年的时候不着家已经不是第一回,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吃完饭周明带他们去院子里放烟花,鑫鑫跟他妹妹年纪小不敢放,周婷是女孩子,所以烟花几乎都是周放跟艾冬冬两个人放的,艾冬冬激动坏了,又喊又叫的,满院子火树银花,那叫一个热闹。 瑞玲给艾冬冬织了一条围巾,大红色的,围上又暖和又喜气,艾冬冬非常喜欢。他本就是皮肤白皙光洁的人,红围巾一衬托,整个人显得更干净秀气了。 “你给你家里头打过电话没?”周放忽然问。 艾冬冬一开始没听清,只顾着看烟花了,噼里啪啦一阵过去之后,才回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你家里人打过电话么?” 艾冬冬没想到周放突然问这个,摇摇头:“没有。” “一直没打过啊?” “没有,不想打,没电话。” “没电话我借你啊,怎么不打?” 艾冬冬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家里没人了,跟谁打?” “你妈不是还在么?” “她早不管我死活了。” 周放看艾冬冬心情不怎么样,就没有在问下去。可是他这么一问,好像把艾冬冬给得罪了,艾冬冬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周放抽了根烟,没见艾冬冬回来,就走了出去,外头艾冬冬站在大红灯笼底下,身量似乎比刚见面的时候高了一点,可还是看着很瘦削,围着个大红围巾,看着挺精致的一个人,是城里人,跟他们总有点不一样。 “你生气了?” 艾冬冬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生什么气?” “我就是关心你。” “我知道,我这个人是不是挺冷血的,大过年的也不跟家里人联系?” 周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发现沉默好像就等于默认了承认艾冬冬是冷血一样,赶紧说:“我的意思是……” “我跟我妈关系不好,她有时候对我特别亲,说跟我相依为命,可有时候对我又特别狠,觉得要不是我,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当时怀上我的时候不该生下来,该打掉……她说多了我也挺烦的,不想理她,时间一长,跟她感情就不好了。” “她可能也是一时冲动才说这种话,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不爱自己子女的母亲。” 艾冬冬抿了抿嘴唇:“可能我这个人生性随我亲爹,冷血。” 周放听艾冬冬这么一说,感觉再扯下去气氛会更不愉快,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又换了一个话题:“我大哥怎么还不回来,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坟呢,可不能喝太多,我给他打一个。”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来,给周岗打了一个电话,这一回电话打通了,周放大声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们去接你?” 艾冬冬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听着,可是听见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听不清楚。 “那你喝个差不多就赶紧回来,对了,冬冬在我旁边呢,有话跟你说。” 周放说着就把手机递了过来,艾冬冬有点慌张,摆了摆手,可是周放还是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他咳了一声,叫道:“干爹。” 周岗明显喝的有点大了,笑声带着醉意:“吃过饭没?” “吃过了,干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用等我了,我这估计比较晚,你先睡吧,不用给我留门,我带着钥匙呢。” 结果周岗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个男人喊道:“周哥还回去什么呀,今儿晚上就睡这儿得了,小兰她们盼着你都盼了一年了,你不能怜香惜玉一下啊?!” 周围一团哄笑,艾冬冬浑身的血液立即就窜了上来:“谁他妈在你身边乱叫呢。” 周岗一下子笑了出来,乱糟糟的响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忽然就安静了很多,估计周岗是到外头去了:“我一哥们,喝高了。” 艾冬冬说:“你可不能在外头胡来,必须得回来!” 周岗笑了笑,说:“一定回去。” “我不相信你,你现在就回来。”男人在酒桌上喝大了,又有美女相陪,艾冬冬可不认为周岗会为了他守身如玉。周放在旁边听着有点吃惊,看艾冬冬,脸色已经涨红了,态度却很强硬:“你现在不回来,明天就见不着我了!” “你挺牛逼啊,敢威胁我大哥。”周放在旁边晃了晃大拇指,艾冬冬加重了语气:“明天就是新年了,你今天必须在家睡。”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这么看重,周岗怎么能不当一回事呢。 周岗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颇有几分无奈的敷衍:“行行行,一定回去,可能晚点,你先睡,别等我了……” “周岗,我话儿都给你撂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一个小时之内我在大门口等着你。” 第八十七章 艾冬冬说着就挂了电话。 周放说:“其实用不了一个小时,他们吃饭的地儿离我们这儿很近。” 艾冬冬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强硬了,冲着周放笑了笑:“我刚才语气装的挺像的吧?不严肃点不行,不严肃他不当回事。” 周放接过手机说:“我现在好奇了,看看你这招有用没有,看我大哥会不会回来,一个小时可足够了,如果他想回来的话。”他说着就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十分,一个小时就是八点十分,春节晚会刚开始。” 被周放这么一说,艾冬冬反而有压力了:“他不回来,就是我分量不够呗……”他的语气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看了看周放。 周放笑了,说:“那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家有分量的人还没出现呢,老太太说话都不好使。” 艾冬冬就笑了,说:“那我去大门口等着。” 他说着就要过去,周放拉住他:“他就算立即就回来,也得二十来分钟呢,外头多冷,现在里头坐一会,等估摸着差不多了,你再出来也不晚。” “算了我正好在外头转转,挺热闹的。” 他们这条街上很多人,放鞭炮放烟花的,谈天说笑的,满满的都是过年的气氛。艾冬冬走了两步,本来想去街上逛逛,后来一想又折了回来,在周岗家大门口一站,靠着门在那等着。 结果在他门口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周岗回来,周放出来找他,说:“算了,估计不回来了,春晚快开始了,进去看吧,一家子人都在呢。” “我再等一会儿,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要是等一个小时他也不来,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是等够了。” 周放看他挺坚决的,叹了口气就回去了,回去后不久周婷就跑出来了,说:“冬冬哥,三叔让我叫你呢。” 艾冬冬笑了笑,说:“外头这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回去吧,告诉三叔,我这就进去,十分钟。” 周婷问:“你在等我爸爸啊?不用等他了,他一般都得半夜才回来,有时候还不回来呢。” “我不是等他,是在想事呢,你赶紧进去吧。” 结果周婷也懂事,没走,而是在他旁边蹲了下来:“那你想什么呢?” “嗯,想我喜欢的一个人。” 周婷就笑了出来,问:“那她是谁呀?” “你不认识的一个人,”艾冬冬吐出大团大团白色的雾气,说:“以前认识的。” “那她现在在哪儿呢?” “在很远的地方,现在这时候,估计正吃年夜饭呢。” 艾冬冬说着笑着看向周婷:“你呢,有喜欢的人么?” 周婷忽然羞涩地笑了,艾冬冬就说:“你告诉我,我一定谁都不说。” “真的?” 艾冬冬笑着点点头,有点吃惊。 “我喜欢我们班上一个男生,可他不喜欢我,我们俩老吵架。” “你喜欢他,怎么还会跟他吵架呢?” “我也不知道……”周婷很苦恼的样子:“他总是跟我们班的穆圆圆说话,我看见不高兴,就跟他吵架,我们是同桌。” 周婷说着叹了口气,说:“你可别跟爸爸还有奶奶说啊。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艾冬冬点点头,说:“那咱们俩差不多,我喜欢的那个人,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我。”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心里竟然真的有一点难过的意思,风吹过来,吹在脸上有一点疼,他搓了搓手,说:“你冷不冷啊,冷就回去吧。” 周婷正犹豫着,周放就走了过来,远远地喊道:“你怎么还死心眼等着呢,我刚打过电话了,手机都没人接,一定喝的正嗨呢。” 艾冬冬咳嗽了一声,说:“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喝酒呢?” “你想干嘛?” “带我去见见世面。” 周放看艾冬冬好像语气有点冲的样子,笑了笑:“那有什么好去的,那儿的人咱们都不认识。” “你不怕我干爹喝多了会有事么,还是去看看,看看也放心。” 周放想了一会儿:“那好吧。” 艾冬冬转头对周婷说:“你回去等着,我一会儿就把干爹接回来。” 周放骑着摩托车载着他就去了县城中心的大酒店,那酒店是固城县最高级的酒店了,可能年夜饭去的人比较多,外头广场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轿车。艾冬冬从摩托车上下来,说:“有钱人挺多的啊。” 周放摘掉安全帽,笑着说:“那是,什么地方都有穷人富人。” “知道干爹他们在哪个房间么?” “这个得问前台,一问就知道了。” 艾冬冬一听,径直去了大厅,走到前台那不等服务员开口,就说:“我们找周岗。我们是他家属。” “周先生他们在六楼606.” 艾冬冬一听就往电梯口走,周放有点犯怯了,说:“要不我再打个电话说一声?” “人都到了,浪费那个电话费干嘛,走吧走吧,咱们进去就出来,看看我干爹喝高了没。” 周放就上了电梯,忽然笑了,说:“弄的跟电影里捉奸似的,哈哈哈。” 没想到艾冬冬却没笑,一脸正经的样子,周放就收住了笑容,干咳了一声。 第八十八章 他们到了606门口,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头笑声不断的样子,艾冬冬拽着周放的手,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原以为他们这一开门所有的目光都会聚集过来呢,没想到里头太热闹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倒是门口的俩服务员围了过来,问:“两位找谁?” 艾冬冬往里头扫了一圈,就看见里头几个男的一人抱着一个美女,正在那喝的正嗨呢。 “周岗!” 艾冬冬一吼,把周放吓了一跳,不过这一嗓子也很管用,房间里立即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都朝门口看过来。那两个服务员急坏了:“你们干嘛呢,有话咱们外头好好说行不行?” “他们找我呢,没事。” 周岗说着就站了起来,艾冬冬这才总算看清了周岗坐在哪里,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周岗腿上并没有美女在怀,就是旁边站着一个,还算守规矩。 “你怎么过来了?” “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岗子,这谁呀?” “家里人,大家先喝着,我出去一会。”周岗说着就走了出来,拎着艾冬冬的领子就拽了出去,周放偷偷往房间的一角一站,留在了房间里面。 艾冬冬往走廊的墙上一靠,说:“我在家门口等了一小时。” 周岗愣了一下,脸上还带着酒后的潮红,眼睛也有些湿润,看着他的样子,有一种失神的醉意。 “不说了不让你等,直接睡么?” “我说你要是一个小时不回来我就离家出走,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 周岗笑了出来:“大过年的,你能去哪?” “离开这儿,继续像以前一样去流浪,走到哪算哪儿。” 周岗笑了笑,说:“别孩子气了,我等一会儿就回去了。” 艾冬冬的喉咙上下攒动了一会儿,说:“我心里头妒忌,你不回去,我就担心你跟别人睡,我在家睡不着。” 周岗失声又笑:“想什么呢,我……” 他话没说完,因为看见艾冬冬眼圈一红,居然像是要哭了。周岗没继续说下去,动了动嘴唇,看见艾冬冬轻微地抽气,似乎很难过。 他伸出手来想蹭蹭艾冬冬的脸颊,可是艾冬冬立即躲了过去,很倔强的样子,看来是真生气了。 “耍脾气了是不是?”周岗的声音阴沉了一点。 艾冬冬靠着墙不看他,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周岗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可让我有些为难了,酒桌上都是我朋友,我总不能撇下他们自己走。” “你现在不走也行,那我在外头等你,等散了之后你再走,我就在外头大厅里等你。” 周岗没说话,可是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不是无奈的,而是很阴沉的,明显带着怒意。 艾冬冬脸颊隐隐露出咬牙的痕迹,嘴唇动了动,忽然笑了出来。这一下笑的有些突然,让周岗有点吃惊,艾冬冬抬头看向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的,让他以为带了泪光:“我发现我现在跟我妈似的,以前我妈也是这样逼我爸,我看不过去,还骂她蠢,哈哈……” 周岗心里头微微一动,艾冬冬抹了一下眼笑了:“我觉得自己现在也挺讨厌的,行了,我不管你了,你进去吧,我自己回去。” 他说着扭头就走,周岗立即扣住了他的手腕,把艾冬冬拉了过来,艾冬冬的声音忽然带了哽咽,说:“我这个人猜疑心跟妒忌心都太强了,你说等一年后再说,我可能等不了了,没那个本事等。” 他说着又笑了:“看来我等级还不够,还得修炼。”他说着回头大声喊道:“三叔,咱们走了!” 周放打开门出来,讪讪地对周岗笑了笑:“大哥,那什么,冬冬担心你,非要我带他来看看。” 紧跟着周放出来的,还有刚才站在周岗身边的那个美女:“周哥你干嘛呢,大家伙都喊你进来呢,快点呀。” 周岗应了一声,说:“等会我就进去。”他说着扭头看向周放,安排说:“怎么把他带过来的怎么把他带回去。” 周放忙不迭地点头,周岗扭头看向艾冬冬,说:“听话,跟你三叔回去。” 艾冬冬没吭声,径直往外头走,周岗要拉他,反被周放拉住了:“大哥你别管了,有我呢,你先进去,别喝太多了啊!” 周岗拍了拍周放的肩膀,周放赶紧追了上去,喘着气喊道:“你倒是走慢点。” 艾冬冬进了电梯,说:“我干爹怎么说,他回来么?” 周放摇摇头:“只要他不喝多就行,随他吧,里头人也多,他现在走开确实不好。” “那你觉得他晚上还会回去么?” “应该会吧……你都过来找人了,他应该会回去,走吧走吧,早知道就不该把你带来。” 艾冬冬低着头,似乎很泄气的样子,因为结果很失望,他反倒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我刚才,是不是太冲了?” “反正你那劲头跟干架似的,是把我吓着了,我都没敢跟着出去。”周放说着又笑了:“也好,你这么一闹,我大哥一定不会喝醉了,你不知道他往年除夕常常烂醉在外头,第二天早晨才给人送回来,我们都习以为常了……不过怎么说呢,也不光是我大哥这样,他们这种男人都这样,有些饭局不能不去。” 艾冬冬点点头,说:“他一定烦死我了。” “我大哥不是那种人,没事,咱们回家等着。” 他们回到家之后,春晚正在热闹当中,那么搞笑的小品艾冬冬居然也没笑,周母看他神情恍惚的,就问周放:“你们刚才去哪玩了?” “刚才我们去我大哥那饭局上看了看。” “怎么跑那儿去了?” “这不是冬冬么……”周放指了指他:“他担心我大哥喝多了回不来,非要过去看一眼。” “管他呢,一到了年根上就这个请客那个请客,仗着他酒量大,喝了一桌又一桌,咱们过咱们的年,谁也别管他!” 春节联欢晚会放到九点钟的时候,老太太就支撑不住去睡觉了,她不喜欢歌曲,最喜欢听戏,晚会这种综艺节目也不在她喜欢的范围里面。周明他们夫妻俩一看老太太要休息了,赶紧也回去了,他们过来看春晚就是为了陪周母凑热闹,自己家有电视,回去看更好。这样屋里头就只剩下周放跟艾冬冬了,周放说:“年轻人谁还守着看到尾,我带你出去转转吧,外头其实也听热闹的,这时候很多人不睡觉。” 艾冬冬摇摇头,说:“我喜欢看春晚,每年都看到零点新年到来的时刻。” “拉倒吧你,还每年看,你前两年在外头,也能看春晚?”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我说两年之前我没出来的时候。” “你少唬我了,我看你是要等我大哥回来吧……那你等吧,我是不能在这儿陪你耗着了,我朋友打电话催我好几次了,我出去玩了。” “嗯,你不用管我,去吧。” “你也别在这看了,我大哥回去也回你们住的地儿,你回去看吧,我大哥房里不是有电视?” 艾冬冬就回了旁边的周岗家里,这还是他第一回在周岗的床上坐,他坐在床上含了块糖果,渐渐还真被春晚的节目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的,就到了零点时刻。 他这才恍然警觉,新的一年转眼就要到来。 外头噼里啪啦鞭炮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盖住了电视里朱军和周涛的祝福声,新的一年,就这样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刻突然到来,乡下没有放鞭炮的限制,好多人家都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时刻放起了鞭炮。在这万象更新的时刻,他扭头看了看外头黑乎乎的窗外,突然觉得很伤感。 这种伤感,跟他往年隔着窗户看人家庆祝新年的伤感又不一样,而是有一种冲动,在他胸口想要往外头喷涌,可是非要说出原因又说不出具体的来。 这是一年当中多么重要的时刻,他那么想跟周岗一块过,或者亲个嘴抱一抱,可惜却没能如愿。周岗或许不会回来了,或许他身边正有个活色生香的肉体,供他缠绵欢乐。 他关了电视从房间里出来,来到外头的院子里,鞭炮声从远处依旧连绵不绝地传过来,声声震动天穹,甚至可以从声音里看到云彩的波澜。他来到外头的大街上,看着周岗回来的路。 他不会回来了。 艾冬冬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闷闷地难受不行,他得找方法发泄一下,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长街,准备跑一跑,能跑多快跑多快,于是他就跑,拼了命地跑,在愈来愈低沉的鞭炮声中,他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等到回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妈的,就这么走了算了。 他也没多思考,径直往外走去。 第八十九章 他走过通往县城中心的人民路的时候,刚走过一个十字路口,身后就有一辆车开了过去,他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只看到那辆车模糊的车灯,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艾冬冬停下来,站在路边,有点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他也会学着替自己找借口,比如不为了周岗,也为了周家那么多人,他们对他都很好,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是不是太忘恩负义。 可是总觉得心里很受伤,很憋屈,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心一横,就朝火车站的方向走。 过了零点之后,县城立即安静了下来,鞭炮声渐渐地消失了,街上的人也都各自回家睡觉,这不是大都市,即便是新年,过了深夜也进入了睡眠。大街上为数不多的车辆亮着灯在黑夜中穿行,周岗捏了捏眉头,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外头。 街上很安静,他往楼上看了看,见里头黑胧胧的一片,就轻声开了门,进了院子。 客厅里空调没开,他喝了杯水,就直接上了楼,走到艾冬冬门口,发现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偷偷往里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清。 艾冬冬居然睡着了,让他很意外。 艾冬冬的脾气其实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有时候倔起来,那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劲头。他打开卧室的灯,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周岗第一个念头就是周放带着艾冬冬去疯了,立即给周放打了一个电话,结果打了一个,没人接。 他拉开窗帘朝旁边的老院子里看了看,见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大约都睡着了,于是他就又给周放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周岗皱了皱眉头,咳了一声,酒后的余热就浮了上来,有些烦躁不安。 他又给周放常在一块玩的朋友打了一个,这一回总算是打通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找周放,他在不在?” “在在在,您等会……”电话里嘈杂了一阵,周放那明显兴奋异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哥。” “冬冬在你那儿么,在的话把他送回来。” “冬冬?没有啊,他估计在家等着你呢,你回去看看。” 周岗的语气就阴沉下来了:“我现在就在家,可是他不在,卧室里没人。” 周放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周岗却耐不住性子了,问:“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还守着电视看春晚呢,这大半夜的,他能跑哪儿去?” 周岗立即挂了电话,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没找到人。 这时候周岗就不管是不是打扰了老院里的人的休息了,又去老院子里找了一遍,最后又给周明打了电话,周明两口子已经睡下了,声音还带着困意:“他这时候能去哪?” “估计是出去玩了,没事,你继续睡吧。” 周岗挂了电话,有点烦躁地蹭了蹭鼻子,回去穿了一件大衣,拿着手电筒就出来了。 他们这一带其实除了临河的公园,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何况是这时候,商店都早已经关门了。周岗来到公园里头,发现里头的路灯都已经熄灭了,他听见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就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结果这一照,居然照到了两个人。 两个男人,裤子扒到脚踝,上半身衣着完整,正在那儿干的热火朝天,他这一照,那俩人登时愣住了,随即赶紧提起了裤子,惊慌且恼怒地喊道:“你他妈照什么照?” 第九十章 周岗不以为然,拿着手电筒往被操的那个男人上上下下用灯照了一番,那人羞愧地捂住了脸,周岗说:“兄弟,大过年的别冻坏了鸟儿,黑灯瞎火的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就笑了,拿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走了没多久,居然又被他看到了一对。 又都是俩男人。 周岗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回知道这个公园已经成了同志的聚集地,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忽然有点激动,心跳也快了一些,艾冬冬要是闯到这儿,遇见心怀不轨的男人可就完了,他那小身板可禁不住操。 于是他喊了一声艾冬冬的名字,四下里只有隐隐约约的响动,不知道惊到了几对野鸳鸯。他从公园出来,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刚才在公园看到的场景,让他有了一丝隐约的悸动,好像他对艾冬冬,忽然就有了几分亲近。这里头似乎还包涵了情欲的苏醒,那种感受特别微妙,让他找到艾冬冬的渴望更加迫切。 于是他又给周放打了一个电话:“你赶紧回来一趟。” 趁着周放回来的时间,他拿着手电筒又把附近的街道都走了一遍,可是依旧一无所获。周放骑着摩托车在街边停了下来,问:“还没找到呢?” “这小子心眼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别回家了,帮我找找。” “这深更半夜的去哪找,连个具体的范围都没有。”周放摘了头盔说:“估计他是有点生气了,我们去找你你没回来,我看他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看电视也是恍恍惚惚的不怎么上心。说来也是,他对你确实挺黏人的,囡囡也不像他这么在意你回不回来。” 周岗皱了皱眉头,问:“那他有说什么么?” “没有,他还时不时地笑两下呢,反正我出去的时候,没觉得他有什么异样。”周放说着就笑了:“估计是闹点小脾气,他那年纪正开始青春期,闹点别扭很正常,不能惯着他,我看别找了,明天他自己就回来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他还能离家出走?” 周岗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回去吧。”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他是不能去找,原因就有两个,第一,正如周放刚才说的那样,县城这么大,艾冬冬要是想躲,随便躲个地方他就找不到,因为连个差不多的范围都没有,这么漫无目的地找,怎么可能找得到。 第二,艾冬冬玩失踪,一定是生气了,也是想试试他在他心里头到底有多少分量,他如果满世界地去找,不是会让艾冬冬觉得他对他有意思? 那他最近忙活了这么多,就前功尽弃,没什么意义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个严父的角色。 周岗回到家,就在客厅里头等着,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越等他心里越来气。 他妈的这个小子,也忒他妈事儿多!等他回来,看他不扒了他一层皮,大过年的给他找不痛快! 他要给艾冬冬三令五申,以后敢再这样动不动就离家出走,那他走了之后就不用回来了,有多远滚多远,他才懒得问。 周岗扪心自问,觉得他对艾冬冬,也算仁尽意至了,在监狱里就护着他,把他从郑融手底下救出来,又收他当干儿子,留他在自己家里头住。 最让他觉得“伟大”的是,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艾冬冬的小菊花,可是他没有,他以极其正人君子的行为,维持了他们之间义父子一样的关系。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容易,也不是他必须的责任。艾冬冬年纪还小,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往一条不归路上走,是他及时帮助了他,并给了他能给的,最人道的待遇。 可是这小子居然不领情,就那么欠操,一门心思要当他的小情人?? 艾冬冬说到底,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周岗扯了扯领子,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妈的,他是等不了了,他现在就想收拾收拾艾冬冬,大不了如他所愿,操的他血肉模糊! 他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打算把县城的道路都找一遍。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的怒气,竟然支持着他找了一整夜,他本来打算找了所有的大街就算了,可是所有大街开着车溜一遍,根本没看到艾冬冬的影子,于是他就又想,可能艾冬冬走的是小胡同,小胡同车开不进去,他就一条一条地下车来找。 找的心烦气躁,天色就浮了上来,东边的天空隐隐露出鱼肚白,渐渐地,又浮上了一层淡黄,这是个很晴朗的新年的第一天。 他终于在火车站北边的北大桥上,看到了艾冬冬,那身衣服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本来已经很疲惫的周岗忽然来了力气,一个加速直接把车开到了艾冬冬旁边,吓得艾冬冬赶紧跳开到一边,惊恐地看过来。 周岗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怒视着这个小王八羔子。 他找了一晚上的小王八羔子可能冻了一夜,头发贴在额头上有些潮湿,嘴上起了一层白皮,好像渴的厉害,看见他,有点惊慌不安,撒腿就要跑,被他一下子逮住了。 准备好的训斥的话,突然都没有了,看着艾冬冬这个样子,周岗觉得有点心疼,抓的很紧。 于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艾冬冬:“你他妈跑什么……我是不是伤你的心了?” 第九十一章 艾冬冬低下头,说:“你觉得呢?” “伤心也是你自找的。”周岗的话虽然有些冲,可是语气却相当温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也够薄情的,不吭不响的,这就要走?” “就是一时冲动,已经后悔了,你要是不来,我就自己回去了。” “我找了一晚上,”周岗说着捞着他往车里走:“行了,先回去再说。” 艾冬冬扯着周岗的袖子忽然笑了出来,周岗回头看向他,艾冬冬眼眶红红的,也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有些感动了,说:“你真好。” “我哪好了?” “你肯来找我……”艾冬冬说:“真好。” 这样的艾冬冬,让周岗整个心口都融化了,而且有些愧疚,心想艾冬冬不过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他的要求,既贪心又少的可怜,但至少是纯粹的,什么都不想,就想爱他。 两个人坐上车之后,周岗却没有急着开车,而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艾冬冬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着桥边的一棵老柳树,如今枝叶都落光了,只剩下黑色干瘪的树干,上头站着两只他不认识的灰色的鸟。 周岗扭过头来,说:“冻坏了吧?” 艾冬冬摇摇头:“还好。” “倒是把我冻坏了。”周岗轻声笑了出来,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他,里头有很柔和的光一直在闪动。艾冬冬抿了抿嘴巴,周岗忽然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嘴唇,把他嘴皮子上的干皮蹭掉。艾冬冬抿了抿嘴唇,说:“可能天太冷了,我一直舔嘴唇,就成了这样。你这有水么?” “有水也不能喝,太凉了,等回去喝点热水。” 周岗说着就发动了车子,车子的响声惊动了树上的那几只鸟,扑啦啦全都飞走了。艾冬冬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周岗扭头看过来,艾冬冬抚着胸口说:“我以为你坐着一动不动是要发飙呢。” “我确实打算要发飙,你让我很生气,没找到你之前,我可是什么样收拾你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可是刚才看见你那副可怜相儿,心想还是算了,你也算自食恶果了。” “我出来,大家都知道还是就你自己知道?” “大家分头都在找你呢。” “啊?”艾冬冬立即坐了起来:“那我不回去了,太丢人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现在知道丢人了,跑的时候干嘛去了?”周岗很严肃地说:“丢人也得面对,自己做的事儿就得自己承担后果。回去给大家倒茶认错,保证永不再犯,大家伙也就凑合着原谅你了。” 艾冬冬想了想,忽然又强硬起来:“说清楚就说清楚,我为什么跑,还不是被你气的,我是被你伤透了心,才跑的。” 他的话刚说完,车子猛地一甩,把他甩回了靠椅上。周岗把车子停在路边,扭头看着他。 “你再瞪我也没用,我说的都是实话。” 周岗说:“作为你干爹,我做错什么了,怎么就伤了你的心了?” “当干爹你是一百分,可是当对象你就不及格了。”艾冬冬脸色一红,说:“太花心!” “我是谁对象,你的?” 艾冬冬把眼睛往别处一挪:“你不喜欢我,我不是你对象,可是我喜欢你,你就是我对象。”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这是艾式理论,我独创的。” 周岗忽然笑了出来,可是找了一夜太疲倦了,眼角还带着一线浅浅的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不少,艾冬冬忽然看的有点痴了,怔怔地看着周岗的脸,周岗察觉了他灼热的视线,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淡了下来,看着他,眼神里分不出喜怒哀乐,只是让艾冬冬觉得很深邃,这样深邃的眼神让稚嫩的他分不清真假对错,可他偏偏就是喜欢这种让他捉摸不透让他苦恼的眼神,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眼里头见过,这是周岗独有的,很有魅力的眼睛。 “干爹,我好喜欢你啊。” 他忽然表白出来,可是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连手也没动,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靠在座椅上,可能这句话因为一晚上的思索和挣扎已经变得格外灼热,所以他的眼神格外热烈,像烧着火。这把火的火苗时不时地蹿出来,也灼热了周岗的心口,周岗靠近了一些,问:“有多喜欢?” “看见你就想被你操那么喜欢。”艾冬冬直勾勾地看着他,吐着让他自己都脸红气躁的话语。周岗的喉咙攒动了一下,问:“你这么小,操坏了怎么办?” “你不操怎么知道我不经操?” 周岗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大手忽然伸出来,卡着他的喉咙,艾冬冬被卡的有些难受,呼吸有点困难,脸色不一会就红了,可他还是直直地看着周岗,毫不退缩:“我刚才在桥上说我自己早就后悔了,你知道我后悔什么么?”他看着周岗,一字一顿地说:“我后悔,没睡你一回就走了,亏!” 周岗仿佛被他激将起来似的,忽然一下子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上来,这个吻很凶狠,毫无柔情可言,艾冬冬的嘴被突然咬了一下,他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身体却激动地抖了起来,双手立即抱住了周岗的脖子,急切而又笨拙地回应着这个吻。周岗把灵活和修长的舌头伸进他的喉咙眼里,甚至尝试着要往里头伸,粗糙的味蕾滑过他的喉管,带给他一种难以承受的刺激,甚至有些干呕,他有些受不了了,想把周岗推出去,可是周岗吻的更深,牙齿磕碰上他的嘴唇,把他的嘴唇都磕疼了还不罢休。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周岗一下子松开了他,红着眼说:“想跟我睡,比这难受一百倍的事儿你也愿意承受么?” 艾冬冬的喉咙仿佛被周岗的舌头舔坏了,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脸色通红,眼角还流着被逼出的眼泪,可他还是忙不迭地点头。 “你他妈真是……”周岗脖子上隐隐露出青筋,身体却坐了回去,艾冬冬咳嗽了两下,擦了擦被憋出的眼泪,喑哑地说:“我就是无可救药……”他说着抓住周岗的手,放在了自己胯下,周岗这才发现,艾冬冬居然被他亲硬了。 那布料下的生命如此鲜活,体积不大,可是居然还轻微地跳动了一下,灼伤了他的手掌心。艾冬冬看着他,眼睛里带着近乎自轻自贱的癫狂:“我这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周岗看着艾冬冬,没有说话,身体却再度倾斜过来,眼睛里漫上了一层迷雾,似乎是被艾冬冬所迸发的激情所诱惑了,他伸出手来,摸着艾冬冬的脸。艾冬冬蹭着周岗粗糙的手掌,一滴温热的眼泪忽然滑落下来,沾湿了周岗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在周岗的跟前,展示他真实的脆弱和伤感,他以前也会哭会闹,可那都带了伪装的蛮横和撒泼,这一回眼泪不受他的控制,只是一个十五岁男孩子,爱而不得到自轻自贱的伤感。 “人们都说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我喜欢你,你并不一定会喜欢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这是初恋的人才会说的话,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一个魅力非凡的男人,因为年轻第一次经历,以为自己离了这爱情就不能活,像蹩脚的言情剧。可是这感情一点也不虚假,这话一点也不做作,或许等到许多年以后,等艾冬冬长大了,经历过,再想到他今天说的这句话,可能会付之一笑,那时候的他可能觉得,爱情并没有他年少的时候想的那么重要,能够让他欲生欲死。可是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确是一份炙热鲜活的,可以用生命衡量的爱情。他觉得艾冬冬太年轻,可或许正是因为年轻,才会奉献给他一份这么滚烫的情感。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能遇见的,唯一一份带着少年意气的重到生死的爱情。周岗心里微微慨然,胳膊滑过艾冬冬的脸庞,把他抱在怀里。 “谁说我不喜欢你?” 第九十二章 艾冬冬说:“那你亲亲我。” 周岗像是受了蛊惑,轻轻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脸颊。艾冬冬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仰靠在座椅上,眼睛微微眯着,轻轻笑了出来。周岗也笑了,说:“满意了没有,还有什么要求,一总提出来,我都能满足你。” “什么要求都能满足我?” “你要是好意思搞车震,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艾冬冬就痴痴地笑了出来,说:“我没有多余的要求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很满意。” 他到底是个雏儿,就算心里头有渴望,嘴上说说还行,真让他付诸行动,他还真有点犯怵,脸皮厚不管用,胆子大才行,他说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周岗笑着吁了一口气:“吓坏了我了,幸亏你还知道收敛。”他说完就笑了出来,车子一路往家里开,艾冬冬靠在座椅上,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跌宕起伏的一个春节了,心里头高兴坏了。 他们到家之后,家里人都才刚刚起来。这是很晴朗的一个早晨,太阳在东边的天际绘出了很斑斓的云彩,暖暖的阳光虽然还没有照出来,可是天地之间都已经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彩。院子里那些麻雀起的最早,在那儿趁着几只鸡在游荡的时候,赶紧落到盆子里去啄食吃。艾冬冬本来还害怕大家都知道了他的事情之后他会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是到了家才知道,除了周放之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岗让艾冬冬去睡觉,自己则去祖坟那儿给老祖宗们上香。 艾冬冬一听要祭拜祖先,就想跟着去看看。他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农村这些风俗,觉得很新鲜。周明见他想去就说:“冬冬想去就让他跟着吧,也去的着。” 周岗就问:“周放呢?” 周明笑了笑,有点替周放说情的意思:“他昨天回来的老晚了,现在还睡着呢,我这就去叫他。” 艾冬冬立即自告奋勇:“我去!” 他说罢一溜烟地就跑了,那速度那神情,活脱脱新年新气象。周岗看着他笑了出来,觉得他的决定还是对的,艾冬冬立马生龙活虎,比以前还多了一分鲜活的生命力。 这份喜庆连周明都察觉出来了,笑着说:“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跑的挺溜的。” 艾冬冬跑到周放房门口敲了敲门,周放在里头应了一声,艾冬冬喊道:“三叔,我干爹叫你起来上坟去呢。” 他喊完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房门忽然就打开了,艾冬冬笑着看向他,说:“你怎么还没起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放揉着眼睛又回了床上,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继续睡,艾冬冬跟进去,说:“我老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还不起?” “昨天睡得太晚了。”周放说着忽然直起身来靠近了他,艾冬冬吓了一跳,往后头躲了一下,周放说:“你骗谁呢,两只眼都是红血丝,一夜没睡,也是刚回来吧?” 艾冬冬忽然就嘻嘻地笑了出来,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很高兴的样子,说:“你知道么,我干爹找了我一晚上,天都亮了才找到我。” 周放眯着眼睛看着他:“所以呢?” “没所以啊,就是想告诉你,我干爹对我是不是很好?我在他心里头,是不是可重要?” 周放打了个哈欠:“你跑外头去,就为了这个?” “那倒也不是,我当时是真想走的。” “走?”周放睁开眼睛看着他:“去哪?” “不知道,就随便走,走到哪儿算哪儿,跟以前一样。” “你真是离家出走啊。”周放说:“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上瘾了,多大点事儿啊,你就离家出走?” 艾冬冬有点尴尬,往床上一躺,枕着周放的腿。周放隔着被子晃了晃,说:“那你怎么又回来了?依我看,你出走是假的,想给我大哥个下马威才是真的,怎么样,看你这表情我大哥很吃你这一套了?” “相当吃我这一套,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爱吃。”艾冬冬立即又坐了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跟他分享了:“他找了我一晚上欸,这劲头我都未必有,可见我还是挺重要的。” 周放坐起来穿裤子,说:“这个确实让我有点意外,我昨天临睡前还告诉我大哥不用找,说你今儿早晨一定会自己回来。” “你这么说的?” 周放看艾冬冬的神色不对,赶紧又解释说:“但是你三叔我,也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你想啊,你不声不响就走了,谁都没给打招呼,那么大的地方,我们去哪儿找?又是大半夜的,你知道这到了后半夜多冷啊,地上霜都落一层!” 艾冬冬听着,忽然又高兴起来了:“可是我干爹都来找我了。” “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你是他儿子,他找你虽然有点意外吧,可是也在情理之中。别说你了,要是囡囡跑了,他也找,估计连全家人都发动了。” “那你什么意思啊?”艾冬冬忽然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就是说我在我干爹心里没分量呗。” “你看看你……”周放尴尬地笑了出来:“咱俩不是关系好么,关系好我才跟你实话实说呢,我这个人说话没准头,你别放心上不就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艾冬冬从床上站起来:“你快点,我干爹跟二叔都等着你呢,你再不快点,我干爹可生气了!” “你干爹你干爹,提起你干爹看你神气成什么样了,怎么,以为我怕你干爹啊?” 结果周放的声音刚落地,院子里就传来 了周岗的怒吼:“周放你再给我磨蹭一会试试?!” “起来了起来了,我这就来!”周放赶紧提着裤子从床上跳下来,艾冬冬哈哈大笑起来,跑到门口说:“就我干爹能治你,我还不知道你。” “哎你小子……”周放一露凶相,艾冬冬立即跑远了。 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祭拜这种事在城里基本上已经走上了高大上的阶段,什么都讲科学文明,也就在乡下,还保留着古时候留下来的封建传统,不过这两年随着农村的发展,乡下的传统习俗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祭拜的时候都是在宗祠,一家子老少爷们都得出席,哪怕是个婴儿还不会走呢,也得有人抱着去给祖先磕头。现在不一样了,这种祭祀形式已经没落了很多,也没有那么隆重了,像鑫鑫这么大的基本上就不去了,女的也不到场,就周岗他们三兄弟和近一些的几个亲人。 周家并没有祠堂,但是有很大一块林地是属于他们周家的墓葬群,他们这儿依然保持着土葬的风俗,一个个坟头在冬日新春的笼罩下,依然显得十分寒冷萧条。纸钱点着的时候,顺便把坟头上的枯草也点着了,火势旺盛一阵,终于又熄灭,只留下黑色的灰烬,让坟头霎时间变了颜色。 艾冬冬见周放磕了头,赶紧跟着也磕了一个,不过周岗跟周明并没有磕头,而是蹲在坟头前,看着纸钱烧完。艾冬冬连他拜的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从周岗他们几个人的脸上看,估计不是周岗他爹就是周岗他爷。几个坟头都是连着的,他们一一烧了纸钱,火光把艾冬冬的脸烤的热乎乎的,回来的路上他坐在周岗旁边的副驾驶上,周岗忽然说:“带你过来我有点后悔,不知道我爹想不想看见你呢。” 周放跟周明在后头坐着,一听这话就笑了出来。他们并不知道实情,周明笑着说:“估计他老人家正纳闷呢,心想怎么才一年不见,自己就蹦出来这么大一个孙子。” 艾冬冬看了周岗一眼,声音放低了一点,透着那么一股子暧昧,说:“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早见晚见不都得见。” 后头的周放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过了年你赶紧去上学吧,什么词儿啊你都往上用,还丑媳妇,赶紧恶补一下你的文学知识,好好学文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周岗笑了,说:“他跟你一样,嘴里没正形。” “我跟三叔可不一样,”艾冬冬说:“我比三叔老实。” “拉倒把你,本世纪最搞笑的笑话诞生了,你还老实?我像你这年纪的时候都对你甘拜下风!” 周岗和周明都笑了出来,周放跟艾冬冬也笑了出来,一车的欢声笑语,听着如此热闹喜庆。艾冬冬靠在座椅上,情不自禁地哼着歌,觉得属于他的新篇章,终于随着新年一起到来了。 第九十三章 上完坟回来,艾冬冬跟周岗都倒头大睡,这么多年头一遭周母发现大年初一周岗居然在家,很吃惊:“昨天没睡啊?” 周放知道实情,可是懒得惹祸上身,就没吭气。周明笑着说:“不知道,反正在睡觉呢,回来的路上就说了,不到午饭谁也别叫他。” 阳光照着周岗的那座小洋楼,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连光都透不进去。艾冬冬躺在床上,虽然很想睡,可是一直强撑着困意在那思索。 他在思索,要不要去周岗那屋睡。 想了想他就坐了起来,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可是他这屋子温暖舒适床也够大,实在找不出去周岗卧室的理由。如果随便编造一个话,又觉得有点不好。 他揉了揉头发坐了起来,心一横,心想管他呢,厚着脸皮就过去了! 他立即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棉拖去了周岗卧室,打开门,发现周岗已经睡熟了。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周岗的床,小心翼翼地扯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然后侧过身,看着周岗的侧脸。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嘴巴周围冒着青色的胡茬,充满了男人味。艾冬冬越看越喜欢,尤其是想到这个他梦寐以求的男人已经离他又近了一步,心里头就更喜欢。 他正看着呢,周岗忽然睁开了眼睛,英俊而硬朗的脸庞瞬间融化,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说:“看什么看?”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睡那么死,我爬上床你都不知道。”艾冬冬说着就嘻嘻笑了出来:“我能不能跟着你睡?” “就这一次还是打后都在这儿睡?”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暧昧不明地说:“都听你的。” 周岗就笑了出来,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头,艾冬冬缩了缩,眼睛冒着喜悦的光:“你说,你想不想我以后都在这睡?” 周岗却没说话,而是抱着他的头拢到怀里,说:“困死了,睡吧。” 艾冬冬觉得这种相拥而眠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就没继续问下去,蹭了蹭周岗结实的胸口,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手却没老实,周岗身体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就抓住了他胡作非为的手,眼睛也睁开了:“别玩火啊。” “我就想摸摸……”艾冬冬的手隔着大裤衩摸着周岗的茎身,感叹说:“好大。” 周岗搂着他的手就加大了力气,抓了抓他的肩膀头。艾冬冬忽然弯下身,想把周岗的裤衩脱掉。周岗阻挡了一下,可是耐不住艾冬冬的执拗,终于还是任由他扯开了自己的裤头,那已经半勃的巨根就弹了出来,硕大的龟头饱满黝黑,震撼了艾冬冬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周岗的阳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这世上唯一因为丑陋狰狞反而更让人激情澎湃的东西。 他轻轻摸了一下,感到周岗轻微的叹息,像是受了鼓励一样,用手摸了摸那饱满的龟头。他凑上去闻了闻,周岗忽然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艾冬冬埋怨地说:“怎么这么小气,看一下都不让。” 他说着就要脱自己的裤子:“要不我也让你看我的。” “你一会儿不骚就难受是吧?”周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忽然上来亲了亲他的嘴唇,艾冬冬立即热情地回应,伸出舌尖来,舔了舔周岗的嘴唇,又舔了舔周岗高挺的鼻头。周岗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哑声问:“你都跟谁学的这些?” “不用学,我无师自通。” 周岗忽然翻身压住他,给了他一个缠绵而湿润的吻,这感觉出乎意料地好,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周岗的吻渐渐灼热起来,扯开了他的领子,亲了亲他的脖子,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隔着衣服摩挲着他的乳尖。 艾冬冬觉得自己那地方敏感的厉害,嘴里就哼了出来,周岗忽然用手指掐了一下,艾冬冬“啊”地一声要叫出来,却被周岗立即最嘴堵住了嘴唇,他的叫声就被困在了喉咙里头,只剩下身体慢慢地抖。 “又射了?”周岗的语气竟然有点不满意。艾冬冬臊红了脸,难耐地夹紧了双腿,他的乳头太敏感了,何况摸的人还是周岗,他对周岗简直有点痴迷,一想到是周岗在碰他,他就坚持不住一泻千里。 “我想让你舔舔……”他把衣服撩起来,撩到胸口上方,那又硬又红的乳头就露出来了,看着非常刺激,周岗第一次见男人的乳头也这么硬。他往上吹了一口热气,艾冬冬立即抖了一下,脸色可能因为自己的YD变得通红,眼睛里像是被水汽熏过了一样。周岗语气就恶劣起来:“舔射了怎么办,你已经射过一次了,再射对身体不好。” “我能忍住。”艾冬冬说着,胸膛就挺起来一些,要往周岗的嘴里面送,周岗躲了一下,他没能如愿,立即就抗议出声,可是下一刻周岗忽然猛地一低头,长满了胡茬的下巴就从他胸口碾了过去。 “啊……”艾冬冬上半身一下子弹了起来,急切地想再品尝一下刚才的滋味。周岗却移开了一些,说:“你刚才都射裤头里了,不脱下来穿着不难受么?” 艾冬冬摇摇头,紧紧搂着周岗的脖子:“等会反正还会射,我乳头最敏感了,干爹,你把我舔射。” “妈的……”周岗凶狠地堵住了艾冬冬的嘴,怕艾冬冬说出更yd的话来自己会把持不住。艾冬冬哼哼唧唧的,哼的竟然格外诱人,听在周岗的耳朵里像是催情剂一般,他的嘴从艾冬冬的脖子上滑下来,猛地叼住了一颗乳尖,用牙齿叼着扯了一下。 “啊,好舒服……” “舒服?嗯?”周岗大嘴一张吮了一下:“这样呢?”声音粗野雄浑。 “嗯……嗯……”艾冬冬只剩下喘气的劲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同肉体的欢愉相比,粗野的周岗更能激发他的情欲,激情让他红了眼,他抓着周岗的头发,说:“你把我乳头咬掉算了……” 周岗活了这么大年纪,风骚妩媚的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都没艾冬冬给他的刺激大,打死他也想不到,年纪轻轻甚至算得上稚嫩的艾冬冬,床上居然骚成这个样,他又不是下流的那种骚,而是带着情色味儿又热情的骚,给他的感觉,艾冬冬是因为对方是他才会这么开放,这种感觉如此奇妙,深深俘获了周岗的心智,充满了占有的欲望和快感。他咬住艾冬冬胸口的那一块又吮又吸,甚至吮出了淫浪的水声,艾冬冬张大了嘴巴,仿佛即刻就要溺毙,不断地叫道:“干爹,干爹,我……我要……” 周岗给了悬崖边上的艾冬冬致命地一下攻击,艾冬冬又射了,这一回快感太强烈,眼里都噙了激情的泪水。周岗额头上冒出汗来,声音粗噶地说:“下头碰都没碰就射两回,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你身体这样,娶媳妇媳妇没爽呢就射了,看来生来就是被操的料儿。” 艾冬冬的乳头水淋淋冒着淫光,红肿的像血似的,似乎薄到咬一咬就会破的样子,说不出的勾人和诱惑。偏偏他水湿的嘴唇还吐着浪语:“那你想不想操我?” 周岗眼睛盯着艾冬冬的眼睛说:“被操的感觉可能还不如被舔舒服,我怕你受不了。疼着呢。” 艾冬冬听了居然很不高兴的样子,哼了一声,把T恤拉了下来,周岗却伸手挡住了:“还没看够呢。” 周岗说着,就又把他的T恤卷了上去,大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惹得艾冬冬立即颤抖了一下,他那儿已经红肿了,现在敏感的要死,都有点疼了。周岗却恶劣地笑了出来:“想不想再射一回?” “射不了了……”艾冬冬忽然脸红了,脸庞往旁边微微一侧,周岗往他光滑的肚皮上亲了一口,说:“你皮肤挺好的,又光又滑溜。” 他说着就在艾冬冬的腰上摸了两把,艾冬冬忽然叫了出来,哼着说:“别摸,我腰也敏感,像过电似的。” 周岗眼神一滞,脸上露青筋,嘴皮子都在抽动。他是捡到宝了,还是捡到祸害了?! 第九十四章 艾冬冬连射了两回,身上就困了,可是周岗下半身却精神抖擞,好不神气。他抓住艾冬冬的手,往自己裤裆里伸,艾冬冬却怂了,着急地说:“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快?” “进展太快了。”艾冬冬忽然掀开被子爬了出来:“我去换个内裤,等会再过来。” 他说完就爬走了,周岗笑着枕着胳膊躺了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十来分钟艾冬冬才回来,这一回穿了一身睡衣,从头到脚包裹的都很严实,周岗瞅了他一眼,枕着胳膊问:“换个衣服还换这么久?” “不光换衣服,射到大腿根上了,怎么着也得用水擦擦。”艾冬冬爬上床,笑嘻嘻地看着周岗,外头突然传来了周放的叫声,在外头院子里喊道:“冬冬,你起来了么?” 艾冬冬赶紧又从床上爬了下来,周岗说:“别管他。” “他叫我呢,我去看看是什么事。” 艾冬冬说着,立即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回头一看,周岗正看着他笑,他也笑了出来,然后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用满是倦意的声音问道:“三叔,什么事啊,我睡的正熟呢。” 没想到周放看见他竟然露出了很吃惊的表情:“你……你干嘛呢?” “睡觉啊。” “那……”周放指着他,表情依然有些吃惊:“那你怎么在我大哥房里?” 艾冬冬这才意识到,他现在是在周岗的卧室里,而他自己的卧室,本来应该在另一面。 “啊,这个啊……”艾冬冬的脑子飞速旋转,只过了两秒钟就立即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房间的空调出了点问题……你找我什么事?” 周放半信半疑地说:“哦,是这样,我……”他说着欲言又止,挥了挥手说:“你还是下来一趟我再跟你说。” “那好吧。”艾冬冬合上窗户,冲着周岗吐了吐舌头,周岗脸上有点无奈的表情,说:“你要下去?” “就一会儿,你先睡。” “我怎么睡?”周岗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艾冬冬嘻嘻笑了出来,飞快地跑了出去,蹬蹬蹬跑下来,周放看他穿着个睡衣就出来了,问:“你怎么没穿件外套,这样冷不冷?” “冷,所以你有话赶紧说。”艾冬冬跺着脚缩着肩膀,一副很冷的样子,可是周放却没进入正题,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去我大哥那儿睡,我大哥怎么同意了?” 艾冬冬一愣,说:“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不说了么,我房间的空调出了点毛病,一会儿运转一会停的,我干爹房间暖和,而且这样睡一块也省电。” “可是我大哥不喜欢跟小孩子一块睡,不信你问问囡囡,她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妈睡,我大哥从来不让她去他那儿,囡囡小时候怎么哭闹都不行,怎么换到你身上,就行了?” “因为我不是小孩子啊,”艾冬冬笑嘻嘻的一副不正经:“而且我是男的,我干爹可能重男轻女。” 周放笑了出来,艾冬冬立即哆嗦了一下:“你还没说呢,到底叫我什么事,我都冻死了。” “是这样,我一朋友从云南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了份茶叶,不过他呢不是咱们县城的人,大过年的比较忙抽不开身,所以他又托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是本县的,说他今儿下午的车回来,路过的时候给我送过来,可是不巧,我今儿下午有事得出去,我大哥我二哥估计也没空,大年初一他们基本上都要跑酒场。你帮我去火车站那儿取一下行不行?” “几点?” “大概三点钟吧,火车也可能会晚点,不过应该就是那一阵,你多在那等一会。” “行是行,就是我不认识你朋友的朋友啊,怎么知道谁是谁?” “这个简单,我手机你拿着,到时候他出了站会给你打电话。”周放说着就把手机递给了他,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你了。” 艾冬冬把玩着周放的手机说:“什么茶叶啊,大老远还从云南带回来,很贵么?” “那可是好茶叶,我朋友是云南一公务员,利用职务之便可以从内部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到好茶叶,这茶叶平时上千一斤呢,走内部价钱,也就五六百,我家里人,我妈我大哥二哥,他们都喜欢喝茶,我就一下子买了四斤。这活儿可就交给你了,一定给我带回来,回来分你一点,让你自己去孝敬我大哥,怎么样,三叔够意思吧?” 艾冬冬高兴地点头:“成交!” 第九十五章 他说罢拿着手机就往屋里走,周放忽然又叫住他:“你房间的空调要不要找人修一下啊,我正要出门,路过维修点的时候可以帮你说一声。” “不用不用,干爹说他已经打电话找了人了。” 周放就笑了出来:“依我看就别修了,你们俩一人一个空调太浪费了,都是大老爷们,挤一挤睡一个屋不就行了。” 艾冬冬嘻嘻笑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跑屋里去了,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他在楼梯口的窗户那儿看着周放走远了,才蹬蹬蹬跑上二楼,推开卧室的房门的一看,周岗还维持着他刚才走的时候的姿势,靠在床头上看着他:“周放找你什么事?” “让我帮他去火车站取个东西。” “现在?” “不是,是下午,还早呢,我先睡一觉再说。”艾冬冬爬上床,撅着屁股往里头跑,爬到床内侧,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扭过头笑着问:“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还硬着么?” 周岗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裤裆:“你自己摸摸看。” 艾冬冬笑嘻嘻地往被窝里一钻,说:“都十来分钟了,怎么还硬着呢,你一般都多长时间才能软下来?” 周岗清了清嗓子,说:“有你在,多长时间它都软不下来。” “真的?”艾冬冬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嘴角扯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不信。” 周岗轻声笑了出来,眼神却多了几分炙热的光火,一只手伸进裤衩里面,轻轻地撸动着。这动作非常突然,艾冬冬一下子涨红了脸,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有些邪气的周岗,对他而言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周岗的裤裆上看,亲眼看着那裤裆越来越鼓,最后鼓成了一个高高的帐篷。周岗说:“自己吃饱了,就不管我了?” 艾冬冬拉起被子往身上一裹,说:“我才不管你,你自己……啊!” 男人忽然伸手一下子扳过他的身体,猝不及防地低头,不容抗拒地堵住了他的嘴唇。艾冬冬惊讶地睁大双眼,感到自己的嘴被男人用极其温柔和霸道地方式吸吮、舔吻着,最后男人更是将整条舌头也喂进了他口中,放肆地占有着他口中每一处甜蜜。 分不清是谁在吻谁,最后他竟然也抵不住诱惑开始回吻他,两条舌头亲密地纠缠着,互相交换着口中的津液。 最后,当他感觉到快要被吻得窒息时,男人终于放过他的舌头,而男人的粗舌也从他嘴里退了出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艾冬冬脑子被亲的有点缺氧,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他呆呆地地看着周岗,竟然问了那么幼稚的一句话。 周岗笑着没有说话,一只手却从他裤腰里头伸了进去,摩挲着他的腿。他腿根处的嫩肉那么细腻敏感,触到周岗粗糙的指腹,双腿便是一阵轻颤,本能地想要合拢,却被周岗的手箍住,动弹不得。艾冬冬渐渐兴奋了起来,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心里头既害怕又兴奋,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该抓住周岗那只胡作非为的手,还是在此刻添一把火,跟周岗就在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饭。就在他踌躇的时刻,周岗的手就握住了他再次硬挺的分身,轻轻套弄起来。麽拇指的指腹规矩地画著圈,不一会儿就套弄得更快了些,不时按揉他阳茎的根处,连底下饱满的囊袋也一并照应周全。 周岗感到艾冬冬的性器越来越烫,越来越兴奋,他轻声笑了出来,看着眼睛微微眯起来的艾冬冬,说:“舒服么?” “嗯……”艾冬冬点头,抓着周岗的胳膊,周岗说:“先让你爽够,待会就忍着别求饶。” 他说着手上微微一用力,艾冬冬身体一颤,立即叫了出来:“干爹……” 第九十六章 干爹这个称呼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听在周岗的耳朵里觉得特别兴奋,他低下头轻轻噙着艾冬冬润滑的耳垂,耳旁听到艾冬冬低声叫他,一遍又一遍,还伴随著粗重的喘息,满是压抑的情欲。 周岗才将艾冬冬敏感的大腿摸得酥麻阵阵,那只手又循着艾冬冬的动作移到他的上身,掌根在他腹股沟处轻轻揉动。 快感汇聚成川,越来越忍不住,艾冬冬按住周岗的手,喘道,“干爹,干爹……”下身精关一松,就要喷发而出,却在这关键时刻,被周岗一下子捏住了根部,阳茎鼓动了几下,愣是被掐住了,急得艾冬冬身体直打颤,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声音都直了,急切地喊道:“干爹,干爹……” 半是激情,半是哀求。 周岗英俊的脸庞渐渐浮上了一层汗意,看着他的眼睛却愈加火热起来,艾冬冬身体忍不住地打颤,感觉自己要被活活折磨死了,周岗的一只手按住了他乱扭的头,大手滑过他的脸庞,艾冬冬一扭头,张嘴就含住了男人两根修长的手指。盖聂张开口来,含住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周岗顺势在他温热的口中缓缓抽插数下,如交欢一般强烈的隐喻,看得周岗血脉贲张,抽出手指,坐起身来,勾住艾冬冬的脖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知道我为什么没让你射么?”周岗含着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问,艾冬冬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眼睛已经被欲望煎熬的没有了光芒,像是失焦了一般,周岗笑了出来,声音粗重,说:“因为我想让你射的更爽!” 艾冬冬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被用力往上一推,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是一热,红艳的乳尖已被男人含进了滚烫的双唇间。男人用熟练的唇舌动作舔弄着、吸吮着那一对娇俏挺立的乳尖,快感源源不断地累积,艾冬冬感觉自己下身就要被憋炸了,脑子里有一团火花迸发开来,他张大了嘴巴,嗓子里“呃呃”叫了两声,周岗用牙齿用力一咬,手上瞬间松开了他的命根,艾冬冬立即射了出来,射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半天似乎都没有意识。模模糊糊当中,感觉周岗在脱自己的衣服,他也丝毫没有反抗,直到感觉周身一阵凉意,他往下一看,自己已经赤条条躺在被子上。 此刻的他用最原始的姿态出现在周岗的眼底。艾冬冬忽然很羞涩,伸手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却看见周岗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 周岗慢悠悠地解开衬衫扣子,顿时精壮的古铜色胸膛完全裸露出来。艾冬冬潮红的脸庞躺在床上,眼睛一会儿眯起来,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看周岗的身体,周岗的动作却慢的厉害,一颗纽扣一颗纽扣地解开,让艾冬冬觉得周岗不是在解扣子,而是在解他的羞耻心。那完美的结实胸肌看上去厚实而性感,让人手心甚至都一阵发痒。 第九十七章 接着是那完美健壮的腰腹,向他骄傲地展示着男人的力量。然后是挺拔的健臀,修长有力的双腿,无不是散发着致命的性感。周岗骄傲大方地展示着堪比太阳神阿波罗的完美身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艾冬冬觉得有点冷,心里头又有点热,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看周岗的眼,可是周岗却突然一个猛扑,便将他略显细瘦的身体牢牢地困在了身下。 男人的身体那么热,艾冬冬本能地靠了上去,轻轻蹭着周岗健壮高大的身躯,成熟的男人的身体对他而言无疑具有无法抵挡的诱惑力,他对周岗的渴望根本不受控制,这渴望既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艾冬冬心想,这不是他一直不知廉耻地幻想的时刻么,和周岗合二为一,耳鬓厮磨,身体纠缠。 “想让我爱你么?”周岗轻轻摩挲着他的脖子,那巧妙地力道教他既难受又兴奋,却是不由自主地爱上这种矛盾的快感。有一股气从他的腹腔渐渐浮上来,艾冬冬的嘴唇开始哆嗦起来,他想像以前一样,大胆而火辣地引诱周岗,可是他却不能够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激动的没有办法思考,他甚至有了一些退缩,不想再继续下去。 周岗低下头将他的嘴牢牢地吮住,大掌则不老实地在他的身体周身游走,最后停在他肉肉的臀上,爱不释手地揉捏着那浑圆的臀瓣,他的臀瓣颜色很白,被大手揉出了艳情的红指印,艾冬冬不一会儿就被周岗揉的心猿意马,他不知道,只是单纯地被人揉屁股,居然也是这么的舒坦,舒坦的他几乎要叫出来。 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说:“干爹,别,别揉了,再揉我又要射了……” 他还太稚嫩,因为从前不曾经历过,所以现在他爱的男人对他的每一个触碰都让他无法承受,远比正常人要敏感很多,可是连射三次对他来说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的阳茎涨的有些疼,可是却又软不下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你觉得我会不会插进你屁眼里?”周岗嘴里吐着淫荡不堪的语句,眼睛灼灼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也顺势掰开了他的臀瓣揉了揉。艾冬冬激动的气都吐不出来了,这样的周岗让他又爱又怕。突然间一个巨大火热到不可思议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臀瓣上,他不用看就感受到那巨根表面狰狞的筋脉,湿热的龟}头磨蹭着他的臀缝,他觉得周岗如果插进来,会把他的肛口撑破,流血是一定的,也或许会把他的肠子搅烂。他对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并没有自信,周岗远近闻名的巨diao对他而言实在超过了尺寸。 可他又是爱的,周岗的巨根越大他越是变态地喜欢,近乎崇拜的饥渴感从他内心深处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他撅起屁股轻轻蹭了蹭,立即听见了周岗满足的叹息,他仿佛受到了鼓舞,就又磨蹭了一下。 周岗忽然掰开他的臀缝,把巨大插了进去,然后用手拱起他的臀瓣,开始了抽送。 “你……你这是……” “这叫臀交……”周岗晃了晃他的臀,说:“幸亏你屁股够肉,嘶,真爽。” 周岗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荤腥了,自从艾冬冬来了之后,他一直就没有发泄过,积攒了沉甸甸的精华,都射给了艾冬冬,一股又一股,射在了艾冬冬的臀瓣上,顺着他的臀缝往下流,看起来香艳的让人喷鼻血。 艾冬冬没被插入,却瘫在床上半天没爬起来。 经过了这一次,两个人的关系立即有了质的飞跃。肉体关系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时候它那么肮脏丑陋,有时候它却成为一种粘合剂,让本来没有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前所未有的火热,像是突然打开了一扇门。对艾冬冬和周岗来说,他们无疑是后者。 第九十八章 他们一直睡到午饭的时间,瑞玲的喊声惊醒了艾冬冬,她隔着院子喊道:“大哥,冬冬,吃饭了。” 过年的这几天,因为家里的饭菜准备的很丰盛,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是一块吃的,算是合伙。艾冬冬应了一声,这一声就把周岗也吵醒了,艾冬冬居然有点尴尬,以前没皮没脸的大胆忽然没有了,一瞬间成了刚结婚的小媳妇,有点腼腆地把眼睛挪了出去,周岗却凑了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艾冬冬被这么一亲就笑了,咧开嘴,笑嘻嘻地钻到了周岗的怀里面。艾冬冬的身体跟周岗相比瘦小了很多,这种体型上的差异居然给了周岗一种很奇异的刺激,让他的雄性荷尔蒙爆棚,他想以后他可以试很多花样,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攻占和支配艾冬冬。体型上的差距让他更具有绝对的征服感,他摩挲着艾冬冬的肩膀,艾冬冬红着脸说:“咱们该起来吃饭了。” “不吃饭吃你行不行?” 周岗的声音温柔情色地像是个恶魔,艾冬冬毫无招架之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软成了一滩泥,瘫在了周岗的怀里面。 周岗就轻声笑了出来,说:“欠操的东西,骚的我心口都快化了。” 艾冬冬不知道周岗为什么动不动就说他骚,可是周岗每次说他的时候,他心里头都痒痒的,他居然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而是觉得这是一种调情的方式,而且是会激起他感觉的调情方式。他用身体摩擦着周岗的胸膛,感受到周岗的腹毛搔刮着他的腿,这感觉既淫}荡又美好。周岗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按住了他的身体,艾冬冬说:“我不想起床,就想永远都这样跟干爹在一块。” “饿了怎么办?” “饿了你喂饱我……”艾冬冬说着,手就往周岗胯间示意了一下,这种暗示无疑是惹火的,周岗眸子里微微一黯,翻身就将艾冬冬压在了身下,被子从他背上滑落下来,露出了他矫健健壮的身体,背部宽阔修长,微微弓起来,充满了男性的力量的美。 “干爹,你……你刚才为什么射那么多?” 比他三次射的总量还要多。 “对你有感觉,所以射的多。”周岗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囊袋上摸了一把,那囊袋上毛茸茸的摩挲着他的掌心,艾冬冬缩回手来,感叹说:“好大……” “都是给你攒的种儿。” “这可是你说的,都是我的,你不准给别人。” “谁都不给,都给你……”周岗这种情场上老油条,居然也败下阵来,艾冬冬这种带有莽撞色彩的诱惑,与他而言竟有摧毁一切的力量。他的心被点燃了起来,从此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成燎原之势。 可能他们在床上磨蹭的太久了,外头又传来了瑞玲的呼唤,周岗这才坐了起来,伸手捞过衣服穿上,艾冬冬却乏的厉害,身上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那种明显是情爱后的慵懒很让周岗喜欢,看了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柔情,于是他就低头说:“你不愿起?” “好累的感觉……” “那就别起了,我等会把饭菜给你带过来。” 艾冬冬抓着枕头笑了出来,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彩:“那二婶要是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起床吃饭怎么办?” “那还不容易,就说你身上不舒服,懒得吃。”周岗说着就套上裤子,艾冬冬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周岗的衣角,周岗松开腰带,往床上一躺,笑盈盈地看着他,前所未有的温柔。艾冬冬说:“你怎么没做到底,我又没反抗。” “你想做到底?” 艾冬冬抿了抿嘴唇,脸上春情荡漾。 周岗就笑了,说:“你还小,得一步一步来。” 一步,一步来?? 艾冬冬脸上一热,就松开了手,周岗趴到他耳边,说:“你说,干爹是不是真心疼你,嗯?” 艾冬冬拉过被子把头给蒙上了,周岗就坏笑出来,从床上下来系上腰带,说:“把你衣服都拿过来吧,以后就在这儿睡。” 艾冬冬却没拿,他觉得可以用衣服当障眼法,所以虽然他在周岗这儿住,可是他的卧室他还是摆弄的跟一直住着人一样,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不忘亮一会儿灯。 第九十九章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的格外快,一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来了,柳树绿了河水流了,南来的燕子在廊下做了新窝,唧唧叫着不断地飞来飞去,二月初二龙抬头,是艾冬冬的生日。 过了这个生日,按农村虚岁来说,艾冬冬就算是十六岁了,发育一直有些落后的他可能因为在周家过的很滋润营养也跟得上的缘故,迎来了自己生长的高峰期,一个月,个头就有了明显的增长,人也胖了一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百零三斤。 周岗很高兴,说:“照这速度长下去,明年就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了。” 艾冬冬的目标却不算高,他想过了,他爸妈个头都不算高,他估计撑死也就一米七多的样子,另外一项胖向来不是他追求的目的,他的理想体重是一百二,觉得是标准体重,瘦瘦气气的挺好看。 春节过了之后他就开始上学,从初一开始读起。 艾冬冬一开始以为他读初一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在离家出走之前,已经读过半年的初一了,何况他是城里孩子,农村小孩初中才开始学的英语,他从小学就开始学了,起点比他们新班级的任何同学都高。 可是他渐渐地发现,除了英语,他其他学科差的一塌糊涂,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根本就不会做。更郁闷的是,这儿的学生一个个都很用功,学习特别刻苦,农村的孩子要想熬出头,读书基本上可以说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光彩的一条出路,所以里头的学生学习都非常刻苦,艾冬冬每天趴在桌子上看他同桌在那儿做几何抄英语单词,心里就有一种很莫名的烦躁感。 他觉得他跟班里头的同学都不一样,有点格格不入,他们都说本地话,只有他一个人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一开始的时候,语言上的差异带给他很多的优越感,可是渐渐地他就觉得不舒服了,因为他总觉得跟班里头的同学融不到一块去,上了半个月的课,他朋友交了不少,可是没一个可以交心的,大家对他都很客气,也可能是心理上这种莫名的优越感,让他遇见难题的时候,也拉不下脸去请教别人,于是他就装着很清高的样子,用淡漠来掩饰自己的无知,相比于寂寞而言,他更不愿意被他的新同学看不起。 两年的流浪生活让他的功课全都落下了,更何况他的功课本来就不怎么样呢。在生日的前两天,艾冬冬就逃课了。 农村的初中跟城市里头的不一样,逃课了也没有老师往家里打电话,艾冬冬本来还心惊胆战的,后来发现他的担心根本一点必要也没有,渐渐地胆子就大了,第二天就又逃了课。 可是这一回,老师就把电话打到周岗那里去了,艾冬冬丝毫不知情,在外头玩到天黑才回去。初中离周家并不算近,周岗给他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骑着又轻又快,还很酷,最重要的是,艾冬冬觉得骑山地车可以练臀型,所以他非常喜欢。 他一溜烟地骑到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周岗,周岗问:“你怎么才回来?” “今天我们老师拖堂了,我有两道题不会,课后让老师帮我辅导了一下,这样就晚了。” 艾冬冬说谎已经成习惯了,丝毫不会脸红,而且脑瓜子转的特别快。他冲着周岗笑了笑,说:“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早,吃了么?” 周岗摇摇头,说:“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艾冬冬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他扯了扯嘴角,心虚地笑了出来:“怎么了?” “你班主任跟我打电话,问你怎么没去上课。” 艾冬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注了,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周岗继续说:“她说你今天没去,昨天也没去,也没跟老师请假。” “哦,这个……”艾冬冬脑瓜子飞速旋转,正打算再扯一个谎出来,周岗忽然厉声吼道:“你他妈学会逃学了?” 艾冬冬吓了一跳,抬头看周岗,赶紧说:“我不是想逃课,我……”眼看着说谎已经不行了,艾冬冬只好实话实说:“我都学不会,不想上学了。又不是只有上学一条出路,条条大路通罗马,行行都能出状元。” “开学前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初一的功课都是小意思,期末的时候会给我带个奖状回来?” “谁知道现在学的东西都这么难!”艾冬冬喊道:“我又不是没试着学,确实学不会,何必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学门手艺呢。” “你想学什么手艺?” “我可以学修车,我也很喜欢修车的。” 周岗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这么久以来,艾冬冬看到的最不高兴的脸色了,他抿了抿嘴唇,说:“你也说过的,说我学着看,不行就算了,不逼我。” “那你总得努力过了才说要不要学,”周岗的语气温和了一些,说:“再说你不上就不上了,可是在学校一天,就得上一天的课,我拿钱供你上学,可不只是为了给你挂个名。” “那我现在告诉你行不行,我学不会,不想上了,想退学,我继续在学校,不光浪费钱,还浪费时间。” “你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过来,我看看到底有多难。” 艾冬冬一听,立即从背包里把书掏了出来,飞快地跑进屋里头搬了个板凳过来,把作业本摊在上面,打开老师布置的作业,把一支笔递给了周岗:“呐,就是这几道题,我都不会,特别难。” 周岗一看,是几道立体几何。 周岗当初也是初中的时候学的立体几何,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没想到居然宝刀未老,三下五除二就给做出来了。艾冬冬忍不住鼓掌:“好厉害。” “这种题窍门打开就容易了,得多练习,联系多了就找到感觉了,这种题不算难,你不会一定是没用心学。” “你等等!”艾冬冬跑进房间里把另外几本书都抱了过来,摊开数学书和物理书:“这两门我也不会,你看看,一个在37页一个在69页。” 周岗往椅子上一靠,粗略浏览了一下,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艾冬冬对周岗的崇拜简直如滔滔黄河水,眼睛里都冒着光。 说实在话,周岗自己做完这几道题之后,都有些得意的感觉了,他上学的时候成绩虽然不错,可是毕竟也十几年没做过这种题了,原本还怕自己已经荒废了,不会做,没想到自己的脑子这么给自己争气,居然都做对了。他对艾冬冬说:“你脑袋瓜这么机灵,不可能学不会,除非是自己不想学,这样,我给你找个家教,每周六周日的时候过来给你补补课。” “我一周统共就两天休息的时间,我不想看书。” “跟不上课你还不看书那怎么办?”周岗的语气很严厉:“尽力了不行我不说什么,可是没尽力就说自己不行不愿意学,这借口在我这儿不顶用。” 艾冬冬低着头把书本都合起来装进了书包里面,背着书包进了房子里面,周岗跟进去,说:“以后不准再逃课了,要是我再接到你们班主任的电话说你没去上课,看我不揍死你。”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艾冬冬转过身来,说:“我不想让家教教我,我想让你教我。” 周岗一愣,看着有点想犯骚的艾冬冬,不得不说,这样的艾冬冬很招人疼,至少看在他的眼里头,心里就觉得软软的,没有办法拒绝。其实艾冬冬已经不小了,个头也长高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已经初具小男子汉形象的人,居然比囡囡还能激发他内心深藏的柔情,说是长辈对晚辈的溺爱也罢,说是情人之间的情趣也罢,他没有拒绝,笑了笑,说:“我时间比较紧,每天只能教你一点。” “一口又吃不成胖子,我每天能进步一点就是好的,干爹,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他不是为了学习,就是为了能够增加和周岗独处的机会。每个学生在学习的一开始,还没有走上正路的时候,学习的目的,都是出于私欲,而非为了学习。而周岗用自己做成的诱饵,对艾冬冬来说无疑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东西。 周岗把手往裤兜里一插:“行,我教你。” 第一百章 艾冬冬发现,周岗做家庭教师,居然很有一套。 周岗给艾冬冬辅导功课,从来不会直接给他做出来,而是靠点拨,一步一步引导他自己做,做出来之后又会给他找一些类似的题让他进一步巩固,所以基本上一道题不会,经过周岗的辅导,艾冬冬对这一类题都懂了。 他不笨,只是有时候找不到窍门,窍门找到之后,也会自己触类旁通。周岗有两把刷子不是吹的,什么都能教他,在初一这个层面上,似乎就没有他不会的问题。 艾冬冬让周岗给他当家庭教师这个想法简直算得上一石二鸟,除了增加他跟周岗之间独处的机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增加了周岗在家的时间,整个春节期间,除了几个必须的饭局和亲戚,周岗都是在家里头度过的,周母见了很吃惊,问了才知道原来周岗正在给艾冬冬补习功课。周岗说:“冬冬功课太差劲了,跟不上课,我给他补补,让他尽可能早点跟上。” 艾冬冬趁机拍了拍马屁:“我干爹真的很厉害,他什么都会!” 周母就笑了,也是很得意的,老年人就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的儿子,何况周岗又是她最得意的:“他那时候不想上大学,其实高中的时候成绩是很好的,我也管不住他,做不了他的主。” 于是艾冬冬就又搬出了他的那一套理论:“其实现在也不是只有读书才有出路,条条大路通罗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在一旁的瑞玲说话了:“挣大钱的都不是读书读出来的,上学出来的,当个上班族,也就拿那个死工资,挣大钱的还是大哥这样做生意。” 周母笑了,说:“钱够花就行,挣那么没用,能上学还是上学好,他爹在世的时候,就希望他们兄弟三个能出一个大学生,可惜他弟兄仨都不爱上学。”周母说着目光转向艾冬冬:“以后咱们家可就靠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了。” “可是我也不喜欢读书,囡囡行,她读书挺不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学的时候上学还行,到了初中就学不下去了,一看书就头疼,”艾冬冬说:“我最希望将来能跟干爹一样,能有他一半的出息就够了。” 这种高帽子戴的周岗很享受,他很享受艾冬冬对他的崇拜跟爱慕,扭头看了艾冬冬一眼,语气却是疼爱的严厉:“你得给我老老实实走正道,好好读书,老太太的愿望都靠你来实现呢。” “是得好好学,趁我闭眼之前,能看见咱们家出一个大学生,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母为人处事很有一套,胸怀博大慈爱,怪不得教出来的三个儿子都不错,是个很有包容心的老太太,在对待艾冬冬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很细心地让艾冬冬生活在周家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外人,这一点让艾冬冬很感动。 可是如今他这个喂不熟的大尾巴狼要衔走老太太最看重的大儿子了,想想艾冬冬就觉得惭愧。 二月二是艾冬冬的生日,恰巧县城里有庙会。周明打算开车带着一家老小去庙会上逛逛,问艾冬冬去不去,结果周岗很严厉地说:“去什么去,他哪儿也不让他去,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写作业,功课没提上来之前,别想着玩的事儿。” 艾冬冬撇撇嘴笑了,周明笑着说:“那你说你想买什么,二叔给你捎回来。” “我想吃棉花糖,还有砂糖糕。” “甜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 艾冬冬趴在高板凳上转着手里头的笔,说:“我牙齿特别好,一点蛀牙都没有。”他说完张开嘴,露出牙齿给周岗看。周明被他这种幼稚的行为逗笑了,说:“棉花糖就算了,那东西不好带,带回家都不能吃了,砂糖糕可以,我给你买点。还有别的么,甘蔗吃不吃?” 艾冬冬点点头,说:“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冬冬哥你不去赶庙会啊,庙会上课热闹了。”周婷在一旁诱惑他说:“庙会上有很多好玩的,还有踩高跷呢。” “啊,真的?”艾冬冬一下子站了起来,扭头看向周明,周明闷笑着点点头,说:“是真的,今年庙会很隆重,有大戏,有弦子书,还有踩高跷跟唱歌舞的。” 艾冬冬一下子心痒了,他原以为庙会上只是有一台大戏呢,这年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庙会上不会再人山人海,所以戏台子底下坐着看的,基本上都是老头老婆,唱的戏年轻人都不爱听,艾冬冬也不喜欢。 可是今年原来不一样,居然还有踩高跷,这是最让艾冬冬心痒的了,他长了这么大,只在电视上见过踩高跷的,还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看见过。 “干爹……”他立即扭头看向周岗,说:“我想跟着三叔一块去……” “功课没做好,你哪儿也不能去。”周岗铁面无私,丝毫不退让。 艾冬冬来劲了,把笔往板凳上一扔:“我学累了,脑子疼,就想出去透透气。” 可是周岗一个眼神瞪过来,艾冬冬就怂了,周明笑了出来,说:“让他出去玩一天吧,明天再学也一样,学习嘛,不能逼,得慢慢来。” “他就是太贪玩了,已经逃了两天课了,还没玩够,今儿哪儿都不能去,我也不去,在家监督你。” 可是这一回周岗的魅力明显比不上庙会对艾冬冬的吸引了,他扭头对周婷说:“囡囡,你去告诉奶奶,就说我想陪她一块去逛庙会,可是干爹不让,非让我一个人留在家做作业!” 周婷一听立马跑了,周岗在后头喊道:“你敢给你冬冬哥传话?” 可是他的威胁明显不管用,周婷一溜烟地跑到隔壁院子去了,隔着墙都听见她在院子里头喊:“奶奶奶奶,冬冬哥被我爸爸关起来啦,你快去看呀……” 周岗无奈地笑了,瞅了艾冬冬一眼,作势要伸腿踹他,艾冬冬抱着板凳跑到一边,说:“我保证回来立即把功课都做了,晚上不睡觉也要做完!” 周岗叹了口气,说:“懒得管你。” 周明一听笑了,对艾冬冬说:“今儿天暖和,不用穿很厚,准备准备,等会咱们就走。” 艾冬冬欢欣雀跃,立即把课本收了起来,跑进屋里去换衣服了。 没想到等到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周岗居然也在大门外头,手里拿着车钥匙。周婷嚷着要跟坐她爸爸的车,艾冬冬才知道,周岗也要跟着去。 他看了周岗一眼,发现周岗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挑着手里的车钥匙。 艾冬冬立即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就要进去,却被周岗手一伸拦住了,痞痞地说:“谁说你能坐我的车了?” 艾冬冬脸一红,说:“三叔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人。” 周岗就突然笑了出来,有点不怀好意地笑容,却因为面容英俊,笑起来非常好看。艾冬冬大喜过望,赶紧钻进了车里面,坐上去之后还不忘嘟囔,说:“你就爱逗我玩,我都多大了。” 周婷在后座上跪着喊道:“爸爸我跟奶奶说,你老欺负冬冬哥。” 周岗正要坐到车里面去,一听这话立即看了过来:“这小妮子,哥哥亲还是爸爸亲?” “哥哥亲。” 艾冬冬心花怒放,拍了拍周婷的头:“囡囡真好,等到了庙会,想买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冬冬哥还给我买了玩具熊,爸爸都不给我买!”周婷还在抱怨,惹得周岗无奈地笑了:“你冬冬哥的钱也是爸爸给的,他买跟爸爸买是一样的。” 艾冬冬系上安全带,说:“你给我的钱我都放着呢,给囡囡买礼物,都是花我攒的钱。” “你小子不把我逼到绝路上不罢休是吧?”周岗作势要抓艾冬冬的肩膀,艾冬冬赶紧缩成一团求饶,外头瑞玲他们看见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和谐欢乐的气氛,惹得艾冬冬也笑了出来,外头阳光灿烂,照着他们和和乐乐富足的一大家子。 第一百零二章 固城县的庙会一年两次,分别是开春和立秋前后,算是整个县都知道的年度盛事。庙会在县城东南的一处空地上举行,卖东西的摆了整整两里地那么长。因为是年假期间,逛庙会的人非常多,车子开不进去,他们就在外头停了车。老太太腿还没好,所以坐了轮椅,周明推着她,周母对艾冬冬他们说:“你们该玩你们的玩你们的,不用跟我老婆子在一块,你们年轻人想去哪儿就不去哪儿,走的时候回来就行。” 周母酷爱听戏,艾冬冬他们这些小孩子却不喜欢。他们都跑去看踩高跷了,看到一半艾冬冬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问周婷:“咦,干爹跟二叔他们人呢?” “我爸爸跟二叔去打牌了。” 庙会上的牌场是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一开始只是个别人打,后来有人发现了商机,就在庙会上摆起了牌场,结果竟然也发展壮大起来了,青中年男人逛庙会,基本上都是冲着牌场来的,现在的人都有钱了,男人酷爱这种类似于赌博的娱乐方式。艾冬冬问:“打着玩还是打钱的?” 没想到周婷说:“现在哪还有打着玩的,都是赌钱。” 艾冬冬就拉着周婷过去看,因为天冷,牌场都用帐篷围了起来,他们一进去,就被里头的烟气熏得喘不过气来。周婷皱着眉头说:“里头都是烟,好难闻!” “这样你别进去了,在这儿等我,我自己进去看看。” 艾冬冬进去一看,只见里头黑压压的都是人,桌子旁边坐着一群,外头又围着一群观看的,他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地找,终于找到了周岗跟周明,坐着打牌的是周岗,在一旁观看的是周明,周岗明显在兴头上,脸色微红,嘴里叼着一根烟。 周明看见他笑了笑,艾冬冬挤进去,周明笑着对他说:“你来的正是时候,赶紧帮大哥收钱。” 原来周岗正巧刚赢了一局,桌子上几十张红票子都被周岗揽了过来,艾冬冬一看激动了:“这么多?!” 周岗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冲着他笑了出来,说:“儿子,收钱!” 那嗓门那气势,那叫一个豪爽大气。艾冬冬毫不含糊,立即把所有钱都收了起来,揽到了怀里面。周岗给他腾了一点空,艾冬冬赶紧坐了过去,靠在周岗身上,看着他打牌。 周岗也不知道是牌技好还是运气好,居然一连赢了好几把,他们这一桌明显跟其他桌有点不一样,因为玩的更大,红票子堆成堆,旁边围观的人也多,看着这一群有钱人在那一掷千金。艾冬冬作为围观者都激动的满头大汗,周岗每打一张牌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正激动地喊呢,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竟然是陈虎。 “老远看着就像你!”陈虎挺激动的,抓着他的肩膀说:“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吧?”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艾冬冬站了起来,这一动引起了周岗的主意,立即扭头看了一眼,看见陈虎,周岗嘴角撇了撇,也没说话,继续玩手里的牌,嘴里叼着的香烟快抽完了,长长的烟灰一抖就掉了下来。艾冬冬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把他嘴里快抽完的烟头夹了过来,随手摁到了旁边的烟灰缸里,这个动作很贴心,周岗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我出来有日子了。要不你出来,咱们说说话?”陈虎笑嘻嘻地看着他,说着就把他往外头拉,艾冬冬只好站起来,谁知道还没转身呢,就听周岗问:“不是坐着收钱的么,去哪儿?” “我跟虎哥说两句话,一会再回来……二叔……”艾冬冬说着看向周明,周明挥挥手:“没事,我守着呢,” 艾冬冬跟着陈虎从外头出来,外头有几个人站着在那儿说话,周婷一个人在大树底下蹲着,看见他出来立即站了起来,陈虎拽着艾冬冬朝旁边树林里头走,艾冬冬着急地对周婷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旁边是个大树林,里头都是大杨树,估计都有些年头了,那些树一棵比一棵粗壮。艾冬冬眼瞅着陈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不肯走了,挣扎着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你这是要拽着我去哪?” 陈虎把他往树上一撞,突然亲过来堵住了他的嘴。这一下子让艾冬冬惊讶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是一顿乱打,可是他跟陈虎的体格还是相差不少的,挣扎了半天也没挣扎出来,于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闭着嘴唇,避免自己跟陈虎有更深一步的接触,正在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周婷的骂声:“放开我冬冬哥,放开他!” 周婷抱着陈虎的腿就是一阵乱打,陈虎猛地松开了对艾冬冬的桎梏,艾冬冬得了空,猛地吸了一口气,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地上是枯黄的陈年的落叶,上头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周婷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艾冬冬爬起来就骂:“你他妈耍什么流氓,大白天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小心我报警再把你弄牢里去!” 他说着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把嘴唇都擦白了,拉着周婷就朝人多的地方跑,陈虎在后头追道:“你别跑了,我不动你不就行了?” “你敢再动我,我干爹在里头呢,你有本事在这儿等着,看我不搞的你身败名裂!” 第一百零三章 陈虎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停在了原地,艾冬冬见他笑,也站住了,脸气的通红:“你以为我没那个本事?” “你有,可是你不会。” “可笑,你以为你是谁呢,”艾冬冬冷笑出来,语气更加愤怒:“那你就在这儿等着,看我会不会。” “这事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吧?” 陈虎插着兜往树底下一站:“我向你道歉,咱们俩好好的说句话,你看怎么样?” 艾冬冬松开了周婷的手,对她说:“囡囡,你去一边等着。” 周婷不安地扯着他的衣角:“可是他……” “没事,这人多,他不敢耍流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艾冬冬才意识到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周婷解释刚才的事情,他居然被一个男人吻了,而且吻的那么激烈。 周婷这才松开了他,走到了另一边,远远地站着。艾冬冬看了陈虎一眼,说:“你还真对我有意思?” “我第一眼就喜欢你,我告诉过你,而我这个人是很痴心的,不会轻易改变。”陈虎看着他说:“我一直在想着你,我年前刚刚放出来,不过三天。” 陈虎表完真心,看着他又问说:“听说你跟着周岗走了,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周家这么开放,肯收留你?”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艾冬冬有些心虚,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干爹是正经人,他拿我当儿子看待。我现在也看开了,以前在监狱的时候是为了攀高枝,现在高枝儿已经攀上了,我现在在周家过的挺好的,他们拿我当亲人看。” 陈虎笑了,说:“这么说,我就还有机会了?” “你有个屁机会,我监狱里头搞那一套,难道出了狱还搞,我又不是你,我不是同性恋。”他说着故作鄙夷地看了陈虎一眼:“我觉得你该去找郑融,我觉得你们俩天生一对。” 陈虎笑的更大声了,说:“看来你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招人喜欢。” 艾冬冬阴沉着一张脸,陈虎说:“行了,今儿不方便,咱们就说这么多,改天我去周家找你,你可得好好待我。有手机么,留个号?” 艾冬冬摇摇头:“没有!” “周岗这么小气,手里握着那么多钱,也不说你个添置个手机,你等着,下次我去看你的时候给你捎一个。” 陈虎说着不等他拒绝就走了,艾冬冬又擦了擦嘴唇,往地上吐了几口,一时无法缓过神来。 他整个庙会的好心情,都被陈虎给搅和了,以至于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他都过的心事重重的。周岗打牌上了瘾,跟周明两个在牌场上坐了一天,连中午饭都没吃,最后还是艾冬冬买了包子给他们送了过去。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接近傍晚了,大戏还没唱完,老太太不是很想走,周明说:“过了四点天就凉下来了,您要是想听,明天我再陪您来。” 周母这才算上了车,周婷依旧要坐周岗的车,艾冬冬抱着一大堆她买的零食和玩具,跟在后头喘着气说:“囡囡,你这一回可是把半个庙会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明天你还买不买了?” 周婷只是嘻嘻地笑,帮他打开了车门,艾冬冬把东西放到后座上,刚坐稳,就听周岗问道:“今儿上午陈虎找你干嘛呢,说什么了?” 没想到艾冬冬还没开口,就听周婷像是很急切地要跟周岗八卦一样,大声说:“爸爸爸爸,今天冬冬哥被人强吻了,还是我救的他!” 第一百零四章 艾冬冬本来还笑着,一听这话傻眼了,周岗立即扭头看了过来,盯着他,似乎在用眼神问他周婷说的是真是假。 “陈虎?” 艾冬冬模棱两可地哼了一声,似乎在默认,又似乎在否认,周岗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你没吃饭么,他亲你就让他亲?” “囡囡不都说了是强吻么,强吻,我怎么反抗,我又没他力气大。再说了不就亲个嘴,男子汉大丈夫,我也不在乎。” 周岗脸色阴沉,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周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上,摆弄着她刚买回来的小东西。艾冬冬把头扭向了窗外,一只胳膊放在车窗上,手搭在嘴角上,正好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眼看着周明那辆车已经走远了,周岗才发动了车子。一路上车内气氛凝重,碰到红灯的时候,周岗又说:“我看你以后也别吃饭了,吃了饭也没用,一个男孩子也能被人欺负。” 语气非常嫌弃的样子,而且带着怒气。艾冬冬依旧半躺在车门上,搭在嘴角上的手轻轻敲着节奏,看不出是窘迫还是惬意。 到了家之后,周岗一下车就冲艾冬冬吼道:“赶紧去写作业,不写好不准吃饭!” 周婷在旁边看着,简直要后悔死了,周岗一走,她立即跑进去,对艾冬冬说:“冬冬哥,都是我不好,我本来是想让爸爸收拾收拾那个人的。” “你有什么错,你没错,不但没错,而且做的好!”艾冬冬嘿嘿笑了出来,说:“回去想想都想要什么,明天哥去给你买!” 周婷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很高兴,屁颠屁颠跑了,艾冬冬趴在桌子上翻开书,坐了一会儿,周岗就进来了。 艾冬冬看书看的就更认真了,眉头微微皱着,嘴里头念念有词。周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点了一支烟,也不说话。艾冬冬硬撑了一会儿,一心等着周岗吃醋开口,可是周岗并没有,只是静静地在旁边坐着,最后终于还是他忍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问:“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周岗敲了敲烟灰,敲落了一些火星子,终于开口了:“你跟那个陈虎,关系是不是比我知道的要更好一点?” “也就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也不算好也不算坏,一般关系吧。” “想不想我找人调教调教他?” 艾冬冬摇摇头:“算了,毕竟他也算喜欢我的人,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是对他还是有好感的……任何人对喜欢自己的人都会有好感,类似于感激的那种好感,毕竟他让我更加有自信心。” “我不是来听你讲什么心灵鸡汤,”周岗打断了他的话,说:“我觉得,你没必要跟他来往,监狱里头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会进监狱的,都不会一清二白的,总是有点问题才进去的,你以后少跟那里头出来的人来往。” “我没跟他来往,这不就是今天碰见了么%”艾冬冬说着就笑了出来,说:“你是不是吃醋了,陈虎亲我,你不高兴?” “任何一个做长辈的,听说自己的孩子被一个男人亲了,都会不高兴。” 艾冬冬一听,立即收敛了笑容:“这是新时代了,我这个年纪谈恋爱虽然有点早,可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看你小子不但不生气,还挺享受的吧?” “你这是以干爹的身份问的,还是以我对象的身份问的?” “都有。” “那我只能说,有人喜欢我,我确实挺高兴的,就像我喜欢你,你虽然一直不正面回应我老是跟我搞暧昧,可是心里头也很爽吧?” 周岗噙着烟就走出去了,只留下淡淡的烟雾在灯光下渐渐消散,艾冬冬往椅背上一靠,有些意兴阑珊。 过了一会儿,瑞玲婶子过来叫他吃晚饭了,他下了楼,到了老院子里头,看见周放在那逗狗玩,那是一条小哈巴狗,通身雪白,看憨态可掬很可爱。他往廊下一蹲,看着周放在那儿扔碎饼干,屋里头瑞玲在摆桌子上菜,周婷给她打下手,小姑娘嘴里噙着零食,头上还戴着今天在庙会上新买的小熊样式的棉帽子。周母在一边看着说:“在家里又不冷你戴它做什么?丑死人喽。” “谁说丑,一点也不丑!”周婷说着立即跑了出来,跑到艾冬冬跟前:“冬冬哥,你说我这帽子好看不好看?” “囡囡长的俊俏,戴什么都好看!” 周放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冲着艾冬冬喊道:“你个马屁精。” “周放,你大哥呢,该吃饭了怎么不见他人影,你给他打个电话。”屋里头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周放应了一声,可是打之前先问了问艾冬冬:“我大哥呢,在你们院里么?” 艾冬冬摇摇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周放只好给周岗打了一个电话,打了一回结果没打通,周放冲着屋里头喊:“妈,大哥的电话没人接,可能他没带手机。” “我出去找找,他没带手机走不远。”艾冬冬自告奋勇,说着就跑了出去,果然,一出门就看见周岗在外头街边站着,路灯还没亮,街上黑乎乎的,可是周岗噙着的香烟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照亮了他的轮廓。 艾冬冬走过去,叹息了一声,说:“真冷。” 周岗扭头看了他一眼,问说:“你怎么出来了?” “找你吃饭呢,饭菜都上桌了。” 周岗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艾冬冬说:“你抽烟是不是抽的太凶了,偶尔抽抽就行了,这东西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一天得大半包烟吧?” “也就半盒的量,我也在慢慢戒。”周岗吐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烟,说:“走吧,回去吃饭。” “干爹……”艾冬冬忽然开口,叫住了周岗,周岗回过头来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看呢?”周岗轻轻笑了出来,说:“就算不高兴,也是因为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饭桌上一如既往地热闹,小孩子叽叽喳喳,大人们也在说着家长里短,只有艾冬冬挺安静,默默地吃了几口饭。 吃完饭之后,瑞玲端了一盘水果一盘瓜子,大家围着电视在那儿闲聊,艾冬冬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院子里有点冷,他站了一会儿,周岗就跟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周明。艾冬冬回头问:“干爹,今天你在牌场上赢了多少?” 周明先笑了出来:“那你干爹今儿可没少赢。” 周岗也笑了,他的笑容永远是那么沉稳的,带着点痞痞的性感。艾冬冬笑着问:“赢多少啊到底?” “几万块吧,”周岗说:“今儿手气不错。” “这么多!”艾冬冬特别惊讶:“你们都是玩多大的?” “有赢的时候就有输的时候,现在都玩六张的。” “你们这算赌博么,有没有人抓你们啊?” “现在谁打牌不是玩带钱的,派出所要抓,那就任凭他们抓了,能抓多少?监狱都塞满了也不够,再说了,他们当警察的,不照样也跟着玩。”周明笑着说:“今儿赵得意也赢了不少吧?” “他赢的钱十张有八张都是别人故意输给他的,他也是滑头,一没钱了就拉着那几个老板去玩牌,人家也懂他的意思,白花花的银子往牌桌上送。” 艾冬冬听到赵得意的名字,就问:“我怎么没看见他,赵得意?” “他在里头呢,你可能没往里头去,”周明说着又看向周岗:“赵得意快升官了吧,我听李科讲,他要升迁了。” “嗯,他这人会钻营,将来混不差。” 周明掏出两根烟来,一支烟递给了周岗,没想到周岗看了看艾冬冬,居然没有接,摆摆手说:“不抽了。” 艾冬冬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高兴起来了,扭头对周明说:“二叔,你也少吸点烟,吸烟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正巧瑞玲从屋里头出来,笑着说:“他要是肯听就好了。” “好好好,我也不抽。”周明笑着把那支烟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然后又放回了烟盒里,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头星光璀璨,是个很晴朗的晚上:“今儿是二月二龙抬头呢。”他感叹了一声,艾冬冬听了微微一愣,才想起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扭头看向周岗,看见周岗也微微仰头看着星空,说:“今儿晴的倒好。” 第一百零五章 这是很晴朗的一个晚上,乡下的星空要比城市的星空干净许多,月光也很柔和,静静地铺洒在地上。几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散了,各回各的家。艾冬冬跟在周岗后面,看着周岗挺拔的背影,内心有一种很温润的喜悦。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周岗忽然停下了脚步,说:“作业都做完了么?” 艾冬冬摇摇头,说:“我可以明天再做,作业不多,也不难。” 周岗点点头,说:“那咱们去外头走走吧。” 艾冬冬于是提议说:“咱们去公园走走吧,那儿到了晚上特别漂亮。” 周岗想到上次去公园撞见的几个男同性恋,摇摇头,说:“就在大街上走走就行。” 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商店都关着门,艾冬冬跟在后头问:“今天家里怎么没有亲戚过来?” 他记得这儿的习俗,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都要回娘家,可是周家的几个女儿,今天都没有回来。 “大姐的女儿已经出嫁了,初二大姐不能来,所以她们几个商量了,初三再来。” 艾冬冬点点头,看着周岗,周岗手插在兜里,默默地往前走,看背影,竟然让人觉得有一些伤感的错觉,艾冬冬问:“你有什么心事么?” “什么心事,还不是你的事。”周岗看向他,说:“你自己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不是挺让人头疼?” 艾冬冬没说话,就那么站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笑容。周岗也轻声笑了出来,叹息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艾冬冬却站住没动,开口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祝我生日快乐吧。” 周岗果然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表情略显惊异。 “二月二是我生日,你要不要祝我生日快乐,我不要你买生日礼物。”艾冬冬的语气,带着一种隐隐的调侃,你虽然不记得我的生日,我也不计较,带着这种似乎有些伤感又得意的情绪。 “今天是你生日?” 艾冬冬点点头:“我可没骗你。” 周岗走到他跟前:“怎么不早说?” “刚才才想起来……我不怎么过生日,过不过都一样,就想要一句你的祝福。” 周岗嘴角微微提了上来,说:“生日快乐。” 艾冬冬咧开嘴角,说:“这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了,谢谢你。” 艾冬冬越是这么说,周岗心里越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艾冬冬的生日,他居然都不知道。周岗沉默了一下,问:“现在还不晚,你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都满足你。” “什么都能提?” 周岗一笑:“别离谱的就行。” “那还是算了,一般的生日礼物我看不上眼,就想要离谱一点的礼物。” 周岗无奈地笑了出来:“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要你。”艾冬冬回答的赤裸裸的毫不遮掩。周岗轻声笑了出来,说:“我算是一份成人礼物,你现在要还有点早,换一样别的吧。” “那我什么都不要了。”艾冬冬往街边一站,站在黑暗里面,远处的灯火隐隐照亮了他年轻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周岗无奈地看着他,忽然说:“我给你一个,你可能会喜欢……” 他说着就勾起他的下巴亲了上来,温热的薄唇贴到他的嘴唇上,感觉温暖而柔软。艾冬冬微微一愣,感觉自己所有的触觉都转移到了嘴上,呆呆地看着周岗,周岗笑了出来,说:“喜欢么?” 艾冬冬点点头,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喜欢。” 周岗就笑了,手插在裤兜里,继续往前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你也没跟我提过,我就疏忽了,以后会记住,等到下一年的时候,给你办的隆重一点。” 艾冬冬也没听进去多少,脑海里一直想着刚才的那个吻,他觉得刚才那个吻跟以前不一样,虽然他跟周岗更亲热的事情也做过,可是这个吻似乎更温柔一点,包含了更多的感情,对他的疼爱和爱怜。他抬头看向周岗,看着他宽阔的肩背,说:“你也太吝啬了,怎么只给我一个吻,就算是生日蜡烛,也得一年一个吧?” 周岗笑了出来,说:“你还挺贪心。” “给不给嘛,你还欠我十四个。” 周岗停下脚步,他赶紧跟了上去,走到周岗跟前,闭上眼把脸凑了上去。他听见周岗无奈地笑声,嘴唇上就热了一下,周岗敷衍又甜蜜地往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一下……” “两下……” “三下……” 周岗低喃着一下一下地轻啄着,他也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退到了旁边的小巷里。黑暗将他完全笼罩,他只能看清周岗一个大致的轮廓,可是黑夜却助长了他的欲望,他一把捞住周岗的衣领,踮着脚亲了上去。 他们的嘴唇是湿热的,柔软的,贴在一起的时候,烫的人整个身体都是热的,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热源不断地从两个人接触的部位侵袭进人的五脏六腑,艾冬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接近过爱情本身。 “你爱我么?”他贴着周岗的嘴唇问。 周岗没有回答他,亲的却更用力了,气息也更急切了一些,艾冬冬索性搂住周岗的脖子,周岗胳膊用力一托,就把他的两条腿拖了起来,大手捧着他的臀,艾冬冬就夹住了周岗的腰。 “你爱我么?”他依旧问,声音也急切了起来,似乎迫切想从周岗的嘴里套出答案来,一个肯定的,让他满意的答案。 周岗说:“爱。” 他为这种少年的不计较的偏执的近乎病态的爱恋心动,艾冬冬心里头的那把火,通过嘴唇传给了他,让他也感受到了爱情的火热滚烫。他内心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情,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理性。艾冬冬的嘴里很甜,这种青春的味道让他很着迷,不用问也不用想,只通过唾液的味道,他就能分辨出艾冬冬的纯净和青涩,他是他第一个恋人,唯一的恋人。 艾冬冬却已经激动的快要哭了,他咬着周岗的嘴唇,那劲头似乎要把周岗吃进肚子里面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哼哼地笑了出来,抓着周岗的衣领,周岗稍微松开了他一些,喘息着问:“你笑什么?” “我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艾冬冬说着,拽过周岗的领子又亲了上去,周岗也激动起来,大嘴一张,把他整个嘴唇都包在了唇里,舌头伸出来,逗弄着有些失了分寸的艾冬冬。艾冬冬激动地喘息说:“我想叫。” “不准叫。” “我忍不住了……”艾冬冬说着就哼了出来,舌头的纠缠竟然也带给他无法抑制的快感,他心里更高兴,高兴地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想要淫荡地呻吟,大声地呼喊。 周岗就堵住了他的嘴,手上的功夫却没停歇,继续揉搓着他肉肉的屁股,艾冬冬被揉的心猿意马,胯下就硬了起来,周岗伸手摸到,就闷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却仿佛带着汗意,说:“你硬了……” “你一碰我我就硬了……”艾冬冬继续煽风点火:“你也硬了,插在我臀缝里,我都感觉到了……”他说着故意磨了磨臀下的巨物,惹得周岗喘息更加粗重。一道亮光忽然传了过来,艾冬冬发情的脸被周岗一览无余,潮红的脸庞水漉漉的嘴唇,看起来无比诱人。 原来是一辆车开了过来,周岗将艾冬冬放下来,艾冬冬的脚刚着地,腿上却一软,差一点瘫软到地上。周岗赶紧扶住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就这点本事?” 艾冬冬抓着周岗的衣服,还有些埋怨周岗放下了他:“他们看见就看见,反正是过路人,谁认识谁,我可不怕。” “知道你没皮没臊。”周岗拉着他往外头走:“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艾冬冬被周岗拽的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喘着气边走边问:“那咱们回去还继续么?” 周岗抹了一把脸,眼睛的光彩又激情又无奈:“艾冬冬,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真不想活假不想活了?” 第一百零六章 艾冬冬的功课在周岗的辅导之下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在上学之后的第一次月考中,他考了三十四名,在他们班总共六十多个同学当中成绩算的上中等,这成绩虽然不值得打鼓敲锣,可艾冬冬还是很满意的,他把成绩单给周岗看,想要周岗奖励他。 谁知道周岗却皱着眉头说:“这成绩你还好意思要奖励,想要奖励,等你哪天考到班级前十名的时候再说。” 好在艾冬冬对自己很有信心,或者说,他这人多少有些自恋,觉得照这样的势头下去,班级前十名指日可待。 既然指日可待,艾冬冬就跟周岗提要求:“那我要是考到班级前十名,你有什么奖励?” “那得看你想要什么奖励,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给别人他自己想要的。” 艾冬冬嘿嘿笑了两声,周岗一看这笑容有些色,立即追加了一句:“但得是能拿得上台面的奖励,被窝里的就算了。” 艾冬冬心想他们这些天床上的事情挺协调的,周岗那尺寸他还真有点怕,所以他也没想着立即就有突破性的进展,于是他就说:“那等五一的时候,你带我出去玩吧。” “出去玩?” 艾冬冬点点头:“就是出去旅游,去哪都行。” “那得看我有没有时间。” “你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艾冬冬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等我俩月,俩月之后我一定能进班级前十名。” 艾冬冬这一回是真下了狠心,学习那叫一个刻苦努力,天天学到晚上十点多,大早晨五点多就爬起来去学校上早自习。他们这儿的初中要求很严格,早晨有早自习,晚上有晚自习,早六点到晚八点,几乎都是上课时间。这样一来反倒是周岗心里头有些忍不住了,他觉得一天到晚也难得见艾冬冬一次,早晨艾冬冬走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吧,艾冬冬又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就算是跟他说话,十有八九也是在跟他讨论作业题。 按理说艾冬冬的这种变化周岗应该是很高兴的,这正是他期望艾冬冬能够做到的,可是看着艾冬冬把学习看的比他还重,他又有点不是滋味,心里头有点不平衡:艾冬冬不是爱他爱的昏天暗地么,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对他这么冷淡了,这不该是艾冬冬对他的态度。 “你这么学习累不累,要不周末的时候我开车带你出去转转?” 艾冬冬拒绝地很坚定:“不了,等我进了班级前十名再说。” 周岗仔细观察着艾冬冬的表情,看他到底是在撩拨他,还是发自真心想学习,观察的结果有点让他吃味儿,艾冬冬是真的想要学习,超过跟他一起外出。 “其实学习这种事不在你努力不努力,得看脑瓜子灵不灵光,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很少是死学的,会玩会放松的学生才能把功课学的好。” “我不行,我得笨鸟先飞。”艾冬冬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说:“干爹,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来着?” 周岗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 过了一个月之后,艾冬冬迎来了又一次月考,这一回艾冬冬考了班级第十七名,这是很大的一个飞跃,远比他上一次进步的要多很多,因为从六十名进步到三四十名或许很容易,可是四十名进步到二十名就难多了,同理,从二十名进不到前十名就更难,越往上越难爬。 周岗很高兴,说:“看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错,继续努力。” 因为看到了艾冬冬很显眼的进步,周岗就摒弃了心理那一点自私的念头,开始真心地为艾冬冬感到高兴。就在这一次月考过后不久,周岗突然接到了艾冬冬他们班主任的电话,要他去学校一趟,说是跟他谈谈艾冬冬最近的“学习和生活”。 “你们班主任怎么突然要见我,你是不是闯祸了,老实告诉我,我去了也有个准备。” “没有啊,”艾冬冬说:“可能是我最近进步快,老师想表扬我吧,我是我们班进步最快的学生,最近老师总是在课堂上夸我。” 既然是去听好话的,周岗就打扮的精精神神地去了,皮鞋噌亮,衣装整齐,那叫一个帅气挺拔。艾冬冬他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看了也忍不住心花怒放,作为女人来说,上到六十下到十五,没有人能抵挡住周岗的魅力,英俊多金,沉稳又温柔,声音让人听了舒坦得要起鸡皮疙瘩,艾冬冬他班主任笑着说:“冬冬最近学习挺努力的,进步也快,我听他说多亏了您在家对他的辅导。” “我也就是随便教教,孩子能进步,主要还是老师的功劳。” 周岗说话很客气,心里头却很舒坦很得意。可是没想到老师要谈的“学习和生活”,“学习”只是个甜枣,原来“生活”才是班主任要谈论的重点。 “这个,冬冬这孩子吧,学习上那是没的说,是我们班进步最快的,而且我看他那聪明劲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在日常生活上……” 班主任说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神色,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本就是个有些尴尬的话题,何况她是在跟周岗这样的男人说。 “没事,孩子有缺点我知道,您该说说,回去我教育他。” 班主任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是这样……冬冬一开始来的时候呢,不大合群,一开始我让他坐前头,他说不习惯,最后依照他的要求呢,把他调到了后面,后面那几个男生呢,比较调皮,一直是我比较头疼的,冬冬过去之后呢,跟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这本来也是好事,跟班级融到一块么,有个朋友,学习生活上也有个伴儿……” 周岗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他早恋了?” “没有没有,他个女生走的不近,在一块玩的,都是男生。” 周岗嘴唇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于是就笑了出来。他扭头朝窗外看去,看见外头有个个头高高的男同学推着一辆自行车,正在操场上跟艾冬冬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哈哈大笑。 “不过呢,我最近听生活委员告诉我,说……冬冬这孩子,好像比同龄人早熟一些……听说,他经常跟班里男生讲一些,不太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话题,就是说话挺大胆的,会聊到男女方面的……” 班主任脸色微微一红,说:“这个其实我也理解,初中生里头确实有些早熟的,咱都可以理解,青春期到了嘛……不过理解是理解,该教育的咱还是得教育,您说对不对?” 周岗哭笑不得,点头说:“您说的是,回头我教育他。” 搞半天把他叫过来,主要是为了艾冬冬的生活作风问题。 艾冬冬却丝毫不知情。周岗从办公室出来,艾冬冬就背着包站在操场的篮球架下面等他,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这么年轻朝气,充满了青春的魅力,艾冬冬穿着一身米黄的毛衣,头上戴着棒球帽,肩上斜挎着帆布包,有一种不羁又秀气的俊俏。 “开完会了,我们班主任都跟你说什么了?”艾冬冬还挺高兴的,眉飞色舞。 “不是什么好话,咱们回去再说。”周岗搭着艾冬冬的肩膀,笑着说:“这身衣服谁给你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二婶给我买的,好看么?”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这身是尤其好看。” “我不穿更好看。哈哈。”艾冬冬说着扭头看向他,眼睛满满的都是笑意,他这一年迎来了发育高峰期,这一个月又长高了不少,眼瞅着快有一米七的个头了。 周岗有些恍神,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照的,他有些闪了眼,觉得艾冬冬的眼睛里光芒太盛大。 “我想买个篮球……”艾冬冬指着旁边的小卖部说:“我想打篮球。” 周岗二话不说,掏钱就给他买了一个,艾冬冬很兴奋,抱着篮球说:“我们班主任究竟跟你说了我多少好话,你这么高兴。” 他就是以为老师夸了他,才让周岗给他买篮球,而周岗二话不说就给他买,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情,他也高兴起来。 周岗没回答他,而是把篮球抢过来单手拿着在手指上转圈:“会打么,咱们来一局?” 艾冬冬把帽子一摘,书包一脱,随手放在篮球架上,捋了捋袖子说:“行啊,比比看!” 第一百零七章 事实证明,艾冬冬在各个方面跟周岗一比,都是菜鸟级别。周岗的篮球打得出神入化,轻轻松松就把他搞定了,艾冬冬累的气喘吁吁,周岗依然大气不喘:“怎么样,服不服?” “你就仗着身高有优势!” 艾冬冬说什么也不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到两个人相差不少的身高上,周岗人高马大,拿着球一举,他就够不着了,在那儿瞎用劲,没用! “都被我打趴下了还嘴硬。”周岗说着拿着球走到艾冬冬跟前,笑着说:“行了,这回就到这儿,以后有空了咱们再过来打。” 艾冬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喘着气问:“干爹,你以前是不是篮球队的,怎么这么厉害?” 没想到周岗故意挪揄他:“我有什么厉害的,其实就是个头高点。” 艾冬冬把球从周岗手里夺过来,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周岗跟在后头哈哈大笑,艾冬冬恼羞成怒,转身就把手里的篮球砸了过去,周岗胳膊一伸,轻而易举就把篮球揽在了手掌里,他的手那么大,可以将篮球牢牢抓住,就算掌心朝下也不会掉下来,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艾冬冬因为打篮球的时候吃奶得劲儿都使出来了,所以出了一身汗,回来就去浴室洗澡,正洗着呢,周岗就跟进来了,脱的光溜溜的,那身材的挺拔结实,让艾冬冬看一眼就心潮澎湃,他抿了抿嘴角,故意转过身去,给了周岗一个背影:“我还没洗完呢,你怎么就进来了,出去等着,等我出去你再进来。” 周岗笑着说:“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我一刻都等不了了,你给我腾点空,咱们俩一块洗。” 艾冬冬那姿势看着好像不理睬周岗,拿周岗当是一个透明人,但实际上那姿势可是有讲究的,全身肌肉都处在绷紧的状态,看似无意,可是臀部提的紧紧的,为的就是在周岗跟前呈现出一个接近完美的状态。果不其然,周岗立即靠近了他,低声说:“你老这么端着,累不累?” 艾冬冬脸一红:“谁端着了?” 他的话刚说完,浴室里就响起了“啪”的一声,那叫一个响亮清脆,艾冬冬立即弹跳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已经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你还真下这么重的手!” 他抗议说。 周岗笑着摩挲着他的肩膀,热水洒下来,浴室里水雾弥漫,艾冬冬没回头,却也感受到背后周岗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的背上忽然一热,感觉到周岗结实的胸肌轻轻磨蹭着他的肩头。 这是又在引诱他呢。 艾冬冬年纪轻,自制力不大好,轻而易举就上当了,身体鬼使神差地开始磨蹭起来,磨蹭到周岗湿漉漉的胸毛,心里那把火开始燃烧。不用回头看,他只用背部就能感受到周岗的好身材,可惜就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周放的叫声,艾冬冬身体一僵,立即扯过浴袍冲了出去,走老远了,还听见周岗闷笑着说:“你也就这点胆子。” 周放没进门,在院子里头站着,艾冬冬走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心里头有点不大爽,语气就有点恶劣:“干嘛,我洗澡呢。” “外头有人找你,一直叫呢,没听见?” 艾冬冬一愣,赶紧跑了下去,周放看他穿着浴袍就跑出来了,笑着说:“你这样冷不冷?” “谁来找我,在哪儿呢?” 周放指了指墙外头:“我跟他说别叫了,我帮他叫你出来,他就在外头等着呢……”周放说着就笑嘻嘻地问:“外头那哥们是谁,我擦,他开那辆摩托车真拉风,你能不能给我借过来让我骑两天?” 艾冬冬赶紧跑了出去,出来一看,果然看见了跟他预料的同一个人,陈虎。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艾冬冬!”陈虎看见他,赶紧扔了手里的烟,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骑着摩托车直接开到了他跟前,然后一个大刹闸,停在离他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后头周放看见了,立即赞叹说:“帅!”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艾冬冬的语气就不怎么样了,有点慌张和厌烦的意思,所幸陈虎不计较:“我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会来找你……这么久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也变帅了……” 艾冬冬觉得他说话挺暧昧的,当着周放的面,他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赶紧裹着浴袍往外头走:“咱们到一边说话!” “知道我来这么兴奋,衣服都没换,在洗澡呢?”陈虎骑在车上笑嘻嘻地问,艾冬冬这才意识到自己裹着个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最重要的是,他脚上穿着的,还是一双凉拖,脚都快冻僵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了衣服,十分钟。” “我大老远跑过来,怎么着,还不请我进去坐坐?” “坐个屁你坐,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我!”艾冬冬说完就跑了,陈虎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笑了出来,他就爱艾冬冬这个味儿。 艾冬冬走了,周放却留在原地了,羡慕地看着陈虎那辆车:“哥们,你这车是自己改装的吧?” 陈虎看了他一眼:“你是?” “我,我是冬冬他三叔!” 陈虎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是周岗他弟弟?” “你还认识我大哥?”周放立即觉得亲近了不少,靠的更近了:“我是他三弟。” “我跟他也不熟,监狱里一块蹲过。”陈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递给周放,周放也不客气,接过来别在了耳朵上,手摸着陈虎那辆摩托说:“这车真不错。” “那是,花了我不少钱呢。”陈虎说着就问:“周岗在家么?” “在,你找他?” “不不不,我找艾冬冬。” 陈虎咳了一声,重新点了一支烟,然后把打火机递了过来,周放摆摆手,没接,眼睛只顾盯着陈虎那辆车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过了一会儿艾冬冬就跑了出来,陈虎一看两只眼睛都冒光了,艾冬冬这男大十八变,跟在监狱里那会相比,可是俊俏了不只十倍了,细长的个儿白净的皮肤,一身衣服那叫干净利索,而且将来会变得更俊秀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陈虎心神荡漾,说:“咱去哪?” “随便。”艾冬冬坐上摩托车,对周放说:“你跟我干爹说一声,就说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周放点点头,扭头却对陈虎说:“哥们,以后常来我们家玩。” “行。”陈虎嘴里叼着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就吐在了地上,脚下一蹬油门,倏地就飞了出去,那气势那声响,简直震飞了半条街。艾冬冬没穿多厚的衣服,车速这么快,一会儿就觉得冷了,拍了拍陈虎的肩膀:“就在路边停吧。” 陈虎把摩托车一甩来了个漂亮的摆尾,却把艾冬冬吓得不轻,一下子抱住了陈虎的腰,陈虎身上一抖,那叫一个幸福,感觉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腰上传遍了全身。 摩托车停稳之后,艾冬冬就吁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谁知道陈虎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再搂一会呗。” “你皮痒了吧?”艾冬冬一副傲娇样,把手抽了出来,陈虎从摩托车上跨下来,等艾冬冬下来之后,就把车子停在了一边。 “你找我什么事?” “别这么绝情,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你别来这一套,我对你又没意思。” “没意思不要紧,咱慢慢培养。” “培养个毛呢,我对你没意思,也不会有意思,你就不是我会喜欢的型。” 陈虎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语气也不忿起来:“你喜欢什么型,周岗那样的,我跟他能差多少,算是一类人吧?” “我干爹可比你正经多了,你这吊儿郎当的……”艾冬冬抿了抿嘴唇,心想还是不要惹恼了他:“你要是看得起我,咱们俩结拜也行,当个拜把子兄弟。” “行啊,咱这就可以拜!” 陈虎立即响应,艾冬冬就傻了眼。 第一百零九章 “切!”艾冬冬哼了一声,冷笑了出来:“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陈虎就笑了,说:“我不急,先当兄弟也行,慢慢来。” “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俩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艾冬冬说:“这我就得批评教育你,你这爱情观还没到境界,你没听人说,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只要对方过的好就行?” 陈虎哈哈大笑:“我这人这辈子都达不到那个境界。” 艾冬冬忽然笑了出来,往陈虎的摩托车上一靠,说:“你出来都干嘛呢?” “这不是刚过年,还没想好干什么呢,等过了十五再说。”陈虎眯着眼睛看着艾冬冬,说:“最近好像吃胖了不少。” 艾冬冬笑着说:“小日子过的滋润,人自然就吃胖了。” 他说着看向他:“对了,打听个事儿,凯哥出来了么?” “没呢,不过也快了。我跟他不是很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你怎么出来这么快?” “听这语气,不替我高兴?” “高兴当然替你高兴,”艾冬冬笑着说:“我现在上着学呢,忙,以后可能没什么空……”他琢磨着言辞边说边看着陈虎,陈虎就问:“哪个学校?” 艾冬冬心里一警,立马说:“我们学校管理很严格,外人都不让进。” 陈虎就笑了:“我也没说要进,就是想知道你哪个学校,多了解了解你的状况。” “就离这儿最近的那个……”艾冬冬支支吾吾:“对了,你家在哪儿啊,离这儿近么?” “三四里地吧,骑车过来也就十几分钟。”陈虎热忱地看着他,说:“要不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下次吧,我家里还有事呢……嗯,得写作业,我刚上学,很多功课跟不上,请了家庭教师给我补课呢。” 陈虎就乐了:“看来周岗这个干爹当的还真称职,就是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你这么好。” “我干爹人很好,你不准污蔑他,我对他是一厢情愿,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你不是犯贱么,非要跟着他?” 艾冬冬笑了,神情有几分值得玩味的意思:“你怎么就断定,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他才跟着他?或者我也我自己的目的呢,你看看,我现在的日子,是不是比到处流浪强多了?” 陈虎微微一愣,还真被艾冬冬给唬住了。艾冬冬伸手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可是因为够不着,又算了,垂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 因为艾冬冬的不配合,他们俩也没说多少话,陈虎好说歹说,总算跟艾冬冬约了一个时间,请艾冬冬去他家玩。 艾冬冬一路小跑回到家,看见周岗跟周放都在院子里站着,周岗一见他就问说:“陈虎又来找你了?” “哦,”艾冬冬点点头:“不让他来他非来。” “你们俩又不是同龄人,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他社会上混的,你一个学生,跟他来往多了除了把你带坏,还有什么好的?以后别跟他来往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这个事我替你办。” 艾冬冬笑嘻嘻地说:“谢谢干爹,不过不用,我不会让他影响我学习的,在着说了,我也不是什么良民,指不定是谁带坏谁呢。” “你一说这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周岗说:“进来咱们俩谈谈。” “有什么不能当着三叔的面说的……”艾冬冬尴尬地朝着周放笑了笑,周放说:“没事,我不在意,反正我大哥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对我了……” “你们俩这一唱一和,唱双簧呢。”周岗笑了出来,说:“既然你不进去,那我就在这儿说,知道今儿你们班主任把我叫过去干嘛了么,可不只是为了夸你几句这么简单。” “你被叫家长了?”周放吃惊地看向艾冬冬,随即就有点幸灾乐祸:“闯祸了吧,说,是打架了还是早恋了?” “都没有,我在学校很老实!” “你们班主任说,你现在跟后头那一群学习混子打得火热?” 艾冬冬一愣,随即就笑了:原来问题在这儿,周岗原来是吃醋了,这醋吃的可有点夸张,他喜欢成熟的男人,他们班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同学,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啊,兴趣相投……他们也不是什么混子,就是兴趣不在学习上,我从来不以学习成绩论英雄,三百六十行行行……” “你少贫,你交朋友我不反对,不过你是不是该多跟那些成绩优异的,班级前几名的同学多来往?” “我跟那些书呆子没有共同语言,他们一门心思都花在学习上,哪有时间跟我做朋友。” “这一点我顶你,我当时上学的时候也讨厌班级的前几名!”周放立即吱声支持。 “你一边去。”周岗训了他一句,周放立即尴尬的笑了笑,很夸张地连退好几步。周岗看向艾冬冬,说:“你最近是不是老跟那些男生谈论一些荤段子?” 艾冬冬一愣,随即就笑了,不尴不尬地看了周放一眼,说:“谁说的……” “这点你得改,已经有同学告到你们班主任那儿去了,说是你起的头。”周放很严肃地说:“他们年纪都没你大,才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你跟他们谈论这些,是不是不大合适?” “干爹,你可别小看了现在的小孩……”艾冬冬完全是以成年人的口吻说:“现在的小孩早熟的很,什么都懂,什么都看过,他们这些整天一没事就往网吧跑的,什么不知道啊,我虽然不是最单纯的,可也绝对不是最混蛋的那个,要说我带的头,我可没那个本事!” 周放赶紧咳了一下,艾冬冬朝他一看,发现周放在跟他挤眉弄眼,这才觉得周岗的眉宇间隐隐带着怒气。他赶紧住了嘴,然后语气就缓了下来:“嗯,既然班主任都跟你说了,那我改,以后在班里少说话……” “我在你跟前,现在是不是没什么权威了?”周岗忽然问。 “嗯?” “你现在是不是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 “没有啊,你的话我都听……” “陈虎的事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这怎么又绕到陈虎的事情上去了? “我……” “你说吧,给我一句话,班里头要怎么做,对陈虎的事儿又要怎么做?” 这有些威胁的意思了,艾冬冬看了周放一眼,想从他那里揣摩揣摩周岗的意思,可是周放见周岗一生气就怂了,低着头顿到一边,捡了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划着圈。艾冬冬抿了抿嘴角,说:“我自制力比较差……那个,我只能说我尽量按你说的做,可是可能不能保证一定就……” “我今儿晚上不回来了,有饭局。”周岗忽然抛出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周放抬起头来,不大明白他大哥怎么突然从艾冬冬的事上一下子转移走了。 可是艾冬冬却明白了,周岗这是在跟他讨价还价的,用他最在意的来威胁他,不愧是老狐狸,就是阴险狡诈。 “我都听你的。”艾冬冬赶紧说:“饭局去多了对身体不好,干爹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周岗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神情自得庄严:“我尽量。” 周岗还是出去了,艾冬冬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周岗回来,心里头就有点后悔了,不过他会转移,很快就把愧疚后悔转移成了对陈虎的怨恨,心想都是陈虎这厮给他惹的事,闹的他跟他干爹不痛快。 等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周岗醉醺醺地回来了,艾冬冬跑下楼去迎接,又高兴又生气,说:“我以为你不知道回来了呢。” 周岗冲着他有些醉意地笑,温柔极了,似乎完全忘了白天的事。艾冬冬被他这么一笑,心里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很勤快地把周岗扶上楼,很勤快地帮他倒水脱鞋,一直到把周岗伺候到床上去,周岗胳膊一搂,就搂着他一块倒在了床上。 “我是乱吃醋的人么?”周岗忽然贴着他的额头问,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艾冬冬咽了口唾沫,轻轻地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周岗散着酒味的嘴唇。 第一百一十章 “那以后就别跟陈虎来往了……”周岗抚摸着他的头,说:“其他人也就算了,陈虎是出了名的喜欢男人,他不行。” 艾冬冬看着周岗有些醉意的眼睛,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周岗的眼睛竟然有一些湿润的酒意,映着床头昏黄的灯光,有一种光明的温暖。 艾冬冬看着周岗,说:“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没有,喝酒的时候心里头一直想着你,知道你在家里头等我回来,就没怎么喝,七成的酒……”周岗用手指比划着,忽然很温柔地笑了出来,眼睛注视着他,让艾冬冬很有被关注的感觉。 艾冬冬轻声笑了出来,侧身趴在周岗身旁,周岗用胳膊勒了他一下:“你还笑?” “高兴就笑。”艾冬冬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被周岗用胳膊搂住了,他说:“院子里和楼下客厅的灯还没关呢。” “随它。”周岗注视着他,亲了亲他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喝酒的时候一直想你。” 这样动听的情话,艾冬冬还是第一次从周岗的嘴里听见。他看着周岗的脸,心里头很喜悦,可是眉头却微微皱着:“这种花言巧语,你跟不少女人说过吧?” 周岗轻声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艾冬冬佯装吃痛,一下子爬了起来,跑到下面去把灯关了。 周明居然在院子里,说:“我就打算帮你关灯呢,老远就看着院子里亮着灯……我大哥回来了么?” 艾冬冬点点头:“喝多了,刚躺床上。” “要不要紧,要不我去弄点醒酒汤?” “不用了,醉的不厉害,我让他多喝点水。” 周明笑着点点头,说:“你赶紧催催他,让他早点娶个媳妇回来,这样你也不用一手包干,有人替你分担。” “娶回来的都是后妈,我不要!” 周明大笑出声,哈哈笑着走了。艾冬冬跑上楼,把门关好,走到卧室里头一看,周岗已经睡着了。 艾冬冬轻声轻脚地爬上床,自己靠着墙坐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向周岗,在灯光下,静静地注视着周岗的脸,周岗刚才的情话似乎还在他耳畔回荡,他轻轻笑了出来,就躺了下来,侧身看着周岗。偷笑一会再看一会儿,像个神经病。 爱情让他从一个吊儿郎当的流浪儿,变成了这样的人,拥有了一颗这样柔软的,沉静的心。 可是第二天当周岗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嗯?”艾冬冬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着周岗:“你自己回来的啊……” “是么?”周岗皱着眉头,说:“这下真喝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过些什么?” 艾冬冬一时有些发呆,不知道周岗是认真的,还是在耍他:“你少忽悠我,昨天你回来的时候明明就没喝醉,说话很顺溜,理智看着也很清楚,就是走路有点飘。” “是么?”周岗揉了揉眉间,说:“唉,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 “你昨天一回来就抱住我亲,说爱我啊想我啊一大堆,你都不记得了?” “我有说过?”周岗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看来你确实喝醉了,你昨天说了很多话。”艾冬冬起床开始穿衣服,他有点弄不清周岗到底是在耍他还是在说实话了,索性自己嘴里也没实话,他穿好毛衣,捋了捋头发,说:“以后别喝这么多了,喝多了乱说话,容易让别人多想。” 周岗就笑了:“我昨天说的话让你多想了?” “你说的话让我误以为你很喜欢我……”艾冬冬说完眼睛微微一耷拉,侧头看向周岗,带着半真半假的语气:“害我白高兴了大半夜。” 周岗枕着胳膊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复杂的笑容。 “你忘记了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周岗注视着他,嘴角依然噙着那抹笑,却摇了摇头。艾冬冬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只听周岗问:“昨天我出去之前,咱们俩是不是还有问题没谈完?关于陈虎跟学校里头的事,你都什么打算,有决定了么?” “有了,”艾冬冬的心还在谷底里,说话就有些冲了:“还是那句话,我干什么都是尽量,不能百分之一百把握。” 周岗点点头,也没说话,艾冬冬忽然问:“哎,对了,郑融最近怎么样啊,怎么没见过他,我以为他下了班会来找你呢。” “我跟你不一样,监狱里头的事跟监狱外头的事,划分的很清楚。” 就这么一句话,把艾冬冬堵死了,他抿了抿嘴唇,出去洗漱了。 郑融虽然没来,不过这个春天,他们家还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艾冬冬还在上课,是周二,中午快放学的时候,忽然看见周岗来接他。 还没下课,艾冬冬就透过窗户看见了,可是老师还在课堂上继续讲,他也没敢出来,怕出来老师不高兴,周岗也会不高兴,好容易等到放学,老师又拖堂,多讲了十分钟,老师说放学的时候,艾冬冬书桌都没整理,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走吧,今儿中午回家吃。” 因为学校要封闭式管理,从这个月开始,艾冬冬中午已经不回去吃饭了,在学校吃大食堂。可是学校的食堂饭菜虽然好吃,艾冬冬还是想回家,因为回家有周岗在,可是周岗不同意,非要他吃食堂,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他们学校的学生中午能不能回家吃,都要靠家长的决定,所以艾冬冬虽然不情愿,还是过上了半寄宿似的生活,除了晚上睡觉,其他一整天都是在学校度过的,一开始艾冬冬很不习惯,他懒散惯了,一下子被封闭在学校里头,低头抬头都是学习,难受了好一阵儿,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不觉得苦了,所幸周岗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每天晚上都会来接他,从来没有间断过,就从这一点上来说,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艾冬冬心里的苦。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俩现在这样,才像是谈恋爱。 “今天有什么喜事么?” “家里来了位贵客,想让你见见。” 艾冬冬高兴坏了,一路上一直问周岗到底是谁来了,周岗就是要卖关子,不肯告诉他,可是眼瞅着快到家的时候,周岗忽然把车子停在了一边,表情很严肃。 “你妈妈来了。” 周岗一开口,就给他抛下来一颗大炸弹。 艾冬冬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有些难以置信,狐疑的看着周岗,想从周岗的表情里看看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她怎么来,她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我给她打的电话,”周岗说的很缓慢,身体也转向他,似乎在预防他的情绪太过激动:“年前我就托人去找了你家里人,结果就找到了你妈妈……你过的是好是坏,总要告诉她你现在怎么样,不然的话她总归是担心你,况且血缘是割不断的……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不好,你可能不喜欢她,可是她再不好,也是生你养你的人……” “她才不会担心我。”艾冬冬的脸色涨得通红。 “怎么不担心,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在哪儿的时候,她直接在电话里头哭了。” 艾冬冬低下头,老半天才说:“没有我在跟前,她日子过的好着呢,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总说后悔生我出来,说该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掐死。” “她那是被生活压垮了理智,冲动的时候说的话,哪能当真,当父母的,不是万不得已,谁会不爱自己的子女。” “可能我比较倒霉,爹不疼娘不爱。”艾冬冬说:“我不管,你怎么把她接过来的,怎么把她送走。” “她已经在家里了,家里人都知道她是谁,你不回去看看,是不是不合适?” “你不经过我同意就私自把她叫来了,怎么不问我合不合适?”艾冬冬忽然发飙了:“我不回去了,我要回学校!” “你别生气,坐下来好好说。”周岗拉住艾冬冬的胳膊,把车门锁死了。艾冬冬拽了几下没拽开,一撂手把周岗给甩开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岗苦笑出声,说:“给我脸色看是不是?” 艾冬冬一听这话老实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可是话里头的不服气的还在,说:“你知道我没有……” “回去见见,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 说没想过是假的,艾冬冬当然想过,可是他所想的,并不是多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他有时候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受过委屈的孩子或许并不少,可是像他这样一走就不再联系的,可能也没有几个。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想,我是乐天派,从来不想让自己不高兴的事儿。” 周岗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说:“你这样,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做这事,早知道是吃力不讨好,可是你现在怨我也罢,将来时间久了,就知道我是为你好。” 艾冬冬不作声,吊儿郎当地躺在座椅上,周岗等了一会儿,见艾冬冬不说话,才意识到艾冬冬这是被他说动了,是一种被动的妥协,他这才发动了车子,一路往家里面来。 艾冬冬的母亲艾青,才不过三十多岁,十八九的时候遇见了艾冬冬他爹,为了拴住这个钻石王老五,二十出头就生了儿子。 艾青一直认为她跟艾冬冬他爹一开始的时候,虽然她一开始是冲着钱去的,可是艾冬冬他爹对她,那绝对是真爱。 她那时候年轻貌美,还是艺术学校的学生妹,她的青春活力对艾冬冬他爹来说,具有无法抵抗的诱惑力。艾冬冬他爹一开始对她特别好,要什么给她买什么,什么都依着她,一个月有二十天都是在她那儿住,每个月的性生活只跟她过,照他的话讲,他跟他原配几年没睡过觉了。 艾冬冬他爹虽然是高官,可是人长的仪表堂堂,跟周岗这种人基本上是一路的,属于钻石王老五,很快艾青就把真心奉上了,可是她奉上了之后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变了。 艾青后来也反思过,她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变了,也不全是艾冬冬他爹的错,她本身也有。自从她陷入爱情里面之后,她有一天突然发现,金钱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了,相比于一个名牌包包,她更希望艾冬冬他爹能多陪伴她一会儿。 爱情里的人都是愚蠢的,她以前秉承的那种绝对不干扰对方私生活的做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越来越在意对方到底行踪,艾冬冬他爹本来一个月就有几天是一定会回他那个家去的,一开始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忍受不了了,她不想再做小三,想登堂入室,跟艾冬冬他爹有正常的夫妻关系。 艾青一直搞不懂,既然艾冬冬他爹跟原配早就没有感情了,孩子也大了,为什么还要捆绑在一块生活,而他们之间有爱情,难道还不够? 艾冬冬他爹就告诉她说,他不能跟他老婆离婚,因为他们之间有孩子。 艾青就想,不就是孩子么,我也能生。 艾青生艾冬冬,真的是在近乎设计的情况之下生下来的。艾冬冬他爹跟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情人可以有,可是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危害自己的家庭,说到底,他已经过了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年纪,四十岁的男人了,出轨只是为了生理上的刺激。所以他很注重避孕,就是怕艾青生了孩子彼此将来纠缠不清。 艾青为怀孕费心心思,说破了嘴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背地里搞了一套,她在避孕套上做了手脚,生下了艾冬冬。 这样子出生的孩子,当然不得艾冬冬他爹的喜欢,他在刚开始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就下狠心说:“去,做了它。” 艾青当然不肯,带着钱就跑了,直到把艾冬冬生下来之后,抱着孩子去找艾冬冬他爹。那是一段很不堪的岁月,他们的关系至此走到了冰点。艾青是有些神经质的,或许她年纪轻轻怀了孩子,为了当第三者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她也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渐渐地就有些歇斯底里了,逼的艾冬冬他爹完全跟她断绝了关系,钱也不给了,不管不问。 所以艾冬冬对他爹的印象是极为模糊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是一张张跟艾青艾青甜蜜时候的合照。直到艾冬冬五六岁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可因为从小没有什么联系,彼此的关系并不算融洽,艾冬冬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爹不缺儿女。 不过艾冬冬怎么也算他爹老来得子,男人年纪大玩不动了,心里头最喜欢的,就由女人变成了孩子,艾冬冬人长的很讨人喜欢,艾冬冬他爹这才算又跟他们娘俩开始了往来,每个月定时给他们寄来生活费,有时候得空了,一个月总也会来看他们一回。 可是艾青已经不是二十来岁那个青春靓丽的艾青了,生活早早地把她打垮了,她也不再如从前那么单纯,她这样受过伤害的女人,已经变了样,也不懂得说现在已经比以前强了应该满足,她也不会这样想。所以他们俩见了面就是争吵,无休无止的争吵,那时候艾青的精神已经有些暴躁,一旦发作起来就近乎癫狂,有几次甚至都掂了刀子。这样的女人在,就算儿子再可爱,艾冬冬他爹也怵了,可是他当了半辈子的官,威严还是养成了的,对待这样的艾青,丝毫不退让,甚至考虑过要把艾冬冬接走,因为他觉得,儿子跟着这样的女人不会有前途。 从某一方面上来讲,这其实也算艾冬冬人生路途上的一个机遇,如果真的就此被他爹领走了,或许人生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可人的命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就在那段时间,艾冬冬他爹忽然被人举报了,贪污数额巨大。 怎么能不大呢,当时给艾青的钱大把大把地花,他那边的家里也是装修豪华,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能花钱,人在高处当官,一次禁不住诱惑,人生就算是掉进了泥淖里头。 老头子进了监狱,他那家的人当然都把怨气出在艾青的头上,觉得是这个狐狸精害了他们一家人,虽然艾冬冬他爹贪污的钱,也不全是给了艾青。 艾青二十多岁人生就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年纪轻轻有了孩子,再找对象都很困难,何况她一根筋,根本就不想找。可是一个年轻女人,尤其是爱情上不得意的女人,日子其实是很辛苦的,偏偏艾冬冬从小就不听话,艾青有时候情绪癫狂,免不了一番打骂。 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好,艾冬冬是一段不伦关系之中产生的受害者,人可以选择很多东西,却不能选择出身,但是艾冬冬从小也养就了早熟的心智,他的心智是比同龄的孩子强很多的,性格上也有偏执和刚毅的一面,所以初一升初二的时候,他在预谋了很久攒够了钱之后,背着个小包就离家出走了。 他那时候也是年纪轻轻,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然的话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敢离家出走。跟很多流浪儿不同,别的流浪儿童有时候会想家,想回去,可是艾冬冬从来不想,他出去之后突然觉得人生开阔了,说实话,他在外头流浪虽然有时候很辛苦,可是心不苦,他觉得比呆在家里头强多了。 艾冬冬第一次的离家出走其实并不成功,很快就被他妈找到了,艾青是真心爱他的,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爱,可是她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艾冬冬也不懂得体恤她,他厌烦她,老想走。 一个人如果存心要走,那是拦不住的,艾冬冬第二次离家出走,一走就是近两年。 这期间当然也打过电话,可是打电话也是告诉他妈不用再找他,他在外头过的很好之类的话。可是艾青怎么不找,照样找,后来渐渐失去希望了,精神也越来越差,也就不找了。 如果不是周岗,他们母子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车子到了家之后,艾冬冬有点近乡情怯,不愿意从车上下来,最后还是周岗硬拖把他拖了下来。 结果艾冬冬一下车,就看见周放领着周婷他们,都在大门口站着看着他,艾冬冬有点难为情,想到进去之后全家人可能都围着他看他的反应,心里头更是不舒服。 “走吧,都到家了。” “我不想进去,行不行?” 他的话带了乞求的语气,可是周岗态度很强硬:“别磨磨唧唧的,进去说两句话就完了,放心,不会让你走的,就是你愿意,我也不舍得。” 这样的话给了艾冬冬许多勇气,他挣开周岗的手,自己往里头走。 进门的时候,艾冬冬心里头突然有些伤感,他想他妈看到他之后,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来。 他已经离开家这么久了,而这两年,是他发育最快的两年,个头长高了不少,眉眼也有了变化,从一个一丁点的小孩子,变成了瘦瘦高高的一个少年。 他刚走到院子里,二婶子瑞玲就看见了:“回来了回来了。” 艾冬冬昂首阔步,跟阅兵似的,目不斜视就进了屋子。 艾青除了更憔悴以外,并没有特别大的改变,艾冬冬看见的时候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倒是艾青认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叫道:“冬冬?” 艾冬冬“嗯”了一声,态度很冷淡,周母笑着说:“这是你妈,不认得了?” 艾冬冬终于扯了扯嘴角,笑容却不大好看,说:“认得,我妈我怎么不认识。” 周岗紧跟着进来了,也没说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艾青站了起来,伸手要拉艾冬冬,艾冬冬也没躲闪,任由他妈摸着他的手,在那抹眼泪。 艾冬冬抿了抿嘴角,脸色微红,可是却一句话也没有,任由艾青在那边哭诉着。 这气氛是有些尴尬的,艾青擦了擦眼睛,说:“过去这两年是妈妈对不住你,妈妈以后一定改,你跟我回家吧?” 艾冬冬本来还没言语,一听这立即将手抽了回来,回头看了周岗一眼,说:“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 瑞玲一看气氛有些僵,赶紧笑着说:“先吃饭,先吃饭,什么事咱们吃罢饭再说!” 整个饭局上都是艾冬冬他妈在跟众人说话,艾冬冬坐在他妈跟周岗中间,一句话也不说,只顾埋着头吃饭。周岗对他特别好,给他夹菜,说话轻言轻语的,似乎很溺爱,艾青都看在眼里。 艾冬冬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也有些难过。吃完饭他就要去上学,周岗拦住他,说:“给你请了半天假,今儿不用去学校了。” 艾冬冬回头看到他妈有些发红的眼睛,心一软,终于没有反抗。 “让他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周母说:“去冬冬屋里头去说吧,你也顺便看看这孩子住的地方。” 周岗领着他们回到家,自己就出来了,留下艾冬冬跟他妈两个人。艾冬冬靠着门框,站在卧室与走廊的中间,他妈笑了笑,眼睛里泛着泪,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也没想来,是周先生让人把我接过来的,说看看你的情况,也好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跟你说了,我在外头只要不死,都比在家过的好。” 艾青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了。艾冬冬抿了抿嘴唇,喉咙动了动,说:“反正你也知道我不会跟你走,你回去吧,你也看见了,我在这儿过的挺好,他们都很疼我。” “我也看出来了……比跟着我强……”艾青忽然哭了,抽噎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说:“听说你现在又上学了?上学好,将来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程……比跟着我好……” 她念念叨叨就那么几句,然后突然从兜里头掏出来一个纸包:“这个给你。” 艾冬冬看了看:“我不要。” “怎么不要呢,专门给你拿过来的,留着上学用,读书用脑子,多买点东西补补脑子……拿着。” 艾冬冬嘴角动了动,伸手接了过来,随手塞进了兜里面。他妈笑了出来,说:“那……那你好好学习……多听周先生他们家里人的话……” 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又不愿意走,嘴唇哆嗦了几下,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艾冬冬这才突然发现,他妈妈的黑头发是染的,发隙间都是白头发了。 他有些吃惊,心里头忽然一酸,似乎也并不是可怜他母亲,只是有些发酸,说不清也道不明,或者正如周岗说的那样,血浓于水,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再怎么厌烦,也是他的母亲。 他紧闭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任凭艾青哭也好,求也好,艾冬冬就是不肯走周母说:“这孩子也是心硬,是个心里头很有主意的人。” 艾冬冬没走,亲自把他母亲送上车,周岗本来想让艾青在家里多住两天,他们母子俩这么久没见,相处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可是他瞅着相见对他们母子来说竟然像是一种煎熬,他们没有话要说,就那么彼此沉默。 艾青对周家的人千恩万谢,车门要关上的时候,周明在旁边看着对艾冬冬说:“冬冬,你妈要走了。” 艾冬冬双手插在兜里,垂着头,也不说话,也不抬头看,脚下磨着一块小石子。 周明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这样的艾冬冬心太硬,不近人情。 周岗把艾青送到街口才回来,家里人都回院子里去了,只有艾冬冬靠着门框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走到艾冬冬跟前,伸手蹭了蹭艾冬冬的头发,艾冬冬别过头,说:“我从你抽屉里拿了点钱……”他抬起头来,看了周岗一眼:“把钱偷偷塞给我妈了。” 周岗一愣,随即就笑了,摸了摸艾冬冬的耳朵,艾冬冬头一低,眼眶忽然红了。 他竟然在此刻才突然觉得这么难过。 “行了,人都走远了,别难过了,大不了暑假的时候回去看看。” “我不回,我哪都不去。”艾冬冬的语气依然很强硬:“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 周岗轻声笑了笑,说:“进去吧。” 艾冬冬觉得很别扭,晚上没吃饭,直接就睡觉了,周岗给他把饭端了上来,他还是不想吃。 “生我气了?” “没有,就是没胃口。” 周岗坐到床上,低头看着被窝里的艾冬冬,叹息了一声,说:“你这人何必呢,一面这么强硬,一面又自个儿难受。” 艾冬冬忽然翻身,将周岗骑在身下,红着眼睛看着他。 “你今天,怕不怕我跟我妈走了?” 周岗摇摇头,艾冬冬就掐他的脖子:“你这么没良心?!” 周岗就笑了出来,抓着艾冬冬的手腕,艾冬冬说:“你看看我对你多好,亲妈都不要了。” 周岗昂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艾冬冬立即就回亲过去,一股脑地乱亲,亲了周岗的脸就亲他的脖子,拉开他的衣领,又亲他的胸膛。 周岗笑着说:“先吃饭,饭都没吃,你还有力气干这事?”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是另一种。你爱不爱我?” 周岗就不回答了,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艾冬冬恼了,对着周岗的胸膛就咬,周岗按住他的头,他就往下爬,扯开周岗的裤子,对着周岗的胯间就是一阵磨蹭,周岗身上就燥热起来了,想把艾冬冬拉起来,可是一起身,看见艾冬冬大口大口地嘬着黑色的毛发。 一股热流直上周岗的五脏六腑,艾冬冬大口大口嘬着他的腹毛,舔的湿漉漉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红红的嘴唇吐着凌乱卷曲的黑毛,周岗几十年的良知和自制力全都崩塌了,懵了,热了,沸腾了。 他胯下的巨物一下子充血膨胀,青筋渐渐浮出来,硕大的龙头蹭着艾冬冬的脸颊。 “你……你先起来……”周岗慌了神,一时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艾冬冬忽然错着嘴边划过那光滑硕大的龙头,那柔软的触感,周岗一个激灵。 艾冬冬伸手先握住巨物不让它乱动,手指摩擦著缓缓移动,看著圆头中间的小孔,指头轻轻的点了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周岗猛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的厉害,他一只手抓住艾冬冬的头发,不像是要把他拉上来,反而像是在往下按,艾冬冬伸出舌头试探的舔了舔顶端的小孔,绕著头部划了一圈。 周岗闷哼出声,抓住艾冬冬的头想要他含深一点,这样不进不退的挠人很难受,可是他的龙头太大了,艾冬冬含不住,他尝试着张大嘴,吃进去了一大半,嘴帮子都撑起来了,有点咸骚味。 艾冬冬动作这么大胆,可是脸却红的滴血,鼓鼓的腮帮子不能说话,直感觉嘴里的硬物经脉突起,血管涨的摩擦着口腔。 周岗终于忍不住了,抓著艾冬冬的头发把自己那根阳茎抽出来,“艾冬冬,你别发疯……” 谁知道巨物一从艾冬冬的嘴里抽出来,立即啪啪的打在了艾冬冬的脸上,看着这样的画面,周岗居然浑身一震,眼睛发红,脑袋居然懵了,他风月场上也是常客了,可是竟然头一遭觉得自己被控制住了,艾冬冬张着嘴追逐着龙头的冠状沟,周岗伸手一挡,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手指就伸进了艾冬冬的嘴里,轻轻搅动着,艾冬冬嗯哼了两声,一边含住嘴里扭动的手指,一边去摸周岗巨根下那沉甸甸的囊袋。他刚摸到,就见眼前的巨根弹跳了两下。 周岗终于崩溃了,手指钻进艾冬冬的嘴里玩弄着,捏着他的舌头揉搓。另一只手抓住艾冬冬的,握住了自己,艾冬冬两只手才能勉强握住,开始急促地捋动,他并没有经验,捋动的只是一味求快,周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脖子上隐隐露出青筋,整张脸涨得通红,挺直了腰,小腹一震,噗噗的射了出来,全射到了艾冬冬的脸上。 周岗起身搂抱住艾冬冬,胸膛不住地起伏,抱着艾冬冬的头,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艾冬冬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白色液体还在,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说不出的情色,艾冬冬说:“干爹,你想不想看看我我后头长什么样子?” 艾冬冬说着,不等他回他,就自己仰面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红着脸张开大腿,半勃起的性器下方,是一处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幽穴,那颜色很浅,长着几根柔软的细毛。 周岗的手指头有些颤抖,头一回抚上他的后穴,指尖在穴口轻轻按了按,粗声说:“这麽小。” 小,可是很诱人,层层褶皱似乎比主人更懂得羞耻,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不断地收缩着,艾冬冬轻声喘息了出来,说:“你……你那儿那么大,进去撑撑就大了……” 周岗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啪的一声打在白净的肉臀上,艾冬冬弹了一下,一个红章印就出来了:“别说话!” 艾冬冬哼哼唧唧,身体肌肉几不可察的轻微绷紧,周岗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他会阴至腿根一带,觉得艾冬冬身上真滑,给丝绸似的,女人也没有这么光滑。 艾冬冬身体猛地一颤,失声叫道:“干爹,疼……” “疼忍着!”周岗的手指强硬地插了进去,艾冬冬身体发颤,咬住了被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是那从未有人到访的小嘴紧致的要死,艾冬冬脸红的滴血,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周岗摸着艾冬冬的肉臀,额头上冒出汗来。 这样不行,手指头进去一根都很费事,更不用说他胯下那物件了。周岗抹了把脸,眼睛露出了红血丝。艾冬冬敏}感的察觉到了什麽,小}穴居然情不自禁的缩了缩,周围细小肌肉的扭动自然逃不过周岗的眼睛,他用手扒开臀瓣,让穴口更加清晰的显现出来。 怪不得有人用菊花来形容后面那个地方,紧紧的一圈褶皱,果然很像花蕊。周岗看的眼发直,突然一下子趴了上去。 艾冬冬一惊,只感到臀瓣上一热,仿佛是贴上了周岗的脸,臊的他身体立即弹了起来,失声叫道:“别……别……啊……” 周岗的舌头从臀缝扫过去,扫到穴口,将那几根细软的毛发也舔湿了。艾冬冬想要逃离这种怪异的感觉,可是周岗大手掐着他的腰,他只能原地弹跳几下,这种柔软灵活的扭动只会更加增加周岗视觉上的刺激,男人舔的更用力,还故意发出了色情的吮吸。 这已经超出了艾冬冬的承受范围,他啊地叫了出来,射在了床单上。 发泄出来之后艾冬冬就老实了很多,周岗这才好好的舔了起来。艾冬冬欲哭无泪,到头来还是让他得逞了。周岗的鼻子和嘴巴都嵌在股缝里,欲望突生,舌头在肉缝里来回舔了好久。那滑溜溜的舌头真的太机灵了,勾弄着艾冬冬的情欲,撩拨的他又想要扭腰了。 周岗从阴囊到会阴再到后面的穴,来回舔了好几次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你猜你这一块是什么味道?” 艾冬冬很羞耻,牙齿都在打颤,刚才勾引周岗那劲头全都没有了。他没想到周岗对他一直算是比较正经的那一个,谁知道一上来就给他这么重口味的剧情。这就是菜鸟跟高手的区别,艾冬冬只敢想,周岗却落实到了行动上。 男人胯下那巨物已经狰狞到粗长的不可思议,龙头大到骇人,磨蹭着他的臀缝,艾冬冬虽然激动,可还是害怕更多一点,他真的怕了,觉得自己这一回玩的有点过火。 周岗两手撑著臀瓣,龟}头朝著菊口探弄挤压,堪堪进入了半个头。最前面也是最困难的,撑的艾冬冬忍不住地打颤,嘴里哼哼唧唧,似乎下一刻就会疼哭出来。插入的过程是缓慢的,艾冬冬抬的腿都酸了,龟}头还没有完全进去。 “疼么?”周岗喘着粗气问。 艾冬冬疼的脸色都变了,可是却一腔慷慨赴死的勇气:“你……你进来吧,别管……啊!” 他的上半身猛地弹了起来,脖子上隐隐露出青筋,上半身悬在半空良久,又落到了周岗的双手上。 周岗的身体也在打颤,紧紧搂住他,忍住没有马上抽动,抱著他急促的呼吸着:“放松……” 可越是这样说艾冬冬越是缩紧,他也想听他的啊,但就是,就是…… “啊,不,不行……我受不了,干爹,你……你出来吧,你……” 他的小腹似乎都被顶的凸起了一块,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但是这种感觉让他眩晕,眼前一片光晕,什么都看不清了,汗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又被周岗爱惜地吮吸过去。周岗的手捏着他的乳头,给他更多更强烈的刺激,这一招居然很凑效,他全身最敏}感的就是那个地方,这么被周岗一捏一搓,身体竟然有了感觉,最神奇的是,他竟然感受到周岗在他身体里的心脏的跳动,撑着他每一寸肉壁,他能用身体描摹出每一条凸起的青筋和硕大的龙头。 周岗身上的汗水一点不比艾冬冬少,额头上冒着汗珠,身体感受到的快感简直可以用惊异来形容,他以前做过不少爱,可是居然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爽,爽到身体似乎都一束一束地电流通过去,那小嘴贪婪而紧致地包裹着他,谄媚地吮吸着他,生涩而又火热。 艾冬冬在眩晕中感到不再那么疼痛了,反而被交合的喜悦充斥了整个心田,他睁着汗湿的眼睛看着周岗,一咬牙,忽然扭了一下自己的臀。 周岗闷哼一声,脸色涨的通红,凶猛地一下子顶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周岗顶得凶猛,艾冬冬叫的销魂,那叫声带了疼也带了爽,湿湿的似乎冒着热气。周岗插得更深更重,舔着艾冬冬发红的后颈,腰上发力的撞击着,他全靠腰的力量抽插摆送,健臀充满了雄性的力量,每顶一下都露出健美的肌肉线条,艾冬冬抱着周岗的脖子看到了,一下子沸腾了。 周岗在操他,在他身体里低吼疯狂,这念头让艾冬冬一下子放浪起来:“干爹,使劲干我……” 他说话断断续续,感觉这声音根本就不像自己的,怎麽可能这么娇滴滴的泛着骚气? 周岗却喜欢他这样的叫声,插入的更快,顶到里面的某处就让艾冬冬溃不成军。周岗又凑上来亲他,舌头的纠缠能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下体的相连是快:感的源泉,那么唇舌相交则是心灵的满足。 无比安心宁静的情绪交织着急速的快感,矛盾的感官让两人沈迷其中。艾冬冬涨得难受,通道里全是充血狰狞的巨物,他的后面根本来不及合拢就又被突破。囊袋拍打着股缝,一片红,恨不能一并顶进去。 艾冬冬控制不住的流着口水,周岗太过凶猛,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不论是体力还是别的他都比不过,周岗如狩猎的雄狮一般覆身而上,将他整个人罩在自己强悍精壮的身躯之下,露骨的眼神再不掩藏自己的志在必得。 艾冬冬就这么被插射了。 小腹持续的颤抖着,周岗喘着粗气火力更猛,抓着他的腰插得狂乱,百十下的撞击下,只见周岗结实的臀肌一紧,一下又一下的顶弄,每一下都射出一股:“呃……呃……嘶……” 全部进到里面,满满的一滴不留。艾冬冬被烫的喊了出来,周岗简直就像是憋了太久的野兽,太疯狂了。 他才知道性爱居然如此让人失控,也尝到了令人迷醉的快感。周岗喘息了一会儿,从他身上挪开,“啊,先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艾冬冬只感觉啵的一声,身体里的液体一股脑的向外流动。 看到了精液流出来的画面,红肿的穴口无力张合,吐出混着血丝的白液,顺着股缝朝下流。 终于还是受了点伤,不知道是被撑破了,还是被磨破了,周岗扯出一段卫生纸擦了擦自己半勃的巨物,上头湿漉漉的的带着血迹,是他给艾冬冬开苞的证明。 他躺倒在床上,长臂一伸将艾冬冬搂在怀里,艾冬冬眼睛迷蒙地睁着,还没有从剧烈的刺激当中回过神来,周岗亲完他的嘴又亲他的脸,然后亲他的脖子,亲他的胸膛,亲的肚子和腿,亲他的脚趾头。 他把他从头到脚都膜拜了一遍,吻是灼热急促的,带着粗重的喘息,艾冬冬被这全身的亲吻亲的意乱情迷,身上软绵绵的,只剩下高潮后的慵懒与安逸。周岗真的好会伺候他。 爱情这么让人迷醉,性让它更加迷人,艾冬冬用身体蹭着周岗的腿,周岗腿上的毛摩挲着他的皮肤,让他微微战栗。 周岗轻声笑了出来,啄了啄他的嘴唇:“真他妈爽!”他叹息一声,又着迷地亲了艾冬冬好几下。 “你得对我负责任。”艾冬冬说。 “负责任,负责一辈子。” 艾冬冬笑了出来,说:“你刚才是不是特别爽?”他说着不等周岗回答就自己笑了:“你不知道你当时的脸,好恐怖,通红,青筋都快露出了,我就知道你一定爽极了。” 周岗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他当时确实已经进去癫狂的状态了,就想操死身下这个宝贝,跟他死在一块也行,在性爱中的男人都是丑陋的,有最原始的欲望,也是最性感的,因为赤裸裸的喜爱,不掺杂一丝杂质。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艳阳高照的一天,这么暖和的天气,树枝儿忙不迭地吐着绿芽,麻雀喜鹊叽叽喳喳在院子里觅食,周家的人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太阳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周母微微眯着眼睛,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咦,冬冬这孩子去哪儿了?” 周岗嘴角动了动,正要回答呢,就听瑞玲笑着说:“您忘了,今儿是周三,他还上着学呢。” 周岗一听笑了出来,眼睛里盛着春光,分外耀眼:“他身体不舒服,今儿没去上课,还在床上躺着呢。” “要紧么,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要紧,一点小毛病,他就是懒,不愿意起床,身上有点不舒服就开始找借口。昨天对他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天,由着他去吧。”周岗云淡风轻地说着,脸上微微发热。 “我去瞅瞅他。”周放说着就站了起来,鑫鑫立即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谁都别去,别打扰你冬冬哥睡觉。”周岗说着自己却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去看艾冬冬了。 艾冬冬还在床上睡着,小脸略微显得有些苍白。周岗在旁边坐着,大手摩挲了一下艾冬冬的脸颊,艾冬冬嗯了一声,缓缓睁开了他眼睛,看见是他,立即把头缩回了被子里面。 周岗笑着说:“这一会儿知道害臊了?” 艾冬冬躲在被子里不动弹,周岗倾身上去,隔着被子抱住他,贴着他的头顶轻声笑了出来:“还疼不疼?” “不疼了。”艾冬冬拉开被子露出头来,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没出门?” “你在这儿呢,我怎么出门。”周岗说着就要拉被子,艾冬冬赶紧拽住,紧张地问:“你……你干什么,我不行了,不能……” “想什么呢,我就是想看看你后头怎么样了。” “那多难为情。”艾冬冬红着脸不肯。 “现在知道难为情了,”周岗笑着说:“我又不是没看过。” “那不一样。”那时候他被情欲迷晕了头,什么都不管不顾,所以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大白天,他可拉不下那个脸来。 “不让看?” 艾冬冬坚定地摇头:“不让。” “不让就算了,不过……”周岗收敛了笑容,说:“不过,要是后头受了伤又不好好收拾,伤口要是恶化了,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去医院,可是得脱了裤子撅着屁股给医生看,那时候可就更难为情了。” 艾冬冬看着周岗,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想想看,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周岗咳了一声,继续说:“碰见有良心的医生还行,要是碰见个变态的,逮着机会再揩你的油,那不更吃亏。” 这些艾冬冬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过这确实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周岗说完就站了起来:“不过你既然不愿意让我看那就不看了,我还有事,先出去……” “别……”艾冬冬一把拉住周岗的手,脸红扑扑的,说:“那……那你看看吧……” 他说着就翻过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面。周岗忍着笑坐在床沿上,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掀开了被子。 艾冬冬把睡裤脱了下来,在白日的光下周岗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确实够狠的。 艾冬冬屁股到现在还都是红指印,有些甚至有点发紫了,腰的两侧也是,昨天晚上自己就是握着这纤细灵活的腰身狠操猛干。当时确实是失去了理智,没有能够掌握住分寸。 他摸了摸艾冬冬屁股,艾冬冬本能地弹了一下,他轻声说:“别紧张。” “我不紧张,就是身体不听使唤。”艾冬冬脸埋在枕头里,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看一眼立即又扭回去,竟然说不出的害臊。 周岗掰开那肉肉的臀缝,这才发现艾冬冬的后头竟然有些外翻的现象,穴口红肿的厉害。 其实周岗今天起来的时候就有些警觉了,他尺寸怎么样他是知道的,女人有时候都抱怨他太大了,插进去的时候有点受不了,何况艾冬冬这么大的人,后头那地方又这么紧致,“怎么样,要紧么?” 艾冬冬的话音有些发颤,他其实还真的是害怕的,害怕跟周岗说的那样,他还得去医院给医生看,那样的话,丢人不丢大了,他死也不要去! “有点红肿,是我大意了,得买点药抹抹。”周岗说着就站了起来,拉过被子盖住艾冬冬,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街道口的药店买点药回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跟医生说是抹那儿的!”艾冬冬赶紧喊了一声。周岗一下子笑了出来:“我知道,这还用交代?” 艾冬冬完全是本能反应,立即缩回被子里面去了,他其实也觉得挺疼的,完全不像昨天晚上的时候,他那时候人就像磕了药一样癫狂,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只会想要做一些爱做的事儿。 艾冬冬趴在被子里趴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么快?!” 可是一看见来人他就傻了,赶紧缩回了被窝里。 周放领着鑫鑫进来,笑着问:“什么这么快?” 艾冬冬脸红的厉害,做贼心虚,害怕周放会看出什么来:“三叔……” “听大哥说你病了,怎么样啊,好点没?” “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不舒服。” 周放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看了看他,说:“你脸这么红,不是发烧吧?”周放说着就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艾冬冬尴尬地把他的手拨开:“没发烧。” “我觉得好像有点热……”周放说着,眼睛忽然又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你过敏了吧,脖子上那么多红斑!” “啊?”艾冬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悲催的是他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吻痕这件事:“真的么?” “这还有假,……”周放说着往旁边看了看,看见床头的一个小镜子,立即拿了过来,递给了艾冬冬,艾冬冬对着镜子一照,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因为红的地方,都是昨天周岗吮吸的用力的地方,他当时就觉得周岗吸的挺厉害的。 艾冬冬的脸就更红了,可是不得不装装样子:“咦……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过敏可不是小事,严重了可不得了。”周放说着就站了起来,鑫鑫要往床上爬,他拽着鑫鑫的手,掏出了手机:“大哥刚出去,不知道去哪儿,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打不用打,干爹他去给我买药了……我知道这是过敏,这不,所以就让干爹去给我买药去了,干爹说了,吃点药就好了,不疼不痒,真的,你看看!”艾冬冬说着又往自己脖子上挠了两把,这一动,领口的皮肤也露了出来,周放就更吃惊了:“还说呢,你看你,胸口也都是……”周放说着,竟然上前扯他的衣服,艾冬冬躲不及,就被周放扯开了领口,艾冬冬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乳}头,那两点红肿可是骗不了人的,周放一看见就完了。 上半身赤裸的艾冬冬,白皙的身体上全是或红或紫的斑痕,两只手捂住胸前那两点,看着又滑稽又可怜:“我操,你看你身上,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在学校挨揍了,怎么这么多淤青?” 说实话,艾冬冬也没仔细往自己身上瞧过,他一觉睡到天明,醒来的时候周岗已经把睡衣给他套上了。听了周放的话他往自己身上一看,傻眼了。 操,昨天他跟周岗有这么疯狂?! 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被周岗玩成了这样,看着确实触目惊心的,他赶紧把睡衣裹紧,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过敏,一过敏就,就这样……”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额头都冒汗了,一副奸情就要败露的窘迫样儿。 “还有啊……”周放看着他,眼睛冒光:“你怎么还在我大哥这儿睡呢,晚上你们俩一个被窝?” 艾冬冬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傻了,怔怔地看着周放,一张脸憋的通红。 倒是他这张脸把周放吓住了:“冬冬……” 艾冬冬觉得自己这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不让你们过来,怎么还是过来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周岗的声音,艾冬冬立即欣喜地叫道:“干爹!” 周放从床上起来:“大哥你快看看,冬冬身上是过敏么,红一块紫一块的……” 周岗脸色严肃,说:“赶紧带着鑫鑫离开这儿,不是不让你来么,还来?” 周放有点愣,艾冬冬赶紧说:“三叔是担心我……没事,干爹买药回来了,我吃点药就好了……” “怎么买的涂抹的药水,过敏得从里头治……”要说周放的眼睛敏锐呢,周岗微微动了动喉咙,恼了:“让你出去你就出去,管这么多事!” 他这么一生气,周放赶紧领着鑫鑫跑了,艾冬冬身上还火热着:“你对他太凶了。” “你没事吧?” 艾冬冬摇摇头,脸上的红潮还没有退下去:“刚才好尴尬,幸亏三叔他没看出来猫腻……”艾冬冬说着扯开衣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乳+头,说:“你看,都被你捏肿了……” 周岗抬头一看,只见那布满吻痕的胸膛上,两点本来就红的异常的乳+头如今红肿不堪,像个小樱桃似的,似乎弹一下就会破了一样,说不出的勾人淫+荡。 艾冬冬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紧接着把衣裳拉开,给周岗看他的“杰作”:“你昨天那么狠呢,你看我身上,都快不能要了。” 周岗一把将他的衣服拉上,装药的塑料袋子往床上一扔:“脱了裤子趴好。” 艾冬冬指了指房门:“还没关呢,你去窗口看看三叔他们走了没。” 周岗就出去看了看,不一会儿回来了,锁上卧室的门说:“都走了,在院子里玩呢。” 艾冬冬这才把裤子脱了下来,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这姿势让他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上忍不住又是一阵热。 周岗也不好受,手指头摸着那会缩会颤的肉,昨天晚上体验到的销魂滋味自然涌上心头,不一会儿他就硬了,可他也是心疼艾冬冬的,所以忍住没吱声,嘴唇紧闭着帮艾冬冬上药。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沾着膏药的手指头忽然戳了一下,艾冬冬“嗯”地一声,一下子腿软了,趴在了床上。 这反应让周岗想骂人,嘴唇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行了,好好躺着。” “你给我请假了么?”艾冬冬的声音都是虚的,有点飘 。 “请了,今儿不用去上课了。”周岗说着又道:“另外还有,你妈已经顺利到家了。” 艾冬冬唔了一声,点点头。 结果艾冬冬在家的这一天,周岗也哪都没去,就在家里头陪着他。也有一件比较尴尬的事儿,周家的人都以为艾冬冬是过敏了,都过来看他,艾冬冬缩在被窝里,出了一身汗。 不过所幸他这伤并不严重,第二天就能行走自如了,只是艾冬冬心里头不自在,老觉得自己身体里还含着什么东西一样,觉得很胀,有些合不拢的感觉,所以他非常担心。周四下午是体育课,他向老师请了假,一个人在教室里,趴在窗户旁边看着别人耍。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过来接他的居然不是周岗,而是周放。周放那摩托车虽然不如陈虎的拉风,可是也很带劲。艾冬冬坐在后头问:“我干爹没在家?” “在呢,有人找他,他走不开,就让我来接你。” 周放说着又问:“你身上好了么,还红么?” “好了,抹了药就好了。”艾冬冬讪讪的,坐在后座上的时候,还特意跟周放保持了一指的距离。艾冬冬发现自己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以后,整个人发生了不少的的变化,以前他跟别人勾肩搭背也没觉得有什么,有时候还会故意耍个小流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他现在很注意避免和别人发生肢体碰触,尤其是男人,一旦发生了碰触,他就会莫名的觉得自己太不堪。 这真是很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到了家门口,艾冬冬果然看见大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可是他们没往那个院子去,周放把车子开进了老院子里,艾冬冬从摩托车上下来,就从两个院子之间的小门走了进去,结果刚穿过小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周岗和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也认识,是他在监狱里的仇敌,居然是郑融! 艾冬冬本能地停下了脚步,赶紧躲到了一边,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郑融来这里干嘛,难道周岗背着他,还跟郑融有一腿? 周放看见他缩头缩脑的,就问:“你干嘛呢?” “嘘!”艾冬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跑了回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院子里是谁啊,跟干爹说话那个?” “我也不认识,听说是监狱里的一个狱警,以前大哥坐牢的时候帮过不少忙,叫郑什么来着。” “哦。” “你干嘛呢,怕人啊?”周放笑着看着他:“院子里那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不过看着有点面熟……”艾冬冬说着就听见郑融似乎要走了,赶紧跑了过去。郑融一转身看见他,就愣住了。 周岗说:“自己回来的还是周放接的你?” “三叔接的我。”艾冬冬走过去,看着郑融,像是不认识似的,一个招呼都不打。 “他还在这住着?”郑融回头看了周岗一眼,周岗点点头:“一直在这儿住着。” 艾冬冬露出了有点挑衅的意思,走到周岗身边,手插在兜里,表情要多拽有多拽。 郑融看了他一眼,竟然不似从前看的时候那么狠毒,反而淡淡的,似乎已经认命了似的。艾冬冬跟着周岗往外头走,不一会儿就抢在了周岗前头,笑嘻嘻地对郑融说:“我送送你吧。” 郑融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艾冬冬紧跟着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忽然欢天喜地地低声说:“我跟我干爹已经修成正果啦!” 郑融一听,立即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他,又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周岗。 艾冬冬从郑融那眼神里,就知道自己这一回算是闯祸了。 周岗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郑融嘴角扯出了很难看的一抹笑,说:“原来周哥不是不喜欢男人,是喜欢年轻的,我这在周哥眼里,就有点老了吧?” 周岗微微一愣,郑融就走了,走的步子那叫一个慌忙,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就没影了,艾冬冬看他样子,几乎觉得郑融这是掩泪而逃的戏码了。 “你跟郑融说什么了?”周岗问。 “……”艾冬冬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所以支支吾吾的:“就……就随便说了两句……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周岗立即“啧”了一声:“我好不容易才断了他的念想,你又给我惹事了。”周岗说着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原来郑融对周岗,还是没死心。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郑融也真是个痴情种,可是痴情的对象不喜欢他,所以也很可怜。郑融对周岗的迷恋,那真的不比艾冬冬少,可能因为年轻更大一些的缘故,他对周岗的迷恋当中,又掺杂了更多的肉体迷恋,这让他的情欲更加炽热,几乎自从周岗离开监狱之后,他就没有一天不想的,靠着对周岗的想象,撸管不知道撸了多少回,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越是得不到,心里就越痒,越想得到。 这样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到极致了,郑融觉得自己再不见周岗一面,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虽然明知道自己过来可能会碰壁,郑融还是买了一身新衣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到了周家来。 结果周岗很严肃很正经地跟他聊天说,他当时在监狱搞那一套,就是为了解解闷,自己又失了分寸,所以才胡闹了一场。可他是地地道道的异性恋,现在已经处着对象了,有了女人,他就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如果他愿意,他们可以当朋友,偶尔聚聚。 周岗的话说的冠冕堂皇,郑融心里头虽然难受,可是也不敢乱来,第一这是在周岗家,第二,他面对的可是周岗啊,固城县鼎鼎大名的周岗,他对他除了爱,还有敬畏。 周岗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件橱窗里很奢侈的钻石,虽然知道很好,却也知道自己也许并不能够得到。他以前也没想过得过,只想能跟周岗发生一夜情也行,没想到最后一无所得,只剩下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惆怅。 他见什么男人,都忍不住要拿来跟周岗比,可是这世上,有几个比周岗强的?够男人够坏,却也够正经够正派,这样的黄金单身汉,一辈子只此一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过他虽然难过,也只好认命了,谁知道就在他准备认命的时候,艾冬冬突然跳出来来了。 一句“我跟我干爹已经修成正果啦”把郑融的心击的粉碎,傻了眼了。 原来这骚货还跟着周岗呢!! 郑融的心一下子不平衡了。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要是别人也得不到,那也就算了,最多会伤心,而伤心是可以自己消化的,可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得到了,还是一个你压根不放在眼里的人得到的,那就有些不平衡了,这是妒忌,妒忌靠自己消化是消化不掉的,只会越憋妒火越厉害。 自己竟然败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叫郑融怎么接受?? 周岗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那以后郑融再来,你可别吃醋,都是你自己挑的事儿。” 艾冬冬紧张了:“那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被他欺负的生气,所以想报复他一下,气气他。干爹,他下次来了,你可还得是这样坚决的态度,你是我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任,你亲口承诺的!” 周岗赶紧捂住他的嘴,失声笑了出来。艾冬冬脸色发红,挣开周岗的手说:“你还笑……” “坐摩托车回来的时候冷不冷?”周岗轻声问:“下次去学校的时候穿厚点,怎么就是不听?” “穿厚了不好看,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好看就行。”艾冬冬笑的骚包又温柔,看的周岗心里头也软软的,说实话,艾冬冬穿这身衣服就是好看,城里小孩就是比乡下小孩会打扮,也懂打扮。 于是很快,会打扮长的本来又很不错的艾冬冬,就被很多人惦记上了。 据不可靠消息说,艾冬冬打破了他们班男追女女不追男的传统,有女生竟然主动追求他。 最重要的是还不止一个。 春天来了,春心也开始萌动了,这是个万物都想亲热的时节。周岗接到艾冬冬他们班主任电话的时候,一开始还真愣了一下。 他居然就没想过,艾冬冬这条件除了男人,女孩也会喜欢。 因为他跟艾冬冬见面的特殊场合,周岗几乎压根就没把艾冬冬当成男性来看待,这也是为什么他没被郑融凯子这样的男人攻克,却被艾冬冬给勾到手的原因之一。在他的印象里,他需要防备的,只是陈虎这样的男人。 没想到艾冬冬居然墙外开花了,桃花朵朵盛开,充满了青春的小粉红。 “你最近在学校有没有要跟我说的?” 艾冬冬根本没的那个一回事,边坐着作业边说:“在学校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学的我头都大了。” “除了学习,生活上就没什么想跟我聊的?” 艾冬冬不说话,皱着眉头在那做题。 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让周岗浑身不舒服,他躺在床上,伸腿蹬了艾冬冬一下,差点把艾冬冬从椅子上蹬下去。艾冬冬这才正视他,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 “问你话呢,生活上,学习上,感情上,有没有要跟我说的?” 艾冬冬把笔往桌子上一放,周岗一句“感情上”让他脑袋亮了,他也是聪明人,知道估计是周岗知道些风声了,于是老老实实地把书包拿过来,打开,从中取出一个卡片。 “什么东西?”周岗颐指气使地问。 “情书,我们班一个女生给我写的……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不是故意想瞒着你……” “那你怎么还留着?”周岗看了看上头写的甜言蜜语,冷笑一声,说:“什么玩意?!” “虽然我没放在心上,可是……可是我觉得这怎么也算是人家女生的一片真心,我留着,主要是做纪念,没什么别的意思……” “就这一封?” 艾冬冬抿着嘴角看了看他,轻轻咳了一声:“嗯,还有……”说着又掏出了一张出来,这回不是卡片,而是一封信。 “还有么?”周岗压着自己的怒气,深深吸了一口气。 结果现实无情地打击了他,艾冬冬站起来,把书包倒过来,结果四五封情书都被倒出来了,有一封在书本上一滑,滑落到了地上。 艾冬冬脸红了,有点局促:“我都没看……就……就看了一封……” 第一百二十章 他说着偷偷抬头看了周岗一眼,周岗脸色很难看,勾了勾手:“都给我。” 艾冬冬赶紧把所有的情书都递给了周岗,周岗坐在床上看了看,一封一封地看,艾冬冬低着头,准备接受周岗的教育,结果眼睛忽然看到了周岗的脚上。 周岗的脚踝真的特别性感,男人的,充满力度的线条,再往上小腿那儿有些稀疏卷曲的汗毛。 “你行啊,班里头总共六十来人,你一个人就收了五六封情书,再加上那些胆小没敢写的,你是你们班万人迷啊。” 如果不看周岗的表情只听他的语气,感觉就像是父亲眼看着儿子受欢迎的那种骄傲和自豪感。艾冬冬嘿嘿笑了两声,一看周岗铁青的脸,赶紧收敛了笑容。 “不都是我们班的,我在我们班没那么受欢迎,还有别的班的……”艾冬冬发现自己越解释越像是在卖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心里头是不是特别爽?怎么着,看了没有,给你写情书的这几个女生,长的怎么样?有没有动心的?” 关于这个问题艾冬冬就很坚决地摇头了:“没有,我在班里只跟男生玩,要么就是学习,班里头女生我路上碰见都认不出来。” “老实说,这些东西在你眼里面,是不是什么都不算,还是你觉得很重要?” 当然是什么都不算:“我觉得这些女生挺无聊的……” “那好。”周岗从床上下来,拿着这些情书往外走,艾冬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一块出来。两个人下了楼,艾冬冬眼看着周岗走到院子里,把那些情书往地上一扔,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来,艾冬冬这才知道周岗要干嘛,赶紧拦道:“你别烧啊,我还想着留着呢。” 周岗手里的打火机冒着火焰,回头看向他:“留着干什么,不是没什么意思,还留着?” “留着做个纪念啊,毕竟是我人生第一回收情书……” 艾冬冬说话底气有些不足:“不过真的是纯粹的留念,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比如我坐趟车车票还都会留着呢,这个跟那个是一个意思,单纯地留作纪念……” “留作纪念,将来看到这些东西,还能给我耀武扬威,说多少女孩子喜欢过你,对吧?” “没有……” 周岗不由分说,就把那几封情书给点着了,火光一下子闪了起来,艾冬冬站在旁边,想拿又不敢,眼看着那些情书就都烧着了。 刚巧周明进来了:“烧什么东西呢?” “天冷,烤火。”周岗说着就站了起来,艾冬冬在一旁很不满意地说:“干爹烧的是我的情书。” “呦嗬,冬冬都收情书了?呦,看着还不少呢,这么受欢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们俩虽然是干爹干儿子,这个人魅力却是一脉相承啊。哈哈哈。” 艾冬冬一愣,立即看向周岗,周岗依旧那张不咸不淡的冰山脸,看着那几封情书烧为灰烬。 “二叔,我干爹年轻的时候,也收过情书?” “那当然了,大哥当年在学校,那可是喜欢他的女生排成排,那时候情书比这时候流行,那时候也是思想解放,女生一个比一个大胆,勇敢追求,大哥收到的情书有这么厚……”周明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周岗脸上隐隐露出得意的神色,嘴角噙了笑,没吱声,好像是在对艾冬冬说,情书谁没收过呢,老子当年可比你牛叉多了。 谁知道艾冬冬忽然说:“那干爹的情书,都烧了么?” 周岗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 “都叫老太太收着呢,在老屋里头。” 艾冬冬的腰板顿时直了。 周岗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我也能烧,你想烧随便拿,我都忘了这回事了,一封没看过。” “哼哼。”艾冬冬得意的冷笑:“干爹,这可不是烧不烧的问题了,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周岗俊脸微微泛红,似乎有些尴尬了,脸上的筋脉动了动,突然恼羞成怒了:“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子,怎么,老子教训你,你还不服气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诡异当中,周明咳了一声,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艾冬冬怔怔地看着周岗有些发红的脸,说:“教训就教训呗……发那么大的火干嘛……” 周岗变本加厉,声音更严肃:“我告诉你艾冬冬,你这年纪,你就老老实实读书认字,少整这些幺蛾子,以后谁给你送这种情书,你就直接扔到她脸上……现在的小姑娘也是,多大点,就发春发浪,家里人都不管?!” “行了大哥,你也别生气了,现在的小孩子多早熟啊,不都是这样,冬冬一个男孩子,又不吃亏。”周明笑呵呵地缓解气氛:“那什么,冬冬,我给你支个招,以后你就说你已经有对象了,在别的学校,她们估计就不会想着你了。” 艾冬冬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说完看了周岗一眼,露出了一些讨好的意思,他其实还是高兴的,因为他也知道周岗这是有点吃醋的意思。周岗却不领情,问:“我问你,这么些女孩里头,你有喜欢的没有?” “没有!” 他说完却笑了出来,周岗皱起了眉头:“你还笑?” 艾冬冬强忍住笑,说:“我是太高兴了。” 这句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有点暧昧了,当着周明的面说这种话有点不合适,于是他吸了一口气,说:“第一次看见你这样,觉得很有意思。” 周岗看了看周明,咳了一声,说:“我生气不是因为情书的事……当然不是为了这点小事,我生气,是因为你们班主任告诉我这种状况已经发生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他不希望他跟艾冬冬之间有代沟,尽管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说了么,我没放在心上,觉得这些都没必要讲,那这样,以后我都告诉你,行么?” 周明笑了,说:“你们爷俩也很有意思,多大点事儿,别说了,该吃饭了,过去吃饭吧。” “走吧走吧,去吃饭。”艾冬冬主动示好,拉着周岗往里走。 可是经过了这一件事之后,周岗对艾冬冬的监督,明显严厉多了。别的不说,单是每天的接送,都是亲自去,有时候还会主动给艾冬冬他们班主任打电话,询问艾冬冬在班级里的情况,争取一草一木都能掌握。 渐渐地周岗就发现,艾冬冬已经由一个小孩子,成长成一个小小的万人迷了。 这个春夏艾冬冬的身高实现了飞速的生长,已经超过一米七二的个头了,瘦瘦气气白白净净,重要的是他会打扮,发型和衣服收拾的总是跟县城里的其他孩子有点不一样,浑身透着一种干净的阳光的味道。也因为艾冬冬正处在发育期,周岗很克制自己的欲望,很少会做到底,大多会采用臀交或者腿交的形式,倒是艾冬冬不乐意,有时候会故意勾引他。 夏天过了一半的时候,艾冬冬的学习成绩,早已经进入了班级前十名。 艾冬冬在班级里,成为了很特别的一个存在,他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好学生,因为他性格活泼调皮,喜欢跟后座的男生们打成一片,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有点像是流氓小混混,可是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白白的皮肤黑黑的头发,十足十韩剧里走出来的花美男一个,又惹得很多女生暗恋他。十六岁不到的艾冬冬,是很多女生的初恋情人。当然这样的好形象,也是钱砸出来的,他什么用的都是最好的,穿最好的衣服,去最好的理发厅,穿最好的鞋,吃最贵的食物,一切都照着高富帅的路子来,自然也就有了高富帅的魅力。只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艾冬冬就从街边偷东摸西的小混混,变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富贵男。 这,当然都是周岗的功劳。 所谓吃水不忘打井人,艾冬冬如今的日子过的这么滋润,当然忘不了周岗的好。以前是他缠着周岗,现在不用他缠了,周岗几乎抽出了所有的空余时间陪着他,连周婷他都很少陪了,男人有了爱情,也够无情。 不过他们俩也都有苦恼,这世上不管男女,找对象其实都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找个差的吧,自己看不上眼,人人都想自己的另一半出类拔萃,可是真找个好的吧,既然是好的,那就会有不少人惦记,又不得不整天悬着心,怕一不留神被别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到了六月份的时候,除了陈虎和郑融,艾冬冬和周岗之间又一个人掺和进来了。 那个人就是凯子。 凯子出狱,艾冬冬是不知道的,他又没有手机,也没再去监狱看看,一方面是周岗不许他去,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头也有些愧疚和不适感,不敢去了。 直到有一天凯子自己找上门来。 跟郑融一进周家就直接找周岗不同,凯子来周家,找的的艾冬冬。换句话说,他是借着来看艾冬冬的名义,来接近周岗。 一开始艾冬冬当然是很高兴的,他在这儿朋友不多,凯子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凯子来的很勤快,一星期最少来两趟,不过从来不在他们家吃饭,都是来了呆到吃饭的时候就走,瑞玲说:“这人有意思,怎么留饭都不肯吃,到了饭点就走了,倒是个识趣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是渐渐地,艾冬冬就不那么高兴了,因为他发现凯子若有似无地,总是在勾引周岗。譬如他来了之后,总是先跟艾冬冬说话,可是跟艾冬冬说了几分钟之后,他的目光就全转移到了周岗的身上,有时候周岗会有些不耐烦,可是凯子居然还是执着地跟他说话。 这下艾冬冬心里头就有点不是滋味了,有点吃醋。要说爱情里面人人都是自私的呢,艾冬冬渐渐地就不大喜欢凯子来找他了,所以他索性报了一个暑期英语培训班,天天往外头跑。 他这一往外头跑,没想到凯子竟然直接绕过他,直接去找周岗了,只不过去的次数就没有那么勤了,他有时候给周岗打电话,艾冬冬就在旁边,听着连他都觉得周岗的态度挺冷淡的,可是凯子居然耐得住性子,也不知道他听了是什么滋味。 直到有一天,凯子直接找到艾冬冬问:“你是不是躲着我?” 出了狱之后的凯子,却仿佛比在监狱里头的时候瘦削多了,估计是被情所困的缘故。艾冬冬看着他,也觉得很不忍心,他自己情场得意生活顺遂,跟凯子相比,那就差了一个天上地下。天上的人看待地下人受的苦,多少有些悲悯之心,这种悲悯让他对凯子的厌烦也减少了,他抿了抿嘴,说:“没有,我最近学习比较忙,快期末考试了……” “那你告诉我,周哥是不是有人了?” 艾冬冬嘴角扯出了一抹笑:“他身边什么时候断过人呢,就算他想断,别的女的也会上赶着来呢……对了,还有那个郑警官,他也常来找我干爹,我干爹很烦他,可是推不过。” “那他烦我么?”凯子紧接着问。 艾冬冬愣了一下,随即就干笑出来,凯子表情严肃:“他讨厌我么,你要是觉得咱俩关系还行,就告诉我实话。” 艾冬冬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这表情,就是肯定的意思了?” “没有没有……”艾冬冬左右为难,说周岗不讨厌吧,那明显也是说假话,而且他怕这么说了凯子会变本加厉缠着周岗,这是他很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说周岗确实很讨厌吧,他又觉得对凯子来说太残忍了,尤其是以他这样的立场,有些说不出来。 这世上很多麻烦,都是一时的心软导致的,艾冬冬想了想,终于还是说:“没有的事,干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眼拙,年纪轻没见过世面,看不大出来……你们大人的事儿,我不懂……” 凯子瞅着他,忽然笑了出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艾冬冬说完这句话,却后悔地想咬舌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凯子经过艾冬冬的“鼓励”之后,果然奋发图强,第二天就提出来,要跟周岗在外头吃个饭。 周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我明儿没时间,最近一直很忙。” “最后一次了,咱们最后一次聚一回,赏个脸,一块吃个饭吧。” 凯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周岗不好再拒绝,可是他去是去了,却带着艾冬冬一块去了。 艾冬冬一开始还挺尴尬的,不大想去,他知道凯子的这顿饭可不是白请的,大概已经有破釜沉舟的意思了,可是真不去的话,他又有点不放心,怕周岗禁受不住凯子的糖衣炮弹。 就这么犹犹豫豫犹犹豫豫,他就被周岗带着过去了。凯子也没多少钱,是在一家普通的稍微好一点的饭馆请的客,因为不是饭点,人不多,统共就两三个客人,他们进了里面好一点的包间,凯子已经在里头等着,一看见周岗立即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呢,就在看见后头的艾冬冬的时候,消失了。 “冬冬今儿正好放假,我就带着他一块过来了,正好你们俩关系好,也能见见面。”周岗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艾冬冬只好跟着傻笑,凯子也挤出了一丝笑,说:“点菜吧,一直等着你们呢。” 他说着就把菜单给了周岗,周岗却伸手给了艾冬冬,艾冬冬看了看凯子,笑着说:“我……我什么都吃,你们点吧,你们吃过的东西多,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每个人都点一点,你先来吧。”凯子客气地说。 艾冬冬看了看,点了一盘最便宜的的花生豆,凯子说:“再点一个。” “让我干爹点吧。”艾冬冬说着就把菜单递给了周岗,周岗笑了笑,点了三个菜,艾冬冬一看心里美滋滋的,因为那三道菜,都是按着他的口味点的,他喜欢吃辣,但是周岗不喜欢,可是这一回周岗点的菜,都是辣的。 “没想到周哥这么能吃辣。”凯子笑着加了仨菜,还要再点,就被周岗拦住了:“就仨人,吃不多,先点这些吧,大不了不够吃再加。” 这家店的客人虽然不多,上菜却挺慢的,估计是凯子没料到艾冬冬会来,本来攒了一肚子的话,当着艾冬冬的面反而不好意思说了,所以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凯子站了起来,说:“我上个洗手间。” 可是他上洗手间的时候,碰了艾冬冬一下,眼睛朝他使了使眼色,让他一块去的意思。艾冬冬只好站起来,对周岗说:“我也去个洗手间。” 他跟着凯子到了洗手间门口,凯子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对他说:“你不知道我今儿要干什么么,还跟着过来?” 艾冬冬装作懵懂无知:“你要干什么?” “你……”凯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来都来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等会你得提前走,留出一点时间来给我和周哥,明白么?” 艾冬冬脸上立即露出了尴尬的红来,凯子赶紧说:“我……我不是不待见你,也不是撵你走……反正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要干什么你也清楚,你就体谅哥哥这一回,行不行?” 艾冬冬忽然来了勇气,抬起头看着凯子说:“凯子哥,你还是死心吧。” “什么?”凯子一愣。 “我说你还是死心吧,真的,我干爹不喜欢你,你再这样那样也没用,感情的事儿勉强不来的。” 他说完看着凯子,有点激动了,胸膛微微起伏。凯子的脸微红,直直地看着他,忽然一把将他推到了墙上。艾冬冬一惊,踉跄着退了两步,凯子看着他说:“你早怎么说的,关键时刻给我泼冷水?!” “我不是……” “丧气的话什么都别跟我说……”凯子的声音微微一黯,眼神从他脸上挪了过去:“不行的话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想听。” 凯子看他的神情那么落寞,这种落寞的感觉他也似曾相识,他一开始喜欢周岗的时候,觉得自己怕是要单相思,也曾这么落寞过。 他抿了抿嘴唇,往后退了一步,走了。 艾冬冬回到位子上坐下,过了一会儿,凯子就跟着进来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艾冬冬忽然觉得这样的凯子很陌生,他跟凯子两个人,因为周岗的缘故,或许只能在监狱里那种特别的情况下才会成为朋友。 这种认知让他心里头突然有些唏嘘,因为凯子刚才在厕所的话,他有些如坐针毡,周岗对他却特别好,好像故意做给凯子看的一样,给他夹菜,时不时还会低声跟他耳语。 艾冬冬吃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呢,今天不写的话恐怕开学之前就做不完了。” “什么作业这么急,你不是早在学校就做好了么?”周岗拉住他,眉头皱了起来。 “是另外一门作业,还没写呢……”艾冬冬说着就拽了一截餐巾纸擦了擦嘴,冲着周岗和凯子笑了笑:“那凯子哥,我先走了,以后记得去找我玩。” 凯子客套地挽留了两句,就说:“那我送送你?” “送什么呀,见外了不是。”艾冬冬笑了笑,自己一个人就走了,走的时候周岗拽了一下他的手,脱开的时候,艾冬冬觉得自己像是在演偶像剧,还是那种把心爱的人让给别人通奸的苦情戏。 出了餐馆之后他隔着玻璃往里头看了一会儿,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包间都被围屏隔着,只看到里头有一对情侣,边吃边笑着,还有两个服务员,坐在阳光照的到的地方聊天,这是很清闲的时节。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偷偷在旁边的一个小胡同躲了起来,在胡同里头等着,心想如果他等半个小时周岗还不出来,他就冲进去。 可是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周岗并没有出来,他跺了跺脚,又想,吃饭确实很耗时间,再说这是周岗跟凯子之间的最后一顿饭,吃的长一点,说说话,也是情有可原,再等半小时,再等半小时周岗不出来,他就真的冲进去。 等了好久,等的他都有点急了,才见周岗跟凯子从餐馆出来。 他偷偷躲了起来,偷偷观察凯子的表情。 凯子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悲喜,周岗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两个人在门口的街上握了握手。 艾冬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从这看来,周岗跟凯子两个人算是掰扯清楚了。 凯子走了,周岗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时不时地朝旁边看一眼,艾冬冬见凯子走的远了,才从胡同里头走了出来。 周岗看见他就笑了,朗声问:“等急了吧?” 艾冬冬紧紧抿着嘴唇走过去,走到周岗跟前,把手插进裤兜里,拽拽的不言语。 周岗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艾冬冬问:“掰扯清了?” 周岗点点头:“掰扯清了。” “以后这种烂桃花尽量别招惹,多麻烦。” 周岗点点头:“以后改。” 艾冬冬就笑了,说:“走吧。” 他说着不朝车的方向走,却向街上走,周岗在后头问:“去哪儿?” “能去哪儿,去吃饭,刚才就吃了那么一点,哪儿能吃的饱。” 周岗轻声笑了出来,眼角露出浅浅的笑纹,那么英俊和迷人。 摆脱了一件很重要的烦心事,艾冬冬胃口大好,吃了好多。周岗却没怎么吃,艾冬冬满嘴饭菜,边嚼着边问:“你都吃饱了?” 周岗点点头:“饱了。” 艾冬冬一听这脸上就装的不高兴了,把手里的半块甜食往桌子上一扔:“跟凯哥吃饭你胃口倒是不错,就那么心满意足?” 周岗没答话,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说:“不吃了不吃了,气饱了。” “过几天你就放暑假了,等到暑假,咱们出去逛逛吧。”周岗看着他,忽然这么说。 艾冬冬愣了一下,周岗淡淡地笑着继续说:“你以前不是说等你哪天考到班级前十名,就让我带你到处转转吧,走吧,咱们旅游去。” 艾冬冬愣了一下,嘴巴一时忘记了嚼动,等了一会儿嘴巴又动了起来,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往嘴里塞,边塞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都跟谁?” “就咱俩。”周岗说。 这是他们迟到的,蜜月旅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艾冬冬跟周岗的旅行,是从北到南慢慢来的,旅行的第一站,去的是周边的河南省。山东跟河南紧挨着,艾冬冬对河南人的印象其实比南方人对河南人的印象要好很多,作为劳务输出大省,河南人去南方混的人很多,可能因为有些年轻人加入了黑社会或者打砸抢的行列,结果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而中国人又向来具有非常顽固的刻板印象,于是很不幸的,河南人的名声在南方很不好。 但是艾冬冬作为山东人,对河南人的印象其实还不错,河南话跟山东话又很接近,他对河南,并没有隔阂。 周岗给了他两个选择,郑州的少林寺和洛阳的龙门石窟,问他要先去哪一个。 艾冬冬毫不犹豫选了少林寺,作为男孩子,他很有武侠情节。 结果去了之后,他却有些失望,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出去旅游,不知道这种失望是所有人第一次出去旅游都会有的感受,所谓看景不如听景,他现实中看到的,跟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截然不同,具有很大的落差。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身边的人是周岗,旅游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再美的景色,也不如身边是什么人来的重要,很庆幸的是,艾冬冬身边的人,是周岗。 艾冬冬觉得能跟周岗一块出来旅游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艾冬冬听说一个传闻,如今这年头和尚可不是好当的,听说一般旅游景区的和尚,都要本科毕业才行,而且现在的和尚跟以前的和尚已经不一样了,可以娶妻生子,相对于从前的和尚来说,现在的和尚更像是一个职业,只是养家糊口的一个工具。 可是艾冬冬在少林寺却没有看见家属院什么的,家属院他在别的地方看见了,在洛阳的白马寺。 当然了,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和尚的家属,只是在白马寺的后面院子里有一排房子,在那儿他看见了几位中年妇女在洗衣服。 艾冬冬好奇地抓着周岗说:“快,快拍她们!” 周岗问:“拍她们干什么?” “拍好之后我传到我qq上面去,给我同学看!”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暴露出了一个问题。 周岗的眉头微微一皱:“你又没手机,怎么玩的qq,偷偷跑去上网了?” 艾冬冬一怔,嘴角抽动了几下,尴尬地笑了。 艾冬冬以前在城里的时候,他们那的小孩小学都有用手机的了,到了初中之后,基本上就算很普遍的了,大家都用手机。可是到了固城县他才发现,这初中没一个人是用手机的,他问了他们班同学,同学告诉他说,他们这初高中都是以学习为重,用手机的人很少很少。 这也就意味着艾冬冬一直到上大学之前,都不会有自己的手机。 这时间跨度实在是有点长了,艾冬冬觉得有点吃不消。 可是他上了学才发现,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对于学生来说同样说的通。学校三令五申不准学生谈恋爱,所以一到了晚上小树林里大马路上都是一对一对的野鸳鸯,学校不准男生抽烟,于是男生们就把厕所当成了吸烟的唯一场所,因为宿管阿姨们管的再严也不会冲到厕所里面来。 学校严禁学生用手机,但是每个班里头,总有一两个所谓土豪出身的男同学,坐在最后头,偷偷用手机看小说,等到课余时间的时候,拿出来放首歌,炫耀一番。学校外头还有几个依赖学校而生的网吧,同学们经常偷偷跑去上网,白天学校大门不让出去,他们男生就从学校西南角的单双杠上跳墙出去,因为墙外头正好长着几棵不算太大的梧桐树。 艾冬冬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员。 当然他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十足十的好学生,为了尽快能让学习有一个质的飞跃,他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想。可是等他考了班级前十名之后,这种用功吃苦的念头就淡了,想要放松一把。 很多家长想让自己的孩子完全杜绝网吧的诱惑,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对网络突起的乡下孩子来说,上网已经成了大家都会去做的社交活动,你身在其中,就根本无法避免,艾冬冬也是这在这个时候,有了自己的QQ。 因为网络的匿名性,艾冬冬在qq上什么都敢说,他和周岗的故事,被他以日志的形式写了出来,题目取的特风骚,叫“我与干爹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 因为他这题目够劲爆,里头的内容又是干爹和男孩的故事,那就更劲爆了,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粉丝”追着看。 可是他偷偷翘课跑去上网的事儿,当然不敢告诉给周岗知道,谁知道今天居然一下子说漏嘴了。 “说话,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上网了?” “没有!”艾冬冬一口否认:“qq是我以前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我已经很久没玩过了。我就是想拍点照片,哪天有空传到空间里头,让我以前的朋友看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能骗你?”周岗嘴角微微提起来,却是极富有威严的笑容:“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了,骗我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你得有本事别让我知道,不然的话你走着瞧。” 艾冬冬心里头一颤一颤的,挺担忧的,决定回去之后就跟周岗坦诚他上网的这件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其实洛阳最值得一看的,还是洛阳的龙门石窟,虽然都是石头雕刻的东西,有一些枯燥,可是那一尊据说是武则天捐钱雕刻的释迦牟尼的大佛,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接下来他们去了安徽黄山,再往湖北走,去看了黄鹤楼,再往湖南,去了张家界和凤凰。 他们最后一站,去的是丽江古城。 艾冬冬对丽江所有的听闻,都是从电视上,他又很少看电视,说实话,对丽江的认识,他知道的很少。 因为并不是法定节假日,丽江的游人并不像旅游黄金周的时候那样,相比于大自然的壮观美丽,艾冬冬显然更喜欢丽江这样的古城风味。 他站在古镇入口,看到了一群纳西族人在广场处演奏他们的古乐,这里有老人,也有小孩。老实说艾冬冬听不懂那些音乐,不过他看到的不是几个卖艺者,而是一群坚守着古朴与浪漫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方式的人。或许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无论社会怎么发展,他们都会坚守着自己的东西,与现代文化的潮流作抗争。歌是免费的项目,简简单单,说白了就是两边的人轮流吼歌。有些人不会唱歌,不过也拿这锣跟着敲,在这里大可以鬼叫,不会有人鄙视你。 艾冬冬这样具有吊儿郎当气质的男孩子,居然还挺有感受。周岗本以为照着他的性格会冲上去也跟着吼一嗓子,可是艾冬冬居然没有,只是淡淡地在旁边看着,笑的还挺温和。 他对周岗说:“我们地理课上,老师给我们讲到丽江这个地方,他对我们说,他以前就来过这个地方,还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 周岗拿着相机问:“什么故事?” 巴经典《创世纪》中有记载,说远古的一场大洪水将人类毁灭,天地间只剩下一个男人。他娶了天上的仙女为妻,仙女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 他们分别是藏族纳西族和白族的祖先…… 天是属藏族的,地是属白族的。 而纳西族人,没有天,也没有地,他们一无所有。 纳西人这个传说,为的是告诉子孙们,只有靠自己,才能打拼出一片天地。丽江这个地方,是介乎神圣天界与俗世烟火的中间驿站…… “这故事我听了很有感觉,庆幸的是我觉得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一开始到处流浪到现在跟你一块站在这儿,我也是从一无所有,靠自己,打拼出了一片天地。” 周岗笑着说:“那现在呢,这样就已经满足了么?” 艾冬冬点头:“能这样,就够了,我这个人对这辈子的成就要求不高。” “来,我们从一无所有奋斗出一片天地的小英雄,来个胜利的姿势!” 艾冬冬就冲着周岗手里的相机笑,周岗说:“来个噢耶的手势呗。” 艾冬冬一副骄傲自豪:“笑就是我最好的胜利的姿势!“他冲着阳光,笑的那么灿烂。 第一百二十六章 俗话说“旅游就是艳遇”,旅行中的艳遇,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在美景的衬托之下更显出浪漫情调。有人说丽江是个艳遇之城,很多人在这里一见钟情,或者一夜情。 于是周岗也在这儿遇见了艳遇。 事情是这样的,晚上的时候他们出来逛,丽江的夜景非常美,艾冬冬几乎一家店一家店地逛,周岗挂着相机跟在后头,像是一个专业摄影师。 结果从一家饰品店出来之后,艾冬冬就看见了旁边的一个酒吧。 艾冬冬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进过酒吧,想进去看看,但是周岗对酒吧这地方本能地反感,说:“里面乱七八糟的,别进去了。” 可是酒吧里头正有人在唱歌,艾冬冬隔着窗户往里头看,看见里头或蓝或红的灯光照的朦胧优美,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歌手挎着吉他,在舞台上自弹自唱。 艾冬冬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可以把歌唱的这么好听。 于是他不顾周岗的阻拦,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可是他走到中间的屏风门那儿站住了,静静地听那歌手在唱歌。 是一个不再年轻的歌手,唱的歌也是用的好像是家乡话的味道在唱。那调儿很独特,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歌词有时候听不大懂,可那氛围依然很感人,是一首写给爱人的歌,爱人不知道在哪里,只有这歌手在慢慢地唱。 周岗走到他身后,也跟着静静地听,艾冬冬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干爹,他唱的真好听。” 说实话,周岗并不懂欣赏这样年轻的歌,他喜欢的歌都比较老了,这种吉他弹唱的小清新,他听着不错,可是唱不到他心里去。他笑了笑,没说话。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过来一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端着一杯酒,递给了周岗:“哥们,请你喝一杯?” 周岗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了,谢谢。” 周岗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个老学究了,思想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挺保守的,又是县城里出生长大,酒确实喝的不少,可是酒吧这种时髦地方,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进来。 那男人笑了笑,说:“给个面子嘛。” 艾冬冬脱口而出说:“谁知道你这酒干不干净。”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艾冬冬说:“怎么,还怕我往里头下药?” 周岗也被艾冬冬的话逗乐了,拉着艾冬冬说:“咱们出去吧。” “哎,大哥,大哥……”那男人居然追了出来,来到门口被灯一照,艾冬冬才发现那人的头发居然很时髦,红红黄黄的,耳朵上还戴着个耳钉,人长的却是很白,像是典型的南方人,个头也不太高,只比艾冬冬高一点。 这情形艾冬冬似曾相识,某个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在丽江这地方碰见了郑融或者凯子。他对这种感觉还是很敏感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可是人家又不是找他,他也没什么立场拒绝,于是他就不大高兴地站到一边,看着周岗和那个男人。 周岗问:“你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大哥合眼缘,想认识认识,怎么样,给不给机会?” 周岗仔细瞅了瞅那人,本来还怀疑自己多想了,这下基本上就确定对方的意思了,他嘴角咧开笑了出来,右手抹了一把下巴,从兜里掏出烟来,抽了一支,用打火机点上。 艾冬冬心想跟那人费什么事呢,周岗要是男人,就该斩钉截铁地拒绝,可是他现在看周岗这样子,似乎是要搞搞暧昧的意思,心里头就有点不大痛快。 可是下一刻周岗的动作就让他惊呆了,应该说是又惊又喜,因为周岗吐了一口烟,眼睛透过烟雾微微眯起来,大手一捞,把艾冬冬搂在了怀里,然后眯着眼看着过来搭讪的那个男人:“不好意思,有伴了。” 那人一愣,随即就尴尬地笑了出来,转身进了酒吧里头。 艾冬冬的心却一直狂跳个不停,因为这是周岗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他的身份,那么具有占有欲地一把搂过他。 他扭头看着周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嘴巴已经咧开了,忍不住嘿嘿地笑。 周岗蹭了蹭他的头:“傻笑什么,走吧。” 他的手就搭在艾冬冬的肩膀上,一直呈着半搂的姿势,艾冬冬激动地扯着周岗的手指头,踉跄着被周岗带着往前走,老半天还是没从刚才的惊喜当中回过神来。 对于他跟周岗的关系,艾冬冬看的相当长远,也相当透彻。 他跟周岗这种关系,一时半会……别说一时半会,就是三年五年,公开的可能性都是没有的,中国现在这社会还不够开明,何况他们谷城县那个小县城,要是公开的话,估计得成为整个县城最大的丑事。周家在固城县也算是名门望族,别看周家的人现在这么疼他,要真是知道他跟周岗的这种不伦关系,估计不把他揍个半死也得把他扫地出门,一句话,这是见不得光的事儿。 所幸艾冬冬看的透彻也想的明白,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没有想过要公开他跟周岗的关系,先不说周岗能不能承受住舆论的压力,就是他艾冬冬自己,也承受不住。 所以他跟周岗最好的结果就是一直保持现在的这种现状。他们在外人眼中像是父子一样,一个干爹一个干儿子,而且是关系亲密的义父子。这种义父子关系反而是他们俩的保护伞,即便亲密一些也不会有人怀疑,否则的话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在一块太亲密了,难免会有流言蜚语。所以艾冬冬一直在想,当初要出狱的时候周岗突然打定主意要收他当干儿子,不知道那时候周岗是不是已经有了这种想法,想用干儿子干爹这样的关系掩人耳目。 反正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也不错,周岗这种男人不同于一般男人,算是有本事有成就的,这样的男人即便四十岁不结婚也不是说不下去,因为他花心风流的名声在外,固城县的人都知道他不缺女人,大家都会以为他不结婚是为了过自由日子,外头花天酒地,女人不会少。 而他艾冬冬就更不用急了,他年龄还小,还有几十年的时间用来掩人耳目。 所以他跟周岗的关系,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了,不能公开。 可是不公开不代表艾冬冬就没有幻想过,爱情里的人都是贪婪的,要了肉体想要精神,要了实质又想要社会的承认。艾冬冬当然也很羡慕那些在大街上可以手拉手逛街的情侣。 从这一点上来说,艾冬冬就觉得男人不如女人好。为什么呢,因为两个女人如果手拉手胳膊挽着胳膊地出去逛街吃饭散步聊天,那是很正常的,他们学校里头那些关系好的女生,甚至常常挽着胳膊一块去上厕所,大家都习以为常,没人会觉得奇怪。 可是如果换成两个男生,如果这么亲密的话,就会引起很大的闲言闲语,估计还会被学校视为不正之风。 艾冬冬有一天在街上看见一对情侣女的在跟男的撒娇,心里突然很嫉妒,他甚至想要是他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他这么大的女孩子,跟了自己的干爹,社会上风评也会不好,可是那最多是说他傍大款,说周岗包二奶,社会上风评虽然不好,可是也都接受,何况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找一个年轻自己很多岁的女人,也很正常。 如果他是女人,就可以跟周岗正大光明地亲热,还可以给他生孩子…… 艾冬冬第一次觉得,当个女人真好,可惜他是男儿身,不是女娇娥。 他居然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并且很认真地,觉得挺失落。 没想到,他的这种愿望,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了,周岗居然在大街上搂着他,语气自得又喜悦地说:“不好意思,有伴了。” 他是周岗的伴侣,这是他一生最得意的头衔。 周岗搂着他,问:“嘴巴咧这么大,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这儿空气好,景色好,什么都好!”艾冬冬口不对心地说着,忽然嘿嘿笑了出来,:“突然觉得你变帅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周岗确实帅,这世界上不缺帅哥,可是像周岗这样具有阳刚味儿的帅哥却不多见,也难怪他艳遇多。 两个人住的是个民族风的小旅馆,没想到周岗一回到旅馆,居然艳遇又找上门来了。 这一回跟酒吧那个搭讪的不一样,这一回的男人是个跟周岗差不多的大老爷们,剃着光头,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像个东北大老爷们。 “喂,兄弟。”那人叼着一根烟冲着周岗喊道:“哪儿人啊?” 周岗跟艾冬冬正在吃晚饭,周岗好像没听见,继续喝着汤,艾冬冬蹬了蹬他的脚,说:“有人跟你说话呢。” 周岗这才停下手里的筷子往后看了一眼,后面桌子上那人就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用脚踢开长板凳,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周岗皱了皱眉头,艾冬冬却先打了招呼:“大哥好。” “别叫大哥,叫叔就行,我跟你爸爸也差不了几岁。”那人说完,笑嘻嘻地看向周岗。周岗没搭话,艾冬冬因为刚才的事儿也多了一个心眼,于是就仔细地瞧着那大叔。 “小伙子多大了?” 看来这大叔准备要走迂回路线,先跟他套近乎。 艾冬冬边吃边说:“十六。” “还年轻着呢。”那大叔笑了笑,目光终于转向了周岗。 艾冬冬觉得这已经没有自己的事儿了,心里头有点不平衡。 怎么都看上周岗了,就没一个人看上他?他怎么了,哪点长的差,在同龄当中,他是模样长的不够出挑,还是个头不够出挑?为什么就没人看上他?难道他这样的翩翩美少年,已经过时了? 艾冬冬有点妒忌地看着周岗,听那大叔笑眯眯地问周岗:“兄弟是哪儿人,听口音,像是北方人?” “山东来的。”周岗应了一声。 “山东好地方啊,我有朋友就是山东的,山东人豪爽。”那大叔说:“不过这小伙子长的唇红齿白的,倒像是南方人。” 艾冬冬见那大叔在看着自己,赶紧客气地笑了两声,刚发觉那大叔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火热,就听周岗咳嗽了一声,他愣了一下,就见那大叔往他身边坐了坐,说:“我对丽江特别熟悉,两位要是需要导游,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也在这儿住。” “吃完了么,吃完回去睡觉吧,累了一天了。”周岗黑着脸站了起来,扭头看向艾冬冬。 艾冬冬紧跟着站了起来,朝着那大叔点了个头,那大叔忽然朝着他挤了挤眼睛,吓得艾冬冬赶紧跑了。 两个人回到住的房间,艾冬冬忽然笑了出来,这下他心里头终于平衡了。 “我以为是找你呢,没想到……咳咳,看来小哥我魅力还行,也没被你比下去太多。” “你就牛气冲天吧。”周岗扯开衣领,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艾冬冬在一旁躺下来,侧着头问:“要洗澡么?” “你先。” 艾冬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跑了一天,他真的累坏了,累的一身汗。澡正洗着呢,浴室的门就开了,周岗脱光了进来,赤裸裸的雄健的身躯诱惑着他。艾冬冬不小心地瞅到了周岗已经勃起的下半身,心里头一颤,赶紧冲了冲自己头上的泡沫,说:“跑了一天……你,你不累啊?” 周岗从他背后抱住他,用巨根轻轻磨蹭着他的臀瓣,腰胯微微扭动,磨蹭的很性感。 艾冬冬呻吟出声,说:“我真的特别累,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累?不是明天还要逛么,要不,咱省点力气?” “你很累?” 艾冬冬倒也不是不愿意做,他是怕这小旅馆隔音不好,他每次被周岗做的都会陷入癫狂里头,喊的声音不知道有多大,可是每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嗓子都有点哑了。 可是周岗知道他的弱点所在,手在他胸前揉捏着,身体却在他后头蹲了下来,舌头顺着他的脊背往下舔,渐渐地滑到了他的臀缝里。 “屁股撅起来。”周岗忽然拍了拍他的臀。 艾冬冬手撑着墙壁,有点害臊,不愿意。 周岗“啪”地一声往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打的那肉臀颤了两下,艾冬冬很风骚地叫了出来。周岗被那一声叫的心神荡漾,不等艾冬冬回应直接强硬地掰开他的臀缝就亲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褶皱中舔弄着,他已经找到了艾冬冬收缩的规律。抓紧臀瓣,趁着艾冬冬放松的一瞬间,舌尖刺入,周围的括约肌顿时警惕起来,箍住舌头妄想阻止其入侵。 周岗动了动舌头,唾液润滑了肌肉,翘翘舌尖,他奋力的往里钻着,一只手摸上艾冬冬尚显稚嫩的茎身,慢慢地捋动。 借着水的湿润,周岗伸回厚厚的舌头,把自己的手指润湿,慢慢的插入,果然能进去两根了,一边撸动前面的茎身一边在后面慢慢地抽插着。 “啊……嗯啊……”艾冬冬眼角泛红,浑身颤抖。 手指插进来的时候引起里面一阵紧绷,艾冬冬还是不能很快的适应这种突进。所以周岗必须忍受住画面和感官的双重诱惑,直到艾冬冬的里面变得更加柔软,能够进去三根了。 早就硬到青筋暴突的周岗把艾冬冬换了个方向,抱到怀里亲了好几口,然后抬起他的一条腿,狠劲的冲了进去。 “嗯哼!”艾冬冬蹭了蹭他的胸口,一插到底的火热让他有些难受,然后是酥酥麻麻的一圈一圈扩散的快感。 彷佛一下子顶到了G点上,艾冬冬痉挛了好几下,攀著周岗的肩嗷嗷叫。男人埋头顶弄,插的艾冬冬小腿蜷缩着,白细的腰跟着粗腰的节奏扭动,一深一浅,两具身体的对比衬出了别样的情趣。 周岗翻身,把艾冬冬压在下面,肉里的龟;头蹭蹭充血的内壁,再次雄劲勃发,顶的艾冬冬捂着嘴直摇头,有些受不了了。 周岗激烈起伏的胸膛,沾著汗水的肌肉突起,艾冬冬迷茫茫的看着,伸出舌头舔了两口,咸咸的。他从来没有说出口,其实自己很喜欢周岗成熟而均匀的肌理线条,那是他所羡慕的,每每看到这个自己就会特别有感觉。 他突然下身猛缩,周岗喘息着扭住艾冬冬的臀肉,真想看看夹住自己的通道是什么样子的。阴+囊撞击著肉缝,啪啪的声音异常响亮,打得艾冬冬的下身一片殷红,嘴也自动寻找到突起的小乳+头。艾冬冬挺著胸,无声的邀请着,然后被捉住了,被吸住舔弄,另一边则是被手指捏揉。 好像整个天地都摇晃起来,一阵又一阵的快感像海浪涌来,冲刷着全身,然后便是血气翻涌,愈加激烈的挺弄和摇摆。艾冬冬不敢叫出声,脖子上忍耐住青筋来,双眼冒着血丝,他就是这样对周岗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只要周岗想要,艾冬冬就忍不住跟着他在情欲里起伏,一遇到,他就什麽也守不住了。 周岗射的时候扣住他的腰,扑哧扑哧全部射了进去。 高潮过后的慵懒绵长而舒坦,艾冬冬瘫软在了周岗手里,周岗亲了亲他的脸,帮他把白液抠了出来,艾冬冬红着脸埋怨说:“走不了路了……” 周岗笑着亲了亲他,说:“走不了路就在房间里呆着,哪儿都不去,省得你出去招人。” 艾冬冬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你怎么光说我,没看你自己呢,你不也是招人?” “那不一样,我是成年人,什么都见过,定力比你强,你个小骚蛋儿,指不定被谁勾引走呢,我得看紧点。” 周岗说完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仗着自己体格和力气的优势,周岗抱起他来丝毫不费力气。两个人赤裸的肌肤碰到一起,带着洗过澡的湿润和光滑,磨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和温柔。艾冬冬勾着周岗的脖子,说:“我希望我以后都能保持这体重,再重了怕你抱不动了,特喜欢被你抱着。” 周岗就笑了,亲了亲他的脖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暑假是学生旅游的高峰期,一则因为天气适宜出行,二则春夏时节正是风景最美的时候,暑期的景区里头游人的数量是相对较好的,不像黄金周的时候看景看的还没有人多。 不过有些旅游是为了看景,有些旅游,还真的是为了看人。 比如艾冬冬。 艾冬冬其实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发现自己相比于美轮美奂的景色,更喜欢观察旅游途中遇到的人。 相比于景色的单一,人可是复杂的多的动物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面貌,也都有属于自己的性格,每个人都那么与众不同,所以无论你看多少人,都不会觉得乏味。 有些人来旅游是神清气爽的,有的人来旅游,却匆匆忙忙,旅游途中的人与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的是,他们大多是愉悦的,将自己最惬意的一面展现给众人看。 因为很喜欢丽江这个地方,他们在丽江呆的时间最长,呆了四天半的时间,走的时候,丽江正下雨。 因为下了雨,外头的人少了很多,这古镇又恢复了它以往的古朴幽静,只有哗哗啦啦的雨声透过水帘传过来。艾冬冬揉了揉眼睛,侧过身,看着外头檐下往下滴的水珠子。 “醒了?你再不醒我都打算叫你了。”周岗过来拍了拍他的被子:“起来去刷牙洗脸。” “太累了,懒得动……”艾冬冬说着满脸幽怨地看向周岗,周岗笑了笑,有些心虚的样子:“到车上再睡。快起来,不然的话就赶不上车了。” 艾冬冬这才爬了起来,一起身就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 周岗在床上需求无度,简直不把他当人看! 他又看了周岗一眼,周岗问说:“要不,我抱你过去?” “不用。”又不是演偶像剧,艾冬冬可不想去个洗手间都让周岗抱着。 艾冬冬正洗漱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来的是旅馆的老板娘,过来收钥匙:“走的时候注意别落下什么东西,好好收拾收拾。” 那老板娘说着就偷偷地往床上看,果然看见床上乱糟糟的,被单的一角都快掉到地上了,看来战况相当激烈。 丽江这地方,是同志们很喜欢来的地方,在这儿有了艳遇的虽然不如异性恋多,可老板娘也是见怪不怪了。她在这方面思想很开明,挣钱不管男女,人家的爱好是人家的自由。 像周岗和艾冬冬这种“老少配”她也见过不少,有些年轻人就是爱大叔,有些有钱的老板就是爱小青年,这她都见怪不怪了。 “欢迎你们再过来玩……欸,那位帅哥呢?” 老板娘说着就往里头打探,周岗笑了笑,说:“刷牙洗脸呢,您找他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问问,那行,你们收拾着,下楼的时候跟我再说一声,我就在下面。” 那老板娘满脸笑容地退了出去,周岗走到洗手间门口,手插在兜里,邪邪的往门框上一倚,看着刷牙的艾冬冬。 “可别那么色迷迷地看着我,我可受不起。”艾冬冬噙着牙膏沫子回头看了周岗一眼,样子还挺拽的。周岗笑了笑,问:“给你个东西,你要不要?” “什么东西?” 艾冬冬果然来了兴趣,把嘴里的牙膏沫吐了出来,漱了漱口,赶紧走了过来:“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周岗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掌心一摊开,居然什么都没有。 艾冬冬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啧”一声问:“耍我呢?” 周岗笑着说:“怎么耍你了,没看到么?” 第一百三十章 “看到什么?” “我的心,”周岗说:“我把我的心给你了。” 艾冬冬一愣,随即脸就红了,挺害臊的。 他没想到从周岗的嘴里,也能听见琼瑶一样肉麻的情话,哎呀好肉麻呀,他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艾冬冬就嘻嘻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腔滑调的,不像你平常的为人啊。” “以为你喜欢听。”周岗灼灼地看着他:“喜欢听么?” 艾冬冬本来想说不喜欢,他已经习惯跟周岗对着干了,可是想了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喜欢。” 实在太喜欢了,所以不忍心说谎了。 情话这种东西,其实没有人不喜欢听,就算是五大三粗不喜欢儿女情长那一套的男人,也会喜欢。爱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钢尺也能化为绕指柔。而艾冬冬之所以这么高兴,也是有原因的。 他跟周岗两个,最先动心的是他,一直以来采取主动的也是他,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一开始的死缠烂打外加小浪小勾引,他跟周岗,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爱周岗,简直爱到了骨子里,什么都爱,周岗做什么他看起来都觉得帅,都觉得男人味十足。可是跟他相比,周岗的反应,就显得理智很多。 当然,周岗也有不理智的时候,比如在床上的时候,那叫一个疯狂,好像他白日里所有的道貌岸然,都是为了遮掩他在晚上是个禽兽的事实。这也是为什么艾冬冬喜欢跟周岗上床的原因之一,因为床上的周岗,赤裸裸地表达着对他的喜欢,他的感情毫不保留。 可是纵观他跟周岗的恋爱史,到底还是觉得他这头太热了一些,周岗倒像是淡淡的,只是被他熏热了。 这其实是两个人年龄差距导致的外在表现的差异,周岗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撇却男人味中包含的那一点狂野不提,他是个十足十正经严肃的男人,他这个年纪和地位的男人,即便深爱起来,也不会像毛毛躁躁的艾冬冬一样昏天暗地。 可是艾冬冬还是想听听周岗亲口对他说两句情话,亲口告诉他,他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这不就是初恋会有的感受么,什么都是新鲜的,刺激的,可什么也都是敏感的,怀疑的,因为不曾经历过,所以也无从判别,所以只能通过最直接的口头表达,来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像自己爱他一样,深深地爱着自己。 因为因为周岗这突然而来的一句情话,艾冬冬的心简直要飘起来了,心想丽江真是他的福地,都有些舍不得走了。 他们打完包吃了早饭,就准备走了,谁知道走到楼下的时候,老板娘忽然叫住了他,招了招手叫他:“小帅哥,你过来一下。” 艾冬冬背着包过去,有些纳闷:“什么事?” 那老板娘看了远处的周岗一眼,一把将艾冬冬拉到身边,小声说:“我说小伙子,按说你的事儿我不该问,不过……以后出门还是注意点儿,一般的旅馆吧……那个,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似的这么开明,要是……” 艾冬冬的脸已经红成茄子了,简直比被人捉奸在床还要难堪,忙不迭地点头道谢:“谢谢谢谢……那个……谢谢……那个……” 他逃似的跑了出去,一张脸红的能滴血,周岗跟了出来,问:“老板娘跟你说什么呢,你听了就跑?” 艾冬冬招招手:“赶紧走!” “脸怎么红成这样?”周岗愣了一下。 艾冬冬就偷偷把老板娘刚才告诉他的话跟周岗一五一十说了,周岗的喉咙动了动,脸色微微泛红,说:“管她呢,别放心上。” “你心理素质这么强悍?”艾冬冬吁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出来:“那个……我叫的很大声么……” 周岗咳了两声:“那什么……不是当时捂着嘴的么?” “我捂住了么?”艾冬冬回头想了想,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当时脑子里都是激情,哪还记得清这些细节:“你确定我捂住嘴没叫?” 周岗又咳了两声,撑着伞说:“不知道,那时候身上都是火,哪还顾得这些……” 艾冬冬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周岗汗淋淋红着脖子猛操的模样,身上一阵心浮气躁,周岗已经揽住他的肩膀,搂着他往前走了,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又溅湿了两人的鞋子。艾冬冬突然嘿嘿笑了出来,靠着周岗说:“真害臊!”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场旅游下来,艾冬冬收获了满满的幸福感。只是两个人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玩的太尽兴了,忘了给家里人买礼物了。 其实在旅游区买礼物很不划算,一则买的那些东西其实质量普遍不高,二则旅游区的东西都比一般地方卖的贵许多,不划算。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去的时候去超市买点地方性的特产带回去分一分。 没错,就是“商量”一下。 这是艾冬冬很高兴的周岗的改变之一,周岗现在对他,虽然绝大多数还是秉承着大男子主义,可是碰到有些事情,已经学会跟着他一块商量,不再是一言堂。这让艾冬冬很有被重视的感觉,他很喜欢。 他们往北走的时候,在休息的功夫,去了一趟超市。周岗推着购物车,艾冬冬在后头跟着,跟了一会儿,忽然看见有个女的用购物车推着她的小孩子,那小孩子才一两岁大,依依呀呀的特别可爱。 艾冬冬童心大起,忽然拽住周岗,指了指那母子俩一下说:“干爹,我也想跟那个小孩一样。” 周岗看了一眼,笑了:“他多大你多大?” “我就是想坐,你推着我……谁规定大了就不能坐了?”艾冬冬说着就笑嘻嘻地爬了上去,说不害臊是假的,当然也害臊,可是他那点害臊里头,又有种想要跟周岗再大庭广众之下亲热的念头在,就是想让别人觉得他跟周岗的感情与众不同,反正就是一种很奇特的心理,让他克服了羞怯,嬉皮笑脸地坐在了购物车的前面。 他体重已经不轻了,这么一坐,差一点把购物车坐翻了,周岗赶紧按住购物车,无奈地笑着说:“抓牢。” “真爽!”艾冬冬坐在购物车上,任由周岗推着他走,旁边的很多顾客都在朝他们这儿看,主要是往他身上看,艾冬冬顶着心里头那点害臊感,指挥着周岗说:“去那儿去那儿,我想买那个!” “咱们这回不是买日常用品,是给家里人买东西。”周岗嘴里说着,还是推着他往艾冬冬要去的地方走。艾冬冬说:“那就不买了不买了,回去再买。” “你想买什么?”周岗问。 艾冬冬笑嘻嘻地笑了两声,指了指架子上的果冻。周岗拿了几个往他手里一撂,艾冬冬接住,扔进了购物车里。周岗最后还不忘来一句:“这都是垃圾食品,尽量少吃,尤其是青春期。” “青春期为什么就不能吃?” “青春期吃多了垃圾食品,身体积攒毒素,容易长青春痘。” 艾冬冬愣了一下,立马提起了警觉心。 关于青春痘,艾冬冬可并不陌生。 他们班有个男同学叫张钫,个头高高的,长的特别帅,本来可以超过他,成为他们班的一朵花。 那为什么是本来呢,原来那个男同学,脸上长了好多青春痘。 艾冬冬基本上可以说是见证着张钫的青春痘一步一步发展壮大的,一开始只是一两颗,后来渐渐地一颗一颗,旧的去了新的又长起来,结果帅哥就变成了一般男生,甚至还不如一般男生看着舒服呢。 有了前车之鉴,爱美的艾冬冬就想,自己千万不能长青春痘,一定严防死守,防止毁容的事情发生。 可是好巧不巧,就在周岗这句话说了没多久,不知道是不是一连几天赶车的原因,在车上没吃好也没睡好,艾冬冬有一天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下方有点疼。洗漱的时候他往镜子里一看,妈呀,居然长了很大的一颗红疙瘩。 艾冬冬心里头扑通扑通直跳,赶紧跑出去买了一个创可贴给贴上了。 周岗起来的时候,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问:“你嘴上贴的什么东西?” 艾冬冬侧过去一点脸,说:“没什么,不小心碰破了点皮。” “过来我看看,要紧么?”周岗说着就招招手,可是艾冬冬却站远了几步,说:“没事,贴个创可贴,过两天就好了。你还不起来,早餐我都买回来了。” “今天是几点的车?” “上午十点,还早呢,吃完饭咱们可以出去逛逛。” 他们北归的路线是从成都到西安这条线,成都多雨,他们到的时候一直在下。 他们就去春熙路逛了逛,可是周岗跟大多数男人一样,不喜欢逛商场,艾冬冬倒是很喜欢,虽然他不买,但他就是喜欢看,天生的物质主义。 逛完春熙路,他们又去了杜甫草堂和宽窄巷子。因为是工作日,又是下雨天,那两个地方的游人都不多,艾冬冬走在那些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觉得很有感觉。可是这一逛忘了时间,结果没能赶上车。 “要不就多在这儿住一天,明天再走。” 艾冬冬的肚子已经很饿了,周岗先打电话续订了一天的房租,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家火锅店。艾冬冬立即摇头:“火锅?我今天不想吃!” “到了四川怎么能不吃火锅,你又爱吃辣。” 结果艾冬冬到底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本来定的是鸳鸯锅,一半辣的一半不辣的,可是反倒是周岗吃的不辣的,他吃的全是辣的。 吃完之后的后果,就是…… “哎呦……”艾冬冬皱着眉头气喘吁吁地从厕所出来,说:“我菊花受不了了……” 周岗忍俊不禁,说:“过来喝点这个,降火的。” 艾冬冬过去接住一口气喝光了,抹了抹嘴,说:“今儿晚上干不了了。” 周岗搂了一把,就把他搂到床上去了。 外头的雨不大也不小,哗哗啦啦打着外头的竹林子,艾冬冬突然爬了起来,说:“忘了洗脸了!” “我看看,也不脏,”周岗抓住亲了一口:“听滑溜干净的,别洗了,脸上不是还贴着东西的么。” “不行,得洗。”艾冬冬感觉自己现在肚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必须得洗干净脸,不然的话明天再冒出一颗痘痘来怎么办。 他说完赶紧去洗了一把脸,洗脸的时候顺便把那个创可贴揭下来,看了看,糟糕,好像比早晨的时候还要红了,用手指碰一碰,疼的他直抽气。 他赶紧又换了一个创可贴贴上,这才慢慢悠悠地出了洗手间。 卧室的灯光旖旎缠绵,金黄金黄的看着就让人喜欢,周岗枕着一条胳膊,拍了拍自己身边:“宝贝,过来。” 艾冬冬一愣,随即脸就红了:“谁是你宝贝?” “过来。”周岗的语气带着他很喜欢的霸道。艾冬冬终究还是靠了过去,躺在了周岗的怀里面:“过来了,什么事?” “我突然觉得……”周岗忽然开口。 艾冬冬静静地躺在周岗的胳膊上,不敢打断周岗的话,心里头扑通直跳,等待着周岗要对他说什么。 “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自在。”他用“自在”这个词代替了“幸福”,似乎这样才不会损坏他作为成年男人的威严。 艾冬冬心里头猛地一软,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气息包围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希望咱们俩能一直这样在一块过日子,就是不知道等你长大了,成熟了,会不会嫌弃干爹。”周岗嘴角忽然笑了出来,可是眼睛却是有些伤感的严肃,低头看着他。艾冬冬立即表态,说:“我才不会。” “怎么不会?”周岗轻笑出声,明显这样的少年意气也会让他很高兴。 “反正我就是知道不会,只要你不变心,我就不会变。”艾冬冬信誓旦旦地说。 “人的一辈子很长,等我老的时候,你或者还正年轻,那时候我在你眼里头,身形不再挺拔,个头也不再显得高大,能够做到的事儿,在成年的你眼里也不再像现在这样让你敬慕,那时候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不知道那时候的你还会不会这么笃定地说。”周岗抚摸着他的头,轻轻蹭着他的耳朵。 艾冬冬微微抬起头,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周岗。周岗轻轻笑了出来,手从他耳边挪过去,枕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周岗话里面描绘的那一幅场景,竟然让艾冬冬心里头有一点伤感,这伤感如此真实,好像周岗说的场景几年之后就会出现。 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等到他有一天,突然发现他已经快有周岗高,快赶上周岗的力气,他突然发现周岗不再年轻,背有些驼了,步履也不再如现在这样矫健,那时候的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或许会有些伤心吧,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艾冬冬一直惦记着自己嘴边上那颗青春痘,谁知道越担心那颗痘痘越是长的欢天喜地,第二天起来一看,居然冒了白包,旁边又长了一个。 艾冬冬就在这样的担心中,回到了固城县。 因为旅途的劳累,一回家艾冬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睡了个昏天暗地,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起来的时候,哎呀妈呀不得了了,他嘴角的青春痘居然长了三颗,都有点红肿了。 他赶紧用创可贴都贴住了,周岗见了很疑惑:“怎么又碰着了?” 艾冬冬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实在顶不住自己的担心,着急地对周岗说:“干爹,完了,我可能要毁容了。” 艾冬冬说着就把嘴角的创可贴揭了下来,说:“你看,我长青春痘了。” 周岗扳着他的下巴看了看,说:“去医院看看吧,我瞅着像是上火了。” “要是上火就好了!”艾冬冬说:“干爹,那要是我不是上火是长青春痘了怎么办呢?” “怎么办,治呗,县城有个刘大夫皮肤科,很有名,以前周放也长过青春痘,都给治好了。” “可是这个听说得看体质,我要是一直治不好,不就毁容了,我毁容了你还爱我么?” “爱。”周岗说着就抓着他往外头走:“咱去刘大夫那儿看看再说。” 艾冬冬太着急了,以至于周岗第一次对他说的“爱”字,他竟然没有注意。反倒是周岗自己,说出来之后有些讪讪的,拽着艾冬冬匆忙往外头走。 固城县的刘大夫是治皮肤病的名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他本人长的特别有特色,特别丑。 真的丑,又黑又瘦,还没有艾冬冬高,艾冬冬心想理发的都会把自己的头发拾掇的很新潮,卖化妆品的皮肤都是水亮水亮的,没有其他的,就是为了销售印象,你想一个自己皮肤都不怎么样的,怎么能让客人相信他所卖的东西对皮肤好呢? 艾冬冬对这个刘大夫的印象就不怎么样,心想他要真是治疗皮肤问题怎么牛掰,怎么不先把自己变白点? “是上火了,还挺严重的,最好打个点滴。” 刘大夫说着捏着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体内性激素分泌也有点旺盛,小伙子说实话,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艾冬冬一愣,随即闹了一个大红脸。 这刘大夫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他结结巴巴,尴尬地笑了出来,在这儿被人看出来可跟在丽江被看出来不一样,那是相当紧张尴尬的。 “这个是不是要靠中药调理?”周岗开口问。 “中药调理是最好的,好的会比较彻底。”刘大夫说着露齿一笑,那牙齿倒是挺白的:“可有好长时间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刚出了一趟远门,这才回来。” 艾冬冬这才知道原来周岗跟这个刘大夫竟然是认识的,这么一想心里头更紧张了,这刘大夫火眼金睛,看出了他跟他干爹的关系,那要怎么办,认识的人哪! 谁知道他在那儿紧张不安,周岗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谈笑自若,一点看不出不自在的样子。 打点滴的时候,艾冬冬一直想问问周岗,是不是周岗没听出来刚才刘大夫知道他们俩之间关系的话啊?他想提点提点周岗,谁知道周岗一直在那儿坐着,艾冬冬咳了一声,为了让那刘大夫觉得他跟周岗的关系也就那样,就说:“你别守着了,我一个人也没问题,你回去吧。” “回去也没多大事儿,等你输完了咱们一块走。”周岗说着就替他调了调吊瓶的位置,边调边低头问他:“疼不疼,是不是下的太快了?” “就是有点痒。”艾冬冬捋起袖子,露出了有些发红的手腕,周岗把流速调小了一点,伸手帮他轻轻挠了挠,艾冬冬往周围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轻轻躲了一下。周岗察觉出了他的异样,问:“怎么了?” 艾冬冬觉得周围人太多,不好意思说,于是就站了起来,说:“我想去厕所。” 周岗就帮他提着吊瓶,陪着他一块往洗手间去,到了洗手间之后,周岗就在门口站住了,艾冬冬在里头勾了勾手,示意他进来。 谁知道周岗脸色微微一红,说:“别闹。” 艾冬冬这才知道周岗误会了他的意思,脸也红了,心想他在周岗的眼里,就这么欲求不满么? “我不是那意思!”艾冬冬说:“你进来点我跟你说。” 周岗这才进来,靠在门框上:“你不是想撒尿?” “那个刘大夫,你们俩很熟么,是不是你告诉他咱们俩的关系了?” “那他刚才怎么说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什么的,明摆着是在调侃我……” 周岗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他,问说:“你以为刘大夫是在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难道不是?” “不是,”周岗轻声笑着说:“他那意思是在问你最近是不是青春期亢奋,指的是那方面,只是用词比较隐晦而已。” “啊?”艾冬冬臊的红了脸,说:“是说我纵欲的意思?” 周岗点点头。艾冬冬问:“跟这个也有关系?” “说你性激素分泌有些旺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周岗说着笑道:“你到底上不上厕所,不上的话咱就出来,这儿味儿可不怎么好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跟这个也有关系?”艾冬冬还是念叨着这句话,周岗以为他在害臊,却没明白艾冬冬一直这么念叨的真正目的。 于是…… “喂,艾冬冬。”周岗伸脚蹬了一下都快半夜了还在书桌前看书的艾冬冬:“你最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周岗咳了一声:“咱们俩……可有阵子没亲热了吧……怎么着,要戒色?” 艾冬冬嘴巴动了动,回头继续写作业:“你忘了,医生说的,我要节欲。” “什么时候,哪个医生?” “刘大夫啊,他说的,我激素分泌过多,做这个不利于我脸上痘痘的康复。” “早好了吧?”周岗说着就爬起来爬到他跟前,凑到他脸颊旁看了看:“你看,只剩下个红印子了,没事了,不是喝着中药的么?” “不能因为喝着药就有恃无恐啊,为什么喝药?不就是为了防止长痘痘,因为喝着药就做不利于皮肤的事儿,不是本末倒置么?”艾冬冬说:“你再忍忍……” 周岗叹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艾冬冬想了想,突然放下手里的笔,回过头来,把板凳搬近了一些,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嗯……”周岗的语气不大高兴。 “是这样,既然大夫都说了,以后就算咱们俩再……嗯,就是,我觉得也不能再像以前似的,一天一次甚至两三次那样,得节制。” 周岗的眉头一挑,明显不高兴了。 “等我过了青春期……” “等你过了青春期?”周岗说:“没个两三年不行吧?” “可能也用不了那么久……” “行啊,家里满足不了,大不了去外头找。” “你敢!”艾冬冬大喝一声,立即怒发冲冠! 他这么威严的气势,谁想到周岗看了根本鸟都不鸟他,气定神闲地看了他一眼,艾冬冬这才意识到自己造次了,赶紧放缓了语气:“你怎么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人这方面需求比较强烈,反正你看着办。” 艾冬冬脱了衣服就爬上去了,周岗立即抱住他颠鸾倒凤翻云覆雨,完事了之后艾冬冬又是半天没回过神来,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些发呆。直到周岗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艾冬冬才说:“不行了,这下闹这么凶,身体里得多多少激素!” “没事儿,你这不是青春痘,刘大夫不也说了么,你这主要是上火,激素什么的只是次要原因,咱们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夫妻生活,你说是不是?” 艾冬冬脸一臊:“什么什么夫妻生活……” “这不是夫妻生活是什么……”周岗动了动还在艾冬冬后穴里的巨根,磨的艾冬冬哼了一声,声音就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二天艾冬冬一大早就爬起来了,爬起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 还好还好,嘴角没有冒出新的痘痘来。 可是这一回没冒出来,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艾冬冬开始了艰苦的抗痘生活。 辣的不吃,油腻的不吃,味道重的也不吃。这一下瑞玲倒是担心了,说:“你这正长身体呢,吃这么点,又老吃素,这可怎么行。” “不能吃,我最近容易长痘,得清清肠胃。” “让周岗带你去县城有个刘大夫那儿去看看,当初周放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长痘,就是让刘大夫给看好的,他治疗这个很有一套。”周母说着就往他脸上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长的痘痘,我怎么没见过?” “前两天贴着创可贴遮着呢,干爹已经带我去刘大夫那儿看过了,说是得喝中药调理,可是我喝了两回,觉得太苦了,还不如挂吊针来的划算。” “吊针那东西可不能随便打,依我看,还是听人家刘大夫的,喝中药好,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一般的西药对身体都有害处,不如重要来的健康,现在这时代,不是都讲究饮食绿色健康么?” 艾冬冬笑着点头:“还是奶奶懂得多,我听奶奶的。” “你要是怕苦,家里头有蜂蜜,你就着蜂蜜喝,蜂蜜也是好东西,是你二叔专门从养蜂人那儿买来的,绝对天然的,不掺假,老太太都一直在喝着呢。”瑞玲说着,给他盛了一碗饭:“不吃肉就多吃点饭,长身体呢,可不能委屈着自己。” “我最近胃口也不好,每次都是强迫自己吃。” 吃完饭,瑞玲就帮他熬了中药来喝,那东西闻起来就苦的很,周婷在旁边看着直捂鼻子,说:“冬冬哥,你真喝这东西?” “美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为了漂亮的脸蛋跟青春,这点苦算什么!”艾冬冬说着,捏着鼻子一口气就喝光了,周岗在旁边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艾冬冬看了他一眼,周岗说:“你把药当饭吃了。” 可是他又是爱吃肉爱吃辣的人,每天看着别人大快朵颐,心里头好不羡慕。最可恶的是周岗,老是诱惑他。 “回来的路上买了点宵夜,吃不吃?”周岗掂着塑料袋进来,开口就问他。 艾冬冬头也不回,边看书边说:“不吃。” “你确定不吃?这面筋烤的可不错,远近闻名,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排到的。要不,你看看再说吃不吃?”周岗不由分说就当着他的面把食品袋打开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居然还有羊肉串。 羊肉串千万不能吃,这东西听说最容易上火了! 于是艾冬冬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不吃?”周岗也没说什么,坐在一边自己吃了起来,艾冬冬咽了口唾沫,说:“你能不能出去吃?” “怎么?” “我学习呢,你在这吃影响我看书。” “看什么书呢?”周岗嘴里噙着羊肉串就凑了上来,一说话,迎面扑来的都是羊肉串的美味。艾冬冬抿了抿嘴巴,说:“政治书。” “政治主要看觉悟,只要通窍,考高分根本不是问题,别看了,看它还不如看看数理化。” “数理化我作业都做完了,不想再做了。”艾冬冬说着眼睛忽然又往袋子里瞅了一眼:“还买了什么?” “还有这个,”周岗说着打开另一个袋子:“糖葫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所以就买了两串。” 艾冬冬当然喜欢,他怀疑这是周岗给他下的一个圈套。 “吃不吃?”周岗说:“其实糖葫芦算是水果的一种,吃了可以补充维生素。” “可是这么甜……算了,不吃。”艾冬冬最后还是抵挡住了诱惑。 ‘“你这样可不行,艾冬冬。”周岗终于撕破了伪装的面具,很严肃地对他说:“你这样学习这么辛苦,又吃的这么没营养,怎么跟的上需求?” “我吃了很多米饭跟馒头啊。”艾冬冬晚饭吃的是馒头和咸菜,加了点香油。 “你知不知道男人最怕缺什么?”周岗忽然说:“最怕缺维生素锌,缺了这个,可能会影响性能力。” 艾冬冬看周岗一脸正经,不像是在说谎。 周岗继续说:“缺锌会导致男性一系列机能的下降,所以我们不能缺,尤其是你这在发育期的,更不能缺。而肉类是最好的补锌的东西,男人不吃肉,床上就不会有劲。” 艾冬冬砸吧了一下嘴,心想他又不用使劲…… 不过他虽然是被动的,一场床事下来,也是累的不轻。 “那咱们要不分开睡一段吧?”艾冬冬试探性地问。 周岗把手里的羊肉串往桌子上一扔,浑身的不满意立即露出来了。 他们俩现在对床事的态度,正好跟一开始的时候翻了个个儿。 一开始的时候,艾冬冬特别喜欢跟周岗亲热,看见周岗的身体他就硬,死缠烂打想跟周岗翻云覆雨,爱死了周岗干他时候的疯狂模样。反倒是周岗,一直很克制,说他还在发育期,所以一般都采用腿交或者臀交来解决,鲜少进入到他身体里面去。 可是后来渐渐地,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就变了。艾冬冬终于感受到周岗的勇猛和索求无度了,而周岗好像食髓知味,上瘾了,天天都要来一炮。 艾冬冬也不是不喜欢,他要是真不喜欢,周岗也不会强迫他,他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就受了周岗的蛊惑。 但是现在非常时期,虽然有人说在爱情当中外表不是最重要的,但绝对是重要的,艾冬冬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痘痘满脸的事实,先不说周岗看不看的惯,首先他自己,就看不惯。 所以艾冬冬虽然觉得挺对不起周岗的,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搬回了自己的卧室。 好久没有一个人睡过了,艾冬冬一个人守着一间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他时不时地就回头看一眼,以前他在旁边看书,周岗就躺在床上看电脑或杂志,他一回头就能看见。 可是现在他再回头,只剩下干干净净的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本来已经是夏天了,艾冬冬看着光秃秃的床,居然觉得挺冷清。 但是既然是自己说的要搬回来的,这时候说自己受不了孤独要搬回去,显然是不行的,那太有损他的自尊心。 艾冬冬在卧室门口溜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狠了狠心,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一时的分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在一起,而且俗话不是说了么,小别胜新婚。 艾冬冬就等着这新婚早点到来。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岗居然沉得住气,一连两天,都没主动要求说要他搬回去或者自己搬进来。而且他工作又忙碌了起来,中午也不回来,艾冬冬只能在早晨的时候跟他一块吃个饭,等到晚上的时候,周岗也会来他房间里看一眼,问问他功课怎么样,跟他聊几句,然后就走了。 艾冬冬因为饱受相思之苦,所以周岗每天晚上过来“例行公事”一样地过来跟他聊天的时候,他的小眼神都格外热烈,尽可能地给周岗传递一些正面的信息:“欢迎你提出跟我一块睡!” 可是周岗视而不见,聊完他学习上的事儿就走了。 艾冬冬别提多失望了,心里一赌气,看谁熬得过谁。 于是他夜里自己先撸了一炮,纾解了一下自己内心的焦躁。他在高潮过后的慵懒中沉沉睡去,梦里终于圆梦了,梦见周岗抱着他,跟他亲热。 这感觉好像隔了经年累月似的,让艾冬冬心里感慨万千,说:“干爹,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分床睡了。” 第二天早晨他在闹铃声中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梦居然不是梦,而是真的。 周岗真的就躺在他身边,一只胳膊还抱着他。 艾冬冬又惊又喜,一刹那间,眼睛都要湿润了。他看着周岗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还有那干净性感的薄唇,心里头又热又湿。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声音藏不住自己的惊喜。 “哪能像你这小子这样没良心,忍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我算看清了,我这辈子,算是栽到你小子手里了。”周岗说着,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无限懊恼温柔。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所幸经过艾冬冬的持之以恒,他脸上的青春痘总算是彻底解决了,一张小脸,又恢复了白白净净的面貌。周岗说,这是爱情滋润的结果。 “你知道为什么性生活和谐的女人皮肤都很光泽,看上去要比那些没有性生活的女人年轻好多岁?”周岗循循教导:“性生活规律和谐,对皮肤很有好处,我一开始跟你说你还不相信,怎么样,现在事实摆在你面前,相信了吧?” 艾冬冬脸上热热的,还真信了。 这一年有一部电影非常火,叫《1937》,是国内著名导演孙卓立导的,长时间霸占媒体头条位置,这部电影火了一个从前名不见经传的男演员,叫钟鸣。 艾冬冬很喜欢钟鸣这个演员,因为他觉得自己跟钟鸣长的有点像。 一个粉丝抱着喜爱偶像的心情觉得自己跟这个偶像有点像,这种像其实就有了自己意淫的成分在。不过艾冬冬也知道,他当然是没有钟鸣帅的,钟鸣的那张脸照媒体的话说,是一百年才出来一张电影脸,精致的令人拍手叫绝。 《1937》成了这一年最火爆的电影,电影上映的时候话题爆棚,电影上映之后,关于钟鸣这个男明星的新闻更是不曾断绝,传来传去,传的都是钟鸣的性取向,和他那位据说很有来历的MR RIGHT. 每个人在青少年时期,都有自己喜欢的偶像,艾冬冬喜欢的,就是钟鸣。除了性向上他觉得有某种亲近感之外,钟鸣也是他的一个励志偶像。 他嗑着瓜子,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东方卫视的《娱乐新天地》,边看边叹息说:“张爱玲有句话说的好,真是出名要趁早啊。” 周岗刚打完电话回来,朝电视上看了一眼,说:“这人面熟,最近电视上好像经常见。” “你认识?”艾冬冬像是找到了知音:“他是我偶像,叫钟鸣,你看他多厉害,就比我大几岁,可是已经成大明星了!”艾冬冬说着,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往电视跟前一站,做了个酷酷的姿势,像是模特在走台步。 “你这是……”周岗有点纳闷。 艾冬冬立即昂起头,双手插在肚兜里:“你觉得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虽然这句话问出来,他自己也没有多少自信心,可还是就这么问出来了。问出来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心虚,心想自己这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愉快。 “算了算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没他好看。” “是没他好看。”周岗居然还给他心口上补了一刀子。 艾冬冬勃然大怒,正准备教育教育周岗不要把皮相看的太重要呢,就听周岗说:“这世上好看的明星多了去了,比这个有什么意思,再好看,也不如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而且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来,你虽然不如这明星好看,可我就是爱的不得了。” 哎呀呀,这一通情话,真是说的太让人心里头舒坦了,艾冬冬立马跑过去,纵身一跃跳到周岗身上,两腿夹着他的腰,啵啵亲了两口:“干爹你真好!” 周岗笑着把他抱到沙发上,放下他说:“而且他也不是事事不如你,不如一条,你就比他强。” “哪一条?” 周岗凑到他耳朵根前笑道:“他一定没你骚。” 艾冬冬一下子就把周岗给推出去了,周岗踉跄着站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的是实话,实话还不招你待见。” “什么话不招待见?”外头周明进来,笑嘻嘻地问。 周岗脸上依旧忍不住的笑意,说:“你回来了,厂子里怎么样?” “老样子。”周明说着招招手:“冬冬,你跟二叔出来一趟。” “哦。”艾冬冬站起来,看了周岗一眼,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他们俩说话,好像还要避着周岗的样子? 他跟着周明出了门,来到了外头的院子里,外头烈日正高,知了叫个不停,周明往凉荫地里一站,说:“知道大哥的生日快到了吧?” 艾冬冬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个大概,好像是夏天的样子。 “下个月三号是他的生日,”周明说:“也就是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他这个人呢,不喜欢过生日,我们每年都说要帮他张罗,他都不愿意,说他不在乎这个,也懒得应酬,所以每年过生日的时候,老太太都是给他下碗长寿面也就算了。” “那今年……” “我想了,我们给他过生日他不乐意,可是你们晚辈给你过生日,他一定高兴,也不是要你们送什么,有这个心意就行,要是缺钱的话就跟我说,我出。” 艾冬冬很兴奋,点点头说:“好!” 周明说完就走了,艾冬冬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心想多亏二叔告诉他了,不然的话周岗的生日,就这么被他忽略过去了,到时候周岗嘴上不说,心里头估计也会有点缺憾。 他回到了客厅里,周岗刚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个大裤衩和背心,非常随意地在沙发上躺着:“周明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说我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呆着不好,让我有空带鑫鑫囡囡他们出去玩……” 周岗笑了,颇有几分看透他的意思:“这还用把你叫出去说?” 艾冬冬的脑瓜子也是灵活,一听这话立即笑了:“被你看穿了,其实二叔是偷偷给我钱来着……”艾冬冬摸了摸口袋:“这可都是我的钱,我不会上交的。” 周岗一听这话坐了起来:“周明常给你零花钱?” 艾冬冬点点头:“不然呢,你又想不起来给我,多亏了二叔细心,我跟囡囡的零花钱,都是他给。” 周岗吁了一口气,说:“以前不是给过你两次,给的还不少,都花光了?” “我存起来了,”艾冬冬说:“我这人很有经济头脑。” 周岗就笑了,说:“这样好,多学学经济方面的知识,将来我挣的钱都给你保管。” 艾冬冬眼睛一亮,高兴坏了:“明天我就去买经济学方面的书来看,看我怎么给你赚大钱!” 电视上的娱乐新闻还在继续,这一期做了个关于钟鸣的专题,上头正在说他的花边新闻,“据娱乐圈某知名人士透漏,关于钟鸣是同志的说法,其实在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他的同性爱人,同样来头不小,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为止,两人恋情都没有正式曝光的原因之一,而对于外界对其性取向的猜测,本台娱乐记者也采访了钟鸣本人,让我们来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电视上于是就出现了钟鸣那张怎么看都很好看的一张脸,在听到记者的这个问题的时候,钟鸣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慌张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过来阻止:“请问跟工作有关的问题,有关私人的话题我们统统不回应。” 可是钟鸣却挡住了工作人员,看着镜头,很有涵养地说:“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怎么说呢,我也不是第一年在娱乐圈了,什么事也都经历过,关于我的各种传言有真的也有假的,我没回应,媒体一直跟着炒,可能这也是我现在这么红的原因吧,哈哈哈。” 艾冬冬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这回答厉害!”用自嘲似的幽默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电视上的众多记者也笑了起来:“那这次会回应么?” 钟鸣挑了挑眉毛,笑着说:“我还想再红一会儿呢。谢谢大家,谢谢。” 镁光灯照个不停,钟鸣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帅惨了。 “演艺圈感情世界扑朔迷离的不止钟鸣一个人,1937的男主角,另一位当红炸子鸡沈俊,最近也被爆出和一位高干子弟有超乎普通朋友的关系。最近演艺圈男色风流行,看来大同世界,不再只是欧美流行风了。” 这期娱乐节目以这一句作为最后的总结语,看的艾冬冬心里头暖暖的,知道他不是唯一的人,让他心里很有莫名的安全感,也但愿有一天,这个世界真的能接受像他们这样的一群人,这样的日子或许还需要很久很久,但看得见曙光,总是好的。 也总会如愿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关于周岗即将到来的生日,艾冬冬其实有很多想法。 他想他一定要比其他人送的生日礼物更有意义。这种意义他又希望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成熟的,当然了,把自己包好送给周岗这种想法,他也有,不过这是饭后甜点,不会当主餐。 可是所谓贵重礼物,他能买的起的,估计周岗也不会稀罕。这的确让人头疼。 不过这些天,还有一件仅次于周岗生日的事情,艾冬冬很关注。 那就是他的偶像钟鸣,被提名金马奖最佳新人,而且是呼声最高的一位。 其实当初《1937》刚刚上映的时候,就有影评人指出,钟鸣在电影中的表演,很可能为他在接下来的颁奖季当中赢得一系列的提名。作为中国当代最受瞩目的导演,孙卓立导的这部《1937》,无疑是华语圈本年度最值得关注的影片,影片共获得了包括技术奖项在内的,总共十二项提名,可谓是今年金马奖的最大热门。 相比于沈俊最佳男主角的竞争的激烈程度,钟鸣的最佳新人几乎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 作为粉丝来说,最高兴的就是这种事了,一个颁奖礼即将举行,而自己喜欢的明星又恰恰是最有希望得奖的那一个,看这样的颁奖典礼,基本上就是为了和偶像一起狂欢,几乎避免了失望的失落感。 艾冬冬当然不肯错过这个颁奖礼,吃完饭早早地打开了电脑,守在电脑跟前,从红地毯开始看。 相比于女明星拼胸露背搏版面,男明星的着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当钟鸣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艾冬冬还是激动了,人遇到了激动的事情就想跟别人一起分享,他赶紧跑到窗户口,打开窗户冲着院子里乘凉的周岗喊道:“干爹,你快点上来,快点上来!” 周岗仰头看了一眼:“什么事?” “你上来呀,上来不就知道了。” 可惜周岗不喜欢追星,再好看的明星他看了也没兴趣。等他上来的时候,钟鸣的镜头已经过去了,艾冬冬只好跟他用语言描述:“刚才你没看见,钟鸣跟沈俊两个一块出来的,特别帅。他们俩出来的时候,是欢呼声最大的时候,镁光灯也是闪的最多的时候!” 这种为了自己偶像的炫目而激动的心情,明显是周岗这样的人不能够理解的了的。艾冬冬越说越激动,但是看着他也从周岗那里得不出什么共鸣,这种兴奋感就削弱多了,于是就老老实实地看自己的视频。 周岗在旁边问:“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又不感兴趣。”艾冬冬往电脑桌上一趴,说:“说了你也就敷衍敷衍我。” 周岗就笑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报纸:“谁说的,我也喜欢看明星。” 艾冬冬心想,周岗肯陪着他就不错了,他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也不能强迫周岗去看他不喜欢的节目。他就把椅子往周岗身边挪了挪,一直挪到他身边,然后往他身上一靠。 这下终于心满意足了。 走完红地毯又加了很长的一段广告之后,颁奖典礼终于是开始了。最佳新人的颁奖在节目的中间时段,一开始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奖项,周岗在一旁看报纸,也就是碰见播放入围影片的时候,他会抬头看一眼,有时候会说:“这个电影里头有几个演员不错,叫什么名字?” 或者说:“这个演员好,我以前看过她演的电影,那时候她可是大众情人,怎么几年没见,长这么残了?” 艾冬冬终于忍不住了,说:“人家都五十多岁了,你看看大街上,有几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能跟她一样年轻?” “她这年轻都是用化妆盖的,你看她的手跟她的脖子,女人最能显示其年龄的,就是手跟脖子,不经老。” 艾冬冬仔细观察了一下,还真是,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发现有个他一直觉得非常漂亮的女明星,居然脖子上好多皱纹,真是不注意不知道,一注意吓一跳。 不过最重要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终于到了颁发最佳新人奖的时刻。虽然觉得这个奖已经十拿九稳了,可艾冬冬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里,倒是屏幕上几个提名候选人,脸上却都保持着非常得体的笑容,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最佳新人奖获得者是……”颁奖人故意拖长了音,艾冬冬激动地站了起来。 “1937,钟鸣!恭喜!” “yes!”艾冬冬一跃而起,那高兴劲儿,比自己得奖了还高兴! 钟鸣站在领奖台上,说:“其实在很久以前,我还没有进入演员这个行当的时候,就跟很多想进入这一行的人一样,幻想过有一天也能站在这个领奖台上,然后感谢这一个,感谢那一个,甚至语无伦次,只顾着掉眼泪……现在看起来,我也不能免俗……”他笑了笑,在镁光灯的照耀下光彩照人:“《1937》对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很感谢孙导演当时肯启用我这个几乎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人,我知道他经受了很多压力。也很感谢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这个电影一路以来,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但庆幸的是,我有很多爱我的人一路支持我,我也正是因为心中始终有一个念想,才能一直坚持着走到现在。演员这条路我不知道能走多久,但是我在台上一分钟,就会发一分钟的光,我是钟鸣,谢谢大家。” 艾冬冬立即扭头对周岗说:“这一下估计很多粉丝跟媒体都会失望了,因为在这场颁奖典礼之前,大家都猜测他会不会像张国荣当初在演唱会上感谢唐鹤德一样,感谢他的另一半。” 可是艾冬冬的话刚落,镜头就捕捉到了估计会让很多媒体和粉丝疯狂的一个镜头,钟鸣朝着观众席鞠躬,镜头往观众席上照,在鼓掌喝彩的观众群中,出现了一个男人,很明显镜头是有意照到这个人的。 这个男人英俊,气度非常威严,在观众席的某个角落坐着,也在跟着很多人一起为他鼓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充满了王者气势。 艾冬冬“啊”一声叫了出来:“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男的,叫……叫……”艾冬冬一时想不起来那个男人的名字,脸却激动的红了。 周岗眼却没往电视上看,笑了笑,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报纸,相比于电视剧,他更喜欢财政体育方面的新闻,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他跟艾冬冬没有所谓的“共同语言”。不过艾冬冬一直认为,这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长大,等他长大了成熟了,他就会像普通男人一样,对娱乐八卦不感兴趣,而是喜欢汽车与军事,偶尔讨论讨论时政。 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激动的热血沸腾了,说:“真好真好!” 相信这世上跟他一样为这对情侣祝福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对于钟鸣来说,这是很特殊的时刻,并不能完全用感动或者欣喜来形容,因为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喜悦与泪水都有,人生的低估与高峰,都经历过。很多人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他一路走来,其实就一件,就是爱。 或许这样,就更宝贵了吧。 艾冬冬就想,这世上上天即便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并不算完全地平等,但是这世上既然有钟鸣这样拥有美貌和爱情,还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人存在,那么退而求其次,只想跟干爹在一块的自己,这小小的愿望,应该会被满足的吧? 这世上爱有很多种,有些激情澎湃,有些静水流深,有些年轻朝气,有些成熟沉稳。可这都是很真实的爱情,发自肺腑,浓于血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过了两天,周明发现艾冬冬也没有准备的趋势,以为他忘了,就又找了他一趟:“是不是还没开始着手准备?” “我还没想好给干爹准备什么。”艾冬冬说:“过生日这事弄不好还不如不弄呢,我再想想。” “可没有几天了,得抓紧点。”周明说着,掏了几百块钱给他,艾冬冬赶紧摇手:“我攒了好多钱呢,花不着。” “给你就拿着。”周明把钱一折,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艾冬冬笑着说:“谢谢二叔。” 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艾冬冬骑着自行车去街上逛,看看有没有比较好的礼物可以买,结果在街上看见了郑融,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在一块。 艾冬冬特别好奇,又爱八卦,就偷偷尾随着那两个人。结果他们两个是往郊外去的,艾冬冬心想,这男人八成是郑融新勾搭上的,看背影,像是郑融会喜欢的型,有点像周岗。 果然是“贼心不死”! 他越跟越激动,越是确信自己的想法,那两个人走到一处几乎废弃的桥底下,艾冬冬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放,偷偷跟着跑过去看,藏着一棵大柳树后头,偷偷往里看。 这一看,就看到很激动人心的一幕了,郑融跟那个男人在一块,居然…… 居然白昼喧淫,偶买噶! 艾冬冬看的激动的像是打了鸡血,没想到郑融这么放得开,叫的那么大声,也不怕过路人听见! 他躲在柳树后头,也不知道躲了多长时间,偷偷往前头看,见两个人已经完事了,正在那穿裤子,整个过程,两个人的上半身衣服都是完整的。 干完事的郑融,眉眼间似乎都泛着春光,跟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艾冬冬心想,这个郑融,也太色胆包天了,跟自己对象要么在家里,要么找个旅馆呢,怎么敢在野地里苟合?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是为什么了,两个人走到街上,握了握手,居然就分手了。 艾冬冬从这一个握手看出名堂来了:原来,郑融这是在搞一夜情呢,对方是个陌生男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的。 意识到这一点,艾冬冬还挺感慨的。他不知道郑融是在从前就是这样搞一夜情,还是被周岗打击了之后,才搞的一夜情。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他心里还真有些愧疚。 他叹了口气,说不上是难过还是高兴。郑融这个样儿,周岗绝对是看不上了。 倒是这一天碰见郑融,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陈虎。 陈虎对他,依旧死缠烂打,时不时会来找他,他也会看时候,都是趁着周岗不在家的时候。 艾冬冬好话孬话都说光了,陈虎依旧不为所动,理直气壮地说:“你拒绝你的,我追求我的,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管谁!” 艾冬冬觉得这话没有逻辑,可是真要争辩,又觉得争辩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他觉得有些苦恼。有时候想想,陈虎除了这一点,本人还真不坏。 没想到陈虎来找他的事,被周岗给知道了,也难怪,陈虎来周家来的多了,周家上下这么多张嘴,总有一个会告诉周岗。 “陈虎最近是不是常来找你?” “啊……也不是经常,一周来一次的样子……” “这还不叫经常?”周岗很严肃地说:“你没跟他出去吧?” 艾冬冬摇摇头:“虽然有时候觉得他也挺不容易挺可怜的,可我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我也知道暧昧着对我不好对他也不好,所以态度很鲜明,每次都让他别再来了,可是他脸皮厚,下次还是来。” “他有什么不容易有什么可怜的,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意思还硬往上凑,这叫自取其辱自不量力。” 艾冬冬笑的有点尴尬:“也不能这么说,你忘了,咱俩不就是我死皮赖脸缠来的……” 周岗动了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咱们俩可不是这样,我要没那心思,那你觉得光靠你死缠烂打,我就能上钩?那郑融跟凯子也死缠烂打,我怎么就没上钩?” 艾冬冬一想,还真有道理,他就乐了,说:“那你的意思,咱俩一开始不是我单相思了?” “我就是着了你的道儿,没想到你一个小屁孩这么多花花肠子,一不留神,就被你攻陷了。”周岗笑了笑,说:“其实我反思过咱们俩的关系,想过咱们俩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步的……” 周岗说着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来,显得特别温柔:“回头看的时候,觉得似乎是我引诱了你,而不是你引诱了我,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是有心勾引,又能有几成的功力。而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象征性地当了一回君子,可是很快就任凭着自己的私欲去了,想想真觉得后怕……” 艾冬冬本来还带着开玩笑的心情,听到这儿也渐渐地沉下心来。周岗继续说:“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怕你有一天回头看,觉得自己只是少不更事,我从你这个年龄活过来的,知道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容易变了心志。将来你要读书,上大学,见到更多优秀的人,看到更好的城市,那时候的你,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迷恋我。我很喜欢现在这样,很喜欢我的你,很爱。” 艾冬冬默默地低下头,想了想,伸手抓住了周岗的胳膊,周岗回握住他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头。 “你要是哪天后悔了,一定告诉我,我会给你最想要的。” “那你舍得么?”艾冬冬抬起头,眼睛冒着光。 周岗笑了,眼皮微微耷下来:“不知道,我周岗,向来是个有些自私的人。” 周岗是个很自私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未来的路上还有很多考验,或许正是因为自私的力量,才让他们有足够的努力。人这种动物,为了自己的时候才是最固执强大。这世上最深最真的爱,或许就是爱对方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幸福而去爱对方,这出自自身需求的自私的爱,或许最坚固。 艾冬冬想了好多天,终于确定了要给周岗的生日礼物。 可是周岗生日那天,自己却忘了,在修车店忙活了一整天,艾冬冬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就打算去店里找他。 周明问:“大哥的生日,你想好怎么给他庆祝了么?” 艾冬冬点点头:“可是得保密!” 艾冬冬说完就笑嘻嘻地骑着自行车走了,瑞玲看着他走远了,才说:“大哥的生日,你自己不准备,让冬冬一个人准备,是不是有点欠考虑?” 周明摇摇头:“大哥对他,很不一样,是真心喜欢他,有时候甚至疼爱的过了头,冬冬给他过生日,他会高兴的。” 瑞玲扭头看着艾冬冬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渐渐地融入夕阳的光里,那么青春肆意,让人心动。 “干爹,都几点了,你还不下班?” 周岗从车底下钻出来,支着两只油乎乎的手,看见艾冬冬骑在自行车上看着他。 “你来了。再等一会儿,我快弄完了。”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艾冬冬趴在自行车车把上,叹了一口气:“干爹,好没好啊?” “等会等会,再等一会儿。” 店里的伙计都走完了,艾冬冬从自行车上下来,走到车子旁,蹲下来看着车底下的周岗。 看了一会儿,他心里忽然软软的,想起以前跟着周岗来这儿的时候,趁着周岗修车的时候,偷偷看他的身体。 周岗从车底下钻出来,脱了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在家没事干,就过来看看。”艾冬冬站起来,腿蹲的都有点酸了:“能走了不?” 周岗笑了笑:“走吧。” 他们把门上了锁,周岗没开车,于是就一个推着车,一个步行。 “你饿不饿?”艾冬冬问着,伸手递了过来。周岗一看,是几块糖。 这糖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一块钱就能买好几块。只是这糖果,让周岗想起艾冬冬最开始送他的东西,就是几块糖,与他们而言,似乎也很有意义。 “这么小气,怎么只有两块?” “好事成双的意思。”艾冬冬笑了:“大白兔的。” 周岗撕开一块放在嘴里,又撕了一块塞进了艾冬冬嘴里。 周岗点点头:“挺甜。” 艾冬冬轻轻笑了笑,叹了口气,说:“今儿天气真好,你看,多少星星。” 周岗仰头看了一眼,然后扭头看着艾冬冬:“就只看星星,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艾冬冬往自行车上一跨:“别的,什么话?” “今儿是我生日。”周岗幽幽地说。 “哦。” “哦?” “生日快乐。” “没了?” …… “真没了?”周岗说:“我多少还抱了点期待,故意折腾了这么久,就是等你的表示呢。你这羊崽子,除了骚,别的都不会了是吧?” 艾冬冬忽然停了下来,笑着说:“我的生日礼物很特别,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岗终于有了笑容,艾冬冬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说完他骑上车就跑了,边跑边说:“真害臊,哈哈!” 周岗热血上涌,立即追了上去:“再叫一声,我没听清楚!” “冬冬!” “宝贝,再叫一声……” 街上的路灯刹时间亮了起来,继而整条街都变成了温暖的金黄。他们是这世上寻常的两个人,拥有的也是这样,温情平淡的爱情。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 ┃书本网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